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 亞特蘭蒂斯：真實還是虛構？

所以說，這些泥濘的淺灘和三角洲顯示出柏拉圖覺得亞特蘭蒂斯位於西洋沿岸。他還十分熱心地滿足了我們的好奇心，指明了它到底是在利比亞、伊比利亞半島還是凱爾特的沿岸地區。他說，波塞冬有個叫優麥洛斯的二兒子，又名加德伊洛斯，這個兒子分到了亞特蘭蒂斯島的東端，他的領地離赫拉克勒斯之柱不遠，深入加德斯地區。這是他對亞特蘭蒂斯唯一一處較為精確的地誌描述，但卻有著不可估量的巨大價值。

——阿道夫·舒爾騰，《塔爾特蘇斯》

亞特蘭蒂斯可能是所有消失了的人類文明中最讓人好奇的。它可能僅存在於神話故事中，也可能有著真實的基礎，古人就已經為這個問題爭辯不休了。比如說，亞裏士多德就認為所有關於亞特蘭蒂斯的記錄都是虛構的，而波希多尼則堅信亞特蘭蒂斯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亞特蘭蒂斯一直讓人們神魂顛倒，這是因為他們渴望獲得一片氣候宜人、土地肥沃的未知領地，找到一片遠離俗世打擾的世外桃源。希臘詩人赫西奧德生活於公元前700年左右，他是第一位寫到了布雷斯特島的人。羅馬的著名詩人賀拉斯處於戰亂不休的年代，他建議自己的同伴們去尋找“受祝福的土地”。公元前83年西班牙的裁判官塞多留從加德斯（今西班牙卡迪斯）的幾位船長那聽來了這麽一個傳說：大西洋裏有“財富之島”。他們說的這些島嶼可能是馬德拉和加納利群島。西西裏作家狄奧多羅斯更進一步，將馬德拉群島吹得天花亂墜。他對這兒的了解可能來自於馬西利亞（今法國馬賽）的皮提亞斯，這位探險家在公元前325年左右環遊北歐，到達了設特蘭和奧克尼群島，寫了數篇關於馬德拉群島的報告。皮提亞斯是《海洋》一書的作者（可惜的是這本書徹底絕跡了），他可能記載了馬德拉群島那無比宜人、冷熱有度的完美天氣，也說到了它那極端肥沃的土壤。荷馬、丹尼爾·笛福、托爾·海爾達爾等無數詩人、探索者和水手們所魂牽夢繞的，都是地處偏遠、危機四伏、或者如同人間仙境一般的島嶼。他們的讀者們也有這樣的夢想。

亞特蘭蒂斯究竟是座島嶼，還是一塊遙遠的大洲，又或者說是大陸的一部分，隻是看上去比較像島嶼？

直到我們這個時代，有關這片土地及其居民的謎題才有了一絲線索。自哥倫布1492年遠航大西洋，發現新大陸以來，就有很多人將亞特蘭蒂斯和美洲畫上了等號。雖然目前有成百上千冊研究亞特蘭蒂斯的著作問世，但現今的科學研究仍和之前一樣，是在地理學角度為亞特蘭蒂斯及其文化下定義，這是因為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亞特蘭蒂斯著實存在。如果沒有人成功找到並發掘特洛伊古城的話，那它也會成為人們心中的“亞特蘭蒂斯”！

柏拉圖像（羅馬複製品）

有關亞特蘭蒂斯城和亞特蘭蒂斯島的最著名文字出自柏拉圖之手，他生於公元前427年5月，誕生於一個雅典貴族家庭，受到了一流的綜合教育。他對希臘的政治事件做了一番研究，研究結果讓他深信，如果不讓擁有政治才能的哲學家來管理某國，那這個國家的社會和政治狀況就決不會進步。當然了，“哲學家”這個詞在這兒就隻對應著真正意義上的哲學家。政治技巧和政治智慧都不僅僅是知識之樹上的某條特殊枝幹，它們也深深地紮根於人類智慧之中，有許多事例證明著這一點。

