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旦 耶利哥之牆

我們的發掘工作已經進行了五年。溝槽和基坑正在逐年加深。並且，在該地區的邊緣地帶，我們采取階梯式發掘方法。在好幾處地方，我們已經發掘到了基岩地帶，那裏是距離地表約十五米的區域。

——凱瑟琳·瑪麗·凱尼恩，《發掘耶利哥》，

第50頁，倫敦，1957年

耶利哥是個曆史極為悠久的古城。甚至希伯來人的始祖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都不清楚它的起源。

如果你去尋找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最終你總會來到近東地區。因為，大約從距今六十萬年前開始，就一直有人類聚居在那裏。人們遊牧、采集、打獵。他們是最早一批造屋、建城的人類。當直立行走的人類學會耕種、收割、捕捉並馴養野生動物時，他們才有了穩定的居住地。

在黃河流域、印度河流域、尼羅河流域、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河穀地帶，已經發掘出了人類早期文明的遺跡。但是，根據考古學家們最近在約旦附近的考古發現，這裏的堡壘、房屋和寺廟的曆史大約可以追溯到上一個冰河期。

在這六十萬年裏，人類經曆了四個冰河期和三個較溫暖的間冰期。最後一個冰河期於公元前8000年結束。雖然位於北部的巨大冰川從未對近東地區造成影響，但是，耶利哥這座城市的存在仍然是一個奇跡。因為，那時候正處於石器時代，人們居無定所，工具和技術是最原始的。這六十萬年，是人類曆史上最漫長的一個時代。當時，所有的器具都是用石頭、骨頭和木頭製成的。接著，人類開始學會用粘土鑄模的技術，以及銅和青銅的冶煉技術。最終，人類進入了鐵器時代。

當耶利哥城剛剛建成之時，人們並不了解陶器為何物。當時的耶利哥是個實力強大的城市，雖然隻是處於中石器時代（公元前10000年—公元前7500年），但接下來便是新石器時代（公元前7500年—公元前4000年）。耶利哥城不僅是目前發現的最古老的城市，還是世界上海平麵最低的城市，它位於海平麵以下240多米的地方。那裏的夏天非常炎熱，因為，它的周邊盡是海拔約1066米的群山。

泰勒蘇丹的丘陵位於耶路撒冷東北24公裏的地方，距離約旦河注入死海的入海口大約十三公裏。在那裏，一層又一層地疊著眾多古城的遺跡，那是數千年曆史變遷的結果。一座廢墟往往能孕育出新的生機。1865年，英國的考古學家首次對該遺址進行發掘。接著，在1908至1911年間，德奧考古隊也對此地進行考察發掘。最終，利物浦大學的約翰·嘉斯頓教授對該地一些很深的地層進行了考察，確信早在新石器時代，人類就開始在那裏定居了。1956年，凱思琳·凱尼恩對該地做了進一步的發掘，考察結果令人震驚，原來早在陶器文化時代以前，或者說公元前5000年以前，耶利哥這座古城就已經存在了。

原來，人們誤以為，當遠古人類過上定居生活時，他們才開始用粘土製作陶碗、陶罐等陶器。一直以來，人們認為陶器易碎，不便於遊牧民族在長途跋涉中攜帶。但是，耶利哥城的存在卻顛覆了這一觀點。在耶利哥人學會製陶數千年之前，耶利哥人就開始了定居生活。在遊牧時代向陶器時代過渡的時期，許多繁榮的小鎮出現了，小鎮裏的居民隻會用石頭、骨頭和木頭製作生活工具。耶利哥城的先陶器時代大約可追溯到九千或一萬年以前，也就是從公元前7800年一直持續到公元前5000年左右。這座廢墟的地層深約十五米，後世子孫都在埋葬著祖先遺骸的土地上，建造新的城市。可是，人們竟然在最深的一層，覓得陶器的遺存。

