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同行
不僅是宋浮生，這回衛靈綰同莫辰淮也看到了。
隔著紛雜的雨幕,他們發現那“東西”腦袋的兩側，各長了兩隻耳朵，因為緊挨在一起，所以顯得格外長。
除此之外，那“東西”的一雙長臂上，滿是棕黃色的絨毛，身形雖然嬌小，卻格外靈活。
在衛靈綰觀察它的空檔，它已經從這茬枝丫上，躍到了另一處。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不約而同想到那個名字。
戰友！
“你們也看到了對不對？”
察覺到眾人驚愕的眼神，宋浮生死死掐著華流光的手臂。
“流光，你看到了吧！”
“看，看到了！”
這是華流光第一次離家曆練，是以看到戰友這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獸類，他完全處於震驚之中，半晌都沒回過神。
當然了，陷於這種境地的，不隻他一人。
這一行六七個小夥子,除了宋浮生，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被戰友吸了去。
相比他們，衛靈綰和莫辰淮的麵色，卻顯得有些難看。
“南淮,你發現了嗎？”
不知何時，少女拉著男人退到了茅屋的角落，目光依舊鎖在戰友身上。
莫辰淮順著她視線，瞥了遠處一眼，眸色沉沉：“沒有。”
他們二人，一個元嬰一個金丹，男人更是半步踏入化神期，可兩人的神識，愣是沒有發現，這大觀山上竟然藏著東西。
“兩種可能，一這些戰友的修為，在你我之上。”
聞言，衛靈綰立刻搖頭。
“不可能。若它們的修為高於你我，早就化形離開，又怎麽會局限在這個小地方？”
不是衛靈綰看不起這裏，實在是這大觀山，本就不是什麽修煉的好地方。
它位於青冥大陸的最西邊，這裏地廣人稀，靈氣淡薄，是以沒有一個修仙世家，願意在這兒紮根。
才到此處時，少女都沒想到，這裏竟然還住著凡人。
“如此一來，那就隻有另一種可能。”
莫辰淮望向衛靈綰，兩人的眸子裏閃過同樣的光芒，看來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些戰友的背後，肯定有修為更高的人在指使。
“看來這個大觀山，比想象中要有趣多了。”
少女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笑容也隨之展露。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出於謹慎，男人不放心地叮囑道，“若事情超出預料，你不許衝動，一切交給我。”
“知道啦，莫師兄！”
與此同時，大觀山深處，青綠色的藤蔓相互纏綿地交織在洞口，阻擋住唯一進去的通道。
入口處，一身麻衣粗布的老人，諂媚地跪在洞口，他上半身趴伏在地上，姿態虔誠，口中喃喃。
“大仙，我已經奉您的命令，將那些人引進山裏了。”
“嗯，本座知道了。你做得很好，這是賞你的。”
隨著話音，一隻泛著藍光的瓷瓶，正順著藤蔓間的縫隙處飄出來，而後落到洞口處。
見此，老人頓時化身成敏捷的獵豹，隻看他一把撲到瓶子跟前，像抓住什麽寶貝似的，將它緊緊地捂在懷裏。
“多謝大仙，多謝大仙！”
“好了，你回去吧，這幾天不要再進山了。”
“是是是，小人謹遵大仙之命，小人這就回去。”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老人當即不再猶豫，扭頭就往山下跑。
如果宋浮生等人在此，定然會發現，這個老人正是之前對他們聲稱，在山上見到戰友的“好心”居民。
不過很遺憾，他們目前還發現不了真相，況且宋浮生此時，正和華流光吵得不可開交。
“宋浮生，你是不是怕了？”
“怕？我怕什麽？我有什麽好怕的？”
“你若不是怕了，為何不願隨我去找那戰友？”
“華流光，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衣襟雖然被拽在對方手裏，可宋浮生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硬氣。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一行人初來此地，人不生地不熟。如果貿然去抓戰友，萬一遭遇不測該怎麽辦？”
“這麽多人的性命，你承擔得起嗎？”
宋三這話說得在理，遊曆雖然重要，卻也不能不顧性命。
想通這一點，華流光的氣勢瞬間萎了下去，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吵人。
“那你說該怎麽辦？都已經走到這兒了，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直接回去吧？”
聽到這話，宋浮生也沒了剛才的氣勢，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是這一行人的頭，當初離家時，和家人保證過，必然會將身後的同伴，安然無恙地帶回去。
結果這才出門多久，就遇到了這麽個事。
“讓我師兄去吧。”
就在所有人左右為難之時，一道悅耳的女聲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眾人回頭，是那個半路加進隊伍的姑娘。
“讓我師兄去查探情況吧，”少女又重複了一遍，“他比你們的修為都要高，去了你們也能放心。”
隨著她的話，華流光的目光，下意識落到少女口中的莫師兄身上，就私心而言，他舉雙手讚同這個提議。
因為那個莫師兄，是他們這一行人中，唯一一個築基後期。
除此之外，他心底還有個更陰暗的想法，如果衛姑娘的師兄萬一遭遇了不測，那自己和衛姑娘...
