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依靠平和心態擺平“赫金森信劄”事件

赫金森曾是馬薩諸塞州州長,他不但反對民間組織,還破壞過一些反抗組織,因為其在鎮壓殖民地反抗中的作用,一度被譽為英國政府忠誠的大臣。

“赫金森信劄”指的是赫金森於1768年~1769年寫的6封信和另外一位檢察官於1767年~1769年寫的4封信,收信人是英國內閣成員。1765年,頒布反印花稅法案的時候,波士頓人民因為赫金森對民間組織的打擊,一怒之下將他的房屋燒毀。這樣一來,赫金森對殖民地人民更加仇視,他在給英政府寫的信中,建議對殖民地人民實行鎮壓。赫金森認為,“必須對殖民地的盲目自由做一番改變,不論用什麽辦法”。

這些信全部送到內閣手裏,不得不說這些信件在英國政府向殖民地派兵一事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外,信件中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殖民地內部一些有地位的人曾和英國高層有過損害殖民地利益的交易。

這些信件被一直保存起來,但當時英國高層的變動頻繁,這些信輾轉到了我的手裏。我拿到這些信件後,認為有必要將信件交給殖民地的反抗組織,讓他們知道政府是受到一些奸佞小人的蠱惑,他們的鬥爭對象應該是這些人,而不是英國政府。這樣,我就將這些信件寄往了波士頓,我的初衷是希望反抗組織成員們讀到這些封信之後能夠改變看法,不要再和政府為敵,因為當時的我一直都覺得政府是“無罪”的。

1772年12月初,馬薩諸塞州議會領導人收到這些信件後十分氣憤,他們聯合向英國政府提出解除赫金森州長和另一位檢察官的職務的請求。赫金森信件事件的暴露,讓英國高層蒙羞,他們認為有人泄露了信件,於是一些人遭受到懷疑甚至是攻擊。起初我一直保持沉默,一方麵我答應了永遠不泄露是誰向我提供了信件,另一方麵我也不想多事。但懷疑的力量是恐怖的,甚至有人會因此而死,這讓我坐不住了,我想如果我不出來,可能會讓這種恐怖無法停止下去,於是我用一種最快捷的方式製止了這次**。

聖誕節那天,我在《公眾廣告》報上刊登了一篇聲明,在這篇聲明中我承認了自己就是赫金森信件的持有人,同時也是將信件寄給波士頓的“始作俑者”。

當我公布自己就是信件的公開者後,英國高層逼迫我說出是誰提供了這些信件給我,但我不想違背我的諾言,這令高層惱羞成怒,認為這是我對他們的侮辱。其實,我自己也清楚地知道,當初把信件寄給波士頓有些魯莽,但事已至此,我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責任的準備。

1月8日下午,我接到通知,皇家貴族委員會準備召開聽證會,對馬薩諸塞州議會關於要求撤除赫金森職務一事進行辯論,而我將作為證人出庭。聽證會之前,有人對我說,隻要我將泄露者指認出來,就可以繼續在英國安全待下去,否則我麵對的將是極其嚴重的後果。我是信守承諾的人,我的一生中很少有過違背承諾的時候,所以我堅稱自己永遠不會公布這些信件的由來,這樣就令我處在了一個不利的位置上。

關於召開聽證會的事,此時已經在倫敦傳得沸沸揚揚,各種各樣的傳聞充斥著大街小巷。有些人說,我因為赫金森信劄的事情得罪了政府,政府已經打算逮捕我,並把我關進大牢,沒收我的文件,隻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到聽證會結束後,這樣政府才有足夠的理由。有的說,討論馬薩諸塞州議會的請願書隻是一種借口,真正目的是打倒我,最終結果將是馬薩諸塞州議會受到審查,而赫金森州長等人將受到表彰。

對於這些小道消息,沒有人能說出來源,也沒有人能提供任何證據。但唯一確定的是,我現在很被動,這是我無法扭轉的。而我也清楚,英國政府此舉的真實目的,就是借此次事件使我聲名掃地,由此否定馬薩諸塞州議會的請願書,最終達到打擊北美殖民地反抗鬥爭的目的。

