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我們初次見麵,還是在哈裏頓公園的手球場。

記得那天是個周末,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煦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極了。

當我到達手球場時,發現他早已經等候在那裏了,當時他正在做熱身運動,於是我朝他走了過去,雖然他沒有回頭看我,但我相信他肯定知道我的到來。

當他結束熱身運動後,我走上前去,說:“我們來打一場怎麽樣?”他看了我一眼,說:“當然可以!”

我們不知打了多久,也許有兩個多小時吧,雖然我比他年輕一些,身材也比他高大,可卻總是輸給他。

最後,我們都打累了,便汗流浹背地坐在場邊的長椅上,用毛巾擦去臉上和身上的汗水。這時已是正午時分,太陽高懸在天空,烤得大地無比灼熱。

“嗨,今天打得真過癮!”他說,“從來沒有像這樣過癮了!”

“我的球技和你比起來可是差多了,你以前一定是專業運動員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專業倒談不上,不過我喜歡打球,也渴望勝利,所以我經常到球場來練習。”他說這話時,臉上流露出一副虛偽的笑意,“不要把今天的失利記掛在心上,也許你下次就會勝過我呢!”

“哈哈,你說得對!”我笑著說,“打了這大半天的球,我實在是渴壞了,我們去喝兩杯啤酒吧?我來請客,上午和你打球收獲不小,這姑且就算是我交的學費吧。”

他高興地點點頭。

我們一起來到球場附近的餐廳,在一張厚實的橡木桌前坐下。那張桌子的桌麵上刻著許多文字,據他說那都是些希臘文字,是年輕學生們刻在上麵的。

很快,侍者端來了兩大杯啤酒,我們一邊喝著,一邊開始聊天。我再次向他表示歉意,說自己的球技實在太糟糕了。他則笑了笑,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從煙盒裏取出一支煙點燃,慢悠悠地說:“不過是幾場球而已,幹嗎那麽認真呢?豈不聞‘球場失意,情場得意’嗎?”

我苦笑了幾聲,說:“假如我在情場方麵的遭遇算是得意的話,那我在其他方麵恐怕就要算是災難了。”

“怎麽,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可否講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幫你分擔些憂慮呢。”他關切地說。

“好吧,說出來可能會讓我心裏感到輕鬆一點兒。”我停頓了一下,“我認識了一個女人,我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我,可是我們卻無法走到一起。”

“難道你有老婆了?”他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搖了搖頭。

“那麽,她有丈夫了?”

我又搖了搖頭,說:“我們倆都是單身,她很想結婚……”

“那是你不想和她結婚?”

“不,我非常想和她結婚,和她過一輩子。”

“噢,等一等,”他顯得非常困惑,“讓我考慮考慮,你剛才說你們倆都是單身,都愛著對方,又都有結婚的意願,那,究竟是什麽障礙呢?莫非……她是你的姐姐或妹妹?你愛上了自己的親姐妹?這未免有些太離譜了吧!”

“嗨,說什麽呢?我看你才是越猜越不靠譜呢!原因是……我是一個離過婚的人。”

“離婚?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呢!”他說,“離婚又怎樣?現在離婚又再婚的人很多,我也是這樣的。哦,對了,是不是因為你們的宗教信仰不同?”

“不。”我又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我想,你離婚並不是主要原因吧?”

“唉!怎麽跟你說呢,”我歎了口氣,“我想主要還是經濟原因吧。我的前妻和我離婚時,把家裏的財產都奪走了,我幾乎是被掃地出門的。現在,我每個月還要向她支付贍養費。我目前隻能住在一間小公寓裏,甚至連做飯也隻能在一個小灶上。如今我有了個女朋友,她很想結婚,可是我沒錢結婚……你知道,如果一樁婚姻不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的,那麽這樁婚姻遲早要破裂。我的處境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噢,明白了。”他點點頭說,“這種事兒讓你攤上,真是不走運啊!”他向侍者示意,又叫了兩杯啤酒。

侍者端來兩杯酒,他又點燃一支煙,喝了一口啤酒,說:“離婚這事兒的確棘手,我剛才說過,我也離過婚,也有一個蠻不講理的前妻。”

“她也沒少敲詐你吧?”我問。

“是的,她在和我離婚時,也是獅子大開口,雖然我請了一位有名的律師為我打官司,可最後還是被她分去了大部分家產,包括我的住宅、凱迪拉克轎車和其他一些財產。現在她過得非常瀟灑——她沒有孩子,沒有負擔,但她卻能分去我工資的百分之五十,政府又要扣掉我百分之四十的稅,你想想,我自己還能剩多少?”

