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煮酒憶往昔

清玄子擺手示意,要葉寒煙聽他說完。老者接下來的話讓吃驚但也不吃驚,因為說的人多了,就當成習慣了,且是事實,無法反駁。

“你乃萬年不出的雙魂,且雙魂合一,即將分離,每半年發病一次,能活到現在卻是奇跡,你有大造化,有聖人為你凝聚魂念,傳你絕世上古之道,老夫不解的是為何隻傳半部?”老者說完看這葉寒煙,滿是疑惑。

葉寒煙張了張口,無奈的答道,“回稟前輩,乃是晚輩不幸中大幸,在家族爭鬥過程中……”便將這魂法獲得過程,以及狻猊傳他道法一事簡短說與清玄子聽,隻將其中狻猊身份隱去,這是對前輩的信任和尊重,若是支支吾吾,拖泥帶水,是對清玄子不尊,這類修道高人,最是忌諱這種。

“請前輩諒解,老師不願我吐露他的名號,我也發過誓言,不能告知他人”葉寒煙說完,最後略解釋了一下,清玄子點頭,手擼胡須,看著葉寒煙說道,

“如此就說得通了,你稱那位聖人為老師,怎麽沒有收你為徒嗎?”

“老師是想過收我為徒,但是後來放棄了,說隻是魂念所在,不想我為他所累”葉寒煙遺憾的說道,狻猊當時確有收徒之心,但即將消散,收徒也是無意義之事了。

“哦,原是如此,聖道高手,世間已三千年未現了,老夫要是有幸遇見也會拜倒在他的腳下啊,可惜啊,可惜”清玄子也是非常羨慕又惋惜的看著葉寒煙。

“你知道你現在狀況嗎?”清玄子笑眯眯的看著葉寒煙,隻把他看得心裏發慌,搖頭歎氣,自己也很想知道,現在的狀況。

“我若瞧得不錯,你隻有半年可活”這時清玄子不在微笑,而是臉色陰沉,葉寒煙腦袋嗡嗡作響,回不過神來,本來還有兩年,現在隻剩下半年,這種等死的感覺讓他心中洪水決堤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有種想要衝入藍天怒吼的感覺。

葉寒煙癡癡的望著清玄子,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成為這樣,“為什麽?”葉寒煙艱難的開口問道,

“你的朋友定是著急但又不懂火陽果的藥性,所以直接給你吃了,本來你若不受傷吃也無大礙,最多藥力化不開,讓你難受一段時間,但當時你身受兩處劍傷,且都是透體而過,血液流失太快,導致藥力全麵進入身體,導致身體無法承受,經脈暴漲,壓迫心脈,在你下次發病隻是就會全身爆裂而亡”

葉寒煙聽到此處還能不明白,本身自己發病隻是就會血脈暴漲,這下加上火陽果藥力,就會達到雙倍之力,那豈有不死之理,可是他在這之間還有一次發病,怎麽熬過去?

“前輩,我自從去年發病以來年底還有一次沒過去,那豈不是這次病發就要發作了?”葉寒煙也是不解,想從清玄子這裏找到答案。

“在你昏迷期間已經發作,是我用功力護住你筋脈才保你一命”清玄子知他要問,所以不等他開口,便說了出來,

“多謝前輩耗費功力為小子續命,晚輩無以為報,但有差遣,在有生之前定當全力以赴”葉寒煙心中感激,但此時此刻除了這番感激之言,卻也是什麽也拿不出手。

“不用這般,你我有緣,以後不必如此多禮,隻是半年時間太短即使你魂法練成,也救不了你,先解決筋脈問題才是大事。”清玄子勸解葉寒煙說道,也看的出來,這前輩高人對於自己還是認可的,也許是看在這萬年不出的雙魂也說不定。葉寒煙聞言點頭,但卻是心中鬱悶堵塞,不知概何處何從。

“那前輩可知這山穀如何出去?”葉寒煙心中也是焦急,說了大半天隻說出自己隻有半年可活,離開之心已急迫不已。

“出不去”那隻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葉寒煙筷子掉在酒裏,幾乎從不飲酒的他,頭一次仰頭將這碗酒一口喝幹,重重的放在桌上,他明白清玄子說出不去那是真的出不去,否則像這樣的前輩高人,怎麽還在這裏蝸居。

“你不問為啥?”

