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法伏魔
伴隨著反複祭拜關羽像，林泉感覺身心逐漸歸寧，又拿出自己買來的雞血石，用小碗盛裝後研碎，待水飛之後取出紙筆。
林泉將黃紙鋪開，卻是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用朱砂將筆尖蘸成鮮紅色，接著將筆恭敬的持在手中舉過頭頂，對著關羽像複拜，並用中文祈請：
“關帝容稟，弟子林泉，乃華夏人士，今因遇事，期借法力一用，望乞容許，若弟子度過此關，日後必塑金身還願。”
林泉沒有私籙庇佑，目前也沒有修成法力，因此不得不向關羽像借法。
三柱線香吐出嫋嫋煙霧，聚精匯神的林泉高舉朱筆，反複許願祈拜。
一連十數分鍾後，外麵的天空慢慢黑下來，304室的臥室內煙雲盤繞，繚繞煙霧中的關帝像神色變得忽明忽暗。
即便是高舉的雙臂發麻，依舊不停祈願的林泉忽得覺舉過頭頂筆尖一重。
借到法了！
林泉壓抑住心中的喜悅，抬起頭瞧著上方綠袍駐刀的關羽，複又鄭重一拜，虔誠頌讚，取過黃紙，信筆揮就，符頭作‘伏魔大帝敕令’，符膽符尾則為兩畫下一堆鬼字旁的偏僻字。
符乃是墨書丹寶之氣，各家各派都有不同符咒，以蓮花紋、蟲鳥篆、雲紋或篆文等紋體字跡書就神名敕令，用以節製號令各方鬼神表法。
林泉用法教術道，借得關聖的法力，便以關聖的封號‘伏魔大帝’作符頭，而下又是一堆鬼字旁的偏部首，便代表了關聖所節製號令的無形部眾。
低頭一陣奮筆疾書，直到手中毛筆驀地一輕後，林泉方才放下手中的朱筆，抓起畫好的符紙清點，攏共有九張。
借來關帝像中的信仰之力，畫出了九張伏魔大帝符，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符有防禦示警的作用，有了它們撐過今晚應該不成問題。
林泉當下不敢怠慢，在304的客廳大門、窗戶，臥室的大門上各貼上張，又用將一張折成三角型放在身前衣內。
貼掉四張符後，林泉還感覺不保險，又取一張焚燒化灰，混入買來的食鹽袋中，用食鹽在房間四角各立一個小堆，設成簡單版本的壇域。
將能做的做好，剩下的符咒放入褲兜和手機一樣貼身藏好，乖乖坐回關帝像前，打算誦念淨心神咒，一直等到天明。
不知是否是請關帝像法力加持過，感官對一切變得敏感，還是身處於凶宅鬼屋，被本地的風水煞氣影響。
當一切安靜下來後，被燈光照得亮堂堂的房間裏寂靜異常。
空無一人的臥室裏，似乎可以聽到心髒跳動聲。
外方的客廳裏，白天剛剛打掃過，似乎木質地板都倒映著白漆天花板的明燈，角落裏縮著一團毛絨絨的東西。
窗外有點點微風吹過，帶起室內的氣流變化，那縮在陽台角落裏的擋窗簾似動非動。
屋外的走廊上，隱約有什麽聲音響過，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煙氣自螢螢火點上嫋嫋升起，麵前神台上的關帝像，小小的身體逐漸被香火煙氣中掩住，隻有綠色的刀袍裙邊和手中大刀下半截刀柄示人。
靜謐的有些令人發指的空間裏，淨心神咒也不再管用，總感覺自己正在被人注視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隱秘的角落裏窺探自己。
安靜的氣氛噬人於無形，讓林泉有些坐立難安，實在是無法，最終隻能放棄繼續修行。
在這種狀態裏強行修煉的話，最終的結果隻能是走火入魔。
無法修煉的林泉試著在客廳和屋內來回走動，思考著鬼怪可能會從哪裏殺出來，又有些後悔白日裏沒有聽牟田口池把這裏的凶宅怪異講出來，如果能聽他講一些情況，自己多少也能根據情況分析。
在客廳和臥室兩頭轉悠了許久後，林泉才乍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時間，可是這房裏的時鍾呢？自己必須要知道時間的流動。
似乎是猛然發現了某種漏洞，心髒幾乎險慢了半拍的林泉，甚至感覺窗外的城市都在遠去，能看時間的手機也不見了。
在客廳臥室兩邊轉悠起來，意圖尋找能夠帶來時間流動感的鍾表工具或者是手機。
在哪裏？在哪裏？鍾表在哪裏？
就在林泉兩邊亂轉翻找，心髒都險些炸裂的時刻，隨手從褲腰的兜裏摸到一卷符紙，符紙下夾雜著一隻硬邦邦的東西。
手機，忘在兜裏了！
從腰間符紙下取出自己的二手翻蓋手機後，心髒下沉林泉這才想起來。
這間凶宅很久沒有租客，因此並沒有配備家電鍾表。白天被自己放血太厲害，牟田口池也拒絕花錢添置。
想到屋中沒有鍾表的源頭，又從腰裏找出翻蓋手機，得知此刻正值東京時間10：30的林泉安靜了下來，原本噗咚噗咚的心髒緩緩平穩了下來。
