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出擊

“七大恨”既已宣告了目標敵人,努爾哈赤果斷決策,迅速調兵遣將,打響了朝向明朝的“第一槍”。這是一個軍事冒險行動,結果會怎麽樣呢?

第一槍

努爾哈赤發布“七大恨”,就是為了向明朝宣戰。宣戰書下了,目標在哪裏呢?努爾哈赤經過思考,鎖定在撫順這個重鎮上。

對於撫順,努爾哈赤是非常熟悉的。年輕的時候,他就經常光顧這裏,在這裏交易,賺了一些錢,更重要的是開闊了視野,增長了見識。

這次,努爾哈赤要調集雄兵,在這裏打響第一槍。可如何拿下撫順,努爾哈赤並沒有把握,他預先做了五件事情。

一是攻城的技巧。

努爾哈赤深知明朝的厲害,大軍駐守,武器先進,要想拿下撫順,必須依靠智謀,要動腦筋。否則,單憑實力,等於以卵擊石,很難取勝。為此,努爾哈赤提出了智取撫順的辦法,講得很具體。

《清太祖實錄》記載:“若我眾敵寡,我兵潛伏幽邃之地,毋令敵見,少遣兵誘之,誘之而來,是中吾計也;誘而不來,即詳察其城堡遠近,遠則盡力追擊,近則直薄其城,使壅集於門而掩擊之。倘敵眾我寡,勿遽近前,宜預退以待大軍。俟大軍既集,然後求敵所在,審機宜,決進退。”

努爾哈赤講到了兩種情況,如果我眾敵寡,也不要貿然前進,耗費兵力,做無謂的犧牲;而要誘敵深入,伏擊敵人,以減少損失;如果敵眾我寡,那就要等待援軍,相機行事。

二是強調軍紀。

八旗軍有個特點,戰則為兵,居則為民,實際上就是老百姓。所以,軍中紀律一定要強調。努爾哈赤指出,對待那些俘虜,一定不要燒殺掠搶,不要**婦女;否則,就要軍法處置。

三是召開禦前會議。

會上討論作戰方案。皇太極率先發言,提出了智取撫順的作戰辦法。皇太極指出,攻取撫順不可強攻,要選派一批精兵,打扮成商人模樣,混入城中。這些人肩負的使命是刺探城內情況,做好內外夾擊的準備。

努爾哈赤要大家討論這個方案,一致通過。

四是派員偵查。

戰事在即,努爾哈赤考慮到,一旦撫順告急,明朝會指定廣寧守軍前來增援,必須派員前往偵查,刺探虛實。於是,他選中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前往廣寧府。總兵官張承蔭接待來客,雙方飲酒助興,不談正事。兩位使者弄清了張承蔭的兵力情況,也了解到了張總兵的真實想法。

五是戰前動員。

努爾哈赤在動員會上,講述了自己起兵的原因;也回顧了曆史上那些貪圖享樂的帝王將相,說明自己出兵,並非是為了自己,享受什麽帝位。一切都是因為明朝的不仁不義。大家聽了,深受感染。

一切準備就緒,隻欠努爾哈赤一聲令下了。

萬曆四十七年四月十四日深夜,天降大雨,努爾哈赤下令冒雨出師,兵分兩路:一路四旗向東州、馬根丹出發;一路四旗由努爾哈赤親領大軍,殺向撫順城。

按照計劃,八旗兵裝扮成商人入城,以數十輛貂參大車吸引城內官兵出城交易。同時,皇太極迅即率領5000八旗兵擁至撫順城下,努爾哈赤也帶領大軍趕到。一時之間,戰事突起,撫順守軍在毫不知情的狀態中,倉促應戰。

結果很明顯,撫順被八旗軍很快拿下,守將李永芳向八旗軍投降。看著李永芳,努爾哈赤百感交集。當年,二人曾經在撫順教場並馬而行,切磋功夫技術,也算是有過交情。所以,努爾哈赤還是比較禮貌地待他,在馬上向他致禮。從此,李永芳成了努爾哈赤的營中戰將,效力後金國。

可笑的是,撫順城破後的第五天,廣寧援兵張承蔭才趕到撫順。這些明朝的援軍一萬多人分五路並進,追擊後金部隊。領兵的代善和皇太極向努爾哈赤請示,準備迎戰來敵。開始,努爾哈赤反對,經過兩大貝勒的說服,同意反擊援軍。經過激戰,後金兵全殲了這些援軍,總兵張承蔭陣亡。

努爾哈赤在撫順打響了針對明朝的第一槍,取得了全勝。這一役,意義非凡:後金收獲最大,擄獲人畜30餘萬,搶掠了數以萬計的財務、糧食等,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危機。同時,努爾哈赤首次對明朝作戰,觸碰到明朝的正規軍,對這個龐然大物有了一定的了解,為他以後進一步攻伐明朝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二槍

努爾哈赤攻陷了撫順城,不僅震驚了自己,更加震動了大明朝。不說努爾哈赤,單講明朝,他們會對此作出怎樣的反應呢?

