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營救
如果說杜途告訴別人他失憶很多次，還是刻意為之的，別人肯定不信。
唯獨昊文王會笑笑說是啊，因為昊文王從來不會醉，他是杜途醉酒和清醒間的信使。
在趕完茂城機場的途中，杜途詢問昊文王：“昨晚我都說了什麽？”
昊文王：“昨晚主要是我在說。”
杜途：“你說了什麽？”
昊文王：“我騙了你，我其實也被刪了記憶，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這還是你推論出來的。”
杜途：“天哪。我現在在驚訝第二遍。你說的是真的？”
昊文王：“這還是第一遍。昨晚你沒有驚訝，而是一副安靜的樣子，說我就知道。”
杜途：“我沒有說出什麽重要的話嗎？”
昊文王：“嘖，又是一句我很討厭的。”
杜途：“說吧。”
昊文王：“你說你無所謂，反正我會被放出來。D的父母也不會有事。隻要D願意合作，你就願意。”
杜途：“我居然這麽慫！”
昊文王：“我直接對你就是一掌來著。你摸摸你的背，應該還有紅掌印。”
杜途：“還真有點痛……這次我不相信醉酒後的話了。”
昊文王：“我也不相信。”
杜途：“我想和D過自由的生活，還有你們。讓什麽因靈見鬼去吧。”
昊文王：“你跟她說了嗎？”
杜途：“沒……”
不久後，杜途三人到達了茂城機場的候機大廳。這裏茫茫多的人流並沒有填補機場偌大的空闊，頭上的白色帆布裝飾如雲般高懸。
杜途四處張望，搜索鎮真的位置。
“這邊。”D揮了揮手，示意二人跟從。
果不其然，跟著D走過兩個分區， 便看見鎮真一臉嚴肅地站在一處空地上。
鎮真見三人，立即迎上來。他手中捏著三張機票，在眾人麵前扇了扇，問道：“意思是你們同意合作？”
D剛伸出去的手倏地縮了回來，一副真沒想到的眼神看著他，冷冷地回答：“你們答應了保護我們家人的。”
“你錯意了。”鎮真收回票，鄭重地說，“我們答應絕不對你們親屬下手，而不是保護他們。你的父母失蹤，我們沒有救他的義務，那是警察的。”
杜途衝上前去，死死地抓住他的白色襯衫，一粒紐扣被掙脫開來。
鎮真被衝勁震退半步，他兩手扣住杜途的手腕，並加大力氣，一圈白色痕跡很快在杜途手腕上壓成，杜途甚至聽見“哢”的錯位聲。
杜途絲毫沒有在意這點疼痛，而是殺氣騰騰地說：“好一個自作自演。”
鎮真推開杜途：“不信，你可以用你的能力看我是不是在說謊——D父母被綁架與我們無關，更不是我們幹的。”
杜途瞟過一眼D，她極為焦慮地看著自己。
杜途心中大呼，冷靜，冷靜！
杜途鬆下緊握的拳頭，緊咬的牙關，努力地控製住顫抖的身體，用極度集中和敏感，如同一名拆彈人員看著滴滴作響的炸彈的眼神看著鎮真，他逃感知道鎮真的情感末梢——在逃亡這幾天裏，他一直在訓練這種能力，按D說的，越鍛煉，越能駕馭。
周圍的飄散的碎末情緒成了是否說謊的代理，杜途反複檢查搜索，沒有找到一絲作假，他說：“他沒有說謊。”
D反之更急了，立馬對鎮真說：“那還不快走！”
鎮真板著臉，並不著急，他說：“你們還沒有表態呢？合作，還是不合作呢？”
“你這個趁火打劫的畜生！”昊文王揚起手臂，似要衝上來幹掉鎮真，卻被杜途一手製止。
杜途：“合作。前提是協助我們救出D的父母。並且以後要保障我們的人身安全，包括記憶！”
“前者，我可以立馬答應。但是後者……你過於威脅。”鎮真說。
“在這之後我一定盡全力協助研究，不會反抗你們！你們又要擔心什麽，我們隻是兩個人，兩個渺小的人而已！”杜途振開雙手，質問道。
鎮真靜默地看著杜途，後遞來機票，說：“做決定的不是我，是上麵。而且現在的你，可一點都不渺小。”
