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洞之道
茅山法之所以稱作茅山法，而不叫作梅山法、魯班法、閭山法、普庵法等等，便在於他的修煉之道是以茅山上清派的三洞理論為基礎。
何為三洞，既為洞神、洞玄和洞真。
洞者，透徹看穿，洞若觀火，明察秋毫也。
正宗道門弟子門派祖師得天上仙神授籙，入門修洞神，存想符籙點化體內眾神，再以本身之神合天地之神，進而達到透徹玄機，窺破大道，進而長生不死的地步。
茅山法雖依三洞理論為根基，但源於傳承不足，一不明體內眾神居於何處，且無法可以點醒；二是不得神明名籙，無法與諸天仙神相合相應。
在傳承不足的情況下，各路民間高人自然就隻能靠腦洞和知識彌補，將自己旁聽來的道法與巫術糅合成法教，道巫摻雜修煉，沒有仙籙神籙的話，就自己收集兵馬建造私籙。
九叔這一脈的茅山法，依三洞理論與民間巫術而成，入門便是拜師得籙，得祖師的法力加身而成洞神。
林泉雖然得了九叔的傳承，但是九叔並沒有為他傳籙，他借不到上麵祖師的法力，隻能想其他的辦法。
這次在作為洗屋師清理新宿機場附近的成喬公寓時，他成功借到一尊關聖帝君像上的法力，再兼之煉度公寓301室內的鬼嬰紗口吾郎，從而得以接觸鬼神。
事後的林泉再次修行，如同撿過經驗包一般，發現自己的體內竟然可以自然出現法力，自然而然進入洞神境界。
茅山法中的洞神階段修行，並不得上清道法的陽神真諦，而是修行了民間巫道中的陰神觀想。
自修出法力開始洞穿鬼神，繼而得鬼神法力加持自身，持續強大本身陰神，使神智得以長存不滅。
緣於孤陰不長，獨陽不生，故而茅山法並不能像正宗道門修法那般性命雙修，故而不能證得仙神位業，僅能止步於陰神強大，借著祖師爺的關係為陰司打工，算是勉強入了神仙體製內。
對於鬼神的業位，林泉暫時還不敢妄想，不過第一筆洗屋單完成，收獲充沛的他卻也做起了長遠規劃。
牟田口池這家夥也算是個信人，即便是304室還沒有成功租出去，也在成功煉度紗口吾郎的第二天，將剩下的報酬恭敬送來。
從牟田口池身上賺來的錢，即便是為了煉度紗口吾郎購買用具花去一半，但剩下的那一半也足夠他償還對極道的借債。
天生就不喜歡欠別人東西的林泉，專門為此跑了一趟川崎組的駐地。
在承認黑道合法的日本，川崎組是非常有牌麵的組織，光明正大的在寬永町旁的文長町大廈外掛了牌子，上麵是：川崎信托株式會社，下方又有‘川崎組’三個大字宣示。
雖然名義上是信托公司，但是川崎組的勢力已經遍布酒吧、旅館、歌舞伎町和房地產等多個行業。
林泉的借款擔保人山木賢治，便是川崎組下的一個頭目，負責管理新宿幾個歌舞伎町的治安，同時也涉足一些貸款行業。
正是通過在歌舞伎町工作的案內人關係，林泉才能夠從山崎組裏借到錢，並且通過他們解決了自己在日本的合法居住問題。
如今手上拿到了足夠的錢，林泉立刻來到文長町找到山木賢治。
山木賢治是個二十四五歲左右，兩頰削瘦顯得凶狠，雙眼藏在茶色墨鏡下的青年人，貼身西裝下露出修長結實的身軀，為他的氣質平添一絲精悍。
他已經提前接到林泉的電話，見到他後的第一時間便問：
“你已經準備好了麽？”
“是的，拜托了。”
在得到林泉的肯定後，山木賢治點頭無言，帶著他便走進大廈電梯，信手摁下了去往三樓的按鍵，然後便自雙手合在身前，久久默然無語。
就在林泉認為這一路將會寂靜到達時，站在電梯摁鍵前，裝著冷酷狀的青年將身一扭，衝著他含混問了一句：
“能告訴我，你怎麽賺到錢的？”
“嗯？”林泉微微抬頭。
“如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我就是很好奇，昨天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特地找人問了一下，發現你最近兩天似乎沒有上班，突然找到好工作了？”
“是啊！”林泉沒料到山木賢治這樣的黑道，竟然會關心自己的資金來源。
“是什麽，能告訴我麽？我並不是有意打聽，不過有必要警告你一下，販賣一些東西或許來錢快，但卻是違法的。”山木賢治好整以遐，似乎帶著善意地勸告。
林泉這一回聽出來了，山木賢治這是認為自己參與了一些黑色行業，他是真的懷疑自己的資金來源。