“的確剩不了多少。”我同情地說。

“雖然我每月的薪水被她和政府盤剝走一大部分,但剩餘的錢還能讓我過得不錯。可是你知道嗎,問題並不在於錢,而是在於我為什麽要白白地給她錢?你想想看,我辛辛苦苦賺的錢,卻每個月都要支付給她一大筆贍養費,而她卻像個女王似的養尊處優,這能讓我心裏平衡嗎?”

我喝了一口啤酒,幽默地說:“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啊!”

“其實,很多男人都麵臨我們這樣的問題。”他說,“說句實在話,假如你和女朋友結婚的話,你該怎麽解決這件事?”

“由於經濟方麵的原因,我實在沒辦法結婚。”我說,“另外,我也怕了,贍養一個前妻已經夠我受了,若是第二任妻子也和我離婚並要求贍養的話,那我可真就活不下去了。”我的語氣裏透著無奈。

“來,我給你支個招兒,你可以仿效我和我現任太太的做法——在結婚之前就簽訂一份協議,並請有關部門進行公證。協議規定:如果將來因感情不合離婚,她不能從你這裏得到一分錢。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找個知名度高、信譽好的律師,請他給你草擬一份在法律上能站得住腳的協議,要她在上麵簽字。”

“可是,她肯在這種協議上簽字嗎?”我疑惑地問。

“我覺得她很可能會簽字。因為她急於和你結婚,所以,在這個時候無論你提什麽要求,她都不會拒絕的。這樣一來,你的財產就如同放進保險箱一樣安全。假如婚後夫妻二人非常和睦,婚姻幸福美滿,那自然皆大歡喜,你也隻不過支出了區區一兩百元律師費而已;如果你們婚姻不和睦,甚至破裂,你也不必支出一分錢的贍養費,我說得對嗎?”

我沉吟了半響,對他說:“你的話很有道理。”

“當然,這是我從親身實踐中得出的經驗。”他得意揚揚地說,“現在,我和我的第二任太太過得幸福美滿,她既年輕漂亮,又善解人意,雖然我們也會有些磕磕碰碰,但問題不大,她從沒有動過要和我離婚的念頭,因為她明白,由於那份婚前協議的存在,如果她和我離婚,她將一分錢也得不到。”

“看來你的辦法很管用,假如我再結婚的話,我會照你說的做。”我說。

“相信我,準沒錯!”

“可惜,恐怕我不會再有結婚的機會了。”我又歎了口氣說,“按照我前妻現在對我的榨取程度,我最後隻能是死路一條,我現在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啊!正因為我和你是陌生人,我們之間也相互不了解,跟你說句心裏話吧,我真恨不得殺了她!因為隻有殺了她,我才有機會去尋找我的幸福。”

“老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都和你一樣,恨不得把前妻除掉,所以你並不孤單。”

“可惜,我隻能這樣幻想一下過過癮,我永遠無法下手。因為,假如那個女人遭遇意外的話,警察很容易就會懷疑到我頭上。”我說。

“對我來說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他說,“我如果把前妻除掉的話,警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在我眼裏,我那前妻已經和一具屍體沒什麽區別了,但她就好像是一具‘特別的屍體’,天生冷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的,我能明白。”我說。之後我又招呼侍者,請他再端來兩杯啤酒。看來今天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遇到知音了。

我們沉默了一陣。然後,我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實話告訴你吧,遲早我會下手的。我必須把我的前妻幹掉,否則她會吸幹我的最後一滴血,即使冒著被逮捕的風險,我也會殺掉她的。”

“我也會的。”他深有同感地說。

“我是說真的。我現在正在戀愛,我想結婚,可是前妻的存在就是我結婚道路上的最大障礙,所以我必須除掉她,別無他法。”

“我也會的,多一天都無法忍受了。”他也毫不猶豫地說。

“真的?”