聽證會如期舉行,這次會議甚至比我上次為州議會請願時的辯論還要壯觀,大廳內擠滿了政府高層人員。開始時,會議主持人先宣讀了請願書以及我寫的請願信和會議的決定,最後還有赫金森信劄的內容。然後,我的律師首先發言道:“州議會沒有任何對英王不滿的意思,他們隻是懇求英明和慈悲的英王,撤銷州長的職位,以平息當地的不安定。”

政府代表站起來立刻反駁道:“這個問題的重要意義在於王室有沒有權力來雇用一名忠實、堅定的傭仆來管理殖民地。”然後,他列舉了許多赫金森施政的經曆,辯稱英國向波士頓派遣駐軍不是赫金森的請求,而是當地混亂所帶來的。之後政府代表的話鋒急轉,稱我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因為是我將信件寄給州議會的,並且策劃了針對州長的一係列陰謀。

政府代表汙蔑我之所以不說出那些信件是從何而來,是因為這些信件根本就是我用卑鄙手段得到的。政府代表還建議委員會,為了國家和人類的榮譽,給我烙上印記,懲罰我“肮髒不堪的靈魂”。

最後政府代表還攻擊我對英王毫無敬畏之情,滿腦子都是美洲聯盟的思想,就連會見王公貴族們的時候也是以一名獨立的外國大臣的口氣說話。他把我的種種行為最後說成是利用美洲議會來彈劾州長,然後自己當上州長,甚至是成為美洲的統治者的陰謀。

在對方律師長達1小時的指責期間,68歲的我戴著老式的假發,穿著禮服,一動不動地坐在壁爐旁邊,靜靜地聽著別人對自己的各種汙蔑和指責,臉上沒有一絲波動。有時我還會為對方鼓掌,但目光中沒有一絲鄙夷,我很清楚,在如今的情形下,我不需要辯解任何東西,因為這些都是徒勞的。可沉默就代表了認罪,我在英國的名譽也一敗塗地了。

聽證會結束後,我給老友寫了一封信,信上說:“人們以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會極其生氣,但我想的不是他們對我的誹謗,也不是自己在英國的前途,而是對殖民地和英國的關係感到擔憂。當我看到那些人自大的嘴臉,我不知道該如何貫徹我的思想,更加不知道和平之路在何方。”

聽證會結束後,馬薩諸塞州議會的請願書立即被否定了,因為它是“基於虛假而錯誤的借口之上”的。會議結束後,對方的律師從大廳走出來,立刻就受到了熱烈歡迎。而我在會議結束後,一個人獨自回到家中,然後寫下了上麵的那封信。第二天,我接到一封政府的來信,告知我的北美郵政總代理職務已經被解除了,看來,這件事早在聽證會之前就決定好了。

被解除了職務後,我聽從朋友們的勸說,決定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做一個整理,一方麵回擊那些造謠的人,另一方麵,多少挽回些自己的名譽。我寫了一篇文章,名為《關於赫金森信劄的短文》,我從政後多次遭受人們的審查,但對大多數審查我都持沉默態度,並不是我默認了一切。我覺得,如果這些審查是正當的,那麽我就應該改正而不是去辯解;如果審查是不正當的,那麽我相信真相會很快浮現,這些謠言也會不攻自破。對那些潑灑在我人格上的汙穢之物,我不會去努力擺脫它們,因為那樣做的結果隻能讓那些汙穢弄得我滿身都是。我相信,這些東西等一段時間後會自行消失,時間會還我一個清白之軀。

“赫金森信劄”事件並沒有給我造成太大的傷害,我的朋友都相信我的為人,他們對那些強加在我身上的汙蔑之詞大為憤慨。至於殖民地的人們,看到聽證會的記錄後,他們反而對我更敬重,因為我是為了殖民地的利益才承受如此的侮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