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我與姑娘,素未謀麵。
“聽說了嗎?臨仙門和青陽宗要聯姻了!”
“?這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就昨天下午!”
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不知道來自哪個宗門的小弟子,象征性地瞅了瞅四周,而後刻意壓低了聲音。
“據說不少人都看見,青陽宗的那位衛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抱住了莫前輩!”
“不是吧!”
“怎麽不是!我告訴你啊......”
那人本想繼續說下去,然而不知怎麽回事,他突然覺得後背一涼。
待他視線瞟過去,隻見青陽宗隊列中有兩個人,目光正死死地盯著他這個方向。
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他,你要是敢再繼續講一個字,下刻鍾可能就是個死人了。
小弟子當即封了嘴,不敢再發一言。
一般修仙人士,聽力都是極好的,除非傳音入密,不然不管你怎麽壓低聲音,都有可能被人聽見。
原本,今日是仙門百家弟子大比的日子。
因為參與的弟子眾多,是以所有比試同時開始,三天後完成第一輪篩選。
然而因為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導致此次大比的重點直接偏移。
這一回,人們最關心的,不是自家弟子的成績,而是兩大宗門之間的聯姻八卦。
盡管擂台上,各家弟子卯足了勁兒,想要把對手打趴下,可台上觀眾的目光,依舊落在那邊的莫辰淮身上。
偶爾再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瞄一眼,位於青陽宗內門弟子最前頭的衛綰綰。
不怪這些修仙人士愛八卦,要怪隻能怪修煉的日子太枯燥,難得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可不得時刻關注著。
更何況,此次“緋聞”中的兩位,都是修仙界小有名氣的人物。
一個是消失三十年,放到現在依舊能被稱為天才,而且輩分還極高的莫辰淮。
另一個,則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衛家小公主”,雖然她劍術不怎樣,可那一手“畫技”,誰敢說不服?
兩個極為優秀的人被湊到一起,各自身後又都是頗有聲望的大派,不八卦才不正常吧!
莫辰淮板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地盯著下方的擂台,似乎對這次大比格外關注,可要細看就能發現,他的餘光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另一側。
那裏是著青陽宗的區域,打頭的便是衛綰綰,那個昨日抱著他的腰,死活不願意撒手的女子。
比起昨天,今天的她看起來更有精神,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之前瞧著略有幾分可憐的杏眸,此時也變得靈動起來。
這讓莫辰淮,一時看入了迷,竟有些無法睜開眼。
似是察覺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衛綰下意識朝高台的方向看過去,然而入眼的,依舊是他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盡管如此,可她心裏已經很滿足了。
南淮還在她身邊,自己也還能見到他。
即使現在的他,已經沒了兩人之間的記憶,可是沒關係,她會讓他想起來的,衛綰綰在心裏默默發誓。
衛峰身為宗主,就坐在她身側,是以少女的行為動作,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頓時十分不滿,這都幾回了?
從進來到現在,他十次回頭,有九次都能看到寶貝女兒的目光,黏在那小子身上。
聽衛菁說,那人就是綰綰這段時間,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孩。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念及幾個月前女兒鬱結吐血,所以對這件事,衛峰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也不是她那雙好看的眼睛,一直粘在莫辰淮身上的理由!
“咳咳!”
單手握拳抵在唇上,衛峰故意重重地咳了幾聲。
聽到這聲音,衛綰綰立刻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擂台上的比賽。
觀賽台高處,察覺到少女的視線已經移開,男人心下鬆了口氣,卻又不知怎麽回事,有些不知名的失落。
衛綰綰。
似乎帶有某種魔力的三個字,在他心上滾了一遍,莫辰淮的思緒,不由地回到了前一天下午。
身為一名劍修,絕對不能讓任何陌生人,靠近自己身邊半寸。
這是幼年習劍時,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然而腹部交疊的雙手,後背上傳來的溫度,以及那人身上隱隱散發的藥草香,都讓男人的心神不由得一**,根本無法狠下心震開她。
所以,他隻能采取相對溫和的方式,捏住她的手腕,強迫她鬆開手。
“姑娘,還請你放手!”
“我不放!”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到耳中,小腹上交疊的雙手越收越緊。
“南淮,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今天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放手!”
南淮,這是隻有師父,還有幾位師兄才會喊的名字。
莫辰淮心中不解,為什麽身後這個女子會知道?
然而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此時他們正站在,客人出入廂房的必經之路上,兩人現在這般曖昧的姿勢,已經引來不少人的圍觀,再這樣下去,明天必然會有閑言碎語傳出來。
男人低聲道了句“抱歉”,手上的力度驟然加大。
緊跟著,衛綰綰就吃痛地鬆開雙手,莫辰淮趁機轉身後退,立刻和她拉開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待他站定,才看清那個女子的全貌。
嚴格來說,她長得並不算好看,在駐顏有術的修仙界,麵前這位姑娘的樣貌,隻能說是清秀可愛,唯有那雙杏眼能吸引人的目光。
隻是如今它蓄滿了淚水,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疼。
最關鍵的是,那雙含著眼淚的眸子,現在正看向自己。
“南淮!”
