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得加錢
林泉顯得鎮定自若，把紗口雪三人帶出屋子後，重新拉起鎖上臥室的房門，又來到陽台盥手池上狂吐的牟田口池身邊，幫他擰開了水龍頭，最後把已經無物可吐隻能幹嘔的家夥擠開。
嘩啦啦的衝洗聲中，更讓人作嘔的嘔吐物被衝去，林泉招著水洗了洗手，對著幹嘔的牟田口池道：
“要報警麽！”
“不行。”
令林泉有些意外的是，牟田口池一口回絕了他的話，然後這位房屋中介經理還給出了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如果這個事情被警署知道，那麽這個公寓就一定會上報紙，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來租住公寓的。”
牟田口池還有一點沒說，一旦這件事被捅到大木房屋中介會所，也就是他的公司裏麵，他也會為此丟掉工作，因為紗口一家的租憑合同是他操辦下來的。
“你作為洗屋師，接受了我的報酬，應該為我擺平這件事。”牟田口池甚至反過來要求林泉擺平這件事情。
“哦！說起工作，我正想和你談一談呢！”林泉見牟田口池談起工作來，更加覺得精神，當即轉身入屋去拿出一份合同。
拿著白紙黑字的合同，林泉來到牟田口池的麵前，很淡然地瞧著這位房屋經理：
“牟田口先生，現在我正式通知您，對於您剛才的要求，我予以拒絕，因為清理鬼嬰並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根據我們簽訂的勞務合同，我隻負責清理304室的超自然現像，而現在出問題的是301室。”
“我的工作目前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等待304室成功出租，所以非常感謝合作。”
鄭重宣告最後的一段敬語感謝，讓牟田口池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神情也慌了：
“等等等等。”
“您還有什麽要求，可以一並告知，如果沒有的話，那麽我將等待您提供的工作午餐。對了，如果您不願意履行我們之間的勞務合同的話，那麽我將會向法務省提出訴訟，並停止我們的勞務關係。”
林泉條理清晰地宣示著自己的主動權，他不可能為了兩萬日元去找律師，不過嚇一嚇牟田口池這種色厲內荏的家夥夠了。
麵對林泉清晰無比的宣知，牟田口池也被嚇得不輕，不停地喘氣：
“請不要如此絕情，林泉先生，我們直說吧！要多少錢？”
林泉很滿意牟田口的態度，早這樣多好啊！
“您能出多少錢！”
“五十萬日円。”
“我覺得您可以再壓一下價格。”
“六十萬日円，不能再多了。”
“我們還是結束勞務合同吧！”林泉轉身離去，作出不想再談判的樣子，牟田口池見狀連忙攔住：
“兩百萬日円，兩百萬，這已經是我所有的積蓄，不能再多了。”牟田口池幾乎哭出了聲，雙膝也幾要下跪，如果不能擺平這件事，那他明天可能就要去跳樓了。
林泉自動無視牟田口池所有身價的語，不過對他的報價也足夠滿意，於是轉過頭來對著這位胖中介報以微笑：
“牟田口先生，您是一個務實的人。”
牟田口池剛剛鬆了口氣，後麵林泉又來了句讓他崩潰的話：
“請現在先為我支付一半的酬勞，並結清304室的洗屋費用。另外申明：我隻負責超自然的怪異部分，除去清洗成喬公寓外的事務，其他一切與我無關。”
無可奈何，完全無可奈何。
做壟斷的生意就是這麽爽，牟田口池早上還破口大罵，這會兒卻不得不接受剝削，咬著槽牙給自己放血。
在生死悠關的大事麵前，牟田口池不敢有半分拖延，當即開車帶著林泉前往銀行提款。
一百萬日円聽著很多，但是其實也就略厚的一遝，一百張福澤諭吉（萬元日幣上的肖像）而已。
將厚厚一遝日幣拿在手上，林泉是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當下將大手一揮，讓司機牟田口池帶著自己奔向市場。
手上有錢了，自然要大肆采購，香燭瓜果什麽的來一套，整雞、整魚、大塊肉等小三牲也來一套。
祭品瓜果買了，那供奉的碗具桌案、畫符的紙墨法器自然都不能缺，還要來上一根降妖伏魔的桃木劍。
桃木劍什麽的買不到，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花錢買上一根上好的桃木，讓牟田口池找用車床一刨完事。
最後還有一具睡袋、一個大鐵桶和一壺汽油。
一番買買買後，從牟田口池手上賺來的鈔票，便隻剩下十來張。
