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記者
距離發現孫文@強的屍體，已經過去三天了，刑偵一隊辦公室裏的氛圍一天比一天沉重。
沈之恒推門進來，對著跟在身後的趙其說到，“五分鍾後開會。”
“是。”
五分鍾後。
趙其看著坐在桌沿，閉著眼睛的姬虞，忍不住上前，“姬教授，要不要我把我的眼藥水給你？”
話才說出來，麵前就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打開，掌心上躺著一瓶眼藥水。
趙其側頭，看著大手的主人，咽了咽口水，好吧，有沈隊在，哪輪得到他來關心姬教授啊！趙其默默往後退，退到何明和柏雪身邊，和他們交換眼神。
姬虞察覺到麵前有人影，才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離自己很近的沈之恒，擰了擰眉。
沈之恒看著姬虞猩紅的眼睛，不由得心疼，直接打開眼藥水，又湊近了一點，“仰頭。”
聽著低沉沙啞的聲音，姬虞擰了擰眉，卻還是忍不住跟著仰頭，然後眼球上感覺到一絲清涼，姬虞忍不住想要眨眼睛，長了繭的手指摸上她的眼簾，阻止她閉眼睛。姬虞心裏有些異樣，眼睛周圍有些灼熱，麵色卻清冷下來。
沈之恒看著眼藥水散開，便轉向另一隻眼睛，懷裏的人動了動，沈之恒擰眉，“別動。”
好不容易等沈之恒後退一步，姬虞立即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和狀態。
這邊沈之恒見姬虞沒事，便轉身，走到一旁，“開始吧。”
趙其這才拿著資料走到黑板前，“我們懷疑拋屍的點在這一片，而這一片，有一個廢棄的舊工廠，十分方便殺人拋屍……”
“我和沈隊問過守在那裏的人，案發當日沒有看到什麽異常的情況。”
何明擰眉，“什麽意思？是因為他沒有注意到，還是沒有？”
趙其對上何明的視線，笑了笑，“應該是沒有注意到，我和沈隊都認為凶手可能用車來拋屍。”
“可是……”柏雪看著廢棄工廠的照片，“那個守舊工廠的人是不在嗎？開車進去，動靜應該很大的。”
趙其點頭，“沒錯，動靜是很大，我讓痕跡專家查了車輪的痕跡，是中小型車。”趙其看了看手裏資料，繼續講述，“守在舊工廠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了，有些耳背眼花，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工廠周圍呢？沒有住在周圍的住戶嗎？如果有車進去，應該會有人注意到。”姬虞抬頭，看向趙其。
趙其點頭，“我都問過了，他們都不覺得案發當日有什麽異常，也沒有看見什麽奇怪的車進去。”
“那凶手是怎麽拋屍的？”何明擰眉。
姬虞抿唇，“是他們熟悉的車輛，應該是經常開進舊工廠，因為習慣了，所以他們並不覺得奇怪。”
趙其眼睛一亮，“沒錯，就是這種情況，我讓他們好好回想了，案發當天夜裏有一輛車進了舊工廠，因為那輛車每天都進去，所以周圍的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反而潛移默化的覺得這件事再正常不過了。”
姬虞點頭，“你們去查車了？”
沈之恒右手轉著筆，給大家解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車的主人也住在舊工廠附近，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沒有察覺到異常，也不覺得他開車進去有什麽。”他淡淡的抬頭，側眸看向姬虞，“還有一種。”
察覺到沈之恒的目光，姬虞抿唇，“垃圾車。”
沈之恒微笑，這種無比有默契的感覺怎麽這麽好呢？
趙其恍然大悟，“是啊，是有一個垃圾場在江邊。”趙其看向沈隊，“所以沈隊你問那個大爺有沒有看見垃圾車是因為這個啊？”