“當然,我發誓一定要殺了她!”他恨恨地說,“也許你認為我是為了錢而殺掉她,其實不然,錢隻是其中的一個方麵,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欺詐我,把我當成傻子,我恨透了她!原先我們倆有一塊共同的墓地,結果在離婚時,法官居然連墓地都判給了她。哼!她想讓我在死後無處可葬,我先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假如我可以逃脫刑罰的話,那麽她應該已經躺在那塊墓地裏了……”

“假如我也可以逃脫刑罰的話……”說到這兒,我突然停下來,眼睛慢慢地朝他看去,他的眼睛也慢慢地朝我看過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得出,似乎他想出了一個好主意,隻是沒有立即說出來。

我們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沉默了幾分鍾後,他終於沉不住氣了,開口說道:“我不認識你,對嗎?”

我會意地點了點頭。

他接著說:“雖然我們在球場上相識,但卻並不認識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姓名。”

“我是……”

他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開口。

“別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們誰也不認識誰,我們是陌生人。”

“你說得對!”我說。

“雖然今天上午我們一起打了兩個小時的球,雖然我們正在一起喝酒,但是,除了侍者,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看到我們在一起。就算是侍者見過,他也不會記得。所以,我們的目的一致,我們的處境相同,我們倆都有想要除掉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說得沒錯,那麽你的意思是?”我問。

他湊近我的耳邊,低聲說:“有一部叫《火車上的陌生人》的電影,不知道你看過沒有?講的是兩個陌生人同坐一列火車,在攀談中,得知他們都有相同的煩惱。最後,他們決定互相對換解決煩惱。現在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嗯,我大概能明白了。”我點點頭說。

“這麽跟你說吧,你有個前妻,我也有個前妻;你想殺她,我也想殺她;你想逃避刑事責任,我也想。那麽,我的意思是……”說著,他又向前靠近了一點兒,用僅能讓我聽到的音量小聲說,“老兄,我的意思是,咱們兩個人互相幫助,你幫我殺死我的前妻,我幫你除掉你的前妻,這樣,我們兩個人的煩惱都沒了,我們也都獲得自由了。”

聽聞此言,我的眼睛裏立刻放出了光,連聲說:“太好了!太高明了!”

“嘿,你就別恭維我了,你自己肯定也想到過,咱們兩個人可謂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又都低下頭,沉默著,似乎在想象事成之後的愜意。突然他抬起頭來,說:“我想起一個問題,我們兩個人誰先下手呢?”

“我先下手!”我提議說,“畢竟這個好主意是你出的,我先來下手,這才合情合理。”

他微微一笑,盯著我的眼睛說:“等你完成之後,難道你就不擔心我會因為膽怯而半路退縮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想你不是那種人。”

“放心吧,我的確不是那種人。”他說,“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完全相信,何況我們這對陌生人呢?這樣吧,我們靠猜硬幣來確定誰先動手,這樣絕對公平。”說完,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你先選,是正麵還是反麵?誰選錯了誰先動手!”說著,他將硬幣向空中高高地拋去。

“正麵!”看著硬幣在空中翻滾著,我脫口而出。

硬幣從空中落下來,落在桌麵上,旋轉著,最後它慢慢地停下來——是反麵。這意味著,我將先動手除掉他的前妻。

那天下午,我去找瑪麗,我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見麵了。在一段長時間的纏綿之後,我將她抱在懷中,興奮地對她說:“我們倆的事,很快就要有結果了!”

“真的?”她喜出望外。

“是的,很快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哦,親愛的,那太好了!”她說。

又是一個星期六。

這是一個好天氣,晴空萬裏。我和那個男人按照約定,又在哈裏頓公園的手球場見麵了。這次我們依舊玩得很盡興,連打了六場。然後我們擦幹汗水,換好服裝,來到另一家酒吧。我們每人要了一杯啤酒,一邊喝著,一邊商量著動手的事情。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星期三或星期四晚上怎麽樣?”我說。

“為什麽選擇這兩天呢?”他問。

“是這樣的,”我解釋說,“每個星期三我都要和朋友玩撲克牌,這是我多年的習慣,我通常一玩就玩到次日淩晨三點鍾。至於星期四,我約好了和另外一位朋友共進晚餐,晚餐之後我們還會玩一會兒橋牌,也許會玩到夜裏十二點。所以,我選擇這兩天中的某一天,我會爭取早點把她殺死,然後再迅速返回到牌桌前,這樣,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不錯!你想得很周全。”他讚許地說。

“好了,現在該介紹一下你前妻的情況了。”我說,“你前妻的作息規律是怎樣的?”