“衛姑娘，這是不是不太好啊？”
宋浮生有些不解，他夥伴的命是命，莫道友的命自然也是命，他不能厚此薄彼。
“沒什麽不好的，走了。”
“哎，不是，莫道友...”
懶得再和這些人墨跡，男人隨手撈起佩劍，留下這句話，便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雨霧中，徒留宋浮生的聲音，消散在身後。
望著莫辰淮漸行漸遠的身影，衛靈綰心下有些擔憂，然而情緒還未醞釀成形，她腦中就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離那個華流光，遠一點】
傳音入密，臨仙門的特有秘籍，僅限夫妻可使用。
具體功能表現為，夫妻雙方隻要相隔距離不超過千裏，就能在腦中對話。
成親後，兩人基本上沒有分開過，所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使用這個技能。
然而衛靈萬萬沒想到，莫辰淮用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酸味十足。
【知道啦，我的夫君大人】
雨越下越大，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得了妻子的保證後，莫辰淮沒再繼續開口，而是仔細觀察周遭。
就在此時，他似乎發現了什麽。
【綰，快走！】鋪天蓋地的妖氣，裹脅著長幼的叫聲，聲勢浩**地聚集在茅草屋周圍。
衛靈玩於腦中，聽到莫辰淮的提醒時，已經來不及帶著那些孩子們離開。
聚攏起來的妖氣，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宋，宋浮生，你看那裏，那是什麽？”
茅草屋中，終於有人發現了附近的異常。
隻見朦朧的雨霧中，他們眼前那片樹林的上方，不是何時籠罩了一層黑紫色的煙霧。
適才行動敏捷的長幼們，此刻像是被什麽束縛了手腳，隻能不斷在原地掙紮著嘶鳴。
“那是，妖氣！”
除了莫辰淮夫妻倆，宋浮生是這一行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是以見識也比旁人要多些，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妖氣。
可他也知道，這般濃鬱的妖氣，背後肯定是修為高深的大妖在操控，憑他們幾個，就算加上衛姑娘，也未必是這妖怪的對手。
就在他想這些的空擋，原本還在盤旋的妖氣，像是得了誰的控製，以萬馬奔騰之勢，直衝茅屋而來。
宋浮生此時就站在門口，再不後退，他便是妖氣的第一個靶子，可他卻像是被什麽魘住了，愣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生死一線之間，一隻手突然從他身後伸出，一把將其拉進裏屋。
“宋三你不要命了嗎？”
聽到華流光暴怒的聲音，宋浮生才回過神，眼中是一片茫然。
“我，剛剛怎麽了？”
很遺憾，他的疑問，目前暫時沒人回答。
因為在宋浮生開口的同時，妖氣也已經到達此處。
黑紫色的妖氣和附在茅屋上靈氣，頓時撞在一處，發出巨大的“轟隆”聲。
一聲之後，便是兩聲，三聲...