杜途立即接過過機票，更覺鎮真是在放屁，此時的他已經渺小到極點了。
D從杜途手裏抽走了機票，跟上了鎮真。正好鎮真轉過頭來，說：“待會在飛機上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四人大步流星地趕往候機廳。
三小時後，在張家界荷花國際機場前坪停車場，鎮真四人搭上一台等待已久的銀白麵包車——鎮真用力拉開車門，車內兩女一男靜候多時。他們是娟（靈能爆破），楚玳（靈能收集）和龍敢，所有人參與救援。
娟掌車，楚玳副駕。龍敢做中排伸展地坐著，右手搭在左手肘內側，臉上帶著極淡的微笑。他默默地看著四人彎腰上車，最後和杜途坐在了一起。
“你就是龍敢？”杜途轉頭瞧了瞧龍敢，他穿著一件不知是青蛙還是大頭蛇的卡通圖像的黑色T恤，一條色彩繽紛的沙灘褲和黑色運動鞋。他鼻子挺而大，臉長而褶，嘴角微微含笑，眼神中帶著難以覺察的高傲。
“恩，杜途。”龍敢聲音鏗鏘有力，並轉頭向後座說道，“D，昊文王。”
汽車開得高速平穩，窗外便是拔地擎天，幻若天然畫壁的天門山。路旁小樹，民房“刷刷刷”不曾斷息地向後飛逝，唯有雲霧綿邁數裏卻依舊遮不住的磅礴，在遠方威震。
龍敢轉頭看去，驚喜地發現了窗外的景色，立馬拋開眾人獨自望著窗外，目不轉睛地觀賞起來。
在他身後，D指了指左手邊，說：“那邊。”
娟看了看後視鏡，操縱起方向盤。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計劃，D是計劃的核心，充分利用她的能力——或者說這連計劃都算不上，當知道D的能力後，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就像這樣，車子來到了離市中心不遠而人相對稀疏的區域， 終點就在前方百米不到，一家叫“老文鍋爐廠”的老工廠。
“就是這兒了。”
眾人陸續走下車，站在門口仔細地審視這個工廠。
工廠頗為老舊，大門是老式的大鐵門，其中左半邊還用一大塊鋁製合金板覆蓋著，不過也是滿麵斑駁，鐵門杆子的烤漆零零碎碎，四處剝落。唯獨一把不搭調的新鎖格外顯眼懸在正中。往裏看，便是三層樓高的灰色主建築，從窗戶看不見裏邊的情況。
D走在前麵，她的目光集中在地麵上的沙土痕跡，左看看，右瞅瞅，眾人緊跟其後。在到達傳達室時，一個問詢聲傳來：“你們是誰啊！”
一個男子從裏頭拐了出來，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操著一口濃重的口音嚷嚷：“沒事別在這晃晃啊！”
鎮真不屑地無視了他，來到娟麵前，指了指工廠裏頭有個角落的大片血漬。
D也退到鎮真身邊，用藍色眼眸點了點這個冒出來的男子說：“工廠裏麵至少有二十個人。”
“好你個小子。”娟搖著頭咧嘴笑道，“有點意思啊！”
男子見眾人站在原地不走反倒談論起來，加大了吼聲：“走走走！”
娟從陣列中走了出來，表情和善地走到男子麵前，右手一個蓄力，爆破有力地拳頭鑽在男子肚子上。從他極具顏值的幹嘔神態看來，這拳頗具水準。
娟繼續打擊，將男子按在地，抵住他的背，訊問到：“你們為什麽要綁架那對夫妻，哈！？”
男子聽言，臉色大變，並不是變得恐懼，害怕，而是偏執，興奮。他掙紮起來，瘋狂地扭動，嘴裏“啊啊啊”的叫。
“說！”娟加大了力度，其他人也圍了上來，其中D看得有些驚恐。
驚恐——可不是說娟的控製，而是這個男子的異樣。
男子像驢子一樣叫得一驚一乍，甚是驚悚。他從未停止扭動，嘴裏不停冒出比髒話還髒的髒話。大家隻見男子的胳膊“哢”地一下極為扭曲地旋開了！
男子翻過了身來，另一隻手裏握著一把自製手槍，一臉邪笑，對準了娟，手指以無法阻止地速度按了下去。