“她自從和我離婚以後就獨自一人生活,她住在一幢大房子裏,等會兒我把她家的地址寫給你。”他說,“她每天晚上都在家,而且會早早睡覺,所以,我認為你最好早點兒去,那樣你就能早點兒返回到你的牌桌前。”停了片刻,他接著說,“等你殺掉她離開現場以後,我會給警察局打一個匿名的報警電話,聲稱發生了一起謀殺案。這樣,當警察發現屍體的時候,你已經在和朋友們玩牌了。”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那就定在周三吧,晚上我潛入你前妻的家把她除掉。這樣,到了周四一早,你前妻遇害的消息就會傳來,你的難題也就解決了。”

“太好了!”他興奮地說,“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他的臉上閃現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小聲說:“你盡管對她痛下殺手!我的意思是說,假如她有什麽痛苦的話,我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難過。”

周三晚上,我依計行事。

我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潛入他前妻的家,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並沒有睡覺,但我還是用刀控製住了她。我騙她說,我是個竊賊,此行隻為謀財,不會害命,她居然還真相信了,便去給我取錢,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我從背後割斷了她的喉嚨,她很快就斷氣了,幾乎沒有任何痛苦。

我等她死去以後,便開始扮演一個盜賊的角色,故意把屋子裏弄得一片狼藉。我將書架推倒,書籍散落了一地;將櫃子門都打開,翻了個亂七八糟。我找到一些金銀首飾,但都丟棄到下水道裏。我還找到一些現鈔,這些則被我塞進了口袋……總之,我要讓警察認為,竊賊已經將這幢房子裏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迅速離開了他前妻的家。在回去的路上,我將凶器和染血的手套都丟進路邊的水溝裏。然後,我給警察局打了報警電話,說我聽到某幢房子裏有打鬥的聲音,還看見兩個蒙麵男子衝了出來,他們跳上一輛黑色的轎車逃離了現場,最後,我還向警察提供了那幢房子的具體位置。

至於汽車的牌照?很抱歉,我沒看清;至於我的姓名?對不起,我做好事從來不留名!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給瑪麗打了個電話。

“放心吧,一切順利!”我對她說。

“太棒了!我真高興!”

在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六,我又來到哈裏頓公園的手球場,他“碰巧”也在,於是我們又打了幾場球。

和先前幾次比賽一樣,第一局他輕而易舉地就贏了我,可是從第二局開始,他突然變得不在狀態,連續被我贏了兩局。

他提議休息一下。我想:“他今天也許真的狀態不佳,或者他不想讓別人注意到我們倆在一起打球,以免引起懷疑。”

於是,我們倆又到上次去的那家酒吧,要了兩杯啤酒。

“我前妻被殺的事已經上了報紙,你的任務順利地完成了,真沒想到你會做得那麽幹淨利索!難道警察沒有懷疑到你的頭上?”他手裏握著酒杯說。

“沒有,從來沒有!”我說,“況且,我有不在場的證明,凶案發生的時候,我正在家裏等著和朋友們玩牌。也許警察根本就沒有深入調查,他們也認為這是一起搶劫殺人案。你知道,我把現場偽裝得非常巧妙,足能以假亂真。”

他看了看我,狡黠地笑了,說:“你告訴我,她在臨死前是什麽樣子?”

我搖了搖頭說:“可惜未能如你所願,她死得並不痛苦。”

“噢,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他說,“我前妻被殺的新聞上了報紙,她的名字自然也被公眾知道了,任何人都能通過這些信息知道我,你也可以,所以你占了我的便宜。你能查到我的名字,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

“別擔心,隻要你把我的前妻殺了,你也會知道我的名字。”我笑著說,然後在一張紙上用鉛筆寫下了一個地址,遞給了他。

“這個地址就是我前妻的,你不妨也在下個星期三晚上動手。”我對他說。

“好的。我大概會在晚上八點鍾到那裏,九點鍾之前我會把現場布置好,然後離開你前妻的家,你看如何?”

“這個主意不壞!”我點頭說,“我還有個建議,你不妨也拿著刀子前去,並把現場也布置成一個謀財害命的案發現場,這樣,警察就會認為是同一個竊賊所為了。”

“不!不能那樣做。”他搖著頭說,“那樣的話,警察很可能會把咱倆這兩樁案件聯係起來,說不定咱們倆都會被牽涉進去,重新引起警察的懷疑。”

我想了想,又說:“那幹脆這麽辦,你製造一個強暴的假現場,讓警察以為是一起強暴未遂殺人案,他們就永遠沒辦法把兩樁人命案扯在一起了。”

“你真聰明!”他的臉上露出欽佩的笑容。

“當然,你不用真強暴她,”我說,“你隻要在殺死她之後,撕開她的衣服,並把現場布置一下就可以了。”

“問一句題外的話,她漂亮嗎?”