“正要請教”葉寒煙至此也是放開了,不搞那些繁瑣縟節,抬頭問道,

“因那湖中魚妖在穀中下了禁製,我破解不了禁製”清玄子搖頭歎息,

“前輩也破解不了?”葉寒煙不解,

“老夫百年前追逐此妖進入此地,當時因受傷才落入圈套,此地乃是此妖修成得道之地,故而被困”清玄子眼望門外夜空,但見繁星點點,玉湖清澈,風中花香彌漫,好一番夜景。

清玄子陷在回憶之中,兩人對酒相無言,一個回憶往昔,一個感歎命運不公,唯倒酒之聲不絕於耳,喝酒之聲咚咚作響,好一番壓抑。

“三十年前,老夫徒孫同你一樣境況來到此地,老夫用盡功力送他出去,卻是一去不複返,不知是死是活,造化弄人,這次我已經無力再送你出去了。”

“前輩不必感慨,能在此地與您這樣大能度過餘生,小子求之不得,隻是苦了我爺爺、母親,也無妨,給他們留個念想,但願好好活著,前輩,幹一碗”

葉寒煙說完端起就與清玄子喝起酒來,好不灑脫,好不性情。

“老夫可以,你不行。”葉寒煙詫異的看著清玄子,就聽清玄子緩緩說道,“老夫修道至今已有四百年八十年,正邪之戰老夫是頭陣,宗門之內老夫是一言九鼎,一生收得兩個弟子,皆讓老夫滿意,大徒弟雪無憂死於正邪之戰,小徒弟李木子雖在戰時存活,卻也受傷不輕,獨自遊世去了。

“啊”葉寒煙大驚,李木子是清玄子徒弟,自己當時還指望找到李木子救命,沒想碰到他師傅,這不是老頭弄人是什麽,且清玄子已無救人之能。

“不用驚異,聽你講到過,隻是你找到他怕也是如我一樣,殘喘延命而已”清玄子苦澀一笑,接著說道,“老夫一生磊落,除魔衛道,隨性而行,隻有兩件事情放不下心,一是當年正邪之戰,是誰走漏風聲,最終導致大魔頭姬之空逃走;二是地魔山封印的混沌再有三年就將破封而出,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若不能提前防備鎮壓必將是一場浩劫”

葉寒煙聽得雲裏霧裏,雖不知道這話到底是何意,卻也是知道必是非常重要之事,更佩服清玄子身在此處仍有救世之心,也理解清玄子心中的不甘。但出不去也是徒勞,便開口一問,“那魚妖禁製就沒有其他辦法破解了嗎?”

“小子,你不懂,這魚妖比那狐妖更加難纏,狐妖隻要修滿五百年就可成人,千年得到,有先天優勢,也就容易對付,而這魚妖卻是千年修成人,一千五百年才能得道,而到了兩千年的魚妖那就是大能之士,比我等在世還要厲害。”

“這湖中魚妖已到兩千五百年,道法精妙,說是當今第一,也無不可,我等在他麵前隻是小兒。”葉寒煙倒吸一口涼氣,這等修為讓他望塵莫及,如此厲害的魚妖卻被老者追逐至此,可見當時戰況之激烈。

“那他為何也不出世,非要此地守著您”葉寒煙心中不解,確實讓人無法理解。

“這家夥,並非當時主力,乃是一時好奇前去觀戰,被姬之空蠱惑才參與進來,心性不壞,後主動退去,卻也傷了不少人,退走時被大魔頭所傷,我等便想趁機除掉,便一路追逐至此,我與這魚妖便在此穀中相鄰而居,他不來找我,我也不去找他,自他六十年前要我傳他心清道,我不肯,他便下了個禁製,叫我老死這裏”

至此葉寒煙才聽懂清玄子的意思,怕是清玄子答應傳那魚妖心清道,好讓自己出去,替他查清心裏的兩件事。但這是極其違背正道之義的事情,葉寒煙心中感激,但也不想讓清玄子被人當成正道叛徒。

“此事不可,就是真的老死這裏,也不能傳他道法,否則為禍世間,後悔莫及”葉寒煙急忙提醒,要讓清玄子打消心中念頭,不能做那違背正義之事。

清玄子點了點頭,看這葉寒煙笑了笑。

“以前輩修為不如找那魚妖出來一談,咱們跟他磨一磨?”葉寒煙濃眉一挑,清玄子苦澀一笑,

“我自那次正邪之戰後就修為跌落,在三十年為送我那徒孫出去,與那魚妖又大戰一場,現在就更是困難,找他談隻是讓他笑話,且那妖人如今還妖體是在沉睡閉關,也許十年,也許百年也不會與我等一見,隻留下潛意識控製身體,白日湖中那片金色就是她”

兩人一時無語,清玄子看著葉寒煙,喝了一口酒,想了重大決心一樣,又像是在開玩笑,柔聲問道,“說了一晚上,你怎麽不求我,為你設法穩定傷病,梳理經脈?”

“不瞞前輩,一開始是有心相求,但後來老師跟我說過,要是梳理經脈,修複分離雙魂,就是老師他老人家在世也要耗費百年功力,於是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與其浪費在我的身上不如您老人家多活幾年,我不值得您這樣付出。我乃俗世小人物,還是自己問題自己解決吧”葉寒煙將心裏話一股腦說了出來,自他得知就是狻猊也要耗費百年功力之時就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有這樣的好機會,但自己還是入世不深的小子,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哈哈,好小子”清玄子大笑一聲,一口幹掉碗中酒,“你倒是比我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