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是一個可怕的無底洞

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如果他聽說有人收購了一家銀行,那麽他一定會向別人大肆炫耀這件事。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即使隻是收購了一家小銀行,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漢諾威信托公司雖然是一家小銀行,但它的市值有500萬美元,這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財富。而現在,這家銀行卻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一個意外發了橫財的普通人若是能收購一家銀行,那麽他一定會因為滿足現狀而立刻罷手,然後去享受他的美妙人生。但事實上,很難讓一個傑出的人因一點兒成就而就此收手。傑出的人往往不同凡響,他們擁有與平凡人不同的思考方式和敏感性。對他們來說,收購一家銀行隻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做成這件事簡直小菜一碟。同時,傑出的人也不會因為取得了一些小成就而感到知足,他們永遠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

我雖然成功收購了漢諾威信托公司,但那並不能令我就此滿足,做成這件事隻是給了我片刻的愉快罷了。在此之前,我從未測量過我的欲望,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但是,當我收購了一家銀行後,我發現自己的欲望不但沒有得到滿足,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我的欲望就像一個可怕的無底洞,它想要吞噬一切東西。每當我見到一樣能令我愉快的東西,都想把它據為己有。

在收購漢諾威信托公司之後,我又對保誠信托公司產生了興趣。保誠信托公司的經理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他曾向我坦言,除非我能拿出足以購買海關大廈的財富,否則別想打他銀行的主意。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自信過了頭。他在我麵前說出這樣的大話,簡直是自取滅亡。其實,我完全不需要理會他,隻需要在他破產之後,把他的銀行廉價收購過來便可以了。

但是,我是一個善良的人,在自己的朋友破產之後,依然願意為他提供一份不錯的工作。隻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他不但不感恩於我,還拒絕了我的好意。不管怎樣,他的公司終究是破產了。隻是與原來的劇本有些不同,我並沒有就此接手他的銀行。

不過,我的眼光不止停留在這一家銀行上。我的欲望在不斷地膨脹,比我本人想象得還要迅速。我購買了許多處房產,其中最令我驕傲的是勞倫斯信托公司的卡內大廈,這處房產位於特裏蒙特街的中心,那是個不錯的地段。另外,我還購置了一些其他的房產,有位於萊克星頓的,也有位於溫斯洛普的。不僅如此,就連倫敦西區都有我的一處房產,隻是戶型小了一些而已。

與此同時,我又開始大肆購買股票,比如我購買了CR建築公司、富達信托公司、特裏蒙特信托公司和那不勒斯通心粉公司的股票。當然,如果隻是用自己的資金去購買它們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在那段時間到處辦理抵押貸款來解決資金周轉的問題。

我陷入了一種狂熱的狀態。我不停地買買買,比女人購物還瘋狂。有一次,我差點把奈爾斯大樓也買了下來。奈爾斯是我辦公室的所在地,我的很多業務都是在這棟大樓裏完成的。

由於我的客戶太多,常常會將電梯、樓梯,甚至整個樓道都堵住,致使很多租客無法進入他們的辦公室,所以,這些租客便開始向奧布萊恩投訴我。

奧布萊恩是奈爾斯大樓的負責人,他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因為投訴的問題,我經常會和他打交道。

有一次,奧布萊恩將我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一邊邀請我坐下,一邊直奔主題地說:“親愛的龐茲先生,您不知道您給我惹了多大麻煩。如果您不能立刻采取措施來控製您的客戶數量的話,我想我必須得請您將辦公室搬走了。”

我一臉抱歉地說:“奧布萊恩先生,很抱歉給您添了麻煩。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搬走。”

他抗議說:“不,您必須這樣做,我不能因為照顧您而失去其他租客,您一定也不希望如此。”

“我尊重您,也非常關心他們。但他們或許有更好的去處呢?還是讓他們搬走吧,如果可能的話,我決定買下這個樓層,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我提議道。

奧布萊恩繼續向我訴苦,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先生,您應該知道,您的客戶不僅堵住了樓道,還有大樓的路口和樓梯,其他樓層的人也會遭殃的。”

我聳了聳肩,說:“既然如此,那我不買樓層了,您開個價吧,我決定買下整個奈爾斯大樓。”

聽到我的話,奧布萊恩沉默了。事實上,他非常清楚我的實力,知道我有能力買下整棟大樓。看到我迫不及待的樣子,他無話可說。不管怎樣,我的目的達到了。我沒有買下整棟大樓,也沒有搬走,我不知道那些租客是怎樣被他安撫下來的。但是,從此以後,類似的煩心事再也沒有發生。

我可能得了購物癖,現在的我哪怕隻有一天不買東西,也會感到非常失落。

有一天,大概是下午茶的時間,我正在為當天沒買東西而情緒失落。突然,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了我的辦公室。他不是我的客戶,而是一位汽車銷售員,不用說,我都知道他的目的。

我率先開口道:“我已經有車了。”

“您的車足夠好嗎?”他語帶嘲諷地問我。

“你覺得呢?我會開著一輛手推車出門嗎?”我有些不悅。

他繼續說:“聽說您的座駕是一輛哈德遜汽車。”

我承認說:“沒錯,每次開著它出門都讓我心情愉快。”

他爭辯說:“但是,隻是舒服是不夠的,您需要一輛價格更高、容量更大、更能顯示您尊貴身份的汽車。”

我問:“既然如此,那究竟是什麽車呢?或者說你準備向我出售什麽車呢?”

他一邊展開一份汽車說明書,一邊說:“洛克莫比爾汽車。”

我接過那份說明書,稍稍瀏覽了一下,第一眼我便被那輛汽車的圖片吸引住了。

我指了指那張圖片,向他問道:“這輛多少錢?”

他回答:“12600美元,當然,其中包含送貨上門的價格。”

我很幹脆地說:“好,這輛我要了。馬上送過來吧。”

他沒有表現出欣喜,反而對我說:“對不起,先生,現在還無法立刻為您送貨。”

我有些急迫又有些不耐煩地問:“那什麽時候能送?”

他說:“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我等不了那麽久,我要立刻得到它。”我表現出了強烈的渴望。

“非常抱歉,我們還沒有將它組裝完成,因為這個車型是需要定做的,或者說它是我們為紐約的百萬富翁量身定做的。”他自豪地說。

“那最快多久能夠組裝完成?”我問。越難得到的東西,我越是想要。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與那些所謂的百萬富翁擁有同等的地位和待遇,簡言之,我要與他們平起平坐。

他回答我說:“最快也需要大約兩周的時間,不過,7月1日一定能把貨交給您。”

我滿意地說:“非常好,7月1日把它停到樓下我的私人車庫裏。”

“先生,您的慷慨令人敬佩。但是,很遺憾,您選的那一款車型已經有了買主。”他故意勸說我。

我向他強調:“小子,聽著,不管出多少錢,我就要這輛車。隻要是我看中的東西,我都會不惜代價得到它。隻要你在7月1號下午1點之前把這輛車準時停到我的車庫,我會給你另加1000美元的勞務費。”

1920年7月1日下午12點45分,距離1點還有15分鍾,我購買的那輛洛克莫比爾特別定製汽車安靜地停在了我樓下的車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