第二節 如影隨形

1.

想必她活著的時候應該是個漂亮的女孩吧?

章桐伸手拿起工作台上那套剝脫下來的紫紅色內衣。被水浸泡多日,衣服已經髒得幾乎麵目全非了,但是尺碼標簽還在。她微微皺眉,把衣服放下後,視線便轉回到眼前冰冷的解剖台上,屍體雖然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屍表處理,發黑腫脹和腐爛的程度卻依舊很嚴重。

屍僵已經完全緩解,這也就是說,不排除死者在水中所停留的時間為三到七天。天長市這幾天的溫度雖然在3到15攝氏度徘徊,但是水塔內部的環境溫度至少比外麵高了5攝氏度以上,再加上水塔內部的水是經過專門處理的,自然也就無法和野外池塘中的水溫相比較。照這麽推算的話,死者溺水的時間有可能更早。

在助手顧瑜的幫助下,章桐把屍體翻了過來,伸出右手手指在死者的腰部按壓了幾下後,看著暗紫紅色的片狀融合屍斑並未有顏色減退的跡象,她便衝著顧瑜點點頭,示意做下記錄,複又放平屍體。

這時候,章桐的目光被死者微微外露的牙齒吸引住了,她伸手掰開了死者的口腔:“玫瑰齒?”

顧瑜聽了,趕緊湊上前看了看,隨即點頭:“沒錯,主任,難道說她死於窒息?”

“現在下這個結論還為時過早。”在檢查完死者的眼穹窿部結膜後,章桐戴上護目鏡,拉上口罩,右手從工作托盤中取出鋒利的解剖刀,果斷地分別從屍體的左右乳突向下切至肩部,再向前內側切開至胸骨切跡處匯合,胸腹部切口向上,接著把解剖刀丟回托盤,騰出雙手剝離頜下及胸前皮膚,將皮瓣上翻蓋於顏麵部,暴露頸前器官。

這一切猶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把一旁站著的小九看呆了。他放下手中的相機,湊到顧瑜身旁,小聲嘀咕:“說實話,我們老家鎮上殺豬的也沒這麽利索。”

顧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第一次來輪值,我就不教育你了。但請記住這是人,不是豬,兩者不是一回事。”

小九頓時臉紅了,趕緊擺手辯解:“我知道,別誤會,我隻是想說章主任的手法也實在是太快了,這得練多久啊?”

章桐頭也不抬,應聲說:“確實挺久的。以前醫學院裏供體不充足的時候,我們就是在豬身上練習解剖。我們這一行,嚴格意義上來說,性質和屠夫多少掛點鉤。”接著,她轉而對顧瑜吩咐,“記下。第一,死者上呼吸道出現明顯白色泡沫。第二,呼吸輔助肌有出血跡象。第三,肺氣腫,水性。”

“那就是說死者入水時還是活著的?”顧瑜有些驚愕。

“隻能說有這個可能。”章桐左手提起心髒,使心尖向上,在心包髒層與壁層折轉處依次剪斷上、下腔靜脈和肺靜脈、肺動脈,最後是主動脈,使心髒與肺髒分離。接著把心髒按照正常位置平放在墊板上後,取下樣本,小心翼翼地封裝好遞給顧瑜,“我需要盡快知道左右心血紅蛋白含量。”

顧瑜點頭,放下記錄本,匆匆走向後麵的實驗室。

見小九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章桐咧嘴一笑:“正常的排除程序而已,左心血紅蛋白含量低於右心的話,就表明死者是在淡水中溺死的。”

“這周圍……好像沒有海。”

章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上個月江濱花園溺死案,案發現場魚缸裏的水,就是海水。雖然矽藻類浮遊生物也是溺水死亡者的一個判斷標準,可是在遇到幹性溺死的時候,檢測不到矽藻類浮遊生物,肺部也沒有明顯的積水,這時候檢查血紅蛋白含量比在確定案發現場的時間上就會變得更有效一些。”

小九臉色微變:“我知道幹性溺死……那章主任,我們這個案件裏的死者是什麽情況?是不是自殺?”

