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通靈

清掉和川崎組的債務,算是解決了心頭的一件大事,但是林泉的經濟環境並未得到有效的改善,概因他接下來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財侶法地’這修道四要素中,‘財’字是排在第一位的。畫符用的朱砂,煉丹用的藥物,還有開壇作法的香燭用具,再加上林泉本人的吃喝拉撒及日常用度,哪一樣不需要用到錢?

沒錢,窮鬼修什麽仙,不論是哪佛哪祖,都不渡無錢之人。九叔都不能餐風飲露而活。

思來想去的一圈,回到成喬公寓的林泉覺得還是需要盡快掙錢,因此將辭去案內人工作的想法壓抑下去。

林泉並不喜歡案內人的工作,不喜歡低聲下氣的陪著旅客,不喜歡為推薦他們去歌舞伎町消費而費盡心思。

索性好在和牟田口池的第一筆洗屋工單,哪怕是為購置法壇、供神用具耗費了一些,卻還是有所盈餘。

他的假期也還有幾天,可以自行支配接下來的時間,爭取鞏固一下修為,並且把一些雜事處理掉。

眼下最大的雜事,還是301室一家的情況。

盡管變成鬼嬰的紗口吾郎已經被煉度,但他的姐姐紗口雪姐弟仨卻還在呢!

介於紗口吾郎的靈魂剛剛被煉度,牟田口池不敢隨便驅逐他的姐姐哥哥,任由姐弟仨人暫時住在301室裏。

上頭沒有了媽媽,本該照顧他們的哥哥不知所蹤,他們本身也沒有合法的戶藉身份。

林泉對於紗口雪姐弟妹三人的前途,並不抱有美好的期待。

緣於他對紗口吾郎的煉度行為,將紗口雪的事情拋送給警方,是完全不現實的。

因為警方一旦從紗口雪嘴裏得知紗口吾郎的情況,必然會要追索他的屍體。

那時候不管紗口吾郎是怎麽死的,為煉度而焚燒他屍體的林泉都逃不脫幹係啊!

這些情況林泉早就已經考慮到,因此他跟牟田口池作好了書麵契約,不過對於紗口雪姐弟仨人,他卻是要想辦法彌補幫忙。

要首先把紗口雪三人的戶口身份搞定,然後再想辦法把他們送去孤兒院裏照顧。

要辦成以上的事情,沒錢還是不行的。

事情繞了一圈,最後還是轉到錢上麵了。

賺錢賺錢賺錢,知道自己逃不脫打工人宿命的林泉隻能認命,已經成功開辟副業的他成為富豪隻是遲早的事。

林泉想得並沒有錯,成功開辟了副業的他,賺錢並不是難事。

僅僅隻是隔天的功夫,生意便自上門了。

或許是被一通血放得狠了,又或許是見識到他的本事,牟田口池隔天恭敬帶著瓜果禮品上門,一陣問東問西式的旁敲側擊,到最後才說出有點小事想請他幫忙。

“我很忙,沒有時間。”林泉盤坐在神壇前,對於幫忙請求給予一口回絕。

“一百萬日円。”

“說說看。”林泉微挑起眼睛,終於能說點讓他不困的話了。

“我有一位客戶,她的兒子早年因為意外去世,這些年她很是思念…………”牟田口池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反倒是林泉很自然的覺知重點:

“通靈?”

“哈。”牟田口池日式的承認聲,讓林泉意外於東京人竟然也會求神問米,於是撿些關鍵點問:

“是要問什麽話?隻是表達思念麽?那個家夥是怎麽死的?”

“聽說是車禍,那個孩子是獨居的吉田太太和一個美國人生下的,並不受吉田先生的喜歡,母子兩人已經分別十數年了!”牟田口池連連點頭,仿佛是一個大好人般的求情:

“這一陣子吉田太太總是做夢夢見兒子,所以就想找個靈媒來看,我就想到了您。”

“最後一個問題,做成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哪,哪有。”牟田口池下意識想要否決,但看到林泉似要翻臉的不耐神色,連忙轉換了口氣,頓首道:

“嗨,目前我手上目前有一款房屋保險,非常適合吉田太太。”

林泉本來是準備翻臉的,但聽到牟田口主動承認了下來,心中滿意點了點頭:

“你們房屋中介還賣保險?”

“副業,副業。”彌勒佛一樣的家夥貌似憨厚地嘿笑。

“你的提成有多少?”林泉作出了暗示。

“二十,三十萬日円,不能再多了。”牟田口準確收到了暗示,先打算用二十萬日円打發林泉,但是看他就要變得不耐的神色,立刻識趣地道出底限。

“如果想要我做這單的話,必須要找一位少女來作為替身。”林泉增加了要求,招魂問米這種事情總有附身環節,而且不好由男人來做。

“多少歲?”