柏拉圖的創作內容包括詩歌、警句、酒神讚歌和悲劇等，但他與蘇格拉底之間的友誼才是他永垂不朽的真正原因。他得到了蘇格拉底這位絕世天才的教導，並將它與自己所接受的其他教育結合起來，他所接受的其他教育更為廣泛，也更詳細。蘇格拉底在公元前399年遭到處決，柏拉圖在這之後遊覽了梅加拉、南意大利和敘拉古，當他訪問敘拉古時，他造訪了狄俄尼索斯一世這位專製君主的宮殿，並在餘生中與這位國王建立了親密的友誼。

柏拉圖是西歐高等教育之父，他在雅典城的城門外建立了一所哲學學院，這個名字來源於阿卡德莫斯這位英雄。可以說柏拉圖是後世一切大學的奠基者。他在學院內教書育人，不收一分錢，直到前347年去世為止，這顯示出了他在追求真理的永恒道路上所具備的無私和自我犧牲精神。簡單地講，柏拉圖是“理念”這個概念的發明者，他意識到人和人生的重點都集中在理念層麵，而非物質層麵，故而承認了“理念”的存在。這是一項很簡單但又十分重要的發現。柏拉圖相信靈魂是不朽的，嚐試為這一信念找到證據。他認為美德是切實存在之物，且永不消逝，雖說這一誕生於基督降臨400年前的思想在當時並未得到廣泛接受，但他意識到物質是會消散的，隻有無形之物和理念能幸存下來。他同樣明白，某個人一時興起的想法並不能決定永恒不滅的道德價值，這些道德價值其實是在向我們指示一個更為完美的世界，這個世界脫離了徒有其表的客觀世界。於是乎，蘇格拉底和柏拉圖便有資格同孔子、佛陀、穆罕默德以及使徒保羅一起，成為人類曆史上真正可稱偉大的天才，隻有耶穌基督一人能處於他們之上。

柏拉圖在《普羅塔戈拉》中為蘇格拉底做了一番**洋溢的辯護，此書聚焦於美德的可傳播性，柏拉圖也在其中討論了虔誠、愛情和永生等主題。這本書裏還收錄了柏拉圖寫的兩篇文章，這兩篇文章講述了失落的島嶼、消失的城市和亞特蘭蒂斯這個國家。兩篇文章的標題分別是《蒂邁歐篇》和《克裏提亞斯篇》。

柏拉圖本來想就這一問題撰寫一套三部曲作品，但出於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這位哲學家一直沒有下筆撰寫第三篇文章來進行收尾，他連《克裏提亞斯篇》都沒徹底寫完。在他寫這些文章的時候，雅典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他可能是想為自己的同胞們描繪一個世外桃源，繼而安慰他們，這是個十分大膽的舉措。柏拉圖講述了有關人類起源的故事，描述了人的本質，還有人的物質和精神構造，這著實是個涵蓋不少東西的大計劃。《蒂邁歐篇》和《克裏提亞斯篇》也實在無法和柏拉圖最偉大的作品相比較，其中就包括了《會飲篇》。這些傑作並不是純文學作品，它們往往充滿了枯燥無味的說教，所以說也不具備戲劇元素。總而言之，在整個古代文學世界中，他的這些作品算是極難讀透的，可這些佳作裏蘊含的知識與真知灼見卻又數不勝數。

一代代的學者們都曾被柏拉圖未完成的“亞特蘭蒂斯三部曲”所困擾。索邦大學的阿爾伯特·裏瓦爾德教授在1956年時宣稱，柏拉圖這一未完成的三部曲中不僅包含古老的傳說，同時也有他那個時代最新的研究成果。這位裏瓦爾德教授研究柏拉圖的作品已有幾十年，他能得出這種結論意義重大，因為這一結論增加了柏拉圖這兩部作品中所提到的地理和人文內容的分量。

