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
尤徹想了很久，決定回媽媽那邊過夜。
老爹這兩年似乎熱衷於給他弄個繼母回來，之前他沒打招呼說這兩天要回市裏，如果正好遇見什麽了怎麽辦，按那男人的性子非得打死他！
話說老爹一個人管他也不容易，從他4歲那年父母離婚，老爹心情無比鬱悶地把抱著自己膝蓋的孩子帶回新家，從此過上了又當爹又當媽的生活。
如果是羅林的話還好說，那時的羅林已經11歲了，相較4歲的小東西，已經快上中學的孩子會省心很多。但他不敢把尤徹留給那個女人，如果他帶走羅林留下尤徹的話，尤徹肯定會餓死的。如今他終於不用管尤徹了，反正管了那孩子也不聽，倔的要命，拉著也不動，打著也不動，真是完蛋了。
他一瞬間覺得自己還蠻可憐的，突然就想找個人照顧自己了。
他勾搭了不少女人，很多人知道他還帶著個孩子就立刻沒了興趣，能接受還帶著孩子的人跟尤徹接觸一段時間以後也溜走了，父子二人一個比一個強，後半生不敢指望。
終於，尤徹進山了，常規情況下一年就給放出來兩次，他老爹終於可以放下很多顧慮愉快地找女人去了。
尤徹的老爹叫尤華劍，在客運站工作，做到了副站長的位置上，遇到年節忙得死去活來。尤徹的媽媽叫羅彧，早年跟尤華劍先生在一個地方工作，是個安檢員。
突然有一天，羅彧把工作辭了，毅然決然回家開始寫劇本。她跟一位到當地采風的導演聊過，從此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成為名編劇，開始了職業宅女的生活。起初尤華劍覺得她隻是一時衝動，等那股勁兒過去她就放棄了，那年她已經35歲了，他覺得她已經沒有什麽發展空間了。
不過他想錯了，她居然是鐵了心的。
而且她開始為了她的創作什麽都不管，她不做任何家務，白天在被窩裏呼呼大睡，夜裏目光如炬地寫寫寫。羅林的學習她再沒管過，更不理會還在幼兒園裏經常打哭小朋友的尤徹。
對於自己逐漸放飛的行為，羅彧總是滿口答應下次注意，但她下次依舊如此，隻是一次次敷衍著尤華劍。尤華劍覺得這女人真是壞掉了，而且修不好了。
一年之後，尤華劍再也受不了了，於是兩個人決定還是不要在一起過日子了。
看羅彧那個樣子，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不要說照顧小孩，尤華劍想把兩個孩子都帶走，他忙的時候大的也可以管管小的。但是羅彧堅決不同意，她說一定要留給她一個，要不她到了晚年就一個人淒淒慘慘地死了。
尤華劍捂臉，說：“我又沒說不許孩子跟你見麵啊。”
“不不不！”羅彧堅決不讓步，“你不知道我當年生他們有多辛苦，我好歹也是媽媽哎，孩子的成長不能沒有媽媽好不好！”
尤華劍繼續捂臉：“你現在根本就沒有作為‘媽媽’的作用好麽，你隻是你劇本的媽媽。”
一次次談判之後，最終決定把羅林留給羅彧，好歹11歲的孩子生活完全可以自理。
尤華劍帶尤徹離開的時候，摸著羅林的腦袋，說：“你留下照顧你媽，她現在生活已經不能自理了，你做飯不方便就出去買。你是男子漢，管好你媽，別讓她餓死了。錢不夠給爸爸打電話，我給你送過來。”
羅林打著哈欠，敷衍地點點頭。
尤徹還什麽都不懂，坐地上耍賴，抱著羅林的腿哇哇大哭，喊著不要跟哥哥分開。
之後果然發現沒有羅林的話，羅彧就會餓死。
曾有一次羅林去參加夏令營了，回來發現羅彧把他櫃子裏的零食全吃了，沒零食之後就靠喝水把自己喂飽。他覺得這也太可怕了，幸好出去不到一周。
從此以後羅林都不敢讓媽媽離開視線，在他出去上大學的時候，跟樓下的小飯店說好每天到他家裏給他媽媽送飯，走之前一次付清四個月的飯錢。第一個學期放假回家，他進門後都沒地方下腳，到處都是垃圾，他看見自家的拖把上居然長出了蘑菇，臉都綠了。從此除了送飯服務，他還找了家政大嬸，一周去他家打掃一回。
