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量級花魁

這句英文音量不高,足以傳到舞台上。

色目女子望向張元青所在位置,眼中有驚喜。

“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rt bri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

張元青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啥,但既然聽得懂自己的話,應該來自英語類國家。

“welcome to daming.”

張元青的英語是半吊子,隻會些打招呼的俚語,一旦對方語速過快就什麽也聽不懂了。

“thangk you sir.”

跳舞的色目女子臉上多了笑容,旋轉跳躍的時候,總是看張元青這邊。

於紫瓊湊過來:“我的小麵首還會色目語?西廂的洋馬說的啥?”

張元青嘿嘿笑了:“她誇你呢,說你是dog。”

“到個?”

張元青的笑容意味深長:“對,dog就是漂亮。”

於紫瓊得意的翹起下巴:“那是,我年輕時比現在dog。”

西廂的姑娘跳完,衝張元青的位置點了下白皙的下巴,走下木台。

院中的賓客意猶未盡,依舊沉浸在色目女子的舞蹈中。

楊廷和倒是沒什麽反應,很多大臣的家中就養著色目人,並不罕見。

不過,既然是來做客,楊廷和還是給了評價。

“異域風情,別有一番滋味。”

西廂的姑娘退下,於紫瓊的臉色耷拉下來。

比起鳳凰樓和西廂,快活林的姑娘要差一大節。

於紫瓊看到張元青旁邊,不動如山的金元寶,這才好受了些。

不求花魁之位,隻要不是墊底,已經足夠。

快活林的姑娘穿著淡青紗裙,姿色也算中等偏上,比起蘇紅魚和色目人就差遠了。

一曲舞下來,下麵波瀾不驚。

快活林過後就是天上人間。

於紫瓊臉上沒有半點不開心,衝張元青笑彎了眼:“請吧。”

張元青將方才偷偷寫的東西教給金元寶:“元寶,你隻管大聲念即可。”

金元寶捏著黃紙走上木台,碩大的身軀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嘔,這是誰啊?”

“天上人間就這種貨色?”

範仁頓時臉色鐵青,攥著酒杯的手背顯露青筋:“混賬。”

金元寶早就習慣了外人的嘲諷,將袖子捋到胳膊肘,打開老爹交予她的黃紙。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整晚無動於衷的楊慎,聽到第一句時,動作便定格了:“好詞。”

四周嘲笑的聲音不見了,喃喃自語聲倒是多了起來。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詞不錯。”

“人不可貌相,此等好詞難得一見。”

就算是肚裏墨水不多的範仁,聽了此詞也有些走神。

英雄遲暮,望著滾滾長江水,心中萬丈豪情。

金元寶念完後,也不留戀,提起裙擺大搖大擺的走下木台。

四家青樓的頭牌姑娘都已表演完畢,範家的小廝將書案抬上來。

“楊老,賢弟,請吧。”

楊廷和擺擺手:“此等事還是由慎兒代勞,老夫就不必了。”

對於仁化縣的青樓來說,花魁是件大事。

楊廷和卻絲毫未曾放在心上。

未等範仁邀請,楊慎已經走上前去,瞟了眼金元寶的方向:“那家青樓是何名?”

範仁招來小廝,豎起耳朵聽小廝說話,緩緩開口:“天上人間。”

楊慎嘴角微微扯,在紙上寫下天上人間四字,並在紙上留下自己的私印。

升庵居士。

“仁化縣今年花魁歸屬。”

“天上人間。”

於紫瓊已經準備帶著姑娘先行回去,反正花魁不是西廂就是鳳凰閣,和她們沒有任何關係。

聽到天上人間四個字的時候,身子像是被雷劈到。

於紫瓊詢問身邊姑娘:“今年的花魁是誰?”

“於媽媽,是天上人間那個胖子。”

“啊?”

金元寶吃的比牛還肥,上去念了首詞就成花魁了?

比於紫瓊更無語的是另外兩家,金元寶憑什麽。

西廂的老鴇子直接將不滿講出來:“往年的花魁節,比的是姑娘的身段。”

“比的是才氣。”

“她哪一點有花魁的模樣?”

楊廷和對於兒子的選擇並無意外,點了一句範仁:“賢侄,該吃席了,遣她們回去。”

範仁招呼小廝:“送諸位媽媽回去。”

楊廷和最愛惜羽毛,盡管在野,還是牢記大明律。

官員與妓同席,鞭十,降三級。

青樓女子為下賤的樂籍,隻是士紳尋開心的工具人,無需解釋原因。

範家的小廝將幾家青樓的人全轟出去,端給張元青十錠銀子。

一百兩。

張元青將楊慎親筆的天上人間牌匾放在騾子車上,所得銀兩全部摟入懷中。

臨走時不忘記衝著於紫瓊揮揮手:“於掌櫃的,還有二十天。”

“你的快活林還有二十天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