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致命的溫柔鄉

“那些人最後怎麽樣了?”林奕忍不住開口問道。

“死了,都死了。我的藥隻能讓他們延緩痛苦而已。”

阿布緩緩開口,又仰頭灌下一盞涼水。

“後來我連著走訪了幾個村落,遇到的情況大多類似。其中救治的一名病患在病發身亡前,還驚恐地和我說——小心女人!這讓我一時摸不著頭腦,決定先暫回饒城,也是為了再繼續尋些醫書,鑽研新的治病藥方。”

小心女人?林奕用現代人的思維,第一反應是:難不成是個女殺手?生化投毒嗎?

這個世界是有些怪異!

“這個要小心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你剛剛說到的那個?”

林奕忽然想到先前阿布提到過一個“惡魔一樣的女人“,於是急切地問道。

“也是,也不是。”

阿布看著林奕,臉上的神情似乎是在笑,但在火光下顯得詭異異常。

“在我回城路上,是碰到了一個女人,也正是我說的那個惡魔。不過她應該不是那個歸西的男子提到的女人,應該說......女人有很多惡魔也有很多!”

阿布直直地看著林奕的眼睛,眼神裏寫滿了認真。

靠!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牢房之外難道是群魔亂舞嗎?林奕聽到此處,心不由地砰砰直跳,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

林奕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有些被驚嚇到了,遲遲不敢開口再問下去。

“她叫巧葉,是饒城附近一鄉村富紳張氏的獨女。”阿布終於開始講起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

林奕卻還沉浸在惡魔之界的驚恐中,聽到這麽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倒很是意外。

難道我是卷進了一個什麽美女畫皮、聊齋誌異的世界裏嗎?林奕心裏想著,腦子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一千個疑問。

“回饒城路上,我的盤纏用光了,路過村莊時隻能又開始了一邊行醫一邊乞討。就在此時,我遇到了張金,他是巧葉的父親。當他知道我是從饒城行醫至此,開始流露出惜才神色,熱情地邀我去他家裏小住。”

說到此處時,阿布忽然憤怒地將手裏握著的小棍戳進地麵,如同他手裏拿著的是一把利刃,那地麵就是他的憤怒。

林奕也眯起眼睛,緊張地聽著將要發生的事情。

“到了張氏家中,他們全家人都對我喜歡不已。張金還特意讓他老婆下廚,叫出了自己的獨女與我一同用餐。當時那樣的歡天喜地,那樣的熱情,讓久未歸家的我欣喜地以為,這是老天終於開眼,得人賞識。”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阿布輕搖著頭,牙齒間發出“哢哢哢”的聲音。

林奕已經對這個獄中好友有了些默契,那聲音是無奈的發笑。

此時林奕心裏卻是蹦出幾個字——“事出反常必有妖”!

頓了頓,阿布繼續講道:

“張金熱情地留我在他家住下,我一時推卻不掉便應了下來。那巧葉和我年齡相仿,但還未出閣,白天總願意跑來找我聊天、學習醫術。一來二去,我與那張巧葉竟生出了感情。我自知身無一物,沒辦法娶巧葉,於是打算離開。就在這時,張金找到我說,知道了我與巧葉的感情之事,巧葉之所以一直待嫁閨中,是因為他們夫妻二人想找一個上門女婿。於是問我願不願意,如我願意,他們張家決定分文不收,擇日操辦喜事!”

說到此處,阿布忽然哭了出來。搖著頭說:

“可歎啊!我原以為受了老天眷顧,哪知竟是黃粱一夢!”

林奕眯著眼睛傾聽,滿腦子卻是在想:必有妖!必有妖!不會是在找什麽接盤俠呢吧?

林奕的判斷還是準確的。

阿布用囚衣胡亂擦拭了眼淚,接著講道:

“我十二歲離家流浪,怎不期盼父母雙全、嬌妻相伴。如今這樣的美事放在眼前,我便一口應下了。喜宴那天,張燈結彩,不過張家卻沒有宴請鄉鄰,隻有自家的幾個姑婆、嬸嬸,我當時真是高興地昏了頭,竟一點未覺蹊蹺。”

阿布重重地咳出一口氣,停頓在黑暗中。

林奕覺得這個世界的阿布,像極了穿越前的自己。那個世界裏的林奕,也像是被小刀和他的幾個大哥下了蠱一般,昏頭昏腦地加入了搶劫,如同陷入了魔窟一般。

林奕看著黑暗中的阿布,此時他很想遞一支煙給這個命運多舛的朋友。可惜身上除了一身囚衣,別無他物。

慢慢地林奕從牢房欄杆縫隙間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阿布的肩膀。

感受到了輕拍之間的安慰,阿布抬起頭看著林奕,又輕輕搖了搖頭。

“新婚當晚,張家人很早就安排我們入了洞房。我與她雖都尚未人事,但耗不住漫漫長夜,共處一室。巧葉似乎被教授過床笫之事,讓我逐漸沉浸其中......”

阿布講道此處,似乎略顯羞澀不願多講,眼神有些害羞地躲閃著林奕的目光。

林奕雙手抱臂,嘴角輕笑。心想著:媽的,你害羞個毛線啊!老子看過的片可比你這些更限製級!

“一連幾天,夜夜新婚燕爾。說來,那也算是我這一生感覺最幸福的時光了,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阿布抬著頭,看著牢房牆上某處,眼神裏寫盡了恨意。

“新婚一周有餘,我忽感身上有些刺痛,告知巧葉,決定上山采藥,靜養調理幾日。當時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害怕和驚喜,轉身跑向她父母房間。當天下午我忽然被幾名壯漢捆綁,送上了一輛馬車!”

林奕皺眉傾聽,輕輕搖頭想到:果然如此,接盤俠了吧!

但為什麽說是很多女人呢?林奕有些想不通。

隻聽阿布接著說道:

“原來這個村落裏的女孩,從出生起體內就自帶麻風毒素,隻有在出閣之前與男子行了**,才能解毒發的危險。也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病患多為男子,為什麽那個病患讓我小心女人!”

“簡直就是魔鬼啊!”

阿布憤恨地咬合牙齒,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想報仇?”

聽到這裏,林奕終於明白了阿布的請求,於是直接問了出來。

“是,我想讓他們嚐盡我所受的磨難!”

阿布抬起頭,直直地看著林奕。

“那巧葉後來如何了?”林奕好奇地問道。

“聽說很快重新選好了人家出嫁了,想來張家人必是絕口不提這一段經曆。我被蒙著眼睛丟棄在遠離人煙的大山之中,分不清南北,身上的毒素很快顯露,痛苦不堪。幸得自幼在山中長大,會識草藥,一直苟延殘喘活到了現在。”

好一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這個世界裏,連普通百姓都如此把人命當草芥嗎?弱肉強食,原來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林奕有些憤憤不平地想到。

“好,我答應你。如果將來我能走出這個地方,一定幫你報仇!”

雖然林奕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但他願意幫助這個和自己有諸多相似的朋友。

阿布聽完,連忙叩首行禮。

“我阿布願誓死追隨公公,以報您的大恩。”

林奕再一次聽到“公公”,多少有一些不習慣。忽又轉念一想問道:

“那你又是為何被關進來了?”

阿布抬起頭,臉上表情輕鬆了許多道:

“說來,我們應該都是因同一個人被關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