耶利哥住宅遺跡

最早期的房子是圓形的，類似蜂房，更準確地說，像對半分開的雞蛋。房屋的地麵是用陶土鋪成的，牆壁是用橢圓形的磚塊砌成的，這些磚塊是平底、曲邊的，並且磚塊上還有一些細槽，這些細槽是當時的製磚工人大拇指碰到磚塊而形成的。因為古城的街道不易受曆史進程的影響，總是會覆蓋在埋藏著房屋遺跡的地層上麵，所以，耶利哥的街道地層始終會位於房屋地層上方。人們今天仍然可以在廢墟中找到部分階梯，通往這些地下的房屋。這些房屋的屋頂大多是木質結構，因為，那些燒焦的木梁殘跡隨處可見。

早在公元前5000年前，耶利哥城就從最古老的時期過渡到了下一時期，在這一時期，人們開始建造相當巨大的矩形房屋。人們精心地將四個角設計成圓滑狀，似乎是為了防止灰塵在此堆積，就如現代醫院的設計一般。這些房屋還有一些小型的儲物室和小房間。在室內的庭院裏，有一座灶台。從此處發現的數層灰燼中可以看出，當時人們幾十年，甚至數百年都在同一個地方做飯。房屋的牆壁由兩層磚塊砌成，磚塊都是靠太陽曬幹的。凱尼恩女士告訴我們，這些磚塊砌得非常科學、精確，以至於在八九千年後的今天，我們都難以從中拆下一塊。

當考古學家們像數千年前耶利哥城的婦女們那樣清洗那些“被粉刷過的”地板時，他們驚奇地發現，這些地板曾被精心地打磨過。室內的牆壁也被塗抹上了硬灰泥，被打磨得光滑如鏡。顯然，耶利哥城的人們十分懂得享受生活，因為，在他們房間的地板上，都鋪了蒲草作為地毯。雖然這些地毯在漫長的時光中早已殘破不堪，但是，地板上仍留有它們的痕跡。如今，我們甚至還能辨識出一隻螞蟻穿過地毯時留下的痕跡。

有趣的是，在耶利哥這個有著先進文明的城市，房屋裏所有器具，如碗、碟等容器，全都是用石頭製成的。那時人們可能也會用木頭和骨頭來製作容器，但是，至今未發現用這些材料製作的容器。除了容器，耶利哥人還用燧石、黑曜石製作工具，如刀、鑽頭、刮削器、鋸等。雖然當時的城市建造者一定用過很多大型工具來製造房屋的梁木，如鶴嘴鋤、斧頭等，但是此類較大的工具從未被發現。此外，人們從地下發掘出燧石箭鏃，遠古時期的耶利哥人也許將它們用於城市防衛和打獵。

另一個未解之謎是，人們一直沒弄清楚那些小巧的綠色石頭的用途。它們似乎並不像珠寶那樣，起裝飾作用。但是，耶利哥人可能會在祭祀儀式中用到它們。每家每戶至少會有一個祭台或神龕，由一小根柱狀火山岩、一個壁龕和一個石製底座組成。那根岩柱恰好能放在底座上，而岩柱和底座又恰好能安放到壁龕裏。雖然，在房屋遺跡的碎石中找到它們時，它們都是相互分離的，但這一發現，卻可以為耶利哥人崇拜神靈提供依據。

目前即將發掘的最大的一處房屋，也許是出於宗教用途而建造的。在這座外觀像寺廟的建築裏，中間有一處凹地，在凹地的旁邊，有兩個小型雕塑，它們或許是象征著生育的女神。這種小型的女性雕塑，一般用於表達人們對生育的崇拜，或者有著其他的宗教含義。在研究奧瑞納文化（歐洲舊石器時代晚期）時，我們就已經對這種雕塑十分熟悉了——從沃爾道夫、萊斯皮蓋、布拉桑普伊到頓河邊的加加林諾以及位於伊爾庫茨克西北部的馬耳他均發現過此類“維納斯”雕塑。有些歐洲的維納斯雕塑可以追溯到三萬，甚至五萬年前。