羅彧就是這樣夜以繼日地寫了十幾年，沒拍過半個片子，小說劇也就出版過一次。那還是在當地給學生印作文選的小社裏自費出版的，就200本，羅林給她出錢，好說歹說周邊的小書店才勉為其難上架了，賣出過幾本，基本無人問津。
尤徹有時候想想自己的老娘，感覺人生也挺幻滅的。
羅林也是人，他也會生病，有時候嚴重到起不來床的時候，尤華劍就會自覺出現。那男人還留著羅彧家的鑰匙，提著菜和藥開門走進去，把菜放到廚房裏，順便在水池裏洗洗手，再到羅林的房間裏給他喂藥，像回自己家一樣自然。
或者羅彧不舒服的時候他也會回來，住在她家裏，幫羅林照顧她，等她好了再走。
“爸，我覺得你真別扭，你跟我媽還有感情的吧，為什麽一定要分開住。”尤徹不止一次說這種話，在尤華劍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跑到羅彧那裏去的時候。
每次尤華劍都會跳起來，如果旁邊有張桌子他一定會拍著桌子大喊：“不要跟我提那個女人！誰要跟那種女人過日子，瘋了我，腦子有病的人才跟她過呢！”
“那你還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尤徹理解不了他截然相反的言行，“你對我哥那是撫養義務，對我媽也有義務嗎，不說義務，你根本就沒必要。”
“你希望你媽餓死？”
“所以我說你別扭啊，你留著她那邊的鑰匙，你每個月供養她娘倆，他們有個頭痛腦熱你還去做飯買藥，你太奇怪了。”
“去去去，大人的事你不懂，少在那兒胡說八道！”
尤徹在這件事上還挺鄙視自己老爹的，所謂的口是心非不過如此。
此時他走到了羅彧的家門口，敲開了門，羅彧看到他很興奮，竟然擼起袖子給他做東西吃，嚇得羅林臉都歪了，念叨了一晚上她偏心。
羅林大學還沒畢業，不過這學期他在實習，於是就回家這邊實習了，順便照顧一下這個沒他就會餓死的媽媽。
“我說，你也太不靠譜了，你怎麽把戚偉超跟夏微予放在一組啊！”尤徹一邊吸著麵條一邊含含糊糊地說。
“嗯？”羅林撓了撓腦袋，半天才想起來戚偉超是哪一個，“我就拿著名單隨便分的啊，不是個很簡單的幾個小事麽，目標是你們的同齡人，都沒什麽危險性，沒必要大動幹戈吧。小予子那麽乖，他還跟人結仇呢？”
“小予子小予子，他又不是太監。主要是那個戚偉超，看老夏超級不順眼的。”
“誒，會嗎？怎麽會看不順眼，簡直像小貓咪小狗狗一樣可愛的孩子啊，我都喜歡死他了，還有人看他不順眼？”
“我覺得你的措辭好惡心。”尤徹把碗遞給羅林，“既然你說老娘偏心，那你拿去吃好了，我吃不下了。”
“就算我措辭惡心，你也不至於沒胃口吃飯吧。”
“今天本來就沒胃口，也是拜你所賜，讓我帶著四個智障去找神經病。”尤徹脫掉襪子，朝衛生間走，“我累死了，先洗個澡。”
羅林從一堆文件裏翻出這次的安排，看著那張皺巴巴的紙，上麵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尤徹說他這次分得很爛，他抓了抓眉毛，真有那麽糟糕麽？
陳青柏很鬱悶。
等李君茹那組回來，等的天都黑了。
他一直用鄰居大叔淘汰送給他的老手機，艱難地給秦羅敷發短信。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他覺得真是受夠了。再看旁邊的霍大公子，用的是今年寒假時才出的最新款智能手機，人家是那是觸屏的。看著人家拿手指在屏幕上寫字，他卻隻能按著硬邦邦的小按鍵，覺得自己這種窮狗還跟人家公子哥住同一個宿舍，簡直就是殘酷的對比。
放學時間他還在東奔西走，沒時間跟秦羅敷見麵，今天之內也就沒機會了。
