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促成國家獨立”是我外交工作的第一準則

1778年2月美法結成同盟後,法國立刻派遣軍艦前往美國,支援美國的獨立戰爭。1779年法國和西班牙結成聯盟,這樣,西班牙就以法國同盟者的身份,對英國宣戰。而此時英國為了對抗法國和西班牙,在海上采取封鎖政策,連中立國的船隻也被封鎖,於是北歐的丹麥、瑞典和俄國於1780年發動了“武裝中立”對抗英國,之後歐洲其他的國家,如普魯士、奧地利、葡萄牙和兩西西裏也先後加入。

同時,荷蘭由於改革取得成效,在海上的貿易迅速發展,這引起了英國的不安。1780年,英國對荷蘭宣戰,也就是說,英國在同美國作戰的時候,還要派遣軍隊到北海、地中海、加勒比海、印度洋去抵禦法國、荷蘭、西班牙的襲擊。一時間,以美國獨立戰爭為契機,歐洲各國紛紛向英國這位“巨人”發難,企圖讓全球貿易重新洗牌。

大陸會議和法國政府簽訂聯盟協議後,對駐法大使的人事安排進行了調整。當時是為了最大程度地爭取法國的援助,所以有3人出任這一職務,如今盟約已經達成,剩下的事情就都是些常規的外交事宜了,大使也就不需要那麽多了。於是,大陸會議做出決定,隻派出一位駐法大使,其他人全部召回國內。經過投票,我被選為唯一的駐法大使,這意味著,我將負責美國在法的全部外交工作。

1778年7月4日,我設宴招待了法國的朋友,紀念《獨立宣言》的宣布,在宴席上,我將第一批製作出的美國國旗和自由帽掛了出來。同一年,我和大哲學家伏爾泰見麵了。那一天,我們見麵先是相互鞠躬、交談,然後握住了對方的手。但僅僅是這樣不能滿足他人,人群喊道:“按法國方式擁抱!”於是,我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相互親吻對方的麵頰。和這位著名的思想家見麵,可以說是我整個法國之行中最為快樂的記憶。

我的身體當時很不好,由於痛風病的原因,直到1779年3月23日,我才參加了就職典禮。典禮結束後,我和其他大使前往凡爾賽宮,以新的身份麵見法國國王。當時路易十六國王與我進行了親切的交談,他對我在促成美法聯盟上做出的貢獻給予了高度的讚揚。

受到了極大的禮遇後,我又和各國的使臣相見,然後拜訪王室貴族。盡管病痛纏身,加上工作繁忙讓我疲乏不堪,但對於自己能留在法國為美國獨立出一份力,我感到由衷的高興。在這樣一個決定美國命運的關鍵時期,我相信自己能為美國爭取更多的利益,讓戰爭早日結束。

當時大陸會議為了獨立戰爭,一直承擔大量的財政開支,但當時大陸會議還不能行使國家征稅的權利,所以經濟上一直依靠捐助和貸款。1778年美法結盟後,協約上規定的1800萬法郎貸款中的第一批300萬率先撥付給美國,這些款項都必須由我向法國內閣申請,而且,我還要聽從大陸會議的時間安排,才能去申請貸款。往往是大陸會議的匯票到了,法國政府的貸款還沒有從國庫撥到大陸會議在巴黎銀行的賬號上來。

對於申請貸款一事,我一直不甚讚同,我認為應當多開發國內的財源,比如興建工廠,開發資源等等,而不是去向他國伸手。還有一個原因,我每次去申請貸款的時候都很尷尬,這就如同乞丐上門乞求糧食一樣。我在給朋友的信中說:“長久以來,我對一趟又一趟地去乞求貸款和友誼感到屈辱,而我越是著急,這些東西反而越是要不到。但當你不去要求的時候,人家反而把東西送上門來了。”

我對貸款一事很是矛盾,一方麵我不能違背大陸會議的命令,另一方麵法國政府有自己的年度預算,他們不喜歡我突然提出貸款要求,破壞他們的預算。上門請求貸款已經讓我很難堪了,但更鬱悶的是,盡管上門提了要求,但卻得不到提出的金額。但無論如何,我依舊十分努力,總是費盡心力借到了所要求的貸款數額。

除了索要貸款外,大陸會議還要求我極盡所能地在外交方麵對抗英國。1779年,大陸會議派我作為代表,和法國海軍共同策劃了對英國沿海的聯合進攻,這次的進攻計劃中,美國海軍率領“和藹的理查德”號(為了紀念我的《窮理查德曆書》)及其艦隊於8月份出發,並在海上大獲全勝,擊毀了英軍艦隊的旗艦“塞拉皮斯”號。這是美國海軍的首次重大勝利。

有一件事我不想隱瞞,除了正規和公開的對抗英國外,我還負責派遣美國的私掠船,在法國港口附近劫取英國商船的貨物,然後將截獲的貨物進行處理。我不喜歡這份工作,因為我經常感受到良心的自責,那些隻不過是英國普通商人的財產而已。盡管我不讚成這種不正當的行為,但為了美國獨立戰爭的勝利,我已不在乎那麽多了。

1780年,美國的戰爭陷入被動,美法聯軍在南方從英軍手中奪取薩凡納的計劃歸於失敗,而一支英國遠征軍卻攻下了查爾斯頓。而紐約地區乃至哈得孫河,實質上也是控製在英國人手裏。到了12月,由於英荷交戰,美軍在西印度群島的主要軍需來源被截斷。更為重要的是,大陸會議遭遇了十分嚴重的財政危機,因為饑餓而叛變的士兵越來越多。

華盛頓從美國寫信給我稱,如今的局勢不容樂觀,如果再沒有法國的貸款的話,美國隻有和英國和解這一條路可走了。我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而且我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籌款工作,我經常很晚才睡覺,總是一處接著一處地去籌集貸款。還好,1781年年初,美法聯軍經過幾次絕境求生的奮戰,終於打了幾次勝仗。5月的時候,另一支法國艦隊前來支援美國,法國國王也批準了600萬法郎的補助金,這才讓眼前的危局得以緩解。

這些事情告一段落後,我想到了辭職,一方麵我在法國的外交活動受到了國內一些人的攻擊,這些人說我隻是一味地討好法國,根本不注意美國的尊嚴,完全如乞丐一般向法國“要飯”。我對這樣的看法很氣憤,我一直認為外交上應該自主自立,不依賴於哪個國家,但對於提供給美國巨大援助的法國來說,我確實抱有無比的尊敬。其實可以想象到,數百萬的貸款不可能是以強勢的態度取得的,我不能,別人也不能。

另一方麵,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有時候我的身體會突然疼痛難忍,這時我會躺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地忍受這一切。我希望自己能告老還鄉,帶著自己的孫子去意大利或者德國旅遊一趟,然後安享晚年。為此我還寫了一封辭職信,隻不過送給大陸會議後,他們直接拒絕了我辭職的請求,他們在信中說,不能沒有我的幫助,特別是在法國外交這一方麵。還好,他們派了兩名助手給我,幫助我完成工作。

對於我來說,在得知辭職被拒絕後,並沒有太大的意見,因為我熱愛自己的工作。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沒有再在法國待太長時間,因為美國的獨立戰爭馬上就要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