沃爾道夫的維納斯

耶利哥塔遺跡

這座城市最初有一堵高約4.8米的圍牆。當這座圍牆倒塌時，人們重建了它，當它再次倒塌時，人們重新砌了另一堵牆來代替它，這堵新牆約有6米多高。耶利哥塔是一座彌漫著神秘氣息的建築。塔的直徑約有9米，由粗糙的石頭建造而成，十分堅固。經過發掘之後，它仍挺立在那裏，就像是中世紀的巨型堡壘。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塔式建築，甚至在耶利哥人築起防禦牆之前，它就已經存在了。在11000年前，人們就建造了這座塔，它比最古老的金字塔還要早4000年。進入塔中，有一段用石板鋪成的樓梯，引導人們登上高層的平台。塔的下方有一條石板通道，在這條通道裏，考古學家們發現了十二具骨骼，它們靠在一起，就像是當時被匆匆埋葬一般。塔身由兩圈石頭構成，隻有塔的外層與城牆接觸，因此，城牆是在較晚的時期才建成的。

由於這座史前時代的建築與耶利哥城牆沒什麽聯係，此外也起不到防禦作用，因此，建造它的意義尚不得而知。但是，在當時，它也許是一個用於舉行宗教儀式的場所，或許是一個廟宇，人們在裏麵擺放祭品，用來表達他們對神靈的敬意，但今天我們對這些神靈仍然一無所知。

凱絲琳·凱尼恩認為，那些居住在最古老的、圓錐形的房屋裏的居民，不得不與入侵的敵人戰鬥。但最終，敵人還是攻下了這座城市，並在隨後建造了矩形的房屋，將灰泥地板細細打磨。很顯然，這些取得勝利的入侵者，並不是遊牧民族。因為，從他們建造房屋的方式來看，他們一定有著高度發展的文化以及長期以來積累的豐富建築經驗。據此，凱尼恩女士推斷，這些建造者可能來自耶利哥城附近的小城，並將他們先進的建築知識帶到了耶利哥。如果真是如此，那麽，在附近的某個地方，也許在約旦河穀裏，一定還存在著其他石頭城遺跡。

塗灰泥的耶利哥人頭骨

在耶利哥古城最重要的發現，便是從廢墟裏連續發掘出的十個人類的頭骨。這些頭骨是偉大的發現，因為通過它們，我們突然意識到，當時的人類也會通過各種手段，來追求達到一種更高的精神境界。耶利哥人熟練地將頭骨塗上灰泥，並將貝殼鑲嵌在眼窩處，這麽做顯然是為了還原逝者生前的樣貌。頭骨上隱約還有一些顏料的痕跡，可見耶利哥人試圖用精湛的技藝，再現逝者的麵色和表情。人類永遠試圖用藝術來征服死亡。這又是一個例證。

我們如今麵對的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真實人類畫像。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在石器時代，人類所做的許多肖像，都是不真實的，這其中就包括了人類刻在猛獁象牙或骨頭上的畫像，又或是畫在法國南部或西班牙西北部的洞穴牆壁上的畫像。在耶利哥，幾乎在每座房屋殘跡下麵，都埋葬著缺少頭骨的人體骨骼。在當時，耶利哥人死後，其頭顱會立刻被埋葬到地下，這就表明，耶利哥人會舉行祭祀祖先的祭禮。

毫無疑問，耶利哥人相信神靈的力量，也相信他們的祖先在死後，仍然會有精神活動。他們相信有來世，他們相信，逝者與那未知的靈界，是可以介入生者的世界的，並可以與之進行交流。

這些頭骨展現了耶利哥人的藝術素養、精神追求，以及對永生的渴望，所有這些遺存，都讓人們看到了耶利哥人的技藝，其精湛程度令人困惑不已。在這樣一個人們一直認為城市尚未出現的時代，這裏卻存在如此成熟的技藝，這就使其顯得更加不可思議。

