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幻境開，白狐化往事
胡紅姬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三尾，
也許在她看來，身後跟著她的陳沐風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加上青玄珠和對自己女兒的態度，她就這樣放心將自己的背後向著他。
懷裏的蕭紅雪扭了兩下從她懷裏跳下來，也不變回小孩的模樣。
在雪地上圍著陳沐風繞圈，偶爾還跳到他的肩上，總會被胡紅姬嗬斥下去。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你為何不回青丘？卻在這孤寂雪山母女相依？”
“您有所不知，在五百多年前，半妖不容於世。
後來一名男性半妖青丘紅狐，以驚人的修為和謀略一舉取代當時的青丘國主，
成為青丘億萬年來第一位半妖至尊。
可就算如此，底層半妖在青丘依舊得不到應有的平等地位......
曾經我也想帶著小雪回青丘生活，可對麵的守門六尾灰狐說什麽都不讓我們過界......
一介灰狐也能攔著我，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不想回去的原因。”
“......想不到妖界亦如人間，若是如此，不回去也好。
有時候歸途並不安穩，很可能更多的是紛爭，兩廂相比，還是這山中安靜。”
胡紅姬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抬手伸向天空。
“好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有時候連我都感覺有些寒冷。”
話音剛落，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上飄落，
蕭紅雪站在陳沐風的頭上，伸出毛茸茸的紅色爪子接著白雪，放在嘴邊俏皮地舔舐。
“沒禮貌！下來！我們到了。”
陳沐風四處張望，並沒有從周圍一片白茫之中看到什麽其他東西。
胡紅姬隨手一揚，**起一片白雪，
不遠處的山體下麵露出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難以辨認的文字。
陳沐風走近一點，緩緩念出上麵的文字：“薑齊桓公小白陵寢界碑。”
“你認識這種文字？”
“齊國蝌蚪文，大秦時就已經被小篆取代，
真的很久沒有見到了……界門在這裏？”
“一千五百年前，一名塗山白狐來到人間，
偶遇當時還在逃難的齊國公子小白，後來協助他成就霸業。
但妖族擅自幹涉人間事，終遭天譴，
公子小白受困餓死，白狐為念其情意，化為青丘幻境保護陵寢。
幻境之後，便是界門。”
胡紅姬手掐指訣，陣陣妖氣組成白色長磚壘成的界牆，嬌喝一聲：“開！”
界牆隨聲而塌，界碑後麵忽然出現一條充滿妖氣的深淵，根本沒有路。
“跟著我，近一些。”
胡紅姬從陳沐風懷裏接過蕭紅雪，足下妖氣縈繞，
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塊妖氣蒲團。
她毫不猶豫地踏上深淵上麵，仿佛踏著虛空向前，
身後的妖氣蒲團如融化的浮冰一般快速消失。
“來，踏著我的足跡向前。”
陳沐風不疑有他，踏步而行，
每一步都剛好點在胡紅姬所留白色妖氣蒲團之上。
他甚至都不去查看前方足跡，
因為看似深淵峭壁之上，竟然如幻影般在顯現一段段畫麵。
“青丘幻境......”
“這崖壁兩側，便是白狐執念所留往日記憶，
算是她為守護界門留下的一點私心。
前幾百年，我並不理解她為何會這樣做。
直到亡夫百年，孤寂之中時常來此聊以慰藉，
才逐漸理解人之真情，何以難忘。
我還好，有小雪在身旁陪我，
不知當年白狐是如何度過那些孤寂歲月的。”
陳沐風沒有回應，他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白狐的記憶。
那英武俊朗的男人必是公子小白，
那青蘿漫步搖曳生姿之女，必是青丘白狐。
英傑佳人愜意無比，意氣風發豪情萬丈，
到頭來人妖相戀遭天譴，男淒女悲永隔兩世。
最後白狐仰天長嘯，化身幻境，這條深淵之路終到對岸。
站在深淵對岸，陳沐風回首望去，
兩側幻境已隨風而去，隻留清冷峭壁無底之淵。
“世間有情，情為何物？”
胡紅姬將小雪放下，轉頭看著陳沐風駐足深淵岸邊嗟歎，
下意識脫口而出：“先生......前往青丘，亦為情？”
“......你我非仙非神非聖非佛，終逃不開情字當頭。”
“可有目標？”
“沒有......”
“那......青丘之大，不亞神州，先生此行困難重重。”
“已尋千年，不在乎了......”
“千、千年？”胡紅姬越來越看不透眼前這名年輕人，
除了可以確定他修為境界遠高於自己，其他的事情幾乎全是謎團。
“不提也罷，都是陳年舊事。這前方就是青丘界門？”
“轉過前麵那道彎便是。”
“走吧。”雖然陳沐風嘴上說都是陳年舊事，
但現在離最後的目標越來越近，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愉悅。
小狐狸蕭紅雪對陳沐風是真的喜歡，
胡紅姬剛把她放下來，她便立刻跑到陳沐風的腳邊轉悠。
見兩人說完話，抓著陳沐風的青衫直接又爬到他的肩頭。
“先生，先生，說書人是做什麽的啊？”
“說書人......就是講古、說古、評古之人。”
“講古？就是講故事嗎？”
“對，不過我講的故事都是說給大人聽的，
聽得懂博君一笑，聽不懂泯然了之。”
“那小雪想聽，有沒有講給小孩子聽的啊？”
胡紅姬在前方帶路的步伐緩了下來，
平時蕭紅雪要這樣胡鬧，她一定會斥責一番，
可現在她對陳沐風的興趣幾乎和蕭紅雪相同，
心裏竟然也想聽一聽，像陳沐風這樣絕頂修為境界的高手，
為什麽會做一名說書人。
陳沐風見胡紅姬步伐減慢，雖然不說，但她的心意卻很明白。
莞爾一笑，陳沐風問道：“胡夫人也想聽在下說古？”
“若先生介意......”
“不，這樣也好。
在下孑然一身身無長物，也算是報答胡夫人領路之情。
不過這狹窄的地方......”
“先生請。”
胡紅姬雙手輕推，
本該是一麵高不可望的陡峭山崖，竟然被她緩緩推開。
見慣世間各界奇山怪域的陳沐風，
看到縫隙之後的情景也是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