柏拉圖的作家生涯可謂高產，他在步入老年之後可能會產生種想法，希望自己這輩子的最後一部作品能把自己帶到布列斯特群島。

柏拉圖筆下的亞特蘭蒂斯真的隻是充滿詩意的想象嗎？他筆下統治世界的歡樂小島難道也隻是得到過他打磨，源自於古代世界的傳說而已嗎？還是說他真的了解到了某個失落的亞特蘭蒂斯王國或帝國的信息？在這位大哲學家故去之後，後來者們完全認可了柏拉圖的說法，認為確實有這麽個地方存在。生活於公元前335—275年間的克蘭托爾在柏拉圖的學院裏教授哲學，他是第一個對柏拉圖的《蒂邁歐篇》撰寫評論的人。波西杜尼斯是一位哲學家、科學家和曆史學家（大約生活於公元前100年左右），他也覺得柏拉圖應該是根據真實事件和事實來撰寫這兩篇文章的。

在這之後，各國的學者和冒險家們都不停地嚐試弄清亞特蘭蒂斯的位子，從美洲到澳大利亞，從斯匹次卑爾根到英格蘭，從赫爾戈蘭島到非洲南部的海灘，從印度到遠東，都有亞特蘭蒂斯的尋訪者所留下的足跡。

1611年時，意裔多美尼加人托馬斯·坎帕內拉描述了一座“太陽之城”，其中包含七個由牆壁和溝渠所分割開來的圓圈，這和柏拉圖筆下亞特蘭蒂斯地區的首都十分相像。之後，坎帕內拉由於散播“異端邪說”而坐了30年的牢。弗朗西斯·培根認為柏拉圖說的亞特蘭蒂斯肯定是美國，但他在開始撰寫《新亞特蘭蒂斯島》之前的1628年就去世了。瑞典學者奧爾夫·魯德貝克在1675年寫道，在整個地球上，最符合柏拉圖描述的就是瑞典，尤其是烏普薩拉和其周邊地區（魯德貝克是烏普薩拉大學的校長）。德國維滕堡的格奧爾格·卡斯帕·科克邁爾在1685年宣稱亞特蘭蒂斯位於南非，而倫敦的讓·希爾文·拜利則在1779年宣稱古老的亞特蘭蒂斯大陸其實是北歐的斯匹次卑爾根群島。雖然這一群島處於海底，但拜利堅稱斯匹次卑爾根隻是“被凍住了”而已，沒被海洋吞沒。同一年，讓·巴普蒂斯特·克勞德·德裏斯勒·德薩萊斯表示亞特蘭蒂斯就是撒丁島。1762年，F.C.巴爾“發現”它位於巴勒斯坦，巴爾托利則在南非“發現”了它。1838年，著有多部對柏拉圖作品之評論的哥特弗雷德·斯塔爾鮑姆宣稱，埃及和其亞洲領國有個神秘的傳說，這個傳說與一塊西方大陸相關，也就是和美洲相關，美洲也就是亞特蘭蒂斯。法國學者卡德特猜測加那利群島或者亞速爾群島上藏有沉沒之島的痕跡。

美國的奧古斯都·勒·普朗格恩提出的理論是最瘋狂，最具幻想色彩的，他宣稱瑪雅人早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就記錄下了亞特蘭蒂斯的滅亡，這一事件比瑪雅人寫下記錄的時間早了11500年發生。裏奧·弗羅貝尼烏斯是研究非洲的一位著名學者，他根據自己的科學研究成果和無數次旅行得出結論，認為這座消失的城市肯定位於尼日利亞的貝寧地區附近。教授波爾查德特博士認為亞特蘭蒂斯曾經在突尼斯。阿爾伯特·赫爾曼教授在突尼斯南部的索特·傑裏德進行過挖掘，發現了一些定居點的遺跡，他認為這些遺跡“特別像是柏拉圖的亞特蘭蒂斯城的遺跡”。

