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桃粉與梅雪
第二天如一早早打開畫眉小肆的大門，烏果還沒來，如一就清點了一下最近賣出去的首飾，除了幾單定製首飾的訂單，最近的生意有些清淡。
如一淡定地把首飾重新擺放回櫃台，做生意就是這樣，有旺季有淡季。況且對比如意樓四枚齋那些老牌銀樓，她的火候還是不夠。
怎麽才能進一步把畫眉小肆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人來這買首飾呢？如一想到了白秋娘，白秋娘是個成功的商人，可惜她的經營模式並不適合畫眉小肆。
門外突然傳來“籲”的一聲，如一走出去查看。畫眉小肆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簾一動，一張嫵媚的麵孔出現在如一眼前。
“白姐姐，怎麽是你？”
“如一妹子。”白秋娘未言先笑，接著利落地跳下馬車，“我有事路過，想起好久沒見你了，就來看看你。”
“快請進。”如一喜笑顏開，急忙將白秋娘迎進門。
白秋娘來過一次，熟門熟路地跟如一進入靜室。
小元端上烏梅飲和兩碟糕點，白秋娘撚起一塊放進嘴裏，邊吃邊讚道：“如一妹子，你年紀輕輕手藝精湛不說，連你這裏的糕點都比別處的好吃。”
如一抿嘴一笑，“白姐姐謬讚了，這些糕點都是小元做的，別看她年紀小，手藝當真不錯的。”
白秋娘又誇讚了小元幾句，直把小元讚的滿臉通紅，對白秋娘的好感劇增。
白秋娘吃完糕點，喝下一杯烏梅飲，忽然正色道：“如一妹子，我這次來除了來看你，其實還想跟你談一樁生意。”
如一早就料到白秋娘不是單純的路過，“白姐姐請說。”
“上一次妹子設計的盒子讓我們香雪齋的新品大賣，但隻靠一兩樣產品不可能讓香雪齋永遠紅火下去，所以我決定開發新的東西。”
“還是胭脂水粉嗎？”如一問道。
白秋娘一笑：“女子妝容豈能隻用胭脂水粉，眉有石黛，唇有口脂，還有花鈿、麵靨、香澤、澡豆等等。不是每一個女子都是天生麗質，即便天生麗質的女子也不能保證永遠容顏不衰，所以我們香雪齋是她們追求美貌最好的選擇！”
“白姐姐，你說得我都心動了。”
“如一妹子，還要多虧了你給我的靈感呢。”
如一靦腆一笑，“白姐姐，你有什麽想法？”
“我問你，如今最流行的妝容有哪些？”白秋娘麵帶興奮。
如一思考了一下：“最流行的大概有桃花妝、慵來妝、飛霞妝這些。”
“你說得沒錯，這些妝容每一樣都有各自的特色，使用的妝品也不一樣。我舉一個例子，五種妝品包括花鈿能完成一個桃花妝，可是妝容也需要相應的衣飾來搭配，如果我們香雪齋推出桃花妝妝盒……”
如一的眼睛一亮：“我可以根據桃花妝來設計搭配的首飾，比如說桃花發簪，桃花耳飾，或者是桃花瓔珞？”
“如一妹子的悟性果然高!”白秋娘笑得越發嫵媚，“你設計的首飾放在妝盒裏一起售賣，如此新穎的方式必能引起那些夫人和小姐的興趣。這是我準備推出的四種妝盒……”
白秋娘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展開後隻見上麵寫著“櫻紅、桃粉、梅雪、茉蕊 ”。
白秋娘指著上麵的字一一跟如一解釋，如一聽得連連點頭，腦中不斷地浮現出與這些妝容相對應的各色首飾，靈感竟是噴湧而來。
“除了首飾，妝盒也要麻煩如一妹子設計好的出來。”
“白姐姐，我有一個疑問，這四種妝盒還是限量售賣嗎？”
“當然，我準備每樣就賣一百套。”
“京城愛美的夫人小姐多不勝數，白姐姐所說的數目自然不算多。可是首飾與妝品不一樣，一百套相同的首飾，那些夫人小姐未必會喜歡。”
如一一語中的，白秋娘陷入沉思。之前她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首飾和妝盒不一樣，一百套同樣的妝盒不算什麽，可一百套一模一樣的首飾，還會引起那些夫人小姐的購買欲嗎？
“如一妹子，你提的問題我確實沒想到，你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如一想了想緩緩說道：“基調相同，增加變化。比如說這一套‘桃粉’首飾我設計成盛放的桃花，另一套就設計成含苞待放的模樣，首飾的樣式也可以做得多種多樣，配套的花鈿也可以參照此法。”