“長得還不錯。”

“那麽,晚上八點鍾她肯定會在家嗎?”他問,“我還真想強暴她,不過我不能這樣做。”

“她肯定會在家,而且我敢保證,她隻是一個人在家。”

“太好了,那你就等待我的好消息吧!”說完,他將寫有地址的紙條小心地疊起,放進錢包裏,然後又抽出幾張鈔票,支付了酒錢。他將杯中的啤酒喝幹,站起身來,“我也會做得既幹淨又漂亮的!”他說,“你的障礙也將被徹底清除。”

回到家後,我又迫不及待地給瑪麗打電話。

“再忍耐幾天,我們的障礙很快就要被清除了!”我說。

“哦,你真棒!”她說,“這簡直是我所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你太了不起了!”

“是一位熱心腸的球友幫了我們的大忙!”我說,“到下個星期三晚上,事情就辦妥了。”

星期三到了。

我下午離開的家,先開車到城裏買了幾份報紙,然後又去逛了幾家服裝店,雖然看中了兩件運動衫,但由於沒有合適的尺碼,也隻好作罷。

我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晚上八點鍾,於是我又開車往回返。遠遠地,我看見家門口停著一輛汽車,是那位球友的。我把自己的車也停在門口,然後用鑰匙打開了家門。

我推開門的時候,他正好站在客廳裏,聽見開門聲,他嚇得急忙回頭,一見是我,驚愕得目瞪口呆,“你……你怎麽會來這裏?”他緊張地問。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看著倒在沙發上的前妻,問道:“她死了嗎?”

“她已經死了,這下你放心了吧。”他顯然有些尷尬,“隻是她臨死前反抗得太強烈,結果我下手重了……可是,你怎麽也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裏靜候佳音嗎?”

“你是讓我在家裏靜候佳音,可是我忘記告訴你了,這兒就是我的家。”

“你說什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他一臉的迷惑。

“喬治,我很想和你解釋這一切,可惜沒有機會了,抱歉了!”說著,我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手槍,朝他扣動了扳機……

“警方說,發生這樣的事很令人遺憾。”我對瑪麗說,“警方推斷,喬治由於前妻的遇害,使他的心理發生了扭曲,當時他可能正好途經我家,看見隻有我的妻子曼拉一個人在家,便對我的妻子下了毒手……我回家時正好見到這一情形,為了救妻子,我不得已將他殺死,可是妻子也已經撒手人寰了……”

“唉,喬治和曼拉真可憐!”瑪麗緊緊握著我的手說,“不過,喬治也算是自尋死路,他耍小聰明,非要和我簽署那份可惡的婚前協議書,否則,我和他還可以和別人一樣,好聚好散地離婚。”

“是的,曼拉也是咎由自取,假如她同意與我和平分手的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我附和著說。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隻好這樣做。”瑪麗說,“至於喬治的前妻,她死得比較冤枉,不過如果她不死,我們的目的也無法達到。”

“好在,她死時並沒有什麽痛苦。”我說。

“看來,我們的周密策劃沒有白費,正所謂:沒有耕耘,哪有收獲?”

“沒錯!”

我和瑪麗忘情地擁抱著、親吻著,久久不願分開。

“對了,瑪麗,我們還不能公開地在一起生活,最好相互回避一段時間。”我說,“畢竟你的丈夫喬治死在我的手下,而我的妻子曼拉也被他所殺,如果我們公然成雙入對的話,別人就會說閑話,這樣對你我都不利。”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瑪麗問。

“我們分別將各自的房子賣掉,然後去其他的城市結婚,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之間的關係千萬不能曝光!”

“好的,”她說,“真有意思,這很像一部電影裏的情節——在一個小鎮上,有兩個人存在著不正常的地下戀情,但在公開場合他們必須假裝成陌生人,誰也不認識誰,不過這部電影裏倒沒有殺人的情節。喂,片名叫什麽來著?我怎麽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呢。”

“是叫《邂逅》吧?它的原名是《我們相遇見時是陌生人》。”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