“邏輯上說的話,不可能。”章桐果斷地搖頭,“我剖驗過的溺死案屍體中,在這樣一個現場中發現的,迄今為止還是第一起。屍表上也沒有明顯傷痕,屍斑也顯示水塔是第一案發現場。死亡發生後,屍體本身並沒有被移動過。所以,目前來看不排除他殺和自己失足落水導致的意外死亡兩個選項,畢竟塔底到塔頂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扶梯也不是很明顯。”

“她到那裏麵去幹什麽?”小九脫口而出。

正在這時,童小川推門走了進來,他晃了晃手中放大的監控相片,指著相片中那張驚恐的臉疑惑不解地問:“你們看看這死者是不是見鬼了!”

章桐看也不看就否決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童小川尷尬地笑了笑:“我也知道沒有鬼,大科學家,但是你又怎麽解釋她臉上的表情?要知道那時候樓道裏可是沒有人的,更不用說電梯廂裏。”

這確實無法解釋,章桐一時語塞,無奈勉強掃了一眼:“這是她最後的影像畫麵嗎?”

童小川點點頭:“後麵的監控錄像,包括大樓外的都被龍哥給翻了個遍。這女孩再沒出現過,也就是說,她就消失在樓頂了。對了,她的死因出來了沒有?”

章桐摘下手套和護目鏡,伸手接過顧瑜遞給自己的結論報告,想了想,肯定地說:“溺水死亡。”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童小川剛想解釋,章桐卻擺手打斷了他:“屍表沒有明顯的外傷,尤其是抵抗傷,雙手十指指甲縫隙內也沒有明顯的殘留物,體內髒器所呈現出的指標與溺水死亡的特征相吻合……”

童小川臉上露出了苦惱的神情:“難道說真的是自殺?這也未免太缺德了吧。一棟樓的住戶……”

“不能這麽草率,鑒於你剛才的論述,我還需要做一份詳細的毒物檢驗才能最終確定。”章桐伸手指了指童小川手中的相片,“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鬼,真非得要說有鬼的話,我看,那就是人心裏的鬼了!”

童小川尷尬地清了清嗓門:“看來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凶手啊。”他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呂曉華的庭審你去不去?”

“我當然會去。”章桐回答。

“聽說,蘇川的阿忠給你打電話了?”童小川皺眉看著章桐,欲言又止。

“沒錯。”

“他找你幹什麽?”童小川不解。

“邀請我去旁聽。”

童小川還想再繼續問下去,但很快便打消了念頭,一聲不吭地走了。

小九若有所思地看著章桐,半晌,輕聲問:“主任,那個……”

章桐平靜地點頭:“趙誌忠工程師的妻子阿珠失蹤三年了,他懷疑妻子已經遇害,凶手就是呂曉華,隻是沒有證據,因為到現在屍體都沒有被找到。”

顧瑜不安地問:“主任,光是旁聽,沒多大作用吧?”

章桐想了想,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我也是這麽認為,但是他一再要求我去,而刑事案件庭審過程中都會有一個質證物證的環節,怎麽說呢,機會難得,聽聽也好。”其實章桐的內心是很渴望去旁聽庭審過程的,因為她對這個案子一直隱隱感到不安。

2.