白秋娘聽得連連點頭，“那就要辛苦如一妹子了。”
“白姐姐信得過我，我自然會傾力而為。”如一認真地說道。
兩人繼續商討，直到確定好大致的價錢，白秋娘才離開。
如一久久才平靜下來，她沒想到當初一個無意的舉動，竟會帶來這樣大的好處。可想而知，到時香雪齋推出的新品妝盒定會和上次的胭脂水粉一樣引起轟動，而她設計的首飾也會出現在許多夫人小姐的妝奩裏。
我一定要做到最好，如一暗下決心。
白秋娘製定了四種妝容，可如一要製作的卻遠不止四種首飾。
齊明遠從工坊裏出來後，如一就跟他商量了一下，齊明遠浸**首飾一道大半輩子，自然對此很感興趣，兩人商討許久，齊明遠攬下了“梅雪”和“茉蕊”的設計，如一負責“桃粉”和“櫻紅”，她決意要把新學來的技藝融合到設計當中，讓新品更加豐富多彩。
如一這邊忙得不可開交，潘華眉主仆二人卻詭異地安分下來，魏淩洲派去的探子一連蹲守了十多天，潘華眉主仆連門都沒出過。
天氣逐漸轉涼，如一早晚出入畫眉小肆或者工坊都必須穿上稍厚的衣服，小元自製的各種“渴水”也從冷飲變作熱飲。
如一首先設計出“桃粉”係列的首飾，有桃粉發簪，桃粉項圈，還有桃粉卉紋鉗鐲。桃粉係列主要以粉色為主，配套的妝盒上仿佛鑲嵌著真的桃枝，當如一製作出成品時，立時獲得了小元的盛讚。
“桃粉適合溫柔的少女，那麽櫻紅對應的應該就是活潑的姑娘。”
齊明遠從工坊裏走了出來，他的麵色有些憔悴，但是精神卻很亢奮。
“師父，你那邊進展如何？”如一問道。
“師父老啦，速度比不上你們年輕人，隻做出來三件成品。”
齊明遠把製作好的首飾放到桌上，一件是梅雪如意冠，一件是梅雪珠排環，最後一件是梅雪指鋜。這三件首飾以銀打底，主體是紅色和白色，紅色的是珊瑚珠，白色的是品質不錯的白玉。
“師父的審美還是那麽好。”如一驚喜地看著三件首飾，“我這就拿給白姐姐掌眼。”
“別那麽著急，先把配套的盒子做出來。”
“好，師父先歇著吧，盒子我來做就好。”
齊明遠咳嗽一聲，遞給如一一張設計圖，“師父早就設計好了，你照著做就行。”
“完成香雪齋的訂單，說不定畫眉小肆就能名揚京城了。”如一感慨。
小元在一旁響亮的嚷道，“打倒如意樓，超過四枚齋！”
齊明遠嗬嗬大笑，如一尷尬的隻想捂住小元的嘴。
有了設計圖如一做起來更快，兩天時間就把梅雪的盒子做好，慎重的將兩套首飾分別放入盒子中，如一決定去見白秋娘。
不出如一所料，白秋娘對“桃粉”和“梅雪”的設計十分滿意。這兩套首飾一套適合年輕小姐，一套適合成熟一些的女性，美的不分高下。
“如一妹妹設計的首飾正合我心，我都喜歡！”白秋娘執著如一的手不停誇讚。
如一被她讚得有些臉紅，但她認自己值得這樣的讚美。
“白姐姐，桃粉這套是我設計的，“梅雪是我師父設計的。”
“我說這兩種首飾的風格很不一樣，原來是這樣。如一妹子的師父一定是積年的老師傅，說來說去還是姐姐我賺了。”白秋娘笑聲爽朗。
白秋娘很滿意，二人敲定剩餘首飾交付的時間，如一腳步輕快地走出了香雪齋。
今天的天空極為晴朗，如一深吸一口氣，鼻子裏仿佛聞到了糕點的香氣。她突然想起，和春風樓齊名的點心鋪子好像就在這條街上。
如一循著香味走過去，結果被排隊的人數嚇了一跳。
“這麽多人！”
排在最後頭的大嬸回頭看了如一一眼，“你這小娘子怕是沒買過金銀點心鋪的點心吧。他們家的特供點心每月初一十五才有的賣，聽說連王爺郡主都派仆從來買呢。”
如一聽得一愣一愣的，看到後麵又有幾個人朝點心鋪子趕來，如一急忙排在大嬸的後頭。每個月才售賣兩次的點心，還這麽多人來買，味道肯定不會差。
排隊太過無聊，如一忍不住朝四周張望，突然間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點心鋪子相反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那個身影忽然轉過頭來，赫然就是潘華眉的丫鬟春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