最後，不能不提的是馬爾堡的赫爾曼·威爾斯教授和尤爾根·斯帕努斯牧師。前者在冰島附近發現了一處石器時代的北歐文明遺址，認為亞特蘭蒂斯就藏在赫爾戈蘭附近的北海之中。後者相信自己在該島東北部的淺海潛水時看見了一些廢墟，這些廢墟位於水下9～12米處，屬於某座古代城塞。斯帕努斯從廢墟中撈出了12塊打火石，認為它們顯示出了人類手工打磨的痕跡，將它們交給了基爾大學的地質學院。但這裏的海洋地質學部門在檢測完畢之後卻認為是自然力將它們切割開來的，而非人力所為。

在給任何想要解決亞特蘭蒂斯之謎的人提建議時，人們基本都會讓他們仔細研讀柏拉圖的著作。柏拉圖在前往埃及旅行之後報告稱，埃及人記錄了許久之前的曆史，這讓梭倫大為驚訝。顯然，有位埃及祭司向他透露了某些特定秘密。我們在《蒂邁歐篇》中讀到了如下文字：

當時人們可以直接航行穿過這片海域。在海峽和赫拉克勒斯之柱（直布羅陀）的前方有座島嶼，這座島嶼比利比亞和亞細亞加起來都要大。當時的旅行者可以從這座島嶼出發，前往別的島嶼，然後再從這些島嶼出發，去往整片大陸，並到達位於大陸遠端的海邊，這片海洋（大西洋）著實與這片大陸的威名相匹配。我們剛才說的海峽內部似乎隻有一座港口，入口很窄。而在另外一邊則是這片真正稱得上“海”的大洋。它所環繞的土地著實算是片大陸了。統治亞特蘭蒂斯島的國王們建立了一個大而繁榮的帝國，這一帝國統治著整座島嶼，也統治著其他許多島嶼和部分大陸。另外，在我們所處的海峽這邊，該國還掌控著利比亞（埃及西邊的非洲地區）以及伊特魯裏亞（西意大利）以南的歐洲地區。最近，亞特蘭蒂斯遭到了大地震和洪水的襲擊，一天一夜之間，亞特蘭蒂斯島就沉到了海底，消失不見了。深邃的海溝和消逝之島沉沒海底的遺物都在阻撓人們，使得人們現在很難在這片海域航行，也很難探索此地。

柏拉圖在《克裏提亞斯篇》中繼續說道，“島上的首位君主名叫阿特拉斯，他是這座島嶼乃至整片大洋的命名者。他將島嶼的最邊緣賜予了自己的孿生兄弟，其中一個得到了赫拉克勒斯之柱旁邊的土地，另一個得到了加德裏安地區對麵的土地，後者的名字在當地語言中就叫加德裏奧斯，故得此名。”

所以說，亞特蘭蒂斯肯定位於赫拉克勒斯之柱前麵的某個地方，也就是說位於直布羅陀西邊，大西洋沿岸的加德斯（今西班牙卡迪斯）地區，而非處於地中海內，“加德裏安地區”肯定也就位於它北邊的某個地方了。

古代的作家們擁有非常優秀的地形學素養，所以他們基本不會去編造某地十分詳細的一套地理特征，也不會寫下和事實完全相反的地理描述。當謝裏曼發掘特洛伊、埃文斯發掘克諾索斯時，現代考古學已經多次證明了古代作家所寫之物的正確性，就連受過潤色、富含詩意的地形記錄也並非完全捏造的。所以說，如果我們對柏拉圖的記載嗤之以鼻，認為它純屬虛構的話，那就會有很大的問題，更何況今天很多驚天動地的考古發現都是以古人所留下的證據為基礎的。除此之外，古人一般也不會為純虛構的地點撰寫巨細靡遺的地理資料。“加德裏安地區”，赫拉克勒斯之柱和“在其之外，盡是這片真正意義上的海洋”這句話都指代著真實存在的地方，理查德·赫寧和阿道夫·舒爾騰這些一絲不苟的德國科學家們正是處於這一原因，才會堅稱柏拉圖對亞特蘭蒂斯的描述有著確切的事實作為基礎。

