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他還活著
沈之恒僵住，眼睛緊緊的盯著姬虞，希望她可以否認，偏偏，她半點動靜都沒有，沈之恒一直等著，越等，他的心碎得越厲害。
晉塵衍看著對方的模樣，覺得好笑，攬著姬虞往外走，到門口時，還轉身看了沈之恒一眼，“沈隊，想給你一個忠告，別隨隨便便說自己是誰的誰，今天站在這的是我，是因為我足夠相信姬虞，若是換了別人，該誤會了。”
“啪！”
看著關上的門，柏雪和趙其對視一眼，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快速離開這裏。
鄭江看著還站在那裏的沈之恒，歎了口氣，“小恒，晉塵衍原本是在京都任職……”
“他雖然沒有直說，但是我知道，他就是為了這個案子，才從京都調過來的，你……”
沈之恒拿起外套，快速往外走，“鄭叔，我送你回去。”
柏雪看著眼前的大餐，忽然覺得不怎麽想開口了，“沈隊會不會很難過？”
何明搖頭，“不知道啊，還沒有見沈隊難過過呢！”
趙其扯了扯嘴角，“八成是被逼狠了，不然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什麽話？”柏雪側頭看他。
“男朋友。”
柏雪想著沈之恒之前的做派，“可是沈隊看起來不像是會騙人的啊？”
趙其笑了，“那你的意思是，姬教授自己有未婚夫，還來招惹沈隊？”
柏雪連忙搖頭，“姬教授不是這樣的人。”
何明聞言，看著爭論的兩個人，說了一句，“有沒有可能，他們兩個都沒有問題。”
趙其和柏雪轉頭看他。
趙其勾唇，“當然有。”
柏雪和何明又轉頭看著趙其。
趙其笑了，“如果那個組長說謊的話……”
沈之恒站在窗戶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對麵亮著燈的房間，腳下的煙頭越來越多，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冷厲。
晉塵衍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的姬虞，歎了口氣，“你還是這樣，一遇到他的問題，就這麽激動。”
“為什麽來找我？”姬虞低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手指絞著。
晉塵衍把熱牛奶往姬虞麵前推了推，“我和鄭江的結論一樣，認為秦文廷的最終目標是你，小虞，我不希望你有事。”
“為什麽是我？”
晉塵衍想起自己之前看的資料，抿了抿唇，“秦文廷很在乎駱琛，他大概可能查到了當年的事……”
姬虞笑了，抬頭看著晉塵衍，“所以，他認為駱琛是被我害了，打算找我報仇嗎？”
“小虞……”
姬虞雙腿抬到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進手臂裏，“師兄，連我，就連我也曾經這麽想過……”
晉塵衍呼吸停住了幾秒，背脊有些僵硬。
姬虞閉上眼睛，抱緊了膝蓋，“連我也覺得，是我害了駱琛，如果不是我，你們根本就抓不到他，他根本不用去判刑，不用去死……”
晉塵衍舔了舔嘴角，“姬虞，他殺了很多人……”
看著姬虞的肩膀抖動，晉塵衍歎了口氣，“我知道他對於你來說不一樣，但是小虞，你要想一想，那些無辜被他殺害的人，那些破碎的家庭，你忘記了嗎？被害人當中還有未成年的孩子，小虞……”
“我知道，我都知道，師兄，別說了，我都知道……”
晉塵衍歎了口氣，“小虞，你好好想想，駱琛的事我不提，我們也可以不去爭辯他的是非，我們隻談秦文廷，他殺了那麽多人，你難道不想把他抓住嗎？”
見姬虞還是埋頭在膝蓋裏，晉塵衍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回酒店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晉塵衍拿起一床毯子，蓋在姬虞身上，拿了車鑰匙下了樓，開著姬虞的奧迪離開了。
站在窗戶前的沈之恒自然看到了這個動靜，他盯著那個下樓的男人，看著他把姬虞的車開走，再看著對麵依舊亮著燈的房間，沈之恒抿了抿嘴角。
月光清冷，時不時有些半夜回來的人弄出雜音，沈之恒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對麵的燈還在亮著，而那個男人也依舊沒有回來……
為什麽？莫非他們吵架了？因為他的那句話嗎？
沈之恒緊緊的盯著對麵的樓，卻看不到一絲姬虞的身影。
