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招鬼

縱然少女的拒絕帶著取舍考量，但林泉很滿意她的應對，也順勢將錢收了回來。錢應該給少女，隻是不應該現在給她。

林泉收回錢的同時，也不忘抽出三張福澤諭吉給她，讓她去便利店給自己和弟弟、妹妹買點吃喝飲料的和生活用品，衣服等他哪天得空了再帶她們去買。

紗口雪和弟弟悟，還有最小的京子缺的可不隻是吃的，他們身上的衣服都不合身，而且領口衣袖都有明顯的變形。

林泉給紗口雪留下零花錢，又讓她帶著弟弟妹妹把屬於他們的301室打掃幹淨。

那間屋子裏不僅僅存留過紗口吾郎的屍體，更還有許多食物垃圾，連地板都帶著汙垢的屋子急需要打掃。

新得了零花錢的紗口雪知道林泉這是接納自己的表現，高興的一口答應下來。

給紗口雪姐弟妹三人留下家務工作的時候，牟田口池那家夥也珊珊駕車來遲。

林泉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坐上了牟田口的汽車，讓他開車直往新宿的町場（市集區）。

路上，牟田口通知林泉，吉田芳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錢，而林泉則推說還沒有思考好，把這件事情拖延後，隻管帶著牟田口轉戰新宿的各處町場，采購作法需用之物。

東京作為日本首都，是世界級的都市，這裏的市麵上物品五花八門，隻要有錢就沒有弄不到的東西。

林泉大把的灑錢采購了許多東西，諸如大袋的五穀、成遝的大號黃白紙張、各色絹布、竹蔑稻草、香燭桃木以及訂製的諸般道具等等之類的。

回到成喬公寓後，和牟田口把諸般物品搬上樓，紗口家正在大掃除的三小隻齊齊探出頭觀望，被招呼來一起動手幫忙搬運。

在眾人的一齊動手下，購買來的諸多物品被搬上樓，緊跟著林泉又開始動手裁剪。

一些開壇使用的法具，諸如黃幡、法旗之類的東西，並不能買到現成的，就隻能由他親自動手製造。

在天色黑下來之前，林泉成功製出一麵招魂幡及諸多令旗，皆是用裁好的黃布及修長的竹杆製成，上麵用紅漆畫有星象符文。

待得天色徹底黑下來，牟田口離去後，製好的招魂幡被林泉張掛起來。

客廳房前門內被紗口姐弟妹三人用米粒灑滿，門窗左近也插上點燃的香柱。

成百的香柱被點燃，濃烈到嗆鼻的煙氣騰騰而起，也幸好成喬公寓內目前除了紗口家和林泉外沒有別的住客，否則非得被投訴，乃至是被當成火災報警不可。

就在濃烈的煙氣中，紗口姐弟妹三人和大鵝被林泉趕進304，而他則獨自在屋內，身披一段畫有朱砂符文的黃色綿布，手中桃木劍挑著黃紙，在黃布神壇上的關帝像前動步搖肩，跳起招魂舞，唱起招魂歌來。

一陣敕令來兮的措辭伴著木劍揮舞聲，濃烈的香雲好似火災濃煙般泛開。

夜晚的東京都市內，吹來陣陣陰風，本來嗆鼻的煙氣迅速散盡，但是那彌漫的濃煙卻遲遲不見散開，反而失去本有的氣味及溫度，變得仿如冬日早晨的寒霧，有些要往人身的脾肺中沁入，叫人寒毛直立。

察覺到四周變化的林泉，知道他的法事已經成功了。

今夜他所舉行的是法事名為招鬼，顧名思議，既為招敕群鬼，這是施食超度法事的前作。

此刻法事舉行完成，煙火香氣溫度散盡，明顯是有鬼物前來吸收了香火。

林泉硬著膽子將法壇上水碗裏準備的柚子葉貼到額上，一股涼意蒙上雙眼，視線所及處的濃煙散盡，顯露出影影綽綽的鬼影來。

那些鬼物皆是法事招來的，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但是林泉卻是適應過來，張眼在鬼影中四下打量。

隻見那群鬼也盡是奇形怪狀，有麵無五官的無臉鬼、舌頭長吐的吊死鬼、滿嘴黑牙的女鬼和渾身濕透的水鬼，肚子上吊著腸子的、腦袋爛得跟西瓜一樣、渾身破似麵口袋。

不僅僅是外形奇特，祂們穿的衣服也各不相同，有穿著現代學生服的，有正規西裝的，還有披著花衣，以及渾身赤果，隻著兜襠布的，但更多是渾身破爛短褂，兩條毛腿如竹竿，仿佛江戶時代的苦力。

這些都是各個時代死於非命，沒有人超度或者是因執念而待留在人間的鬼魂，今天受到林泉的法事招魂，前來享用香火及法食，有些四肢伏地，有些伸長了鼻子，還有些嘴張得比腦袋還要大，相當於湊熱鬧吃流水席。