耶利哥城的廢墟向人們訴說著一個曆經數千年的故事，無數的外來入侵者占領過此地，最終，它卻被一群精通製陶技藝的人征服。他們並未留下任何特殊樣式的建築，所以，極有可能是，在他們到來時，耶利哥城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他們在這片廢墟上重建立了城市。但是，他們卻帶來了先進的製陶技藝。人們在此處發掘出大量破碎的陶器，但陶器上卻沒有體現這一神秘時期群居生活的印記。加斯唐教授的一個發現十分有趣：三具大約與真人等大的石灰岩雕像，分別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其中，隻有男性雕像是完整的，另外兩具都沒有頭顱。凱絲琳·凱尼恩認為這象征著一個“聖家庭”[1]的最早期的雕像。書寫工具問世以前，也就是在《舊約》完成幾千年前，就有了這些雕刻，它們似乎給出了第一個彌賽亞式的預言，同時，它們還讓我們得知，即使是在史前時期那段迷霧般的歲月裏，那裏的人們也信仰宗教，與今天的我們別無二致。

接下來的一批入侵者擁有更先進的製陶技術，他們將陶器燒製得更好，雕刻樣式也更為美觀。於是，從此開始，我們就可以將耶利哥民族的文化與其他民族的文化區分開。在耶爾穆克河的戈蘭高地附近、比布魯斯等地，人們已發掘出其他民族的文化遺跡。很顯然，在這個時期（大約在公元前4750年），耶利哥以外地區的偉大發明被帶到了這裏。

再後來，耶利哥的文明進入了沉寂的狀態，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這是一個文明中斷期，考古學家們一無所獲。這個中斷期一直持續到公元前3200年，直到那時，耶利哥文明才通過墓穴，向現世的人們傳遞出這裏曾有人類活動的信息。在這個前陶器新石器時代，耶利哥城的建造者們將過世的人埋葬在房屋下麵，製陶的人們除了陶器，其他什麽也沒留下。但是到了公元前32世紀後期，耶利哥人在小城附近的小山上，留下了排列整齊的墓穴。凱尼恩教授獨自將這個時期的文化遺跡發掘出來，她將這個時期稱為“擁有城市原型的時期”。這些墓穴通常是圓形的地下通道，這些通道穿過岩石，就可以到達墓室，墓室被一塊大石頭或是幾塊較小的石頭封死。

在最大的那間墓室，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不少於113個頭骨，它們凹陷的眼窩對著墓穴的中心。從這座被代號為A94的墓穴中出土了陶碗、陶罐、陶酒壺等各式陶器。借助今天的考古技術，人們可以檢測出，這些頭骨是何時被放入墓穴的。在當時，死者一定被儲存在某個地方，等到屍體腐化完全，頭骨從軀體分離時，它們才被移入地下室。移入地下室後，這些軀體被放在室內中心焚燒，頭骨則依次環繞軀體擺放整齊，這樣，它們就能“看著”自己的軀體被焚燒。這些頭骨見證了當時焚燒的過程，而那些葬禮上用的器具，沒有經燒灼的痕跡，可以推斷是後來才放置在那裏的。從A94墓穴裏，人們又複原了251個器具。這種放射性測定年代法在近些年被廣泛應用，並且通過這種方法，考古學家發現，這些墓穴大約建於公元前3260年，他們認為，這些墓穴的主人應該來自遊牧民族。

最終，早期青銅時代到來了。在耶利哥城的青銅時代從公元前2900年一直持續到公元前2300年。於是，耶利哥人又開始築起厚厚的城牆，哨兵們又站在牆上巡邏守衛，這座城市又開始繁榮起來，這時，耶利哥人又像遠古時代的定居者那樣，終日擔心遊牧民族的入侵。

