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 曆史的過客

曆史是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河。雖然我們看不見,也無法感知過去的一切,但它卻一直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們。古代文明或許在那深不可測的海底沉睡了數千年,或許仍埋藏在地底,被厚厚的土石覆蓋,雖然許多上古遺跡仍未重見天日,但這些文明卻與我們息息相關。因為,我們的生活就深深根植於那遙遠、古老而又神秘的文明中。某種文明一旦出現,它產生的影響就將是永恒的。一段記憶,一個新的考古發現,或者是一場文物展覽,其中的任何一種形式都可能讓我們驚覺,原來這些上古文明仍然悄無聲息地存在著。

文明有著廣泛的內涵,它是對人類技術、建築、交通、居住環境、手工藝、器物、文字、科學等各方麵成就的概括,是世間的道德和宗教準則,是每個個體的行為。它包含了人類在精神領域所做出的努力,如藝術、道德觀、價值觀和宗教信仰。

人類的所有期望和思想都指向了永恒和超越,因為它們本質上就是人們意識的產物,而非肉體的產物。當人類從僅僅思考看得見摸得著的事物,轉變為去思考抽象的事物時,真正的人文主義時代就到來了。從那時起,也就是不早於六十萬或一百萬年前,思想成為人類區別於其他生物的顯著特征,也成為人類所要背負的枷鎖。而在後來的歲月裏,在一種文化逐漸走向沒落的過程中,人們否認、壓製、嘲弄,甚至是千方百計地摧毀這種精神負擔。我們這個時代真正的禍根,並不是爆炸式增長的人口,而是我們對無生命事物有增無減地過度占有。我們占有的事物越多,我們就越難賦予它們生命力。在今天的世界上,有許多大批量生產的東西是遠遠超過人類需求的。這些毫無生氣的事物,漸漸地鈍化了人類的思維。

隻有當精神生活被完全扼殺之時,西方才會走向末路。因此,我們必須認識到,人類的精神需求終究是大於物質需求的。我們還要明白,隻有意識到精神需求的重要性,我們才能保護我們賴以生存的物質世界。身處這個時代,我們渴望更好地了解人類沉寂的過去。人們漸漸能夠感受到,即使是那些最奇異、最神秘的古文明,也是構成今天我們今天生活的一部分。我們去探索曆史之謎背後的真相,去揭示那些深埋地底遺跡中的秘密,去探究古人是如何行動、如何思考,去了解古人的智慧以及如何將其應用到我們的生活之中。總而言之,在我們寄居於這個星球的短暫一生中,我們隻不過是曆史的過客。

我相信,無論是身處哪個時代的人類,都會竭盡全力地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試圖達到一種超脫的境界。奇怪的是,人們往往固執地認為,隻有依靠科技成就、社會法製、政府幹預這些物質層麵的東西才能改善人類的生活,盡管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曾給人類帶來了諸多苦難。然而,卻從來沒有人否認過,在遠古時期,正是因為人類在精神領域的不懈追求,才造就了那些燦爛的文明。

弗裏德裏希·席勒說:“由於每個人的性情和毅力不一樣,所以每個人心中的完美人格也不一樣。”我相信,在這個世上,存在著大眾集體自欺,而某些個體追求自身精神超脫的情況。我們應避免給那些所謂的“野蠻”卻擁有高度發達精神文化的民族貼上“未開化”的標簽。因為,他們在精神文化上所達到的高度其實是我們至今仍無法企及的。

我相信,推動所有文明前進的關鍵力量,源於人的思維自由,而非人的自然進化。我從未見過世上的任何一種文明可以像孤樹一般獨立存在。這些文明,要麽在形成初期,就已深受一些遠古人類和文明的影響,而那些遠古人類或許已經消亡,早已不為人知,但他們都曾經真實地存在過;要麽就是從根源上,已經隱隱與其他文明交融在一起。

我相信,文化既不來源於我們所擁有的東西,也不來源於我們所思所想,隻來源於我們本身。我相信,時間原本是不可分割的,隻是人類主觀地對時間進行了劃分。事實上,時間對於人類是一個完整的、無限的、神聖的藝術品。

一生中,我們也許漫步在耶利哥那厚重古城牆前,也許站在世上最古老的一座塔的頂部,這座塔比埃及第一座金字塔還要早四千年建成。我們也許仍記得推羅古城,那裏曾是古代腓尼基人的海港城市,居住著兩萬五千居民,他們的人造供水係統曾使這座城市成為地中海地區一座堅不可摧的要塞。我們也許在沙漠邊緣,穿著奴隸的衣服,為所羅門王的熔爐生火,在炎熱中備受煎熬。位於撒丁島的八千座神秘古塔,有著無盡的曆史。雖然它們建於公元前八百年的青銅時代,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它們並不陌生。我們也許仍能感受到那些先民的智慧。那遙遠過去所留下來的萬千燦爛文明的遺產,都與我們融為一體。我們探尋遠古人類的洞穴、居所和寺廟,就是為了體會生命的永恒,因為,他們所獲得的成就、藝術和信仰,仍然要由我們來繼承,且必將永遠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