幾次下來，看似弱不禁風的茅草屋，竟然沒有受到一絲損傷。
原本戰戰兢兢縮成一團的幾個年輕人，心裏逐漸放鬆下來。
“不愧是墨染仙人的畫，這麽扛打？”
聞言，衛靈綰不經意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了一聲天真。
他們手上的這個茅屋，其實隻有避雨的功效，以及輕微的抗擊能力。
若沒有她暗中施展靈力相抗，這屋子怕是早就被撞散了。
【南淮，你那邊怎麽樣？】
自那一聲提醒後，衛靈綰便再沒聽到男人的聲音，此刻危機暫解，不免有些擔心。
【無礙，不必憂心】
莫辰淮的回應非常迅速，也十分言簡意賅。
少女立刻察覺到不對。
【你那邊，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險？】
【嗯，但隻是小情況】
莫辰淮繼續安撫著妻子，手上的誅邪劍卻片刻未停。
鮮紅漫天散落，腳邊是寸寸斷裂的吸血藤蔓，男人身上的白衣卻沒有沾染半分，他的神情依舊淡然，呼吸也是如常。
似乎當真如他之前所言，這隻是小情況。
現如今這般境地，衛靈綰心中再擔心，此時也隻能選擇相信男人。
【好，但如果有危險，你一定要告訴我！】
【嗯】
誅邪再次揮下，阻擋在莫辰淮麵前的所有藤蔓，再次應聲而斷。
“出來吧！”
望著不遠處，幾乎被綠色塞滿的洞口，男人的眸色逐漸變得冰冷。滔天劍氣橫掃而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洞門的藤蔓紛紛斷裂，被劍氣裹脅著直衝洞內而去。
不過片刻，莫辰淮就聽到吐血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句咒罵。
“哪兒來的黃口小兒，敢傷老娘！”
話音才落，一道身影便在妖風的保護下化作一抹流光，在男人身前遠處停下。
妖風散去，掩藏在其之下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可以想象，曾有多少無辜的性命，在她的手下喪生。
“築基後期？劍修？”
來人淡淡道，眼中散發著貪婪的光彩。
說實話，她眼前這個小夥子，有些心動。
無關相貌，隻因他的修為。
若是將這人吃了，她敢保證，自己定能一舉衝到金丹後期，直接元嬰都有可能。
想到這個裏，她臉色不由緩了幾分，猙獰的麵孔竭力想扯出個笑來。
“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怎麽一個人到大觀山來了？我叫英招，可否有什麽需要我幫忙？”
“英招？”
莫辰淮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片刻，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
英招，掌管天地園圃的神將。
不過有傳說表明，很多年前，她因為偷盜天帝的某件法器，被革去了神格，沒想到如今竟淪落到此般境地。
“我來大觀山，是為找一人。”
“找人？”
英招的眼神心虛地閃了閃，繼續強笑道：“那你可趕巧了。這大觀山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人。
說說看，你想找的人有何樣貌特征？”
聞言，莫辰淮還真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半晌才開口。
“我要找的人，人麵馬身，身上布滿虎紋，據說她身後，還長了一對翅膀。”
“你找死！”
怒吼夾著妖法，毫無預警地衝著男人正麵而來，此時的英招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她要把這個劍修碎屍萬段！
究其原因，隻因男人口中所描述的“人”，正是英招的原型。
說什麽找人，莫辰淮就是在故意戲弄她。
“昔日天地園圃中的神將，如今墮落為妖不說，修為也掉落至金丹，當真令人唏噓。”
隨意躲過她的招式，男人難得開啟了嘲諷技能。
“區區一個築基小兒，也敢嘲笑老娘，等老娘吃了你，你再看我還是不是金丹！”
茅屋中，收到男人分身傳來的消息，衛靈綰的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她完全沒想到，山上藏著的大妖，竟然是英豪。
雖然南淮表示，她的修為僅隻有金丹，可少女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畢竟不管怎麽說，那都是曾經的神將。
看著身邊這群尚不知情的孩子，她收斂了神色，道。
“宋公子，我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我們大家要不要先下山？”
天空的妖氣未曾散去，甚至愈來愈濃，這樣的情況，衛靈綰也是第一次見。
為了這幫孩子的安全，還是早點帶他們離開為好。
她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幾個膽小公子的同意，然而更多的人，還是想一探究竟。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難得出門遊曆，看到這種場景，怎麽可能會輕易離去。
“衛姑娘，你比擔心，我們這個茅屋可是從青陽宗買的，牢固著呢，不會出什麽事的。”
說話的是華流光，他本意是想炫耀，萬沒想到炫耀錯了地方。
牢固？若是沒我，這房子早塌了！
忍著內心的吐槽，衛靈綰欲再想辦法勸這些人離開。
可就在此時，天空黑雲聚集的速度突然加快。
不對！
“快走！”
話出口的瞬間，一根粗繩出現在少女手中，隨後綁起少年們就往外跑。
宋浮生的人完全沒反應過來，隻能下意識跟著她跑。
等所有人都回過神，回頭卻發現，那個被他們用來歇腳的茅屋，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如果他們沒來得及跑出來...