太特麽嚇人了，果然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待平息了心髒的跳動與無形的焦慮後，林泉回悟一下自己的狀態，驚嚇之餘又有些啼笑皆非，走到空無一人的客廳，掃了眼屋角白絨絨一團的大鵝，也沒有打擾它的休息。
明悟自己不能嚇自己的林泉，索性熄滅了客廳與臥室的燈光，然後獨自合衣坐到黑暗中的關帝像前。
真正的平下心來，他並沒有誦咒，也沒有念經，而是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最終決定思考該如何修行茅山法。
這一回，微風推雲，一切都不再影響，直到淩晨時分。
烏雲遮月，304的房門前，突兀出現一隻青黑的小手。
青黑小手出現的瞬間，門內客廳牆角蜷縮著脖子的大鵝似乎有所感覺，埋於右翅下的黑豆子眼睜開。
門外，青黑筋絡如同蛛網般密布手腕，蒼白中透著一股灰黑顏色的小手掌心靠上304的房門，好似摸到烙鐵一般，迅速抽縮回黑暗中。
小手抽走的刹那，貼在房門背麵的黃色符紙，赤紅色的筆劃頓時閃爍亮起，緊跟著燃成明焰。
符紙燃起的刹那，一團明火在屋內閃現，臥室內的林泉頓覺寒毛乍起，立刻起身打開臥室的燈光，緊跟著聽到門外一陣怪笑。
林泉被抽氣般的怪叫嚇得不輕，待想到自己還養著一隻家禽夥伴，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正見到大門背麵熄滅後隻餘灰燼跌落的紙符，又瞧著雙翼大張，脖子伸得老長，叫聲如同笑聲的大鵝，怒上心頭：
“給我閉嘴。”
大鵝馬上閉上了嘴，並且收起雙翅，看著它乖覺的樣子，林泉心中怒意微去，口頭還是訓斥：
“大半夜不睡覺，叫喚什麽，如果再鬧就幹掉你。”
林泉把話音提得頗高，帶著指桑罵槐的意味，不僅僅是在罵亂叫的大鵝，更是在給屋外的那東西警示，向祂表示自己不好惹。
沒辦法，這年頭人怕惡人，鬼也怕惡人，他要想安生一點，就必須要把氣勢支棱起來。
也似乎是挨了林泉的一頓訓斥，原本張翅撲騰的大鵝也收斂起來，搖晃著身體回到牆角，擺出一份老實委屈的樣子。
林泉出來往門板後麵重拍了張符紙，又檢查確認窗戶上的符紙完好無損後，就回到神像前默坐養神。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鬼怪似乎並不在自己的這個房間，這是一件好事。
自己這還是初次上陣與鬼怪對弈，不能夠太過魯莽了
今夜無論門外出什麽，自己都要守住底線，絕對，絕對不能出去。
隻要苟住就能勝利。
林泉回到房間內，又衝著關帝像頂禮一拜，隨後拖出自己帶來的榻榻米，準確好好睡一覺。
隻要一覺睡到天亮，那麽就萬事大吉，可打著好算盤的林泉還未鋪好榻榻米，外方一聲啊的尖叫，讓他連忙放下床鋪。
那尖叫聲突如其來，乍然即止，待林泉到臥室門口衝大門處觀望時，聲音已經徹底消失。
短促的尖叫仿佛幻象，就在空氣都陷入尷尬的沉默時，不見任何動靜的林泉都準備收身回房，再次有異響聲傳來。
這次的異響是雜物落地的聲音，但是伴隨著一陣淒厲的嬰兒哭聲後，事情似乎發生了變化，那幾乎變調的熟悉尖叫再次響起，同時還伴隨著慌張的求救：
“快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們，京子。”
呼救的尖叫聲，讓林泉打算穩重的想法徹底棄之東流，就連另一邊牆角的大鵝也躥了起來，騰騰就跑到房門前，雙翅盡力上張，伸長了脖子，仿佛是一隻出擊的猛禽。
大鵝奔到客廳大門前，脖子衝著房間裏的林泉就是一陣大叫，而林泉也自然上前給它打開房門。
304的大門一開，戰鬥機一般的大鵝便衝了出去，出門一個急彎，直奔到還在不停傳出呼救聲的301室前。
大鵝衝到有呼救聲的301大門前，便又是一陣似鴨子的啊啊怪叫，迎著脖子就要往屋裏撞，可奈何身軀雖然肥大，卻夠不著門把手，更礙於物種的拘束，不能像貓狗那樣自己開門進入。
啊啊怪叫，撲騰兩下後，大鵝始終不見後麵的林泉跟上來給自己開門，偏過頭去一看，隻見大開的304門口外空空如也，那個家夥逃了麽？
就在大鵝懷疑某人逃跑而陷入當機時，那大開的304室門內陣大步如風般踏出一個人影來，其身穿銀灰西裝，右手拎著一根桃枝，帶著濕跡的嘴唇抿得緊緊。
林泉怎麽可能逃跑，他雖然未得九叔親自授法，可總覺得糯米紅繩今不在，猶有當年林道人。
緊抿著口中的清酒，大步走到301門前的林泉，抬腿衝著正在不停傳出呼救的301大門正就是一腳，嚇得大鵝連忙讓開。
砰的悶響聲中，房門並沒有被踹開，林泉憑借腳下的實感，覺得踹開房門並不現實，因此伸出左手去擰門把手。
很幸運，隨著圓形的門把手一擰，301大門向內大開，可隨即從裏麵湧出來的大小人影，卻迎麵撞了開門的林泉一個滿堂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