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偷襲因靈 二

在主基地外約兩公裏的山包上,搭著幾頂臨時帳篷。這是李哲成布置的偷襲因靈的指揮中心。

李哲成眼神空洞地把玩的小牛木雕,木雕刻得惟妙惟肖,算是精品。不過在木雕的底部有近百道劃痕——最初的幾道刻得很深,平行排列。但到了後麵,劃痕就越來越亂,混在一團。

李哲成時而緊鎖眉頭好似冥思苦想,時而竊笑好似豁然開朗。突然間,他斂住了癲狂,恢複了往常的嚴威,忽然發現自己握住木雕的手已經捏出了汗,才知道自己又一次進入了那怪異的狀態。

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他看著木雕底板上雜亂無章的劃痕,忽然想起來這個木雕曾是他父親最珍視的東西。是很久以前,父親的一位好友幾經周轉才弄到,頗具意義地送給了他父親。

小時候李哲成很好奇這個木雕,就趁著父親不在使勁玩,結果手賤用小刀在木雕上劃出了很大一條道。父親發現後狠狠地責罰了他,可以說過分地責罰了他。

不過以此為契機,李哲成開始極為嚴苛地要求自己,致使他極為自律。在他成年時,父親問他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李哲成別的什麽都沒要,唯獨向父親要這個小牛木雕。他說:“正是以它為契機,我開始嚴格的要求自己。別看這開始的動力很不起眼,但是隨著我越來越把它當回事,他就越來越重要了。”

父親很驚訝李哲成的回答,卻也欣然的答應了他。

李哲成向父親指了指木雕上那道又長又深的劃痕說:“以後我若做錯了事,就在這上麵刻一刀,希望過完這輩子,這上麵都隻有這一條……”

李哲成回神看向木雕底板,上麵密密麻麻近百條劃痕觸目驚心。

(這?我都幹了什麽?)

忽然一大串充斥以權謀私,為了因靈而做下的髒事的畫麵閃入李哲成腦海——死了好多人,十個,二十個,上百個!為了奪取因靈,李哲成什麽事都幹過。

啊!李哲成心中大喊一聲,腦海裏的嘈雜全數散去,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裏冒出。

——因靈到手了!

因靈?對了,因靈!為什麽,為什麽我想要因靈?為什麽!

——哈哈哈!為什麽?你居然問“為什麽”,這不是應該的麽!因靈本來就是你的,拿回來本來屬於你的東西有什麽錯嗎?

什麽意思?我可不記得我曾經擁有過它,我連見都沒見過!

——怎麽可能沒見過,你瞧,這是什麽?

李哲成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漂浮著的立方體,它變幻著,包含著複雜的同時詮釋著簡單的美;包含著動態的同時詮釋著靜止的美;包含著龐大的同時詮釋著濃縮的美,這個立方體消融了任何人能想到的矛盾的美,它站在矛盾之上。

——怎麽樣,記起來了吧,你說你沒見過?

李哲成感覺腦海裏有一股被深埋的記憶在鼓動,但還是想不起來。

那好,既然我參加擁有它,那為什麽我會忘記呢?我什麽時候忘記的?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2000年,那個時候我參加了一次捉拿靈能變異者的行動,那次?

——對對對,就是那次!

但這和我擁有因靈有什麽關係啊!

——就是那次,你不再擁有因靈了啊!

李哲成覺得腦中的聲音有些詭異,他繼續問道。

你是誰!?

——我是水門……我是李哲成啊!啊呀,我怎麽還會在現在和你吵這樣無聊的話題,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因靈到手就在此一舉了!孤墳那個傻子,居然把弑交給我們管理……來,趕緊幹掉他,就像這十二年來你一直在幹的。幹完了這次,因靈就是我們的了!

啊,因靈!

李哲成腦中再次浮現出那美麗的立方體,剛才的敵意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充沛的精神。緊接著,他步入控製中心,開始今夜的序曲。

另一麵,在主基地的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後座上,坐著昊翰和杜途兩人。

兩人已經沉默了一陣了,從出發到此處,沒有隻言片語。

但是,到了這個地方,昊翰忍不住了,沒有轉頭,麵向前方說:“對不起。”

“不用。”杜途回答得相當快,以至於昊翰側頭望向杜途以確認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說這句話了。

“孤墳給你安排了什麽任務?”昊翰問。

“安靜。”杜途不動聲色地說,“不要說孤墳這兩個字了,不然被聽到的話,就全完了。”

“哦!”昊翰收回了好奇。

杜途說:“昊文王如果知道他父親是零計劃的管理之一,估計會瘋了的。”

“嗬嗬——不會的,可以洗腦……”