那個男人介意了？他不是說了會相信她嗎？沈之恒眼底有了愧疚，還有難過，他比那個男人更相信她，她沒有承認那個男人的身份，他記得，就像他沒有否認自己的話一樣，那個男人肯定也有問題，沈之恒的眸色加深，他也感覺到了，今天晚上姬虞的情緒不太對勁……
天色漸漸變得灰白，樓下時不時竄動的人影告訴沈之恒，天亮了。
鄭江收拾好出來，看到站在窗戶邊的沈之恒，擰了擰眉，“小恒，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沈之恒掐滅手裏的煙，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往臥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洗漱，然後我們去局裏。”
沈之恒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猩紅，胡渣濃密，沈之恒勾唇，那個男人根本就不住在姬虞那裏，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很開心。
沈之恒開車帶著鄭江出去，剛到小區門口，他就看到了姬虞的車，被那個男人開著進來。
沈之恒在門口和對方對視，之後兩人又同時移開目光，背道而馳。
沈之恒到了局裏，發現氣氛有些壓抑，大家似乎都不怎麽敢說話，隻顧著低頭做事，但其實，能有什麽事呢。
“鄭隊，沈隊。”
董舒霖和嚴沉抱著包進來，站在一旁等著吩咐。
鄭江點了點頭，“我們來談一談大家對這次案子的看法，有什麽都可以說。”
柏雪等人聞言，拿著筆記本走了過來，等著沈隊他們的吩咐。
“我回去想了一下，”鄭江看了看他們，笑了笑，“我覺得姬教授的話很對，我們不確定秦文廷現在到底在不在硯洲，也不確定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姬教授，我們還不夠了解他，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了解他，查出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現在在哪……”
晉塵衍推門進來，看到他們已經在開會了，淡淡的說了一句，“抱歉，我們來晚了。”
姬虞跟著晉塵衍身後，走到人群裏。
鄭江點頭，“沒事，大家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沈之恒不開口，隻是盯著姬虞看，從姬虞進門就盯著她看看。
趙其看了一眼沈之恒，又看了一眼晉塵衍，勾唇，視線落在鄭江旁邊那兩人身上，“不如你們說說你們的想法，你們比我們熟。”
嚴沉也不扭捏，點了點頭就走到黑板前，把幾張照片貼在上麵，“這幾張照片上是秦文廷每次在現場留下的痕跡，我們翻譯過來了。”嚴沉把翻譯出來的文件遞給他們，“我們分析他每次在現場的喊話應該都是給駱琛的……”
嚴沉在黑板上寫下‘駱琛’兩個大字。
趙其等人齊刷刷的轉頭，看向姬虞。
姬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定的站著。
“駱琛也是一個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做過的事和秦文廷有得一拚，他們兩個人在互相攀比殺人，也會殺對方想殺的人，直到八年前，駱琛被判死刑，秦文廷就消失了，直到2015年又出現。”
“我們認為，他對駱琛的感情很深，因為，從他再出現後，留下的數字翻譯出來，多是紀念駱琛的話，還有一部分，”嚴沉回過頭來，看向姬虞，“是說他快完成目標了，而他最近一次殺人……”嚴沉看向董舒霖。
董舒霖接著他的話說，“留下的話是‘我會把你最愛的人送到你什麽’。”
嚴沉點頭，看向姬虞，“我們認為，這次他的話和以往一樣，是對駱琛說的，而駱琛最愛的人。”嚴沉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姬虞，期待對方說點什麽。
董舒霖也看著姬虞，期待她能說點什麽。
柏雪小聲的跟趙其說話，“駱琛死了嗎？”
趙其點頭，“不是說死刑嗎？都八年了。”
柏雪咬唇，小心翼翼的看著姬虞。
晉塵衍見大家都不說話，又看到沈之恒一直盯著姬虞，便勾唇開口，“沈隊有什麽想法？”
沈之恒的視線從姬虞身上移到晉塵衍身上，“你們說秦文廷整容了？”
晉塵衍點頭，“因為他原先的照片我們有，已經全國通緝過了，沒有找到人，所以他一定是整容了。”
沈之恒點頭，“他是什麽時候整容的？你們懷疑是在八年前，那你們就沒有從整容醫院查嗎？”