縱觀有文字記載的人類曆史，那些文化先進，居住在土壤肥沃、水量豐沛的山穀地帶的民族總是被長期饑寒交迫的遊牧民族所威脅。這些遊牧民族為《聖經》故事提供了一些最早期的人物原型。讓我們回到公元前1700年，正如《舊約》中記載的一樣，那是以色列人祖先們生活的時代。考古學家C.H·戈登、E.A·斯派澤和W.F·阿爾布萊特提出，亞伯拉罕來自美索不達米亞西北部的哈蘭附近。他離開了他的故土，帶著他的牧群和帳篷，向南跋涉，穿過了巴勒斯坦和迦南地。在亞伯拉罕死後，以撒的兩個兒子，以掃和雅各互相仇恨。在下一代人中，雅各和他的十二個兒子就像他的父親和祖父一樣，也過著遊牧生活。據推測，雅各的兒子約瑟夫，一定在埃及的宮廷裏享有崇高的地位。於是，他的父親、兄弟以及他本人被獲準在歌珊地定居。然而，好景不長，在繼任的法老的統治下，閃米特人的希克索斯王朝也逐漸走向衰落，以色列人最終淪為奴隸，直到摩西的出現，雅各的族人才從苦難中被拯救出來。這一地區後來逐漸被以色列人占據，這在一定程度上得歸功於摩西的繼承者——約書亞。

《聖經》插圖“耶利哥之戰”

當時的以色列人仍然過著半遊牧的生活，但是，他們漸漸開始嚐試定居的生活。他們穿過肥沃的平原，經過仍由迦南原始居民占據的城鎮，最終，約書亞帶領以色列人，來到了耶利哥的城牆前。在號角聲中，以色列人抬著約櫃[2]連續六天每天繞城一次。到了第七天，七位祭司繞城七次，隨後，在號角聲中，城牆轟然倒塌，圍城者們大聲歡呼。據美國考古學家W.F·阿爾布萊特的研究，《約書亞記》中描述的這些事件發生在公元前1375年至公元前1300年間，卻直到公元前620年，才被載入書中。

在約旦河穀地帶，耶利哥是防禦最完備的城市，有著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因為，它決定了敵人能否進入中部高原。任何想奪取這座城市的人，都必須詳細地了解它的城牆、它的軍事力量分布以及攻城存在的危險和困難。鑒於此，約書亞派了兩名探子進入城內，潛伏在妓女喇合的家中。當耶利哥的國王得知這一消息後，就派人去搜捕他們，喇合為這二人遮掩，發誓說雖然有兩個人來過她家，但她並不清楚他們是誰，而且在夜晚城門關閉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了。事實上，她將這兩個探子藏了起來，為的是確保在以色列人攻占這座城市時，她和她的家人可以存活下來。此時的喇合堅信耶利哥難逃覆滅的命運。那些躲在堅牆之後醉生夢死的迦南同胞令她感到厭憎。於是，她做好了叛國的準備。

耶利哥城牆遺跡

《約書亞記》中記載了另一個有趣的細節，喇合的家與耶利哥城牆相鄰。耶利哥城的發掘工作讓這些建於城牆內側的屋舍重見天日。

我們並不知道，耶利哥的城牆究竟為何會突然倒塌。據考古發現，在不同時期，耶利哥的房屋和城牆都被地震破壞過。也許，就在第七天，發生了一次地震，摧毀了城牆！

當這一切發生時，耶利哥已經度過了無比漫長的歲月。在它六七千年的曆史中，不知多少次見證了城牆內的城市走向滅亡，以及新城從廢墟裏誕生。

假如在公元前1300年左右，以色列的孩子們偶然聽說，曾經生活在這裏人們會往頭骨塗上一層頗具藝術感的灰泥以求永久保存時，他們可能會認為，這隻不過是從蠻荒時代流傳下來一個傳說罷了，而那時候的人還不能稱之為人。

如今，在我們這個時代，這座有著燦爛文明的古城和埋葬在其下方的頭骨已重現於世。它們如此真切，令人無可置疑。它們證實了無論身處哪個時代，人類都有著不可思議的精神世界。我們距約書亞和那些征服耶利哥的以色列人有三千年，而約書亞距首次嚐試繪製人類肖像的人們卻有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