沈之恒麵無表情的看了趙其一眼，心底的小人在跳躍，是啊是啊，有默契吧，但凡隻要他說一點點，姬虞就能立即想到他要說什麽，多心有靈犀。
姬虞似乎能察覺到身邊的人在高興，雖然不明白沈之恒在高興什麽，但現在明顯不是高興的時候，於是，她開口，“那你們去查了？”
趙其聞言點了點頭，“查了周圍住戶的車輛，也查了垃圾場，鎖定了兩個人，一個是住在舊工廠旁邊的劉大山，另一個是當天晚上開垃圾車的人。”
“劉大山我們去查了，他不認識死者，還有時間證人，沒有作案的可能，就隻剩下這個垃圾車了。”
“我去問過了，開垃圾車的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垃圾場，負責這一片的那個人昨天請假回老家了，要明天才回來，”趙其收起資料，“我們的線索就到這裏。”
柏雪和何明對視了一下，柏雪開口，“孫文@強的女朋友失蹤了，她父母，公司都聯係不上她。”
趙其挑眉，“怎麽有種畏罪潛逃的感覺？”
柏雪聳肩，“機場，火車站都查了，沒有她的購票記錄，我和何明跑了幾個收費站，把照片留那了，應該還在硯洲，隻不過躲起來了。”
姬虞聞言問他們，“那你們查賓館了嗎？”
“啊？”柏雪和何明對視一眼，聲音小了許多，“沒有。”
姬虞抿唇，走到黑板前，把手裏的照片貼了上去，“這是我從監控視頻上的截圖。”
指了指截圖中的一個女人，“這是案發當天，在硯東路路口的咖啡廳門口，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孫文@強的女朋友陳驍嫣進去咖啡廳的照片，視頻裏，她穿了一條連衣裙，頭上別了一個水晶發夾，這個發夾，我在發現死者屍體的地方看到過，上麵還有一根頭發，已經拿去技術科驗DNA了。”
姬虞又指著另一張照片，“陳驍嫣進去之後一直沒有出來，直到六點鍾，孫文@強也進了這家咖啡廳，半個小時候，他們出來了。”
“之後消失在硯南路口。”姬虞貼上兩人牽手離開的照片，“硯南路口往前六百米，就是舊工廠，也就是你們說的拋屍地點。”
趙其瞪大了眼睛，姬教授在看監控上真的是有運氣的啊，且不說硯東路距離警局有多少條路線，就他看監控的經驗，從警局出去，有太多沒有監控的小道可以走了，光要看到硯東路，就已經是很大的量了。
“那硯南路的監控呢？能看到他們去哪了嗎？”何明追問，總覺得馬上就出答案了。
柏雪歎了口氣，“硯南路的監控壞了，這幾天正在維修。”
“啊？”何明很是失望，“那不就說明，他們從硯南路去了哪裏，根本就不知道嗎？硯南路那麽多商鋪，中間還有小道，這要怎麽查？”
大家都有點沮喪，沈之恒抬頭，看向姬虞，她似乎還沒有說完。
果然，姬虞又往黑板上貼了一張照片，“也不是沒有辦法。”
瞬間，一群人都抬起頭來。
“哪怕你是拿著照片去硯南路挨家挨戶的問，也能問出點什麽來。”姬虞指了指自己貼上去的照片，“我看過了，從案發當日，到第二天晚上，這輛車一直停在這裏，沒有離開過，如果，車開了行車記錄儀，那也不是不能知道陳驍嫣他們到底去了那個方向。”
趙其揚眉，看著照片裏的車，“行，我去問問。”
姬虞沒有拒絕，“順便看看，有沒有哪家商鋪自己裝了監控的，也可以查，另外，”姬虞想到什麽，看向沈之恒，“孫文@強的手機查到了嗎？”
“他的手機應該在江裏吧？”
沈之恒想了想，立馬就明白了姬虞的意思，“你是覺得那個短信不是孫文@強發的？”
姬虞勾唇，“如果孫文@強會用局裏的事來騙他父母，那我就不敢肯定了。”
沈之恒聞言，抿唇，“一會兒去打撈看看。”
姬虞點頭，收起手裏的資料，看向沈之恒，“那現在……”
沈之恒點頭，立即吩咐，“柏雪和何明去查賓館，看看有沒有陳驍嫣的入住記錄。趙其去找那輛車的車主，順便看看硯南路上有沒有監控。”沈之恒看向姬虞，“你跟我去打撈現場。”
姬虞點頭，“好。”
一行人收拾好，就準備出發了。
剛出警局門口，就被一群記者攔住了。