他妍妍妹子高中開始申請了住校，從福利院到學校，無論是哪路公交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高中的課程安排比初中緊多了，她沒有那麽多空餘時間花費在路上。
為了保證學生在校期間的安全，晚自習開始之後就不再允許住宿的學生出入校門。而沒有晚自習證明的走讀學生，在這個時段之後也不被允許進入校園。
秦羅敷出不來，他進不去，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還裝了一整包零食過來，都不能第一時間給人家。
陳青柏超沮喪，跟霍添兩個人默默坐在角落裏。霍添是忙著在網上跟妹子們調情，陳青柏是鬱悶見不到自己的妹子。
所以他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都快暴躁死了，李君茹組回來之後他簡直想咬人。所有人都餓著肚子，那五個人倒是酒飽飯足，根本就是出來組團遊玩的！他雙目含恨第看著洪小兵，他們在用他跟妍妍妹子見麵的機會遊玩吃喝！當然，他不能恨那兩個美少女，也不能恨關係不算熟的唐英華和陳留，於是他衝過去掐著洪小兵的脖子，要他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沒人理會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在角落裏喊打喊殺，李君茹一進門就跟另外兩個組長湊到一起，還有擔任重要角色的鄭星，以及帶隊下山的蔣蔭萍和閆嘉卉。
“情況怎麽樣，你們三個那邊？”蔣蔭萍問。
“別提了，那個張雅梅據說精神上出問題了，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根本不願意出來。飯都是父母放到門口，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她才拿回屋吃，連上廁所都不出來，她家一股臭味，跟茅廁似的！”尤徹拍著桌子抱怨，回想起張家那股惡心的味道，雖然餓得前胸貼後背，他也不想吃晚飯了。最讓他不爽的是那股味道還殘留在鼻腔裏，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揮之不去。
那家人估計也是愁瘋了，也不問他們是什麽人，聽到“張雅梅”三個字就讓他們進屋，完全到了機饑不擇食的地步，不管能不能治他們的女兒都放人進屋試上一試。
“鄭星見到張雅梅沒有？”蔣蔭萍問。
鄭星搖搖頭。
“還見什麽見啊，她爹媽都見不到她的麵，她家的人說持續那樣都有一周多了。”尤徹惡狠狠地呼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樣，不如讓鄭星先跟其他組去了，今天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你們情況怎麽樣？”蔣蔭萍轉向夏微予和李君茹。
“人倒是見到了，什麽都沒說。”夏微予說。
“我這邊的還比較配合，不過那丫頭說‘那人’沒有幫她，因為‘那人’不稀罕她的條件。不過誰知道是實話還是騙人的，瘋瘋癲癲的一個野丫頭，特別讓人討厭！”一想到被叫阿姨，李君茹就特別火大。
蔣蔭萍環顧整個屋子一周，一臉嫌棄地問夏微予：“那個戚偉超死到哪兒去了？”
“呃，他一直罵罵咧咧的，然後就自己走了。”
“他就是個神經病。”蔣蔭萍罵了一句，最後說，“明天早上都不要睡懶覺，鄭星跟你們去看看，反正那個趙方和向蓉蓉是一個學校的，早點兒去，都能碰見。今天就這樣吧，這麽晚了，大家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