已故的舒爾騰教授花費了五十幾年的時間，對西班牙進行了曆史學和考古學的研究。1940年時，巴塞羅那大學在其70大壽期間授予了他榮譽博士學位。他也得到了西班牙在文化服務方麵最大的榮耀，那就是阿方索十世大十字勳章。

在1901—1902年交接之時的那個冬天，舒爾騰正在哥廷根，有天晚上他正在閱讀阿皮亞的《伊比利亞》，其中對普布利烏斯·科爾內利烏斯·西庇阿（大西庇阿）在133年對努曼提亞的圍攻做了詳細描寫，這讓舒爾騰大吃一驚，他隨即前往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杜羅河，詳細觀察了河岸邊的一座山。1905年8月12日下午2點，他和6位勞工一起開始了發掘工作，4個小時後發現了失落的伊比利亞城市努曼提亞，前人花費了數百年來搜尋這座城市，卻一直沒有成功。1908年秋天，舒爾騰又挖掘出了西庇阿的7座營地。他將自己的考古發現編成五冊書，並將之出版，還撰寫了伊比利亞半島的地理、人文以及曆史調查記錄，以及一份有關伊比利亞風俗的研究。他還編纂了一套12冊的叢書，其主題是古典文學中提及伊比利亞的地方，並配有西班牙語的注釋，他還撰有一本關於伊特魯裏亞城市塔拉戈納的書籍。另外，他還認為亞特蘭蒂斯就是塔爾特蘇斯這座城市。

如果要證明這兩者是對等的，那我們就得先搞清楚塔爾特蘇斯是什麽，弄清楚這個名字所指代的城市或者國家可能在哪兒。

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塔爾特蘇斯位於西班牙南部或者西南部，也就是說位於今天的安達盧西亞地區。這裏一直都是伊比利亞半島最富裕的地方。古典作家們也把它認作全世界最富裕的區域。安達盧西亞原名貝提卡，普林尼在公元100年左右讚美過這裏肥沃的土地。在斯特拉博撰寫的第三本書的第一和第二章中，波西杜尼斯對塔爾特蘇斯做了一番描述。

他說，貝提斯附近人口眾多，這條河流可航行的部分有1200斯塔迪安（217公裏）長，也就是從入海口開始，一直延伸到離科爾多瓦稍遠的地區。河邊的土地農業十分發達，波西杜尼斯說人們會在上麵種植橄欖樹叢，還會建設大型種植園。他還對我們說，“圖爾德塔尼亞”生產貿易品，比如說蜂蠟、蜂蜜、瀝青和赭石。人們會用當地砍伐的木頭來造船，該地區也盛產牡蠣、貽貝和魚類。圖爾德塔尼亞和其附近地區的金屬儲量很高，在金、銀、銅和鐵方麵都要遠勝於當時的其他大多數地方。波西杜尼斯又描述了挖掘金、銀、銅和鐵的過程。雖然我們所看到的是斯特拉博引用的二手資料，但他引用的文字充滿生機，反倒讓他自己的作品更添了一份光彩。塔爾特蘇斯的財富主要集中於安達盧西亞的群山之間，也就是莫雷納山脈，即使到了現在，那裏的礦產資源仍未枯竭。斯特拉博極度詳細地描述了伊比利亞的黃金之城，腓尼基水手會在這座城市中拿他們的銅製船錨換來銀質船錨，這裏產出的貴金屬最終會來到奧林匹亞和德爾斐的寶庫之中。西班牙南部是西方曆史最悠久的礦業地區之一。人們很有可能是在靠近力拓河銅礦的貝提斯穀地內發現了將銅與錫鑄成青銅的方法。塔爾特蘇斯應該是一座位於瓜達基維爾河入海口附近的大城市，是塞維利亞的前身，也是和裏斯本、波爾多、安特衛普、漢堡或者倫敦一樣的國際大海港。

