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遇 敵

世間之事永遠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意念而作出改變,變化才是常態。

正如嬴牧等人的此時此刻,他們的前方排布著數百犬戎騎兵,在前行兩裏便是山路的入口。

他們僅僅隻有四十餘人,麵對犬戎騎兵的衝鋒,能夠活下來的人或許會更少。

後方陷陣營與遊騎營距離此地也不過五裏地,對於騎兵作戰而言,一輪見生死,他們能否堅持住對方的第一輪衝鋒將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這是嬴牧也沒有預料到的戰場形勢,這一刻他才真正的理解“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含義。

對於雙方而言,根本沒有坐下來談的可能性,見麵即是生死之戰,這是兩族兩百餘年來刻在血脈中的敵視。

“大爺的,這群王八蛋怎麽跑這裏來了?”

“可能是消失的那三十多犬戎騎兵,讓對方有了警惕性吧。”

胡塗與嬴牧的對話之中,將無奈展現得淋漓盡致,因果或許才是最好的解釋。

犬戎騎兵並沒有廢話,彎刀已經出鞘,正在調整的隻是衝擊隊形和衝擊梯次而已,從對方的陣形來看,他們是準備分為五個攻擊陣形,大約每個陣形有六十騎。

而嬴牧他們僅僅隻有四十餘人,有五人在犬戎騎兵的視野盲區趕往後方主力大軍之處,對於嬴牧他們而言,不單單是要盡可能保證性命和戰力,還要拖住對方,一旦對方逃走,此次奇襲將成為笑柄,毫無建樹。

在胡塗的示意之下,遊騎營的四十餘人也抽出了手中的鐵劍,一場鐵劍與彎刀的對決正式展開。

犬戎騎兵向秦軍快速衝擊而來,口中夾雜著犬戎語言和吼叫聲,這是犬戎人最為常見的騎兵衝陣方式。

胡塗手中的長劍往前一壓,便率先策馬向前奔去,在距離犬戎還有五十餘步之時,犬戎騎兵便開始了彎弓搭箭向秦軍攢射而來,同樣的,遊騎營手中的弩箭向對方攢射而去。

在一輪的互射之中,犬戎便有二十人跌落馬下,而遊騎營同樣也有五人跌落馬下,卻並未戰死,能有如此成效。

不過是遊騎營眾將士得力於甲胄堅固和弩箭的威力,而犬戎騎兵皆是普通的皮甲原因。

也僅僅是一輪騎射之後,兩軍距離也就隻剩下二十來步,此時已經再無力更換弩箭和彎弓搭箭。

嬴牧前衝的步伐啞然而止,而是順勢向犬戎的左側攻去,跟隨在後的有約莫十餘人左右,剩下的則在胡塗的率領下向右側攻去。

這是打算避開犬戎騎兵的鋒芒,采取避實就虛的戰術,讓對方的第一輪衝鋒打在棉花上,而是在繞過犬戎第一梯次之後直接向第二梯次衝殺而去,企圖鑿穿對方的陣形,打亂犬戎的進攻節奏,攪亂整個戰場的騎戰,隻有這樣,才能在犬戎多出己方十餘倍兵力的情況下尋找到機會。

他們是可以逃,但是意義不大,再加上胡塗和嬴牧兩個“莽夫”的存在,根本就不願意跑,而是想試試對方的戰力到底有多強。

犬戎的第二梯隊並未完全展開便已經和遊騎營短兵相接,騎兵交叉而過的瞬間,便有二十餘犬戎騎兵跌落馬下。

遊騎營的衝勢並未減弱,直接向第三梯隊衝殺而去,直奔犬戎主將而去。

對方主將看到秦軍的衝殺,也來了火氣,二話不說便直接率領第三梯隊向遊騎營衝殺而來,而剩下的兩個梯隊也呈包圍的形式從左右兩翼向秦軍衝殺。

嬴牧與胡塗隔著戰場對視了一眼,便已經明白對方的意圖,二人不約而同的向敵方主將策馬而去,犬戎主將看到二人向他衝來,也並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勒了一下韁繩,將自己藏於其他人的身後繼續向遊騎營衝殺而來。

剛才僅僅兩個瞬間的接觸,犬戎主將便已經明白,對方的單兵戰力遠在自己人之上,唯一的優勢便是人多而已。

嬴牧與胡塗並未理會對方的動作,憑借騎術和單兵戰力向對方衝殺而去,隻是依然事與願違,還是沒能得呈,雙方交錯而過,而胡塗還挨了一刀,並未砍穿甲胄。

待到一輪交戰結束,遊騎營還剩下三十餘人,也就是說在剛才的一輪衝鋒之中,即使有堅固的甲胄還是損失了十餘人的代價,而戰場中央卻躺下了七十餘具屍體,大部分都是犬戎人的。

雙方互換方向之後,即將迎來的便是第二輪衝殺,犬戎主將卻在這時改變了戰術,兩翼的犬戎騎兵先動,向遊騎營進行騎射幹擾,而正前方的的騎兵卻慢了十步左右的距離向遊騎營衝殺。

而此時的遊騎營已經無法繼續在分兵牽製作戰,經過第一輪的相互試探之後,直接采取硬碰硬的衝殺方式。

第二輪衝殺之後,嬴牧和胡塗都有一點小傷,身後隻剩下二十七八人,犬戎那邊還有兩百餘人。

在二輪衝鋒之中,損失並沒有第一輪大,說明和犬戎硬碰硬還是能夠占到便宜的,當然,若是犬戎按照第一輪的戰術,估計遊騎營的損失會更大,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也是在一輪衝鋒之中的戰術有點效果,迫使犬戎主將將騎兵全部壓上的打法,妄圖一口吃點嬴牧他們這支遊騎營。

第三輪衝殺如期而至,戰況依然慘烈,嬴牧的甲胄之上已經全都是鮮血,有他自己的,也有犬戎人的,還有袍澤的。

他看到身邊生死與共的袍澤一個個倒下,眼中已經布滿了血絲,這注定是一場慘烈之仗,由不得他有任何的一絲分心,不然死的將會是他。

“標長!”

嬴牧大喝一聲,他看到胡塗被對方一刀斬落馬下,心中更為焦急,急忙向胡塗所在的位置突去,隻是走到半道,便見胡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原來那一刀砍在了頭盔之上,要是在下滑一寸,胡塗的腦袋可能就再也保不住了。

胡塗看著準備向自己衝來的嬴牧,急聲道:“身後!”

嬴牧反應也及時,彎腰提劍向後方掃去,也不管後方之人,快速向胡塗靠近,一把將胡塗拽上自己的戰馬,向前衝殺而去。

待回頭時,身後已經不足二十餘人了。

“大爺的,大意了,應該跑的。”

胡塗在嬴牧的身後苦笑道,這是對自己的戰力高估了,太莽撞了,其實也是貪功,四十餘人,三百顆人頭啊,這可是很大一筆軍功了。

“富貴險中求!”

嬴牧的聲音很平靜,任何時候都沒有的平靜,但是嬴牧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貪功了。

“兄弟們,怕死嗎?”

胡塗大笑著開口,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歉意。

“死戰!死戰!死戰!”

二十人不到硬是爆發出千餘人的氣勢。

胡塗找到一匹戰馬,翻身而上,揚起手中已經有豁口的秦劍,大聲道:“兄弟們,隨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