待左右拿著發票價格對帳，林泉吃驚的發現最貴的竟然是買來供神用的香蕉、桃子和橘子，總價格竟然高達30萬円，這還不是最高價位的水果。
日本的水果價格果然惹不起，惹不起。
買都買了的林泉也無法退貨，隻能讓牟田口池帶著東西送自己回到公寓。
彼時時間已經到達午間12點，頭頂上烈日當空，當林泉和牟田口池帶著大包小包上樓時路過301室，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陰寒，門後還有陣陣令人作惡的腥臭味道。
紗口雪姐弟妹三人被關在門外，無法回到自己家，隻能躲到304室裏，跟牆角的大鵝蹲在一起，鵝怪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也任由他們待在自己身邊。
當看到林泉和牟田口池帶著大包小包回來時，紗口雪三人連忙趕上前來，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泉帶回來的瓜果，喉嚨一陣滾動。
林泉看到三個小家夥時，心中也是微微一愣，他倒是忘了這邊還有三個小的，他們三個應該還沒吃飯。
就在林泉想著要不要拿麵包給三個小家夥頂一下時，倒是他身後的牟田口池主動出聲：
“我帶了便當，有牛舌飯、蛋包飯，快過來。”牟田口池的地中海禿頭上滿是汗跡，卸下背上的大桌案，招呼三個小家夥過去。
三個小東西聽到有吃的，頓時舍了林泉，奔到彌勒佛樣的地中海大叔麵前，從他手中接過便當盒。
“林泉先生，您中午也沒有吃，這裏還有一份牛舌飯。”
狠狠出了回血的牟田口池，態度出乎意料的恭敬起來，不但給三個小鬼帶了便當，還招呼林泉來吃，跟早上電話裏嘶吼的那位完全就是兩個人。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林泉拒絕了牟田口池的邀請，在正式開壇做法前本就是需要齋戒的，吃一點麵包穀物還行，吃牛肉就是犯忌了。
讓牟田口池帶著三個小的解決肚皮問題，而林泉則迅速將案桌支立起來，放上正兒八緊的瓜果小三牲，又從屋中請出關帝像，虔誠拜上三柱清香，引燃兩根通紅的蠟燭，布下三盞清酒。
待得林泉把加強版的法壇擺好，又在壇下擺上小幾和酒盞、酒壺，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
那邊牟田口池帶著三個小家夥也吃得差不多，問要不要拜拜關大帝！
“你們也拜關聖？”林泉有些驚訝，他蠻以為關羽信仰隻存在於日本華裔，日本人也拜關羽？
“拜的，不隻是關聖，每年端午我們還會祭拜鍾馗。”
牟田口池的回答讓林泉很是意外，但是細思一下後，又不覺得如何，畢竟一衣帶水數千年，有些信仰上的重合倒也沒什麽。
牟田口池在得到林泉的允許後，和三個小家夥各持三根清香對關帝像敬拜。
不過和林泉的頂香拜禮不同，他們執行得是二拍一拜禮，即是先將香上爐，繼而本人對神像兩次拍手後一鞠躬，反複執行兩次結束拜禮。
插完香柱後的牟田口池還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可真是位偉大高尚的神靈啊！竟然不收錢就接受朝拜。”
受朝拜還要收錢？林泉在旁邊聽得是目瞪狗呆，但隨即也想了起來，在日本好像確實是這樣的，他以前引導遊客去淺草寺燒香時看到過。
日本的神社或寺廟裏，無論拜神還是許願，都是講究‘先付後拜’，稱之為‘賽錢’，與華夏的添香油習俗無幾。
林泉立起來的伏魔大帝壇，雖然還是簡易版的，但作為壇主他是有資格立個募捐香收錢的，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才讓剛剛大出血過的牟田口池感動異常。
林泉有點想要吐槽牟田口池的感動太廉價，但是卻又怕冒犯了關聖，隻能把吐槽欲望壓下去，招呼他開始幹正事。
由牟田口池和林泉作為主力，取出買回來的口罩、手套，還有小型的嬰兒睡袋及一個大鐵桶。
穿戴好手套及口罩好後，林泉和牟田口池帶著睡袋進入房間，將衣櫥裏油膩腐爛的屍體清理出來。
搬運滑膩膩的屍體過程中，牟田口池險些再次嘔吐，但是想想自己的工作，這位地中海大叔硬著頭皮挺下來了，他實在不想去跳樓。
將紗口吾郎的屍體裝入睡袋裏，連同那些浸染了屍油屍液的衣裙一起置入買來的大鐵桶中，又把鐵桶搬到304室的客廳神壇前的右側。
一翻忙碌下來，在牟田口池的大口喘氣，還有紗口雪姐弟妹三人的低泣中，昏暗的天色開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