“沈隊，聽說這次的案子被害人是警察是嗎？”
沈之恒擰眉，看著蜂擁而上的記者，伸手把姬虞拉到自己身後。
但，這並不能阻止記者的提問，他們的話筒一個勁的往沈之恒的下巴處戳，甚至有人繞開他，圍到了姬虞的麵前。
“姬教授，這次的案子是否會對您造成影響呢？”
“這是連環殺人案，還是針對警務人員的謀殺呢？”
“姬教授，您是不是凶手下一個目標呢？”
“姬教授，聽聞你們之前抓獲了一個連環殺人犯，他的最終目標是你，這是真的嗎？”
“姬教授，聽說這次被殺的警務人員是你的粉絲，和之前你的學生被殺一案對比，你有什麽不同的感受呢？”
“姬教授，聽說你與警方剛剛抓獲的連環殺手相識，這是真的嗎？”
“姬教授，你認為硯洲警方是否能保證你的安全呢？”
“姬教授打算什麽時候回京都呢？”
“姬教授，在硯洲任職，你有再次被匪徒攻擊的擔憂嗎？”
“姬教授，聽聞有很多匪徒將你視為敵人，你怎麽看呢？”
“姬教授……”
“……”
沈之恒本是想把姬虞放在身後，阻攔這些人，誰知他們竟然繞開了他，在他把姬虞護在懷裏之前，把姬虞圍了起來。
“我們警方不接受采訪，麻煩你們讓一讓。”
何明快被擠成包子的時候，終於突出重圍，立即跑回局裏叫人。
沈之恒大手一伸，把姬虞周圍的記者都推出去幾厘米，又快速把姬虞護在懷裏，“麻煩你們退一退，警方現在不接受采訪。”
記者看到沈之恒把姬虞護在懷裏，立即狂按快門。
“沈隊，你和姬教授是什麽關係呢？”
“姬教授，你留在硯洲任職是為了沈之恒隊長嗎？”
“請問兩位什麽時候辦婚禮呢？”
“兩位的婚禮是在硯洲辦，還是去京都呢？”
“請問兩位已經見過家長了嗎？”
“請問……”
被記者擠出來的柏雪和趙其對視，從對方的眼神裏都看到‘無語’二字，轉身看著被記者團團圍住的沈隊和姬教授，兩人都有種愛莫能助的感覺，還是等救兵過來吧。
“姬教授，你留在硯洲，是因為完全放棄京都的人了嗎？”
“姬教授，傳聞你師兄前幾日來硯洲，是想要帶你回京都嗎？”
“姬教授，傳聞你師兄之前調任文州，是為了你嗎？”
“姬教授，你與你師兄……”
姬虞全程沒有開口，一直被記者擠來擠去，然後被沈之恒護在懷裏，隔開了一些記者的推搡。
何明很快就帶了一群人出來，將記者都攔住，往外推了幾步，才停下來。
沈之恒立即轉頭握著姬虞的肩膀，上下打量她，“有沒有事？”
姬虞搖頭，“我沒事。”
沈之恒轉身，把姬虞擋在身後，趙其等人也快速過來。
“怎麽忽然有這麽多記者啊？”
沈之恒搖頭，“可能是網上又有什麽消息了，我們沒有注意。”
“那現在怎麽辦？”趙其擰眉，“這麽多人圍在這，我們也出不去啊？”
那邊記者雖然被圍住了，但還是一直在提問。
“姬教授，回答一下吧！”
“沈隊，你和姬教授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沈隊……”
沈之恒側頭，低聲跟身邊的趙其說，“去把局長找來。”
趙其聞言，點了點頭，快速跑進局裏。
很快，局長就帶著幾個人出來了，沈之恒和局長點了點頭，然後示意趙其他們往裏走，自己攬著姬虞轉身回了局裏。
“沈隊，現在怎麽辦啊？我們怎麽出去？”何明擰眉，跟著回局裏，一旁還有不知情的人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從後麵，”沈之恒勾唇，“我們翻窗出去。”
趙其笑了，“好主意。”
何明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柏雪點頭，“那我找幾個人，把車開到後麵。”
姬虞：“……”
趙其把窗戶打開，看了看周圍，跳上窗戶，腳往下一伸，就彎腰鑽了出去。
柏雪和何明也跟著鑽了出去。
沈之恒看了姬虞一眼，勾唇笑了笑，單手扶著窗沿，跳了出去，然後伸手給姬虞，“來吧，我接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