這座城市建於公元前1150年左右，是由來自呂底亞古城圖爾薩的人們建立的。請不要將圖爾薩與提爾混為一談，後者是地中海上的腓尼基名港，位於今日的敘利亞境內。加德斯現在是西班牙的卡迪斯，這座城市是腓尼基人建立的，是在西班牙西南部海岸的貿易站。

這個腓尼基頭像雕塑差不多創作於公元前500年，出土於卡迪斯附近的聖費爾南多。雕塑上的人明顯是腓尼基人，但也夾雜一些努比亞人的特征，可能是迦太基人帶到西班牙的。

但圖爾薩本身卻消失了。這實在是個巨大的遺憾，因為如果我們能找到並挖掘圖爾薩的話，那就能對伊特魯裏亞人的起源有更好的了解，這是因為斯特拉博告訴我們，第勒塞尼或者第勒尼安人就是伊特魯裏亞人，但“伊特魯裏亞人”這個稱呼是後世的羅馬人賦予這個民族的。斯特拉博又補充說道，第勒尼安人有呂底亞血統，來自小亞細亞。呂底亞的領土包括了現在的土耳其南部海岸中段，位於愛琴海沿岸。這樣看來，作為第勒尼安殖民地的塔爾特蘇斯也就應該是伊特魯裏亞的一部分。第勒尼安有位叫作阿加索尼烏斯的國王，根據已故的舒爾騰教授研究，這個名字和伊特魯裏亞人的“阿爾詹蒂”有關係。更重要的是，安達盧西亞地區有許多伊特魯裏亞地名，這些名字都來自於第勒尼安人的呂底亞老家。《舊約》中提到了他施的諸王和他施港的船隻，這座港口是全天下最尊貴的港口。《聖經》也寫道：“他施的船隻接連成幫為你運貨，你便在海中豐富極其榮華”。

公元400年時，盧夫斯·費斯圖斯·阿維尼烏斯這位羅馬貴族和作家受朋友委托，撰寫了一篇記述地中海沿岸各地區的文字，範圍從西班牙一直到黑海沿岸，他的這一作品十分重要。阿維尼烏斯研究的是古代地理，所以在描述各片海岸，各個國家和各座島嶼時，他所參考的資料並不僅僅是同時代的人創作的，而且包括了上古時代的各種記錄。所以說，他在描述西班牙海岸的時候，就用了一位馬西利亞（今法國馬賽）的希臘水手所寫的報告，這位水手是在公元前530年從塔爾特蘇斯前往馬西利亞時撰寫的這份報告。他對始自直布羅陀，終於極北地區的西歐沿海地區做了一番細致且價值連城的描述，另外，當時的人們也覺得這些地方就是世界的盡頭。他是第一個以書麵形式提及阿爾比恩（英格蘭）的人，同時也提到了奧斯特米尼斯（布列塔尼），愛爾恩島（愛爾蘭）和因為琥珀而聞名的北海諸國。

馬西利亞的希臘水手也描述了傳奇般的塔爾特蘇斯城，這座城市無疑位於西班牙西海岸的某處，靠近瓜達基維爾河的入海口。希臘水手描述塔爾特蘇斯河時，說它一直從入海口延伸到了“銀之山”中。塔爾特蘇斯統治著西班牙西海岸的大片土地，其影響力遠達富含礦藏，深處內陸的莫雷納山。塔爾特蘇斯的居民們所擁有的文化，可能是同時代的西方地區中最為發達的。

時至今日，當某人走在安達盧西亞的鄉間時，就會發現這個南西班牙的地區過去有著一批輝煌的城市，現如今也有著巨大的財富。另外，神秘的地方在於，當地也出土了許多代表塔爾特蘇斯文化的遺物，它們在博物館裏展出著。

塔爾特蘇斯這座仍未被發現的古城是否真的位於瓜達基維爾河的入海口處，還是說它就是今日的塞維利亞？柏拉圖筆下聲名遠揚、富甲一方的亞特蘭蒂斯城是否就是塔爾特蘇斯？

我們將嚐試在下一節中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