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怪的外鄉人

這一整天,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可把莊佑傑折騰得夠嗆。

他本來以為發生了這麽多事,晚上可能會很難入睡,但事實證明人隻要累極了,心裏就算有再多的事情支撐也堅持不住,他幾乎是後腦勺沾到枕頭沒多久就失去意識一般的進入了睡眠。

沈家倒是不吝嗇房間,給他們兩個人每人都準備了一間客房,但當時天色已晚,莊佑傑實在是畏懼了房門外的黑暗,便借口累了,睡在了梁垣雀的房間裏。

第二天早晨醒過來的時候,梁垣雀已經在房間裏吃早餐了,莊佑傑睡得很沉,不知道下人是什麽時候把早飯送進來的。

梁垣雀一邊喝粥一邊對他說,“你再不醒我就要去叫你了。”

莊佑傑強撐著一口氣,深深地打著哈欠從**起來,去洗臉盆裏掬了一捧涼水甩到臉上,精神才勉強清醒了過來。

再看梁垣雀,此時正美滋滋地享用著沈府提供的早餐,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倦意。

莊佑傑不禁感歎,難道偵探都是這般神奇嗎?

莊佑傑沒有胃口,就沒有動桌子上的餐食,隻等著梁垣雀吃完,他們出門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出門之前有家丁上來詢問,要不要給他們叫個拉車的來,疲倦不已的莊佑傑剛想答應,梁垣雀就趕在他前麵拒絕了,理由是查案不能太招搖。

莊佑傑不敢反駁什麽,隻能跟著附和,這可就給自己挖了個坑,柳城本身就不大,從沈家走到警局也不遠,可無奈他又困又乏,這短短的幾步路從來沒走的這麽痛苦過。

想著他畢竟還是雇主,梁垣雀看著他東倒西歪的樣子很過意不去,提出他實在走不動的話,自己可以背著他。

莊佑傑連連打著哈欠看著對方比自己還矮的個頭,還是沒好意思。

梁垣雀今天重回警局,是打算再詳細的過一遍之前案件的卷宗,本來他可以像之前一樣翻牆翻進辦公室的,但是這種行為的風險性太高,現在他身邊可是有莊少爺這麽個“通行金牌”了,何必這麽麻煩?

他其實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不論是辦案也好,還是日常生活也罷,有更輕鬆更直接的方式他肯定是不會選擇繞彎子。

果然,警局門口的站崗都知道莊佑傑,絲毫沒人敢阻攔,他們就這麽一路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警局辦公樓。

梁垣雀的目的很明確,由於案件的卷宗現在都從檔案室裏搬到了探長辦公室,所以他依舊是跟之前一樣直直的就往辦公室走去。

常探長並不在辦公室,聽門口的站崗說,剛剛來了一個報案的證人,所有探長去處理工作了。

正說著話,站崗的警察就朝著梁垣雀的身後望了望,“哎,探長回來了。”

梁垣雀跟莊佑傑雙雙回頭一看,不僅是常探長回來了,他身邊還帶著一個消瘦的中年男人。

梁垣雀看著男人眯了眯眼睛,立馬就想起了之前從哪裏見過他。

男人顯然也是想起了梁垣雀,伸出一隻手來,顫顫巍巍地指著他,聲音尖厲,“就,就是他,我那天遇到的外鄉人就是他!”

周遭的人,連同被指的梁垣雀都懵了一下,緊接著包括常探長在內的警員都臉色一變。

常探長大喝了一聲,“先拿住他再說!”

