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關月

額,有些頭暈。

杜途微微睜開眼睛,睡意猶在。他轉過身子想抱緊枕頭,卻感覺有些怪怪的——枕頭怎麽這麽小?杜途在床單上亂蹭一陣,還是沒能找到原因,決意一看究竟,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忽然臉色大變,詫異地大叫:“啊!怎麽回事!”

我居然躺在醫院裏!

我去,我去,我去!

杜途左右探看,左邊的小矮櫃上放著一籃子水果和一個信封,而右邊則是一張綠色拉簾。

怎麽回事!

杜途猛地從**蹦起來,困意全無。他赤腳跑出病房,往外一看,一副經典的醫院景象映入眼簾——狹長低矮的走廊,每隔數十米就有一個掛在天花板上的電子顯示屏。走道上來往著穿白色製服的醫護人員,以及一些龜速行駛的傷患。

但是,這是怎麽一回事?杜途再一次大叫:“醫生!”

……

“杜先生,您還是先穩定一下情緒吧。”在杜途身前站著的是一位醫生,他用手做出下壓的動作,“這裏是第一人民醫院,你因為出了車禍所以在這裏療傷……”

“車禍!”杜途滿腦子漿糊,趕緊摸摸身子,四處按壓,看是不是少了啥器官。不過被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像,“車禍?”

“這有你的資料。”醫生從一旁的水果籃下拿出一份檔案袋,遞給了杜途:“發生在6月26日晚上,你被一輛貨車側身撞到。入院治療後一直昏迷不醒,但腦CT的結果顯示並沒有什麽損傷。不過鑒於你現在出現了失憶的狀況,你最好還是去複查……”

“慢著慢著……什麽情況!”杜途快速瀏覽了一遍資料,裏麵是車禍現場的圖片和報告,看來有人為自己做好了工作。

隻是……我失憶啦?

“今天幾號?”杜途問。

“七月一號。”醫生說。

四天前的車禍嗎?可是,可是我連六月份也記不起來啦!

“醫生。”杜途苦著臉,弱弱地問:“六月份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這個嚴重嗎?”

“這個,我不好下定論。前一次檢查顯示你腦內並沒有什麽損失。就我個人看來,失憶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有例子說一些人在意外事故後,雖然沒有內外傷打但是失憶的。你可以谘詢一下心理醫師。”

杜途顛了顛文件,問:“這誰警察送來的?”

“是你弟弟。昨天還是前天送的。對了,他還給你留了一份信。”

“信?”杜途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惡心感,那廝肌肉男又要顯擺了。

沒錯,昊文王有個愛好,就是英語書法。放著他醜得一塌糊塗的中文字不管就算了,還偏偏要練英文。啊,就是那種經常出現在外國電影裏的,書信或者封麵上龍飛鳳舞的英文字,好像叫,好像叫銅版印刷體吧。

杜途苦笑拆開信封,果不其然,一打開信封就是難以形容的,撲麵而來的,抵製不住的美感,在蘸水筆粗細有致的回轉下,一行行工整有致且優雅回旋的英文字符欣然紙上,這字體完美地詮釋了人類對於優雅的理解。

隻是我看不懂啊!

杜途欲哭無淚,仰麵向天,無奈地把信扔在了一旁,並感慨:啊,小說裏麵的男主人公失憶後一般不都會有幾位對自己心儀已久,按捺不住內心悸動,日夜陪伴男主度過艱難的失憶旅程的美女麽?或者更狗血一些,主人公忘記了曾經的愛人而轉向新的一位……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有女人陪伴啊!為什麽我要忍受這種二貨弟弟的摧殘。

杜途本想繼續感慨,但因幻想越來越走偏,畫麵越來越不忍直視,便中途放棄了。於是有如大戰一番,杜途滿麵頹然地對醫生說:“那個……帶我去眼科吧……我的眼睛一定出問題了,我旁邊有一個小loli正在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可我看不見她……”

於是乎!數小時之後,在烈日炎炎之下,杜途更加頹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剛才在等候了足足兩房間的人之後,杜途才見著醫生,一番檢查下來,醫生居然說沒有問題,建議轉向心理谘詢,這事兒,沒完沒了了……(作者:好像你希望你腦子有病似的。)

而且還有!

“啊!不幸啊,不幸啊!”杜途擰了擰手中的信,直接跪在了大街上,“這一定是幻覺!”

我怎麽會有這種弟弟!這不科學啊!

信中是這麽寫的:

喲,少年。福大命大居然沒死。

咳咳,我看了你的情況,傷得不是很嚴重,醫生說什麽昏迷狀態很正常我也就安心了。反正你的身體素質我是知道的,屬棉花,打不爛。

事情你也知道,我馬上就參加太平洋海底拍攝計劃了。(人設:昊文王是個攝影師,因為我覺得這個職業特別不適合他,所以就給他加上去了。)本來訂好就要去的,你就不趕時間出事故,所以耽誤了幾天。不過還好,我還是趕上了。哈哈,三個月時間,你就自己混吧!這段時間你聯係不到我。當然我也不想見到你——啊,海底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找到巨獸利維坦會給你留張照的。

家裏麵就靠你啦,鑰匙放在老地方。

以上,Daniel2012(笑臉)

他要去海底拍攝我怎麽不知道?