杜途聽言,狠掐座位上的皮革。

“走吧,到了。”昊翰說。昊翰打開車門,外麵已經有通訊員為他們帶路。

杜途微微點頭,並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隱蔽處,在那裏不時閃過一個人影。

杜途回想起孤墳的話:在開始階段,你和昊翰是誘餌,你們進入的同時,張容彬會帶著“偷襲小隊”潛入。

正如孤墳所料,明歌接見了杜途。這一事件提供給了偷襲小隊絕佳的機會。在經過在孤墳的模擬世界無數遍的操練之後。張容彬等人駕輕就熟地突入到了通往地下一層的電梯處。

“A隊先行,B隊掩護。”張容彬吩咐著,就這樣,入侵小隊就已經比昊翰先進入地下一層。

“一切按計劃進行。控製地下一層的‘弑’。然後趙覺,你等到杜途破壞了地下三層的‘弑’之後,控製局麵。若情況有變,我會另作安排。”張容彬說。

緊接著,入侵小隊如同沒有出現過,消失在錯綜複雜的走道中。

與消失相對的,杜途和昊翰出現在明歌的辦公室內,陪同的還有紅翼。

明歌沒有為著這兩名來客增添椅子,事實上,沒有人值得他添加椅子,他像一名審判者,立刻就對昊翰進行質詢。

“說吧,你這幾天去哪了。”明歌說。

昊翰指著杜途說:“抓他。”

“前因後果我會在路上和你說明白的。我知道你現在最關心的是因靈。”昊翰指了指地下,“它現在在躁動對不對?

“哦?”這句話調動了明歌興趣,“你怎麽知道?”

“因為黃惠東的研究,他謊報了他的研究項目,他並沒有研究靈力,而是研究因靈。而且是因靈的過去。”

“紅翼,聽見了嗎,今天我已經聽到兩次這個話了。”明歌說。

昊翰指著杜途說:“他離因靈越近,因靈的異動就會越大,現在的異動和地震時的異動差不多了吧。”

“地震時的異動你也知道了?”明歌問。

昊翰說:“這是推論,我並不知道,如果要說的話,我也是剛剛從你的表現中知道的。”

明歌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昊翰說:“實際上,因靈是一個碎片,或者說是一個更大的器具的其中一部分。器具的各部分之間會產生共鳴。”

昊翰拍著杜途肩膀:“而他,就是除了因靈以外,這個更大器具的另一部分。地震的異動,是因為在那一天,那一部分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誰。”明歌問杜途。

“他是我的養子,杜途,就是杜水門的兒子。”昊翰說。

“杜水門?前前任主任?原來如此。”明歌若有體悟地說。

(我父親是零計劃前前任主任——當這句話有孤墳告訴我的時候,我也隻不過驚訝了兩秒。畢竟,那又與我有什麽關係呢?我承認的,隻要昊文王而已。)

杜途裝作滿臉驚訝,急忙問昊翰:“昊翰,你說我父親是什麽人?”

“就如他說的,你父親是前前任主任,也就是在孤墳以前的那一代主任。”昊翰說。

“你什麽都不知道麽,小鬼,明明都來到這個地方了。”明歌戲謔地看著杜途。

杜途做出瞠目結舌的恐懼狀。

昊翰說:“明主任,杜水門很可能知道因靈的過去。畢竟他是親眼見過藥尤光重生的人。或許他在杜途身上埋下了過什麽像“引雷針”一樣的東西。所以因靈碎片才降臨在杜途身上。”

(是這樣的嗎?想起當時我也有這樣的疑慮。會是我父親——這個叫杜水門的人弄的鬼麽?)

(孤墳那廝居然一副臭臉地回答說:“偶然而已,別想多了。”)

(難道沒有命中注定的可能性嗎?)

(孤墳那廝又說:“有。”)

(那不就是必然嗎?)

(孤墳那廝回答:“對。”)

(然後我就放棄了與孤墳那廝的交流,這是沒有意義的。他好像也陷入了什麽難題,除了複活曉塵丹以外的難題……不關我事。我隻負責幫你複活。不過你要是違約,我誓死不會放過你的。)

等到杜途回過神來,明歌已經站在他的身邊,

“走吧。”明歌相較剛才,更加神采奕奕,煥發光彩,想必昊翰給他忽悠了很多。

(孤墳才是背後的忽悠王呢。)

杜途做出迷糊的樣子:“去哪?”

“地下三層。”明歌緊盯著杜途,像是看著獵物又像是在看著寶物。

“去搞清楚,你體內的秘密。”明歌的手伸向杜途的胸口,溫柔地拂動。

在這時候,地下一層,“弑”的存放地點。工作人員全部倒在地上,並被五花大綁。他們沒有任何外傷,像是自己昏迷過去的。

在弑這個近有半幢別墅大小的機器旁邊,張容彬邊對著無線電吩咐著什麽,邊盯著手中平板電腦上不斷下落的小紅點:“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