眼見莫辰淮忙不迭地逃離自己身邊,衛綰綰下意識就要跟過去。
在一旁蓄勢待發的衛菁,直接一步上前,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她。
“綰綰!”
“師姐,你放開我!”
衛綰綰忍不住掙開她的手,“他是南淮,他是南淮!你讓我去找他好不好?”
南淮?
衛菁的視線,下意識落到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南淮不是小師妹,在小世界遇到的人嗎?為什麽綰綰,會將麵前這人認作是他?
突然,一張帶著笑意的臉湧入她的大腦,一個猜測,在衛菁腦海中形成。
因為分神,衛菁手中抓著衛綰綰的力道,不由得鬆了幾分。
趁此機會,衛綰綰直接發力掙開桎梏,再次來到莫辰淮身邊。
隻是這一回,她沒有直接撲上去抱住人家,而是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止住了腳步。
因為她在他眼中看到防備,那是對陌生人,才有的防備。
“南淮,你,不記得我了嗎?”
雖然眼前的女子讓他不由得心疼,可聽到她的問題,男人還是誠實地搖頭。
“我與姑娘,素未謀麵。”素未謀麵!
衛綰綰從來沒想過,這四個字會有這麽大的殺傷力,它們帶來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以至於連自己怎麽回的房間都不知道。
這一晚,她徹夜未眠。
雖然二師姐一直覺得,她可能是認錯人了。
可衛綰綰自己知道,她沒有認錯,那人就是南淮,是她的丈夫。
枕著月色,她抱膝坐在屋頂,以往和南淮經曆過的一切,如同二師姐口中的電影一般,自虐似的,在她腦海裏一遍遍回放,倒帶,再回放。
如今還記得這些的,隻剩她自己。
過往的記憶不知重複到第幾遍,終於黑夜過去,天將破曉,衛綰綰擦幹眼淚,迎接新的一天。
弟子大比的第一輪選拔為期三天,每天分上午場和下午場,兩場之間,會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第一天的上午場,就在眾人來回瞅著莫辰淮和衛綰綰的過程中,走到了尾聲。
直到象征著結束的鍾聲被敲響,他們才意識到,上午的比試已經告一段落,但廣場上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眾人的視線,依舊在那二人身上逡巡。
對此,衛綰綰毫不在意,甚至還有閑心打了個響指。
聲音才落,本應插在發髻中的筆,立刻調皮地跳到她指尖上。
拔開筆帽,少女握緊了筆杆,而後在空氣中隨意揮動起來。
幾息之後,停筆吹氣。
隻見空無一物的空中,一隻黑白相間的仙鶴,正逐漸在人們的視野中浮現。
先是頭,接著細長的脖子,輕盈的身體,最後是腿和爪子。
世人皆知,青陽宗的小公主,修的是聞所未聞的“畫道”,也知道她的畫有多神奇。
可親眼見到她作畫,這還是第一次。
幾乎同時,所有人都有了一樣的想法,天道果然是公平的。
她雖能以畫入道,身體卻比大多數修士要差許多,不管多少靈丹妙藥吃下去,都無濟於事,甚至於連一般的劍法都練不了。
倘若天道沒有對她加以限製,這人不就是又能修畫,又能練劍,到時候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他們的想法,衛綰綰並不知道,也不關心。此時她的眼裏、心裏,隻有高台上的那個男人。
不顧父親快要冒火的眼神,她一躍落到仙鶴的背上,仙鶴隨即展翅,直衝高台外的莫辰淮飛去。
望見向著自己飛來的女子,男人沒有阻攔,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地,然後走到距離自己,隻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接著笑盈盈開口。
“莫前輩,您一會兒可有事要忙?”
衛峰和臨仙門的掌教莫辰玨同輩,莫辰淮又是掌教的小師弟,所以衛峰綰比他要矮一個輩分。
這聲“莫前輩”,也喊得並沒錯。
隻是莫辰淮聽著,卻覺得不舒服,他總覺得這聲“莫前輩”,拉開了自己和她的距離,於是出口的話變得分外冷硬。
“除了巡視各方安全,並無要事。”
“那我可以與你一同去嗎?”
怕男人不答應,她立刻握緊手中的筆,像是要證明什麽。
“我會畫畫,所以我不會妨礙你的。”
莫辰淮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衛綰綰的掌心,那裏躺著一隻小巧的毛筆,不過比起這筆,他的心神更多落在了那隻玉手上。
少女的手很小,可每根手指都白得幾乎能發光,而且非常纖細,想來執筆時一定很好看。
這般想著,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模糊的片段,可等他再去回想的時候,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不可以嗎?”