午後,微弱的陽光早早地縮回了雲層的後麵,天空灰蒙蒙的,愈發給人一種已經是傍晚的錯覺。風越吹越猛,行人匆匆,街頭的樹葉被吹得漫天飛舞。雖說已經過了春分,但似乎春天還是非常遙遠。

天長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門口圍了很多人,其中不乏扛著攝影機、手執話筒的記者和操著各種外地口音的陌生麵孔。

下午的庭審馬上就要開始了,圍觀的人越聚越多,而呂曉華的名字卻始終都諱莫如深,被以“那個人”代替。

章桐不喜歡擁擠的感覺,站在人群中,聽著耳畔嗡嗡的議論聲,她感覺耐心正在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體內被剝離。顧瑜曾經說過,在安靜的法醫解剖室待久了,外麵街頭最正常的說話聲和汽車喇叭聲都會變得異常嘈雜,讓人無法忍受。

她不斷地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不明白1點開庭的,為何都1點半了,法院依舊大門緊閉沒有絲毫動靜。也難怪守在外麵的人群中開始有了一些壓抑的**。

“應該是路上堵車了吧,畢竟是這麽重要的大人物呢。”身旁站著的中年男人低聲喃喃自語。章桐下意識地掃了他一眼,對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米黃色夾克衫、藏青色的褲子、廉價的黑色皮鞋,雙手環抱在胸前,形容憔悴。在他的懷裏是一個12寸的相框,相框上蒙著一塊黑布。

章桐心中不禁微微一顫。她剛欲出言安慰,身後的人群中便傳來了一陣互相提醒:“來了,來了!車隊馬上就到!……聽說過橋時出了點小事故,耽擱了會兒,還好沒出什麽大事……”遠處,警笛聲響起,兩輛警用摩托開道,一輛黑色的依維柯在前後警車的護送下出現在寧中路盡頭的地平線上。

這時候,身後的大門開了。章桐便跟隨著人流進入法院安檢區,在出示工作證後,她順利通過了安檢,接著就按照大廳LED大屏幕上的指示,向二樓一號庭走去。

這是整個法院裏最大的審判庭,能容納100個座位,因為是對外公開審理,所以很快便會座無虛席。章桐粗略環顧了一眼,在靠後門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雖說因為視野的關係看不清楚整個審判區域,但是右手邊有個14寸的高清實時投影屏幕,這樣也就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她注意到方才自己身邊站著的那個中年男人坐在了第三排,正對著被告席的後方,雙手抱著相框,頭低垂著一聲不吭。章桐輕輕歎了口氣,在這之前,她早就已經猜出了這個中年男人的真實身份,不禁對他產生了一點同情。

在所有工作人員都到齊後,法庭裏瞬間安靜了下來。法官宣讀了法庭紀律,緊接著,一個身材中等,身穿囚服的中年男人便隨著法警出現在審判區的入口處,旁觀席上頓時一片議論紛紛。

章桐是見過卷宗裏呂曉華的相片的,也知道他的落網全都是因為一次偶然。在過去的整整十年時間裏,蘇川市共發生了十一起女性人員失蹤案,因為線索匱乏,警方始終毫無頭緒。直到去年5月份的時候,房東因為房租問題與租客呂曉華發生爭執,動靜挺大的,鄰居報了警。轄區警員接警後到場處理,本想調解了事,結果房東死活都不再願意接納這個“古怪”的房客了。警員無奈,便幫助呂曉華搬家,誰知在搬家過程中,無意中在呂曉華的行李裏發現了疑似人腿骨的東西,警員當即便扣留了呂曉華並把他移交給了市局刑警隊。

電話中趙誌忠說得沒錯,章桐確實一直都在關注這個案件的調查進程。雖然她並不方便表述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但是心中的疑慮卻是始終都無法消退的。呂曉華被捕後,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案件都認了,審訊過程非常順利,也指認了綁架受害者的大概位置,至於屍體下落,說是大部分都被海水衝走了。蘇川市就在海邊,當地居民大部分都是靠養殖海鮮過日子,所以駕船出海丟個東西啥的,確實是很方便的,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而對於那根腿骨,呂曉華則解釋說是留作紀念,至於是屬於哪個受害者的,他已經記不清了。腿骨因為經過了特殊處理,所以已經無法提取到有效的DNA,而這根唯一的人骨,恰恰就是章桐內心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所在。

庭審的過程是異常枯燥的,機械般的一問一答幾乎讓人昏昏欲睡。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耳畔突然傳來的一句話卻仿佛晴天霹靂一般,重重地擊打著章桐的胸口,她驚愕地抬起了頭,目光看向前方的審判區域。

法官問:“呂曉華,你確定自己曾經所做的供述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一陣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沉默過後,呂曉華點點頭,朗聲回答:“沒錯,我是被人冤枉的,我並沒有殺人。”

“被告,你對自己曾經做出的口供是全盤否認嗎?”法官晃了晃手中的口供報告,皺眉追問。

3.