雖然是受了林泉的招待，但是這些鬼對於法事主人卻不理睬，甚至還有腦門癟爛如爛西瓜般的跳樓鬼撲到他麵前，結果卻被林泉身後神壇上射下的赤紅光芒擊飛，撞到牆壁上碎作一堆黏液碎塊，緩慢的重新聚合到一起。

林泉眉上頂著柚子葉，法眼看見散成一堆的跳樓鬼，輕輕發出一聲冷笑，扔出一張收魂符，將對方禁入人形紙符中。

林泉施食這些孤魂野鬼，可不是爛好人突發善心，他舉行法事是有目地的。

一翻挑挑撿撿後，林泉從群鬼中又挑出四個凶怨的鬼，用桃木劍對著祂們一頓狠揍，把祂們禁入到收魂符中，鎮到法壇的下方。

麵對從鬼群中挑挑撿撿，好像招工老板的林泉，群鬼也不為所動，隻管自顧自的吸食著香火，舔食著地麵上的米飯，待得吃光了這些招待的食品後，還待將目光望向林泉。

麵對群鬼目光的林泉自然不懼，取出一碗供奉在神壇上的黃豆，抓一把隨手灑出去，同時大喝出聲：

“鬼都給我出去。”

這一招驅鬼法也是中國與日本重合的習俗，土方治土病，效果非常明顯。

黃豆漫天灑落，四下亂滾，讓群鬼避之不急，迅速離開剛才大吃的法事場。

待得灑豆驅逐了整間公寓裏的群鬼，林泉撤去招魂幡，前後檢查了香燭明火，確認全部燒完後，複拜了關帝像，進入沉默的修行。

第二天，依舊是一大早，繼而是連同紗口家的三小打掃一片狼藉的公寓。

待收拾完燃盡的香灰、發黑的米粒和滿地的黃豆，把整個公寓清理幹淨後，等到了夜裏，林泉再次起壇作法。

這次卻不是招鬼，而是拷鬼。

林泉把昨夜抓來的五隻鬼，挨個從神壇上放出來，用河邊柳條抽打，要求它們說出自己的真名和來曆。

真名，即是妖怪鬼神類靈界生物的核心所在，就如人的心髒，巫妖的命匣，隻要掌握了它就能驅使妖怪鬼神們。

道教中把真名稱作諱，傳說龍虎山、上清等流派的道籙，其上記載的便是諸天神靈的真名神諱。

在林泉的嚴刑拷打下，五隻本來很凶的鬼，隻能屈服地吐出自己的真名。

真名經過祂們本身親口說出後，會在白紙上形成血紅的字符。

得到五隻鬼的真名，林泉也正式完成自己修煉五鬼大法的準備工作。

為了幫助吉田明太對付追捕他的妖怪，林泉需要快速增加自己的法力，驅鬼便是他選擇的捷徑。

林泉將拷問來的鬼物真名放在身邊，經曆過日夜冥想修行，隨著承載真名的白紙化為灰燼，五道真名亦被他收到身上，化作黑色的字符紋身留在他的雙臂上。

待得林泉將五鬼大法修煉完成，距離他幫助吉田明太招魂通靈，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天。

這一天，林泉接到牟田口的電話通知時，終於沒有再進行推辭，而是讓他把吉田芳子領過來。

吉田芳子坐著牟田口的汽車，帶來了四百萬日円。

成遝的福澤諭吉，一共四遝，整整齊齊放在林泉的麵前。

“好了，你可以回去等待消息，並準備剩下的五百萬。”

林泉看到錢後，下達了逐客令，這讓作為母親的吉田芳子則有些一愣，但隨即帶著些乞求道：

“林泉大人，是否能夠允許我見一見明太！那孩子現在怎麽樣？”

“他當然很好，為了保護他，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林泉麵對吉田芳子要見兒子的請求，倒是並沒有拒絕，將裝有吉田明太靈魂的黑瓷壇子拿了出來，放到了吉田太太麵前。

“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帶回去吧！”

林泉的話讓吉田芳子再次愣住，不可思議的抬頭望著他：

“真的？”

“當然，不要在意，我已經有了計劃，你的兒子並不是重點，讓你帶回去是沒問題的。”林泉肯定地點頭。

“那我……”吉田芳子欲言又止，活著的兒子她可以給吃給喝，這鬼兒子她該怎麽養？

“哦，對了……”林泉眼見吉田芳子的尷尬，卻是能夠自如感知她的想法，下意識地一拍腦門。

養鬼不是說養就能養的，必須要有契約為證。

林泉忙著修煉，倒是忘了幫吉田芳子立契，不過這種事情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是不麻煩。

把裝有吉田明太靈魂的壇子拿到房內打開，林泉投進一張白紙，威脅了兩句後，壇子裏自動噴出的紙張上已經有了血紅的真名。

把吉田芳子的鮮血滴在寫有真名的白紙上，鮮血眨眼便自斂盡，仿佛為白紙所吸收。

林泉幫助母子建立契約聯係後，將載有真名的紙張疊好收起，告訴吉田芳子接下來該幹啥幹啥，以後每天一柱清香，每餐多備一份飯菜空起，他的兒子自能收到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