失憶就算了,居然還沒有人陪我?

這種人活該沒有女朋友!

杜途怒罵:喪心病狂!

在熾熱的人行道上跪著近有半分鍾,膝蓋上愈來愈清晰灼燒感難以忍受,杜途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其實是怕待會有人在他麵前扔一個鋼鏰。

“回家!回家!回家!看部動漫消消火。”杜途嘀咕著,小步直往家跑。

家與醫院有一段距離,但是杜途執意要跑,這是從昊文王那裏學來的——泡澡是人生中最舒服的時刻,如果在之前還跑上幾步,鍛煉一下筋骨,強健一下體魄,那就更爽了——By昊文王。

好吧,杜途承認這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在貓腳浴缸裏,杜途十分愜意地閉上眼睛,腦海裏浮幻著各式各樣的場景:

一片藍色,一片海洋,水光瀲灩,波紋迭起,無聲無息,寂靜平闊。

杜途無意間看見了一片難以形容其美的海洋,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可景色稍縱即逝,如同夢幻泡影。

“哎,還是想不起。莫非我真的要去找心理醫生?”杜途搖搖頭,把手搭在浴缸上,“要不自己催眠自己?”

想到這裏,杜途興趣大起,趕緊行動起來。他三下五除二地幹完澡,拿著根吊墜來到鏡子麵前。

杜途平複下心情,拿出吊墜輕輕地擺動起來,並緊盯著它。

那枚吊墜的墜飾是一枚無色透明的戒指,擺動起來很輕盈。

這樣過了一分鍾,杜途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充滿倦意,整個人似乎與規律擺動的吊墜融為一體。

“等等,這是什麽東西。”杜途突然振奮起來,對著項鏈一陣端詳——這是我的嗎?

嗯……應該不是。

喂喂喂!在弄催眠呢!別分散注意力好不好,杜途對著鏡中的自己說。

於是,平複住心情,杜途故計重施。

“現在,這枚吊墜不再是吊墜,它是擺動的時鍾,它是時間的鑰匙。對,就這麽看著它,你會慢慢地回溯到過去。”杜途用很低沉的聲音對自己說,“請想象你在一片洞穴裏,一個幽靜但不陰森,寂靜卻不死寂的悠長的洞穴。”

“你可以聽到滴水聲,嘀,嘀;聽到呼吸聲,呼,呼;聽到心跳聲,咚,咚……”

“你還可以聽到門鈴聲,你是我嘀小呀小蘋果……”

我擦怎麽回事!門鈴聲怎麽亂入了!杜途一個激靈跳起來大聲叫著,怎麽又失敗了。

“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耳邊繼續傳來“門鈴聲”。

“還真有人,誰啊?”杜途跑到大門,從顯示器上一看,耶?居然是個美女!

怎麽回事!杜途按捺不住,什麽情況?

“冬天有你……更!加!溫!暖!。”門鈴打了雞血般歌唱著

顯示器中美女很是焦急,她按下門鈴並喊道:“杜途!”

杜途不再多想,把門打開。一看真人,居然比顯示器中更有神韻——長發飄飄,似水墨線般將整個人附上一股飄渺之意,身材如模特般讓人驚喜,光潔瓷白的皮膚讓人羨慕。哇喔——但是,不是LOLI!

“杜途!”那位美女居然“忽”地抱住了杜途,“想死你了。”

隻感覺兩團柔軟的東西緊緊壓住了自己,杜途立刻陷入了溫柔鄉。

(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先抱住再說吧。)

“那個……美女,你是誰?”杜途臉上泛濫著桃花般的傻笑,說。

“你敢不記得老娘名字!才一周不見!”美女笑容沒變,手卻狠狠掐住杜途腰際,並擰著轉一圈。

“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吃你豆腐的……”杜途連忙放開美女,連退數步,一副疼得要命的樣子。

可杜途抬頭一看美女嬌氣橫生,不知哪來的氣勁,張口便來:“哈!好久不見,沒想到被你一擊撂倒,幾日之功,你武力增進不少啊。”

那美女聽言,走到杜途身邊,嚇得杜途又要躲起來,可被美女一把抓住。杜途躲閃著美女的目光,卻聽到輕柔的聲音:“你這一周都沒有聯係我,出了什麽事?”

美女的麵龐離杜途是那麽近,清脆的聲音有如麻雀彈跳一般,杜途馬上亂了陣腳。

(什麽情況……)

(看這樣子,不是我的女性朋友,就是我的女性朋友。)

“那個,我……”

“你怎麽?”美女的聲音這會兒又像棉紗一樣。

(額……)

“咳咳……我出了車禍,現在處於暫時性失憶中。”杜途冷靜下來,終於直視美女的目光,那眼神著實含情脈脈,而杜途繼續,“我真的不記得你是誰了!以前我愚笨大條,如果我曾經幹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隻想說五個字……再來一次吧!”

“滾你!”美女一記手刀擊中杜途腦袋,她扯著杜途耳朵說:“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啊啊啊。”杜途隻覺耳朵好疼。

“管你失憶沒有失憶,給我記住了,你的女朋友叫關月!”

“啊,女朋友……”杜途仿佛看見了上帝的光芒,他擠起眉毛,很是享受地自言自語道:“哦嗚~哈氣滅喲卡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