“報告法官,我否認所有供述。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殺人,這些口供都是對我的栽贓陷害。”呂曉華振振有詞的回答瞬間打亂了整個旁聽席上的秩序。尤其是坐在第三排的那個中年男人,情緒愈發激動了起來,他一把扯掉手中的黑色相框蓋布,高舉著相框,大聲吼了起來:“呂曉華,你看看呐!回頭看看!看看這張臉,你敢親口告訴她你不是殺害她的凶手?”

此刻,章桐注意到呂曉華的背影竟然紋絲不動,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中年男人的斥責,心中不禁感到不安。被告人當庭翻供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此刻的呂曉華卻分明是底氣十足,難道說蘇川那邊調查過程真的是出了問題?

中年男人的舉動受到了法官的警告。就在這個時候,庭上的主檢察官伸手接過了同事遞過來的證據袋,神情嚴肅地說:“法官,我現在申請出示證據,編號蘇檢A25874。”在得到允許後,便轉頭看向被告席上的呂曉華,“被告呂曉華,證據袋中的這根骨頭是你行李中發現的,發現過程蘇川警方做了相應的現場錄影記錄,你也認可了這是你的東西,對此你又做何解釋?”

等看清楚檢察官手中證據袋裏的東西後,旁聽席上的章桐頓時心中一沉。當初她就害怕這個證據站不住腳,如今卻真的成了審判過程中最致命的一環,不禁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呂曉華不慌不忙地回答:“報告檢察官,這個確實是人骨,但這是我在老家村裏的墳堆中挖出來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墳就在碾子村三組的村東頭,裏麵埋的可是個百歲老太太……”

一聽這話,檢察官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放下手中的證據袋,遲疑片刻後,說:“被告,那你告訴我,你挖人家墳幹什麽?這骨頭對你來說有什麽重要意義嗎?”

呂曉華的回答又一次出乎意料:“百歲老人的東西拿了,那是可以給人帶來好運的,她生前用過的所有東西可都是搶手貨呢。”說著,他聳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沒趕上她的下葬,那就隻能扒墳了,雖然這麽做有些缺德,最後我可都把土填回去了,你們不信可以去看……”

呂曉華的公派律師不禁被庭上這突發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旁觀席上的章桐站起身,向法庭門外快步走去。

來到樓梯口,她立刻就撥通了趙誌忠的手機:“他翻供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章桐口氣冰冷:“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隻是覺得他在審訊時承認得太過於順利。”

“那根人骨,你們後來就沒有再做進一步的檢驗?”章桐急了,她右手緊緊地抓著手機,回想起剛才庭上的那一幕,她感到自己被徹底愚弄了,便壓低嗓門語速飛快地斥責道,“趙工程師,你是蘇川市局唯一一個負責DNA檢驗的。你知道走正常途徑是走不通的,我不能越權幹涉,而你早就料到呂曉華會在庭上翻供,但是你卻並沒有提醒身邊的同事,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這個案件順利到我的手裏,你……你實話告訴我,叫我來旁聽,是不是就想讓我介入這個案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天長的權限遠大於蘇川,所以但凡有重大案子的時候,隻要天長市局按照程序接手,蘇川市局就必須移交。作為法醫,章桐比誰都要清楚這條規定。而此刻的她終於明白,自從接了趙誌忠那個電話以後,自己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一聲重重的歎息過後,電話那頭的嗓音變得愈發沙啞了起來:“章醫生,阿珠的下落對我真的很重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呂曉華是我唯一的線索。對不起!”