“反正不能是不懂事的那種,但最好是處女。”林泉不好說年紀,隻做出大概的限定條件。

“小雪怎麽樣?”牟田口立即給出一個建議,讓林泉微微驚奇。

最終,林泉同意了牟田口的提議,因為他覺得如果能教會紗口雪問米也不錯。

或許神婆比不上律師、醫生這樣的職業,但是總比沒有工作來得強。

林泉親自找了紗口雪說了一次,本來他是有些遲疑的,反倒是營養不良的少女一口答應下來,而且分外激動地表示,說感謝能給她這份工作。

得到少女本人的同意,那麽大部分的準備工作就完結了。

待和那邊的事主溝通好後,林泉和紗口雪在傍晚時分,乘著牟田口的汽車前往事主吉田太太的家中。

吉田太太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女性,住在靠近澀穀的慶長町裏,是獨棟的兩層樓。

當林泉到達她的住地時,她身著黑色的和服,親自站在門外進行了迎接。

雙方一番寒暄後,一同進入吉田太太的屋中,屋子中家電空調設施齊全,收拾得也是幹幹淨淨的,比林泉等人的租屋高出不隻一個等級。

吉田太太泡了一些茶,本來還要請林泉和紗口雪坐到沙發上喝些待客,卻被一口拒絕了。

“茶還是辦完了事情再喝吧!我要的東西您已經準備好了麽?”林泉也未坐沙發,站在客廳瞧著屋外黯淡的天光和亮起的路燈,又看了看時間,現下已經是六點多,如果錯過時間的話就隻能等到下半夜了。

吉田太太沒想到林泉竟然如此直接,連忙嗨了一聲後,轉身進入到內屋裏,再回來時將一個白色信封放到桌上。

“吉田太太,我要的是令郎的舊物。”林泉沒想到吉田太太竟然直接拿錢出來了。

日本和韓國以純白為尚,因此所謂中國傳統的紅包、吉服到他們這,自然就都成了白包、白無垢。(白無垢就是日本女性的結婚禮服)

吉田太太也沒想到林泉要的竟然不是錢,頓時有些局促,喊了一聲失禮後,連忙把白色信封收了起來,而後匆忙再進了裏屋。

再出來的時候,吉田太太將一串染有褐色物質的鑰匙遞到林泉的手中:

“這是犬子生前喜愛機車的鑰匙,一直由我保管著,並沒有他人觸碰過。”

“那您最近夢到令郎時,他是怎麽樣的?”林泉接過機車鑰匙,敏銳感覺到那鑰匙上的褐色物質似乎是幹透的鮮血,知道吉田太太兒子當年的那場車禍現場恐怕慘烈異常。

聽到林泉的提問,吉田太太本就悲傷的神情回憶了一下後道:

“小犬似乎很害怕,也很驚慌,似乎在被什麽東西追趕,希望我能夠救他。”

“他已經過世十六年了,作為母親的我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

吉田太太也不知是孤單還是思子心切,絮叨著就跟打開話匣子一般,林泉見狀連忙打住:

“如果順利的話,您應該很快就能與令郎重逢。不過,吉田太太,有些事情我需要說在前麵。”

吉田太太被打斷了思念,心中有些不快,但聽到林泉說到正事上麵,又想到馬上能夠再見到兒子,便自正起神色:

“您請說。”

“我對您的提示隻有一點,那就是令郎已經離世,並且已經足足離世十六年,您懂麽?”林泉想要提醒吉田太太,讓她明白生死有別和陰陽有序,絕對不能隨便生出其他想法。

“嗨。”吉田太太對林泉回以嚴肅的應是。

“那好,我們開始吧!”

沒有再多的廢話,林泉趁著將黑的天色,下令將屋中明燈全部關閉。

漆黑的屋中,茶幾上立有一盞小碟製成的煤油燈,以及一碗堆得如同小山般的米。

林泉取一根線香在煤油燈明火上引燃,再將之插入米碗內,揮筆在寫下一道招魂符,又撕出一個紙人,在上麵寫下收魂符,符下留好‘吉田明太’的名字。

準備工作就序,最後將褐色的車鑰匙握於手中,用桃木劍串起招魂符在燈上點燃,林泉手持串有火符的桃木劍,起身繞著沙發茶幾和眾人行走,開始哼吟起招魂歌。

招魂歌乃是中國地區的南方小調,經過林泉的口中哼吟出來,在吉田屋的客廳中上下環繞。

煤油燈光隻照亮了客廳的一小片區域,坐在茶幾邊上的牟田口,莫名渾身發寒,死死閉上雙眼。

麵帶擔憂的紗口雪按照林泉先前的指示,將身體前傾,雙手按在放有燈盞和米碗的茶幾上,開始默默祝禱起來。

唯有吉田太太,她的臉在油燈光芒下變得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