“小丫頭，反應很快啊！”從未聽過的聲音，在人群上方響起。
衛靈綰看過去，隻見一個身後長著翅膀的女人，正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眸底盡是貪念。
“你是，英招？”
神經繃緊，少女下意識將那些小輩護在身後。
縱觀整個大觀山，能有這般強大妖氣的，也就隻有她了。可方才，她明明正在和南淮過招，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太過擔憂，衛靈綰下意識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對此，英招隻是肆意一笑，紅豔的舌尖舔了一圈唇角，仿佛在回味著什麽。
“如果小姑娘你口中的南淮，是指那個劍修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他被我吃了！”
“不可能！”
少女皺眉，尚未來得及開口，她身後宋浮生突然紅著眼眶大吼，“我不相信，莫公子那麽厲害，他不可能會死！”
“不相信？那你要不要來我肚子裏和他團聚啊！”
“退後！”
翅膀振開，隱藏在其中的妖氣更是毫無顧忌地衝麵而來。
一把將宋浮生拉到身後，衛靈綰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發簪，靈氣在指尖流轉，下一刻，發簪已經化成一支俊秀的畫筆。
筆尖輕揮，流光飛過，氣勢磅礴的妖氣就這樣消散在眼前。
英招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妖修天生的第六感開始作祟，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視線落到了那支熒光四溢的畫筆上。
“怎麽，小姑娘你是打算拿畫筆戳死我嗎？”
少女唇角勾起，畫筆隨心而動：“你如果非這麽要求，我也不是不能滿足。”
“逞強的丫頭，看老娘不吃了你！”
雖然十分忌憚那支筆，可為了靈氣，英招還是狠了狠心，幾乎是孤注一擲地朝著人群俯衝而下。
周身靈氣肆意，衛靈綰不敢小看這個曾經貴為神將的妖修，手上的畫筆片刻不敢停。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如鮮血般的妖嘴大張，仿佛下一刻就能將少女吞入腹中。
六丈，三尺，一寸...
誘人的靈氣近在眼前，英招不敢放鬆警惕，速度又一次加快。
然而就在此時，長鳴突然破空而來，俯衝的動作頓在原位。
聲音之後，天空再次被黑暗籠罩，世家公子們擠成一團，不好的預感再次在大妖心底蔓延。
她不知道這聲音來自誰，但直覺告訴她，自己肯定不是這聲音主人的對手。
為今之計，隻能先離開這裏，而後再做打算。
她頗為不舍的看了一眼衛靈綰，那麽大團靈氣，可惜連嚐一口都不能。
定了定心，翅膀一抖，英招調轉方向就要走，卻未發現衛靈綰已經停手，唇角漾著笑意。更不要說，不知何時纏上她腳踝的紅繩。
“這麽著急離開啊，英招神將？”
雙手微微施力，紅繩瞬間繃得筆直，本應該飛往空中的英招，登時不受控地掉了一大截。
與此同時，天空的黑暗逐漸褪去，有一男子正禦劍而來，烈風將他的道袍吹得獵獵作響。
“莫公子，是莫公子！”
宋浮生一眼便認出那人是莫辰淮，當即激動地跳了起來，尚未掙脫紅繩的英招聞聲望去，臉上隨即布滿了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走出我的陣法？”響指聲脆，浮在天上的那片陰影似是得了召喚，立即朝著莫辰淮的方向直挺挺地飛來。
飛下的同時，它的體型還在不斷縮小。最後，巨大的陰影縮成了巴掌大小的雛鳥，停在了男人的肩頭。
“蠱雕？！”
看清陰影的真麵目，英招驚叫出聲。
蠱雕，一種專克陰晦之物的神鳥，對那些走邪門歪道修煉的生靈最是克製，好巧不巧，陰招正在此列。
從神將轉為妖修，巨大身份落差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刺，所以她不惜任何代價拚命修煉，手上沾染的罪孽不知凡幾，隻為重新拿回當初榮耀。
發覺不敵莫辰淮後，將他困住的陣法也是由各種怨靈所化，自然不是蠱雕的對手。
但是...
