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講壇，說古釋言靈
“梅花春水細流盡，繁花星點萬紫紅。”
陳沐風踏入真正的界門裏麵，
麵對眼前梅花縈繞、溪水潺流，
腳下是一片又一片不同顏色的野花，實在忍不住有感而發。
可是下一刻，陳沐風金色的眼眸微變，
眼前的一切又如鏡花水月、消失一空。
“可惜，美景似猶在，破妄皆成空。”
陳沐風的一雙真眼看破一切世間虛妄，浮華背後隻是一場淒涼。
“先生，有時候，真實並不美好，
活在構建出的假象中，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胡紅姬雙手交叉於胸前，口誦咒文，
本還有些虛幻的環境登時變得真實起來。
“胡夫人說的是……此時此地，何必執著於真實。
隻是沒想到，通往青丘的大門竟然如此樸實無華。”
在陳沐風眼中，真實之下的青丘界門，
隻是兩扇刻著九尾妖狐圖案的石門。
陳沐風無視虛幻的美景，走到石門前，
發現左右九尾妖狐雙眼之間的額頭位置有一凹槽，
大小剛好和青玄珠吻合。
“這……需要兩顆？”
“另一顆在我這。”
胡紅姬伸手平攤，一顆白色古樸，透著一股遠古氣息的丹珠現於掌心。
“此珠......即化為青丘幻境的塗山白狐骨珠。”
“骨珠？”
“以骨像為引，凝身、凝力、凝魂......”
“......情字可怕，竟讓其如此決絕。”
胡紅姬忽然將手緊握，一抹媚笑嫣然。
“先生，您說好的。不然，我可不開門。”
陳沐風回以莞爾，從石門前回身幾步，端坐地麵。
“就在這裏吧。胡夫人可否尋得一方青石？”
“小事。”
胡紅姬單手結印，術法盡出，
片刻間，陳沐風麵前便緩緩出現三尺青石板，其麵光滑如鏡。
“好。”
陳沐風在青石之上抬手揮掃，四個物件躍然石上。
一把青玉鏤空扇、一張蠶絲無塵絹、
一方琉璃驚醒木、一串金箔喚魂鈴。
蕭紅雪瞪著大眼睛，好奇地想要上前觀看，
卻被胡紅姬一把抓住小尾巴拽回懷裏，
在她皺起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示意她不可調皮。
陳沐風左手拿起金鈴，輕輕搖晃，
一聲清脆悅耳的鈴聲像是直接鑽入腦海深處，
讓人心生平靜寧和；
右手輕甩青玉扇，反手附於胸前。
“古來多情空留憾，守得相思意自明。
今日小段，為情、為愛、為親、為心，
講的是情愛，說的是忠情，
列位客官，且聽。”
“好呀！”蕭紅雪非常捧場，
陳沐風開場話剛說完，已經興奮地拚命鼓掌，
還回頭和胡紅姬說：“娘！先生的聲音好好聽啊，和我們說話時都不一樣！”
“別說話，聽先生講古。”
胡紅姬拍了一下蕭紅雪，但她並沒有生氣，
她也發現陳沐風在平時說話和說書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人。
“多謝小姑娘的讚賞！足矣！
說的是，
商周換代天道生，秦皇一統神州明。
話說在東周時期，
神州楚地的某一處山林裏，生活著一群抱團的狐族。
您可能會問，為何總是獨來獨往的狐族會索群而居呢？
是因為這群狐族中，出現一隻異常聰慧的紅色公狐。
在東周伊始，天下紛爭不斷的當時，
獨行來往總是會被隱居山林的凡人狩獵。
由於自身的毛發顏色過於特殊，引得很多獵人競相追捕，
所以紅狐在不斷逃亡的路上漸漸懂得，
狐族也要像人類那樣索群而居才能互相保護照應。
於是這一路上，它不斷地找尋、融合，
帶領所有遇到的狐族抱團，終於在當時的魯國附近擇山定居。
敢問胡夫人，青丘狐族為何能統領萬妖，天賦異稟呢？”
“這......青丘狐族天生靈力，但緣由......”
“是了！這人世間有狐族，卻為遵循天地法則蒙智未開的禽獸。
但......世間之物皆可開智，
一草一木、一花一葉、
飛禽走獸，甚至青石死物！
為何？”
“我知道！我知道！”蕭紅雪又開啟插話模式。
但陳沐風像是見慣這種行為，絲毫不覺有問題，
依舊笑意盈盈地用扇子一點：“小姑娘請說！”
“我娘和我說過，受天地之靈氣於一身，無論是何物都可知天地大道！”
“小姑娘真聰明！
答......錯了！”
蕭紅雪聽到前半句還驕傲的鼻孔向天，
但聽到答錯，馬上換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服氣地說：“哪裏錯了？我娘說的不會錯......”
“小姑娘別急，且聽我一敘。
這方天地靈氣充盈，上古之時更是濃鬱，
所以你聽到的那些仙神妖怪，幾乎都在上古時期出現。
那時成仙成神相較現在異常簡單，
但精怪妖族卻依然難登大雅，是因為尋常飛禽走獸要成仙神，
必須先化人形。
青丘狐族呈上古狐族大神庇護，
天生靈力，如人開智，自沒有這番煩惱。
但人世間尋常獸族，身具靈氣或者開智，皆需要一道契機。”
“先生說的是......言靈？”
“胡夫人好見識！正是言靈！”
“可言靈......不是誓言嗎？”
“這隻是它的一個小作用。
常言道：
舉頭三尺有神明，妄言謊話五雷轟。
這句諫言確實指的是人要誠信守諾言，要言出必行。
但言靈的出現，也是人類語言的力量。
人類是創世神最偉大的創造物，占盡這世間所有的優勢。
包括對靈氣的運用。語言和靈氣的自然結合，
就形成這世間最神秘的規則——言靈。
它不僅僅針對人與人之間的誓言論斷，
還極大地影響人與獸之間的關係。
前麵說，獸族要走仙途，必化人形。
而化人形的關鍵，便是言靈。
也就是......需要人對獸族說：
你真像個人......
諸如此類普普通通，卻對一個獸族極其困難的話語。
而要達成這樣的條件，就要行人為、做人事......
但往往如此，卻更加讓人類恐懼。
不過世間妖獸偶有，說明這件事並不是完全行不通。
說回故事，這紅狐帶領狐族擇山而居，
卻依然逃不過人類拓土，更敵不過人類攻擊。
眼看著辛苦聚集的狐族被殘殺殆盡，
紅狐竟獨自來到人類頭領麵前，
學著人類跪地求饒，連磕響頭三天三夜。
終於，在油盡燈枯之際，
人類首領念其心誠，不僅僅是放過剩餘的狐族，
甚至還對它說：重情重義，人亦不及。
霎時間，紅狐腦海轟鳴，天地翻轉。
待清醒之，
隻感覺世間萬物清明，不再渾噩、不再懵懂，
抬手投足間自帶氣息縈繞。
一隻蒙受天地機緣的紅狐妖自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