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青丘，青玄珠引路
年輕人的聲音驟然出現在耳邊，紅狐大駭，
回頭看向前方，年輕人正笑眯眯地從正前方向她走來。
紅狐剛想轉身再逃，忽然眼前一晃，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碰觸頭頂。
僅僅是能感覺到輕觸，下一秒,紅狐的腦海如同被天塌砸中一般震**。
幾百年來記憶，能想起的，被遺忘的，難過的，高興的，悲傷的……等等等等，
一起擁擠交雜著浮現在眼前。
嘴裏的小狐狸已經掉落在雪地上，
呆呆地看著已經淚流滿麵卻發不出聲音，兩眼茫然望著天的紅狐。
“唉，又是一名可憐……人。”
年輕人收起按在紅狐頭頂的一枚透明長方形玉牌，
裏麵沁著一條乳白色小魚。
說它是死物，可仔細看去，那小魚似在緩緩遊動。
說它是活物，可又沁入玉牌，宛如牢籠。
他輕輕抱起小狐狸，對著紅狐輕聲喝道：“呔！”
紅狐一震，眼神恢複清明，
緊張地盯著年輕人懷裏的小狐狸說：“仙師見諒……
我等妖狐在此山中修行數百年，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今日冒犯仙師，實屬有罪，
有什麽過錯我一力承擔，還請、還請放過我的孩子……”
“娘！你怎麽來了？”
被暈很久的小狐狸總算醒過來，但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
“我說過，我隻是一介說書人，對你等妖族不感興趣。
但……我已經問過你兩次，你是青丘還是……”
“青丘！青丘紅狐……名胡紅姬……”
“胡紅姬……好名字！”
“我叫紅雪！小雪的雪！大雪的雪！”
小狐狸在年輕人懷裏仰著頭急切地介紹自己，生怕他們會忽略她的存在。
年輕人莞爾一笑，摸了摸小狐狸的紅首。
“胡紅雪，雪中紅狐，你的名字倒是比你娘親還要好聽......”
“我、我不姓胡！我姓蕭！蕭紅雪！”
年輕人一怔，有些疑惑地看著胡紅姬。
“我以為......你們都姓胡......抱歉。”
胡紅姬見年輕人態度和藹，不似那些矯枉過正的所謂名門正派，一下子放鬆不少。
轉身化為女子模樣，對著年輕人盈盈一拜。
“怪不得仙師誤會，小女隨父姓......”
“蕭......妖族也有蕭姓？”
“亡夫......是凡人，也是這山中唯一的守墓人。”
年輕人詫異地看著眼前嬌媚動人的三尾紅狐，
實在想不到擁有此等禍國殃民般容貌的妖狐，
竟然會甘願在這山中尋一守墓人作為伴侶，甚至還誕下嬰孩！
年輕人呆怔半晌，對著胡紅姬躬身施禮：“是在下唐突了。”
“亡夫早已百年，不提也罷。
仙師如不在意，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免尊為陳，複名沐風，
隻是單純一介說書人，別無名號......”
“......沐風，沐風而動，隨性而雅，
仙師果然仙風道骨。”
“哪裏哪裏，叫聲先生足矣，談不得仙師，
何況確切地說，我是一名武夫，並不懂什麽仙法。”
胡紅姬一愣：“可先生靈氣......”
“是有所不同，不提也罷。”
胡紅姬見陳沐風不願意提這件事，
自己也很知趣地不再問詢，倒是陳沐風懷裏的小雪一直在找存在感。
“先生！先生，要不要去我家？
讓我娘做山禽吃，我娘做的山禽可好吃了！
你、你就把山禽腿給我好了，其他的我都讓給你......”
“你呀！淨給我惹麻煩！別亂說話！”
胡紅姬斥責小雪，但語氣很溫柔。
陳沐風很喜歡這個小狐狸，輕輕將她抱起。
“我還有事，等我辦完事再去你家好不好？
乖，先和你娘回去，不然我把你帶走了！”
小雪馬上從陳沐風懷裏跳下來躲到胡紅姬身後，偷偷地看著他。
“今年氣候反常，天降大雪，冰封千裏，
這山中封山已久，不知先生此時前來......”
“有人告訴我，欲往青丘，必登鼎足。”
“......你要去青丘？為何？”
“尋人。”
“青丘為妖界，何來凡人？”
“哦，對，應該是......尋轉世為妖者。”
“轉......你是地府中人？”
“非也。”
“娘......”小雪纏著胡紅姬，她不得不把她抱起來。
她有些為難地說道：“青丘聖地已經幾百年沒有打開過，
想去也沒有用，何況狐族聖地向來不喜歡人族。
我......可能不及你，但聖地到處都是七八尾的強者，
五六尾更是遍地，像我這樣的三尾......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如果我執意前往呢？”
“沒用的！
青丘為異界，沒有路引，你就算進入異界大門也無法尋得青丘！”
“路引......指的是這個？”
陳沐風從懷裏把青色琉璃珠拿出置於手心，
胡紅姬難以置信地向前走來，口中喃喃自語：“不、這不可能！你、你怎麽會有青玄珠？”
“......你認識青玄？”
“我被趕出青丘後第一個遇到的就是她！不過那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陳沐風看著手中的青玄珠，臉上流露出與他麵容極不相符的滄桑感。
“五百年......對，最後一次見到她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要不是她，我現在可能已經是遺臭萬年的大魔頭......”
胡紅姬疑惑地看著陳沐風，
她雖然在青丘算不得什麽厲害的層次，
但在人間界，已經算是能夠與小乘境的修仙者相提並論，
如此看不清一個人的境界修為還是第一次。
五百年......對於一隻青丘狐妖來說不算什麽，
但對人類來說，就算修煉到大圓滿，
沒有曆劫飛升的情況下也很難活到五百年。
他到底是什麽人？
“青玄......是塗山狐族，也是近千年來最後一隻九尾青狐，
她能把內丹凝珠贈予你，想必你們關係定然很好。
隻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到底是......”
“非人、非仙、非神、
非佛、非魔、非鬼、
非妖、非山魈精怪、非魑魅魍魎，
你若問我，我其實也不知道......”
胡紅姬看著陳沐風沉靜的神情，知道他所言非虛，莫名地感到一絲沉重。
這樣一個自己都搞不清自己身份的......
姑且算人，是否會感到孤獨。
想到此處，胡紅姬對陳沐風的最後一絲戒備，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實不相瞞......我就是人間青丘界門守護者，在此地已有五百多年......
你既然有青玄珠，我可以幫你打開界門。
但這隻是一把鑰匙。
在青丘那邊，還有更多更強的守衛在看守，
能否通過他們的試煉，要看你的本事了。”
“這樣便好。”
“......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