首先是調兵遣將。這是明朝最本能的反應了,不知道努爾哈赤接下來會幹什麽,趕緊調集重兵,以防萬一。於是,做了一係列人事安排:李如柏鎮守遼東,楊鎬任遼東經略,杜鬆駐紮山海關,賀世賢任遼陽副總兵,楊於謂任沈陽遊擊,鄭國良鎮守鐵嶺,王國棟鎮守居庸關,總督汪可受統鎮全局。

其次是曉諭遼東居民,暫停科舉考試,國家進入非常時期,全民皆兵。並告誡紳民人等,可以帶領家丁,自行組織,訓練民兵,抵抗後金兵,建功立業。朝廷製定出一定的標準。

三是重金懸賞,捉拿努爾哈赤。朝廷繪圖張貼努爾哈赤的畫像,捉住努爾哈赤,並砍頭來獻的,重重有賞。

《明神宗實錄》:“能擒斬努爾哈赤,賞銀一萬兩,升都指揮,世襲。”

四是曉諭葉赫部,讓他們出兵助明。

盡管明朝大造聲勢,可是,雷聲大雨點小,效果非常不好。萬曆皇帝就口是心非,一麵大聲叫嚷要討伐努爾哈赤,一麵又不肯出錢,籌集了半天,才有十萬兩,杯水車薪。甚至於連官員調動都無法實現,很多軍事部署議而不決。這樣,整個明朝的軍隊軍心渙散,毫無鬥誌。甚至發生了廣寧巡撫前往後金,向努爾哈赤求和的現象。

後金情況又會是怎麽樣的呢?

剛剛凱旋歸來的時候,努爾哈赤有些害怕,甚至於膽怯,尤其他聽說明朝準備大規模集結兵力,討伐後金的時候,努爾哈赤非常緊張,主要是,他並不了解明朝會有多大的舉動來討伐後金。明朝皇帝甚至接到邊報,說努爾哈赤後退三十裏,頗有悔罪之意。

可是,當努爾哈赤看清明朝的無能之後,便重整旗鼓,開始有計劃,有步驟的征伐明朝的戰爭。

1、積極備戰。努爾哈赤絕對不打無準備之仗,進行了積極的部署。整理繳獲的戰利品,尤其是武器,壞的修;沒有的打造。練兵,對俘虜必須訓練;八旗兵,也要做好動員和培訓。

2、穩定軍心。明朝的討伐信息,對後金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人們擔心會在戰爭中遭遇不幸。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努爾哈赤決定穩定軍心,民心。尤其是那些降民,是重點撫慰對象。

釋放了16名商人,並發給路費。對那些投降的漢民中,有戰鬥力的,可以為後金效力的,給予優厚的待遇:配給妻室,並一隻狗、兩隻雞、兩隻鵝、一頭牛、四匹布、月米一鬥,等等。

3、瓦解明朝軍心。為了做好充分的準備,必須瓦解明朝的軍心。努爾哈赤采用了攻心之術。他釋放了明朝的重要俘虜,東廠的差官張儒紳、張棟等四個人,故意讓他們看到後金士氣高漲,軍心穩定,實力強大,不可侵犯,然後廣而告之。效果很好,張儒紳等人果然大肆渲染,瓦解了明朝軍隊的鬥誌,討伐後金之事被逐漸淡化了。

做了這一切,努爾哈赤成竹在胸,決定再向明朝打第響二槍,他把目標鎖定在了清河城上。清河城與撫順城一樣,對於後金和明朝來說,都非常重要,是兵家必爭之地。努爾哈赤鎖定清河城,其來有自。

萬曆四十七年七月二十一日,努爾哈赤親統大軍,兵臨城下。

可是,清河城早有準備,守城將領鄒儲賢精心備戰,6000精兵嚴陣以待;城上布置火炮、滾木礌石、弓箭手,隻要努爾哈赤膽敢進犯,炮箭齊發。

八旗兵很快包圍了清河城,一時之間,水泄不通。攻城開始了,戰爭非常慘烈。

《光海君日記》記載:“虜兵八進八退,死傷極多,朝而戰見星。”

“日記”中說努爾哈赤八進八退,從早上打到深夜,繁星滿天的時候。

查閱史料,發現,努爾哈赤此次進攻清河城,確實遭遇了很大的反擊。不過,努爾哈赤久經沙場,閱曆極深,他采取了有力的措施,拿下了清河城。

一是隨機應變的戰術。

麵對清河守軍,開始的時候,努爾哈赤隻有強攻。結果失利,改為招降,他讓撫順降將李永芳出麵說服,沒有成功。又改變戰術,挖城牆,疊屍上城,效果很好。努爾哈赤非常聰明,一種辦法不行,就隨時改變策略。

二是八旗軍驍勇善戰。

由於鄒儲賢堅決不降,守軍頑強抵抗,戰爭異常慘烈。城破之前,八旗兵冒著生命危險,疊屍上城,踩著戰友的屍體登城,需要勇氣,他們毫不畏懼;城破之後,入城與守軍巷戰,八旗兵像戰狼一樣,所向披靡。

清河城被攻下了,鄒儲賢及其守軍全軍覆沒。後金兵打掃戰場,擄掠財務和武器。之後,下令拆毀清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