周圍瞬間變得悄然無聲,章桐默默地掛斷了電話。走出法院大門的時候,刺眼的陽光晃得她幾乎睜不開雙眼。

4.

天長市警局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政委李峰心事重重地坐在桌邊,時不時地掃一眼牆上的掛鍾。很快,走廊上便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臨時召集的會議,在局裏留守的人員陸續都到齊了。

副局長張浩一進門便衝著李峰點點頭:“政委,消息確定嗎?”

“是的,”李峰長歎一聲,“我剛接到法院魏法官打來的電話,他說我們隻有十天的時間。”

“十天?這麽短?”剛坐下的歐陽力吃驚地看著他們,“老李,時間不一定夠啊,這案子牽涉的物證太多了。”

“不夠也沒辦法,大家加班吧。法院那邊說了,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在這十天時間內找出足夠有力的證據的話,那麽他們就不得不考慮當庭釋放呂曉華。”略微停頓後,李峰緊鎖雙眉,接著說,“蘇川那邊,都鬧翻天了。”

“鬧?”鄭文龍不解地問,“難道說那十一個被害者家屬已經得到消息了?”

“據說有被害者家屬去旁聽了中院的庭審,出來後就把這事兒給放到了網上,現在消息鋪天蓋地,輿論已經失控了。”李峰默默地搖了搖頭,滿臉無奈,“我們天長因為沒有受害者家屬,所以目前來說局麵還算比較平靜。我跟蘇川市局的老丁通過電話了,他們現在開始起不能再插手這個案子,所以,”說著,他神情凝重地環顧四周,“接下來就要靠大家的共同努力了。……等等,小章呢?她怎麽沒來開會?”

童小川回答:“下午的時候章主任去法院旁聽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就在回來的路上。”

“旁聽?什麽案子?”一旁的張浩忍不住開口問,“最近我們天長沒有需要法醫專家出庭的案子啊。”

童小川尷尬地點點頭:“是的,張局。章主任去法院旁聽的,就是呂曉華的案子。”

張浩聽了,不禁與李峰麵麵相覷,回頭接著問:“她什麽時候也開始關心起這個案子來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據我所知,章主任接到了蘇川市局趙誌忠工程師的一個電話,對方請求她在今天去幫忙旁聽一下,”麵對張浩臉上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童小川長長地出了口氣,繼續說道,“沒錯,趙誌忠就是三年前失蹤的天長市《南江晚報》記者秦玉珠的新婚丈夫。”

正在這時,童小川的手機發出了輕微的震動,他瞄了一眼,隨即點開屏幕,快速看完後,抬頭說:“派去走訪的人給我回複說,今天早上在映秀小區水塔中發現的女屍身份已經被確定,是我市南江中學初中部的英語老師金玉蘭,22歲,本市人,入職剛滿一年。她失蹤的時間是上周五的晚上,據說去學生家家訪後,就一直沒回家,也沒跟家裏人聯係,電話始終都處於關機狀態。家屬在第二天一早就去當地派出所報了案,但是查看小區附近以及她回家必經之路上的監控錄像後,卻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社會關係怎麽樣?”張浩問。

“正在徹查。”童小川想了想,接著說,“張局,我還需要一份法醫處出具的毒物檢驗報告,才能最終給這個案子定性,最快明天早上報告就會出來。對了,張局,為什麽呂曉華的案子我們才隻有短短十天的時間來進行補充調查?蘇川那邊都弄了好幾年了。”

政委李峰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一審雖然判處呂曉華死刑,但是他當庭提出了無罪上訴,十天時間是二審法院考慮是否受理的期限。目前狀況來看,依法受理是肯定的,因為一審證據的缺陷事實存在,所以如果沒有新的證據出現,這個案子,那十一條人命,或許就永遠都看不到真相了。”

聽到這兒,童小川心中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