似乎想到什麽，英招臉上滿是驚懼，如果她的記得沒錯，蠱雕這種神鳥極具靈智，不會輕易為人類所用，更何況一個築基期的修士？
許是太過訝異，她直接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對此，衛綰卻是俏皮一笑：“誰告訴你，我們是築基期的修士了？”
手指輕揮，附加在二人身上的障眼法瞬間被除去，屬於高級修士的威壓瞬間鋪散開來。
“噗！”
本就受了傷的英招頓時口吐鮮血，這回她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二人的修為，竟然是元嬰？尤其是那個劍修，她隱隱能感覺到，他距離化神僅是臨門一腳。
這回當真是踢到鐵板了！
調理好氣息，大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討好道：“小妖有眼不識泰山，竟沒認出兩位仙長！還請二位大人大量，放小妖一馬。”
“放你一馬，我若放了你，誰來放過那些生靈？”
少女手中的紅繩再次收緊，這回英招更是連飛行的姿態都無法維持，直接摔倒在兩人腳下。
英招：“這紅繩到底是什麽東西？”
衛綰：“鎖靈繩，英招神將沒見過嗎？”
鎖靈繩，顧名思義，這是一件能封住任何人靈力的仙器。英招不明白，一個凡界而已，怎麽又是神鳥又是仙器的？
然而衛綰沒有給她問話的機會，而是直接掌握主動權。
“比起這個，我其實更想知道大觀山的異狀，還有那些長石，是不是和你有關？”
“是又怎麽樣？”
英招冷哼一聲，一副理所當然模樣，“若沒有那些長石助我掌控大觀山，我怎麽能引來修士供我修煉？”
猜測成真，衛綰壓下上湧的情緒，繼續問道：“你殺了多少人？”
“這誰記得？”似是聽出衛綰言語中的怒意，英招立刻慌亂地解釋道：“他們助我修煉，若我日後能重歸神位，這便是他們的榮幸！”
“榮幸？拿命換來的榮幸嗎？”
雖然機會渺茫，可每個修士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那便是有朝一日突破凡界，登上神位。
可是應召，完全斷絕這種的可能性，她甚至連他們的魂魄都不願放過！
衛綰不敢想，如果自己和南淮沒有遊曆到大觀山，宋浮生這一群人能識破此處的騙局，順利的離開這裏嗎？
在這之前，又有多少像宋浮生這樣的少年修士，曾命喪於此呢？
內心的憤怒徹底壓抑不住，少女的杏眸轉瞬間淩厲起來：“你這樣的人，沒資格成神！”
畫筆再動，一柄泛著白光的長劍出現在她手中。這一動作間，英招似乎知道，蠱雕還有鎖靈繩到底從何而來，然而也僅止於此了
因為下一刻，衛綰的劍穿破了她的金丹，劍身所縈繞的靈力全都灌入其中。
終於被怨氣腐蝕的金丹，承受不住漫天的靈氣，“轟”的一聲爆開，緊跟著，大妖也消散在天地間。
天上，烏雲徹底散開，淅淅瀝瀝的小雨也終於停了。
少女還握著劍柄愣在原地，她很少動手殺人，因為讓一個生命從手中流逝，她總覺得很沉重，即便她殺的，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南淮。”
“我在。”
一直都在。
不知何時，莫辰淮已經將她攬進懷中，讓少女的腦袋枕在自己肩上。
“南淮，我又殺人了。”
衛綰的聲音很悶，男人不用細想也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南淮：“那是她罪有應得，如果她不死，以後會有更多的生靈，死在她手上，所以綰不必自責。”
綰：“真的是這樣嗎？”
南淮：“綰不信我？”
綰：“我自是信你的！”
笑意重新在臉上綻開，少女沉默的語調重新有了起伏。
一旁，宋浮生和他的小夥伴一直不敢吭聲，直到察覺兩位前輩之間的氛圍，似乎好了幾分，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敢問二位，是臨仙門的莫前輩和青陽宗的衛前輩嗎？”
“怎麽，不像嗎？”
衛綰故意揚起畫筆，眉眼間恢複了原先的調笑。
“不是不是，”宋浮生急忙擺手，“就是...我就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突然見到修仙界兩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宋三現在渾身不自在，以至於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
瞧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衛綰也無意繼續為難他，笑道：“行了，不逗你了，快去那邊歇著吧，我和南淮要為此事收一下尾。”
所謂的收尾，其實也就是安撫大觀山的生靈，以度化怨氣。一般來說，這事佛家比較擅長，不過莫辰淮和衛靈綰兩人修為甚高，所以對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靈氣從體內抽出，飄飄****去往遠方。不遠處，翠綠的樹丫突然晃動起來，定睛一看，竟是成群的長右。
它們就聚在樹下，定定的望著衛靈綰和莫辰淮的方向，而後像是約好一般，齊齊雙手合十，一拜而下。
那是對他們的謝意。
心裏的最後一絲陰霾也被驅散，少女杏眸彎成一道月牙，看向身側之人。
“南淮，下一站我們去哪兒呢？”
“聽你的！”
“好，那我們去...”
話未說完，素白的紙鶴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這是青陽宗專用的傳信紙鶴，此時出現，定然是出了什麽事。
“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