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為魚，我為餌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是人間常態。
隴西高原之上，烈日當空，一隊約莫百人的騎軍正在烈日之下緩馬而行，半數披甲，半數未曾披甲，放眼看去，猶如一條黑色的毒蛇在草原上遊走。
嬴牧他們這幾日除了可以避開找他們算賬的千騎犬戎騎兵外，向西行而來，並未看到任何犬戎人的身影。
想要突襲的那個部落在他們趕到之時，早已經人去樓空，除了牲畜留下的糞便和有人活動的痕跡，隻剩下一片草地。
經過現場勘查之後，發現對方並沒有撤離多久，大概也就是五天的時間，走得極為匆忙。
他們才會選擇一路尾隨對方向西而行，但是在一天前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這讓他們空歡喜了一場，到手的軍功就這麽飛走了。
但是，眾人並沒有因此而責怪嬴牧，或者說是一種慶幸，畢竟誰也不知道誰會戰死，若是能夠活著，自然選擇活下去。
胡塗與嬴牧二人策馬走在最前麵，身後則是四騎一排跟隨。
深秋的隴西高原之上並沒有酷熱，反而有些許涼意，即使在烈日下行軍也沒有感覺到如何的不適，隻是風相對較大，刮得人很不舒服。
胡塗笑道：“牧哥兒，看來咱們的方向錯了，八天的時間，估計早沒影。”
嬴牧大聲回道：“從他們的遷徙的緊急程度來看，想來是得到了什麽消息，加上我們這些時日並沒有遇到任何的犬戎人，說明大將軍那邊的攻勢較為順利，這些部落斷然不會往南而去，而北麵又是校尉大人他們，我們追過去的意義不大，他們往西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方向肯定錯不了。”
風聲呼嘯，人聲小一點便會被風聲所掩蓋。
胡塗的聲音同樣不小，說道：“這兩天，兄弟們都說憋得有點難受了，咋辦？”
嬴牧回道：“哈哈，肉肯定會有吃的，心急吃不了燙肉，要不咱們就回頭把找咱們的那幫人給收拾了，怎麽樣？”
胡塗哈哈笑道：“牧哥兒，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人家有千八百號人，咱們才一百人，給人送軍功去啊？”
嬴牧他們到達目標部落後的兩個時辰左右，那支千餘人的犬戎騎兵也隨後趕到，看樣子還是跟隨著他們的蹤跡追尋過來的。
若不是提前得到遊騎的消息，嬴牧知道自己的馬快不過對方，便在距離目標地兩裏外的山林之中隱藏了蹤跡，今日或許他們就已經吹不到風了。
而且對方並不是來看了沒人之後就撤了，而是在方圓五十裏的範圍之內來回轉悠，大有一副不找出他們誓不罷休的意思。
若不是嬴牧他們向東奔行了三十裏再轉而向北，讓對方懷疑他們是故布疑陣，估計嬴牧他們還沒有撤進山林之中，就和對方迎麵撞上了。
也是在當夜，嬴牧他們快速向北麵運動，一則是能夠距離車宣他們近點，可以快速得到支援，二則是向北跑是最好的選擇，也想過向西，但是怕被別人給包餃子，故而沒有選擇本來最為安全的道路，而是選擇最為謹慎的道路。
現在最讓嬴牧頭疼的就是身後這一支犬戎騎兵，跟狗一樣，總是能夠尋到他們的氣味。
這些時日以來，行軍也變得更為謹慎，既想追擊那個本該到手的部落，又想躲避身後的犬戎騎兵，這才讓嬴牧有了想要吃掉他們的想法。
嬴牧大笑道：“把尾巴砍了，豈不是跑得更快？”
胡塗回道：“咋的，有想法啊？”
嬴牧回道：“肯定有點想法啊，咱們既然吃不掉，那就叫人來打平夥，一起吃啊，怎麽樣？”
胡塗疑惑地道：“你知道校尉大人他們的位置？”
嬴牧回道：“要是不知道，怎麽敢出來單幹啊，現在要做的就是故意暴露行蹤，我們自己當回魚餌，讓校尉大人釣釣魚，怎麽樣，敢不敢幹？”
胡塗哈哈笑道：“本來是獵人，最後卻當起了魚餌，也就你小子敢想，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陪你小子玩一次大的。”
約莫半刻鍾之後，眾人總算找到了一處適合臨時紮營的地方，其實找車宣他們一起來“打平夥”這件事也是嬴牧想了很久的事情，畢竟這隊犬戎人吊在屁股後麵，他們想幹任何事情都幹不成，還不如聚眾一口吃掉他們。
現在犬戎人部落大部分都在往西撤，這時候說明棉渚方向的戰事是白休他們占據了優勢，對方才會選擇向西逃，這是犬戎人慣用的手法。
這時候他們還能派出一支千人左右的騎兵，說明對方還有餘力，也想族人後撤之時免得被這樣的秦軍小隊偷襲，反而損失慘重。
正麵戰場本就已經吃力，卻又不得不分兵圍剿後方的秦軍，這或許就是嬴牧他們存在的意義，也是嬴牧不全部殺那些犬戎的想法。
想要肅清後方，或許還不單單隻有這一支千人騎兵，搞不好還有意外的收獲。
到達營地之後，嬴牧便將這支騎兵中其他幾位比較有威望的將士叫了過來，將自己的想法和計劃說了一遍，眾人表示並沒有任何的異議，這件事情便算敲定了下來。
嬴牧對著隨身攜帶的堪輿圖，繼續說道：“我的建議在這個地方動手，校尉大人他們就隱藏在我們之前隱藏的山林，如何？”
嬴牧選擇的地方正是他們想要襲擊卻撲空的地方，這個地方最適合圍殲。
隨後嬴牧繼續說道：“我猜測校尉大人他們這個時候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約莫有八十多裏地，而距離我們選擇的位置大概需要兩到六個時辰的時間，但是還需要計算找到他們的時間，所以，基本要在兩天後趕到這個位置。”
胡塗皺眉道：“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其餘幾人也跟著點了點頭。
嬴牧笑道：“既然想釣魚，那就得有魚餌被吞掉的覺悟。”
幾人思考了一回兒，隨後齊聲道：“那就幹！”
嬴牧接著道：“那我就說說計劃，由百夫長帶領原遊騎營的十位兄弟去尋找校尉大人，我帶著剩下的兄弟們釣魚，後日的申末我們會出現在約定的地方，若是百夫長來不了，那我們兄弟就真的永別了。”
胡塗急忙道：“牧……”
嬴牧打斷他的話，笑道：“帶著他們繞圈子，我擅長，找到校尉大人，你擅長。”
眾人也跟著點了點頭，胡塗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
嬴牧笑道：“那就動身！”
眾人碰了一下拳頭，便開始做準備。
胡塗臨走時對嬴牧說道：“一定要等我們來。”
嬴牧笑道：“放心吧，兄弟們福大命大！”
隨後胡塗策馬向北而去，而嬴牧則是轉向東南方向，向回路而去。
既然還是釣魚，那魚鉤就要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