娟頓覺萬分危急，下意識使用起靈能爆破。
在D的視角裏一個藍色的薄膜以娟為中心爆破開來。無數細小的高速靈能碎片像子彈一樣飛向四方。但沒等到這些碎片伸展到一個籃球大小，就被一股無法抵擋的吸引力拉向了杜途，然後被吞噬在杜途身體裏——完全沒有炸到那個男子！
現實中，眼看扳機就要按下，忽然一個黑色物體嗖的一下閃過眾人視線，不偏不倚砸中了手槍——居然是個錢包！？
男子癲狂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不敢置信地顫抖著，連帶著已經脫臼，乃至完全變形的右手也搖擺起來。娟立即回神，一拳擊暈男子，並把手槍撿了起來。
整個過程不到五秒鍾，但大家都驚呆了。唯獨龍敢走上前去——哦不，他的姿勢雖是在走路，頻率卻快上一倍，顯得極為不協調，。他彎下腰去，撿起了那黑色錢包。
他“慢慢”地擦拭著錢包，嚴肅地說：“下次注意點。”
但這五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卻發出了小女孩扯著嗓子尖叫的高聲，大家無不渾身不自在。
“你怎麽了？哦，四倍體質。”杜途馬上意識到，四倍體質連同他發聲的頻率都改變了。
龍敢瞟了瞟眾人表情，無奈地苦笑，兩手平攤：“不就是個聲音麽？想控製也是可以的，你們聽，啊~啊~~啊~啊~~啊~”
隻聽見龍敢的聲音忽高忽低，一時極為高，一時恢複他正常聲調。
“哼哼，噗哈哈~”楚玳不好意思地捂著嘴，把頭撇向一方。
D幹咳兩聲吸引來眾人注意，說：“裏麵還有二十多個呢。”
鎮真把目光投向娟：“最好還是來一次大規模的靈能爆破。即便是四倍體質也不能麵對這群瘋子。”
鎮真指了指暈在地上的男子，特別指了指他的手臂。
“靈能爆破？！杜途在這裏我怎麽用！剛才就被吸收了一次好麽。”娟很激動地說，“弄得我差點就死了！”
“你有用麽？”鎮真疑惑地看著娟，再看了看杜途——他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她真的用了，我感覺到了。”杜途用手輕輕地點了點腦袋，“現在還有點暈。”
（有點暈……）
明白娟的實力的楚玳聽杜途這麽一說，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鎮真不由地多看了杜途幾眼，說：“看來你得避開一下了，杜途。要不，你，昊文王，楚玳，龍敢，你們先去市中心等著我們。這裏隻要三個人就可以了。”
“我也去？”龍敢又發出了又尖又高的聲音。
“這邊有靈魂爆破就夠了。你照看好杜途。”鎮真說。
杜途猶豫地看著D，心中一萬個不放心。
這時昊文王厚重的手掌落在了杜途肩膀上。他大聲說：“我留下來吧，我代替杜途保護好D。”
D背對兩人，微微地顫抖一下。
杜途盯著昊文王，那時一副值得托付的眼色。
“走了。”龍敢飛一般走過杜途，而由於速度有些快，他提了提鬆垮的沙灘褲，“現在耽誤的可是寶貴的救援時間。”
“不僅保護好D，還有你自己。”杜途對昊文王說。
楚玳則早早地隨在龍敢身邊，三人隆隆地開起麵包車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我們等他們離得再遠一點吧。”鎮真招來娟，一起將昏厥的男子綁好，拖到了一旁。
另一側，D疲憊地倚在牆邊，藍色眼眸已經亮了整整一天，但她仍沒有要休息的打算。
鎮真見D注意力不在這邊，小聲對娟說：“待會，有機會就行動，我給你指令。”
娟挑了挑眉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