晉塵衍搖頭，“查不到，八年前，秦文廷出現在京都，之後秦文廷這個人就完全蒸發了。”
“你們懷疑他在京都做了整容？”沈之恒抿唇，“京都的整容醫院……”
“整容醫院太多，還有很多沒有營業執照的，本來就沒有資料，有的因為倒閉，天災人禍，資料都沒有了，所以一直沒有進展。”董舒霖替晉塵衍回答了這個問題。
沈之恒點頭，擰了擰眉，“所以，現在完全查不出他現在的消息？”
晉塵衍點頭，“可以這麽說。”
嚴沉接著晉塵衍的話繼續往下說，“所以，我認為，既然他的目標是姬教授，那一定會出現在姬教授周圍，秦文廷不相信太多網絡上的東西，隻會采用最傳統的方法來觀察姬教授，所以我覺得我們需要對姬教授進行二十四小時的保護。”
姬虞不說話，隻是淡定的看著。
沈之恒擰眉，“我覺得這個辦法不合理，如果秦文廷一直不出現，那就一直保護？”
嚴沉知道這是個問題，但是要抓住秦文廷不容易，他已經跟了秦文廷的案子很多年了。
趙其開口，“既然目標是姬教授，那能不能把他引出來呢？”
柏雪白了趙其一眼，“怎麽引？把姬教授掛在外麵？”說完，柏雪才想起來，立馬抱歉的看向姬虞，對方依舊一臉平靜。
“難道就沒有人能抓到他嗎？”何明擰眉，“你們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對姬教授下手嗎？”
嚴沉和董舒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秦文廷已經有長達一年的時間沒有犯案了，查不到什麽線索，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所以，現在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知道？”趙其聳肩，“那我們要做什麽？”
嚴沉和董舒霖看向姬虞，“姬教授有沒有什麽想法？”
“或者你會不會了解秦文廷一點。”
姬虞見兩人飽含希冀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好笑，“你們查秦文廷多久了？”
嚴沉想了一下，“我五年了。”
董舒霖抿唇，“我從八年前就接觸秦文廷的案子了。”
姬虞微笑，“我是因為你們，才知道這個人的，你們問我？我是神嗎？”
晉塵衍發現姬虞的情緒還是不太好，擰了擰眉，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小虞。”
姬虞側頭看了晉塵衍一眼，又轉頭看向嚴沉和董舒霖，“抱歉，我這兩天不太舒服。”
“沒事，沒事。”
“沒事。”
嚴沉和董舒霖擺手，他們其實也知道他們這麽找過來很扯，想出的方案也很扯，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們都想試試。畢竟，誰也不知道秦文廷後麵還會殺多少人……
“難道，就沒有人有辦法了嗎？”柏雪擰眉，這樣的一個人，晚一天伏法，都有可能會多一個受害人。
“也不是。”沉默許久的鄭江終於開了口，他看向姬虞，眼底帶著某種肯定。
大家都齊刷刷的轉頭看向鄭江，等著他開口。
鄭江看向姬虞，笑了笑，“有人能抓到他。”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站在晉塵衍身邊的姬虞。
這下，不止沈之恒，連晉塵衍都擰了擰，看向鄭江的眼神帶著警惕和不滿。
姬虞勾唇，“終於，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鄭江笑了，看向姬虞，“姬教授，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什麽，我們的目的就是想要抓住秦文廷，我們可以合作。”
姬虞笑了，抬頭和鄭江對視，“你怎麽就覺得，我願意和你合作？”
鄭江笑了，“因為我有籌碼，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
姬虞看著他，不說話。
幾乎全部人都看著鄭江，等著他開口。
鄭江認真盯著姬虞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的籌碼，“駱琛，還活著。”
轟。
姬虞覺得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仿佛整個世界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