就在林泉要解釋的時候，電梯已經到達三樓。
在電梯門將開的時刻，山木賢治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表情，而林泉眼見電梯外有人，隻能住了口。
反正他行得正，走得直，何必怕這些極道呢！
電梯門外，迎著即將踏出的山木賢治，是又一夥穿著花色西裝的極道，他們的脖頸處露出紋身，以一個白發中年為首。
那個白發中年是那種走在路上可能會被人打的風格，領著一眾小弟正欲進入電梯，瞧見裏麵出來的兩個青年，眼神微微一亮：
“喲，賢治君，你也過來了呢！不在歌舞伎町陪你的那些小姑娘麽？哈哈……”
白發中年的笑聲充滿了桀傲，而被調笑的山木賢池也不為所動：
“是啊！歌舞伎町的生意不好做，比不上健君做房子賺錢。”
“有事來找我喝茶啊！賢治君。”
麵對山木賢治的淡然，白發中年不改嘿笑，留下一句話後，便帶著一眾小弟湧入電梯。
緊跟在山木賢治的身後，林泉從凶悍的日本古惑仔們中間擠過，隨後前往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前，房間上釘著標牌‘第一事務課’。
“麻煩你先等一會兒。”
山木賢治留下一句話後，率先敲門進入事務課門內，隻留下林泉站在門外。
林泉站在門外，本不欲多事，但是偏偏是麵前的事務課房門並沒有關緊，裏麵傳來的交談聲卻隱隱可聞。
起先是一陣敬語問候，緊接著的交談明顯壓低了聲音，但林泉隱約聽到‘寬永町的開發地’和‘鬆永健的生意’等幾個關鍵詞。
所謂鬆永健，應該是剛才那個叼兒啷當的白發中年，他應該是川崎組內負責房地產行業的頭目，跟負責歌舞伎町的山木賢治不太對付吧！
林泉心中作著推測，聯想到川崎組內部的內鬥。
人就是這樣的，鬥爭哪裏都有，八卦好奇心更是人人有之。
就在林泉胡思亂想時，裏麵含混的低聲交談結束，山木賢治的聲音讓他進去。
進門是一片寬敞的辦公室，陽台百葉窗外甚至可以遠眺整個新宿地區，不過林泉卻是沒有心思去觀看風光。
在山木賢治的引導下，林泉走到屋內的辦公桌前，和一位和服正裝的女子進行交接。
和服女子年紀約在四十歲左右，應該是黑幫的會計之類，為林泉計算了利息，告訴他應交付61萬五千円才可結清貸款。
早在來結債之前，林泉就暗自進行過計算，一聽女子報出的數目就知道她為自己將未來兩個月的利息也給算了進去。
按照先前約定的利息計算，他在這個周期內需要連本帶息還款五十萬五千円，而對方多收的十一萬円，是這個周期內剩下兩個月的利息。
雖然合同並未作準確言明，可以多爭取一下，但林泉並願意跟這些黑社會牽扯過多，再兼之身上又不缺錢，索性爽快付錢簽字。
清掉自己身上的債務，讓林泉整個人如釋重負，和山木賢治告辭後走出川崎公司時，心中前所未有的輕鬆，隻是未注意到第一事務課辦公室內，全程觀看他結清債務後眉毛濃濃凝起的山木賢治。
相較於濃眉暗皺，甚至目送林泉離開的山木賢治，主持著結債工作的和服女子則表情滿意：
“很爽快的中國人呢！以前同樣借錢的那些家夥，總是斤斤計較。不過呢！賢治君，你為什麽要臨時讓我為他的款項多加兩個月的利息呢？”和服女子滿意的同時也有些疑惑，為林泉增加兩個月利息並不是她的意思，而是來自林泉的中介人山木賢治。
“惠子小姐，您聽過一些傳聞吧！最近組內有人開始在做白麵粉的生意。”山木賢治道出了自己的懷疑。
“你懷疑這個中國人？”和服女人惠子露出嚴肅神色。
“是的，根據我的消息，他最近幾天的工作並不是很用心，而且還請假了，卻突然有錢還了債。”
“應該不會吧！他們和台灣人、韓國人並不一樣，對麽？”惠子有些不太確定。
“台灣人不也是中國人麽？”山木賢治的話讓惠子有些無從辯解，而後山木賢治回想起來，感覺自己對著惠子談這個話題有些多餘，於是頜首道：
“抱歉，讓您也跟著煩憂這件事情了。”
山木賢治一本正經的樣子，讓端莊的惠子忍不住嬌笑：
“賢治喲，瞧你說的，我可也是川崎組的一員呀！再說了，維護組織的穩定是我們所有人的職責。”惠子開始時帶著笑意，但是繼到後來卻是麵目嚴肅起來。
作為被日本承認的黑道組織，也是有規則需要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