周遭的警員,連同辦公室門口站崗的人都朝著梁垣雀撲了過來,他倒是不慌不忙,卻把身邊的莊佑傑嚇了一跳。

“哎,不是……”莊佑傑還沒有說出什麽來,就被身邊撲過來的警員擠到了一旁。

幾個人一擁而上,但梁垣雀卻靈活的像是一條泥鰍一樣,腳尖用根本看不到著力點的方式在地上一點,就借著奇怪的力量原地躍起,先撲上來的人撲了個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梁垣雀的躍起幾乎隻是在一瞬間,緊接著他就落了下來,輕巧地踩在了撲倒在地的警員後背上,借了一下力之後又趕緊回到了地麵。

要不然,即使他身量輕巧,就這麽大咧咧地踩在人的後背心,也得把人踩出個好歹來。

經過這麽一下,周遭的人一下子就不敢輕舉妄動,這就給了梁垣雀一個喘息的機會,他一臉茫然的看向常探長,“不是,你怎麽還亂抓人呢!”

莊佑傑也反應了過來,忙幫著梁垣雀說話,“常探長,梁先生是個偵探啊。”

他本來還想說自己已經委托了梁垣雀,但電光火石間想到了在警察麵前說自己委托了偵探,那豈不是明晃晃的表示自己不信任警局。

因為是大家族出身的少爺,打小接受的都是刻板的教養,這種小心翼翼的人情世故幾乎是已經刻進了骨子裏,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能力吧。

常探長再次看向了梁垣雀,眼神裏仍然是充滿了戒備,事實上從昨天剛見麵開始他就一直是這樣的眼神。

“田掌櫃來報案說,蘭小姐遇害當晚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外地人,就是你。”

那個指認梁垣雀的消瘦中年男人,正是之前麵館的掌櫃。

梁垣雀聞言,輕笑了一聲,這笑聲聽到常探長的耳朵裏充滿了輕蔑的味道。

“我確實是從外地來的,不過這能說明什麽呢?難道柳城不允許外地人來嗎?”

莊佑傑緊張地看著他們兩人對視,內心也情不自禁的在附和梁垣雀的說法,對啊對啊,外地人說明什麽呢?

而且他是外地人還需要用人來指認嗎,連莊佑傑這麽反應遲鈍的人都早已經察覺出來了。

“柳城發生了這麽多命案,在這種時機出現的外地人可是更加可疑,尤其是向你這種奇怪的人。”常探長道。

梁垣雀又笑了一聲,這次是實打實的充滿了蔑視的味道,從莊佑傑這個角度看過去,看到他張了張嘴,似乎是問候了一下某人的先輩。

“你剛才說了什麽,能再重複一遍嗎?”梁垣雀瞥了瞥常探長。

常探長哽了一下,下意識的本來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頭又咽了回去,改口說,“嘿,你個臭小子,你什麽意思?”

梁垣雀知道跟他這麽糾纏也沒勁,他一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成年人,尤其還是當官的,心中勸自己穩住,自己開口說,“你身邊這位田掌櫃說,蘭小姐遇害當晚見過我,我承認,我當時在他的麵館裏吃飯。”

田掌櫃像是為了跟探長證明自己確實是沒有說謊,立刻就連連點著頭說,“是啊是啊,當時他就在我的店裏吃麵,我們一起聽見了沈家傳來尖叫聲咧。”

聽了田掌櫃的話,常探長的臉色逐漸的黑了下去,而梁垣雀則是露出了一副“你看你看”的表情,賤的特別欠錘。

這下連莊佑傑也聽懂了梁垣雀想表達什麽,案發當時他正在田掌櫃的麵館裏吃麵,這就側麵的證明了,不管殺害蘭小姐的凶手是誰,但肯定不是他啊。

常探長的臉色似乎是吃多了上不出茅房一樣,顯然他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定了定神,轉頭看向了唯唯諾諾的田掌櫃,“所以,你今天來跟我報告這個,是什麽意思?”

田掌櫃明顯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講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我,我隻是……”

梁垣雀也眯起了眼睛,擺正了神色,“對啊,我也要問問你,今天特意來警局裏檢舉我是因為什麽?”

“畢竟,距離蘭小姐被害案的案發到現在可是過去好幾天了,你怎麽現在才想起來我是個外鄉人?”

田掌櫃的神色,愈發的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