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魚兒上鉤了
釣魚是一門技術活，其實嬴牧並不擅長。
他知道的隻有一點，人活著，報仇也是一種執念，這是人性，也是事實，當複仇者認為有機會的時候，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幹掉自己的仇人，更何況他們基本上已經讓一個部落滅族。
嬴牧率領剩下的陷陣營將士向東南方向而行，一路上留下的痕跡看似隱蔽，實則有很多漏洞可行，這對於犬戎人來說，尋找這樣的痕跡根本不是問題，更何況對方還有牧犬。
之前他們前行的方向是背風而行，牧犬的鼻子暫時失去了作用，現在則是讓自己迎風而行，處於風口的上方，那麽處於風口下方的犬戎人自然會很快就能尋到他們的蹤跡。
百人騎軍之中，眾人皆未身披重甲，既然是比速度，那自然不能讓重甲成為累贅。其中十餘人用來充當遊騎，探查犬戎人的準備位置所在，擴散範圍更是增加到了十裏的範圍。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探清對方距離他們不過五十裏，對方所處的位置是棉渚地界與涿原地界的交界處。
根據充當遊騎的將士描述，這群人是沿著他們的腳步往西而行，行軍速度也是極為急迫，看來是害怕嬴牧他們搶先一步突襲嬴牧他們一直追尋的部落，按時間推算，這些人會在明天三個時辰之後就能到達他們分開的地方。
其實兩支隊伍相距最近的時候也不過二十裏的距離，若是嬴牧選擇走北麵或者直接繞過去，那相遇隻是必然的，至於東南方向，在犬戎人的意識之中，這個方向可是前往戰場前線，那裏是他們的一個大本營，周邊還有大量的犬戎人遊弋，秦人斷然不可能選擇那個方向的。
嬴牧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謹慎到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選擇隱藏，整個行軍的過程並不著急，本來就是充當誘餌的，自然要先合理的暴露現在的位置。
到了夜晚，騎隊該駐紮照樣駐紮，隻是駐紮的同時，營地的痕跡也越來越明顯，駐紮的時間也有明顯的變化，每過三個時辰左右便開始更換地方，走走停停，如此反複。
次日之後，嬴牧並沒有選擇繼續向東南而行，而是轉向東北方向，向目標地點靠近，同時也是給犬戎人造成他們正在向東逃竄的假象。
中途的方位變換和停留時間，嬴牧都在進行把控，其目的就是要保證距離犬戎人的距離在二十裏左右，又不能讓他們徹底失去嬴牧等人的蹤跡。
就連犬戎人的戰馬奔行距離和奔行時間都進行了實驗測算，畢竟他們也是帶著犬戎人的戰馬的，自然能夠得出一定規律。
在第二天午後，負責遊騎的將士前來稟報，說是犬戎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正在向他們的方向靠近，而且來勢洶洶，距離也就是三十裏的樣子。
嬴牧笑嗬嗬地道：“魚兒要上鉤了。”
其中一名遊騎營將士笑道：“牧哥兒，那咋辦？”
嬴牧嘿嘿笑道：“魚兒有點大，要不想被吃掉，那就跑啊！”
嬴牧說完便率先策馬狂奔起來，開玩笑，他可不想被吃掉。
眾人聽到嬴牧的戲謔之聲後，也跟著大笑起來，同時也沒有忘記跟著策馬狂奔。
這些時日以來，經過嬴牧的觀察，犬戎人的戰馬每次奔行三十裏之後便會停留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恢複戰馬的體力，即使是兩馬的情況下，也是在四十五裏左右的長線奔襲，而身後的這支騎兵並不是雙馬，而是單馬，也就是說他們的奔行距離也就是三十裏。
犬戎人並沒有重騎的概念，或者說他們連金屬鎧甲都沒有，而是清一色的皮甲，也就是常說的輕騎兵，擅長於突襲和幹擾。
嬴牧並沒有直接向目的地方向策馬狂奔，而是選擇直接向東而行，帶著犬戎人繞圈子，就是很明確的告訴犬戎人，我要逃。
嬴牧有意控製戰馬的速度，就是等著犬戎人追上來，而犬戎人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
在嬴牧他們的後方三十餘裏的地方，犬戎騎兵停了下來，看著嬴牧他們留下的痕跡。
其中一位開口向領頭人說道：“頭領，他們的戰馬數量比剛開始的時候少了二十多匹。”
犬戎頭領眉頭微皺，這些時日以來，他們一直在追尋這支秦人騎兵，本來已經失去了蹤跡，在今日突然又發現了秦人的蹤跡，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夥秦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那人繼續開口道：“這夥秦人一會兒向西，一會兒又向東的，而且消失的那二十餘匹戰馬是向北而去的，他們這是在繞圈子，更像是在分散逃跑。”
那名頭領沉聲道：“分散突圍麽？又突然暴露行蹤，是有意還是無意，有點意思。”
他並不在意對方要做什麽，總共才百餘人的秦人騎兵，他身後可是有千餘人的騎軍，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是白搭，最終還是會被他們吞掉，更何況被滅的那個部落還是他的族人啊。
他的弟弟，也就是部落的頭領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趕緊與他匯合，那時候他正在棉渚和秦人大軍對峙，仇恨讓他暫時顧不得前方的戰事，而是領著千餘人返回，滅掉這股秦人，為族人報仇。
當時聽到消息之時，他已經肝膽欲裂了，若不是他行事謹慎，將族人分成兩部分，那麽他們就真的被滅族了，再也沒有在這片土地生存的可能，最後隻會淪為其他部族的奴隸。
雖然犬戎各部落都已經臣服在犬戎王之下，但是犬戎人的慣性並未改變，劫掠其他部族本就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都想壯大自己的部族。
頭領握緊手中的拳頭，恨聲道：“秦人？嬴牧？即使天涯海角，我也要讓你血債血償。”
嬴牧這個名字，是他從剩餘的族人口中聽到的名字，也是那個下令屠殺族中青壯的秦人。
嬴牧當時離開之時，確實說了一句“我叫嬴牧，想要報仇，盡管來找我！”
那名頭領發泄完之後，便命令道：“傳令下去，梯次追擊，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失去蹤跡，就算是戰馬跑死了也在所不惜，隻要咬住他們，就別想跑。”
其中一人領命之後，便率領三百餘人向嬴牧他們的方向追擊而去。
那名首領其實這幾日也冷靜了下來，他猜測肯定還有其他的秦軍，可能就在東邊接應，等待他上鉤，所以他才選擇梯次追擊，即使真的遇到埋伏，那也能夠及時退去。
至於仇，隻有活著才能報。
嬴牧口中的魚兒上鉤，可能並不會按他的想法真正的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