等了許久都不見男人開口,衛綰綰心中漸生忐忑,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她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飛快低下。
少女的動作雖然快,可莫辰淮還是看到,她微紅的眼眶,男人心裏頓時一軟。
“可以。”
“真的嗎?”
低沉的情緒瞬間被一掃而光,望著眼前這張笑臉,莫辰淮嚴重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被她騙了。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他便不會反悔。
隨口念了句法訣,一柄泛著白光的長劍,頃刻間出現在兩人身側。
男人率先踩上去,猶豫了片刻,朝著不遠處的女子伸出了手。
“走吧!”
望著眼前的手掌,衛綰有片刻的愣神,隨後飛快搭上自己的手,接著男人的力量,站在了他身後。
待她站穩,莫辰淮廣袖一揮,長劍便帶著兩人離開現場,徒留滿場的“吃瓜群眾”。
“所以,這兩位之間絕對有什麽,對吧?!”
人群中,不知誰喃喃道。
衛峰的那張臉,今天就沒有晴過,可他最後還是歎了一聲,帶著弟子們回了住處。
女兒大了,他是管不住咯。
廣場的某個小角落,一個粉衣女子,正怨恨的,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
臨仙門這次的盛會,與會的人很多,所以安全方麵需要格外重視。
宗門大陣的各處,都有專門的弟子把守巡邏,同時各大主峰還設有小陣,目的就是給大陣提供靈氣。
莫辰淮此次巡視各峰,就是要去查看這些小陣。
空中的風很大,可男人的身體,卻將它們全都當在了身前,位於他身後的衛綰綰,完全沒有受到一絲波及。
“南淮,謝謝你。”
她小心的,拉起他衣衫的一個小角,眉眼間是無法遮掩的笑意。
莫辰淮雖然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可心情卻意外的好了不少。
果然“南淮”這個稱呼,比“莫前輩”要好聽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就一直以這樣的方式相處。
有比試時,他在高台上,監視擂台上可有違規行為,她便在別處看著他。
等到了休息時間,她陪他巡視臨仙門各處陣法,而後他送她回住處。
幾日下來,世人基本上已經默認,青陽宗的衛綰綰,和臨仙門的莫辰淮,那就是一對,兩大門派聯姻,勢在必行。
然而在這樣的氛圍裏,總有那麽幾個不和諧的聲音。
有一小撮人以為,衛綰綰就是仗著父親的身份,整天跟在男人屁股後麵跑,簡直丟盡了女修的臉。
“我剛剛看到那個衛綰綰,又跑到莫前輩身邊了。”
“死皮賴臉的粘著辰淮前輩,她上輩子是沒見過男人嗎?”
“就是,長得那麽醜,也不知道誰給了她勇氣,敢出來見人?”
“我青陽宗給的勇氣,你他媽有意見?”
劍氣掃過,成排的靈竹整齊的倒在三個女子跟前,衛菁提著劍,從她們身前竹林裏,一臉殺氣的走出來。衛菁今天本打算去找慧能,想要問他,現在這個莫辰淮是怎麽回事,隻是沒想到又撲了個空。
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幾個女人,在背後嚼她家綰的舌根。
看到突然出現的衛菁,那三人的嗓子,像是被什麽人掐住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此,衛菁隻是淡淡一笑。
“喜歡說話,是吧?”
“千林!”
一道青光閃過,伴隨著三聲整齊,卻又短暫的尖叫聲。
女人揮揮手,那柄名叫千林的劍,便重新回到了手中,而後隱入不見。
喜歡說話,我就偏不讓你說!
到這個世界這麽久,衛菁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對待這種人,就該用狠方法。
更何況,她隻是割了那三個人的舌頭而已,這已經是她大發慈悲的結果了。
然而到了晚間,那三個女弟子所屬的宗門負責人,就找上門,要討個說法。
早已從衛菁那兒,知曉事情經過的衛峰,當場發怒,親自動手把他們打了出去。
在背後說老子的女兒不要臉,隻是斬了她們的舌頭,已經是仁慈,你竟然還敢上門要說法?
“再繼續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瞧見那人連滾帶爬的身影,衛臨不由得蹙起了眉。
“師父,那幾人雖然說話難聽,不過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綰綰到底是個女兒家,這般跟在莫前輩身後,對她的名聲實在有礙。”
“若是將來,她與莫前輩成了一雙眷侶,倒也好說。
就怕萬一以後沒成,那小師妹如今做的一切,豈不就成了一樁笑話?”
“臨兒說的有理,”
衛峰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歎了一聲,“這都已經半個月了,明日就是大比的最後一天。
如果綰再繼續這樣下去,莫辰淮那個臭小子是無所謂,她自己的聲譽可就沒了。”
“得想辦法讓那小子表個態,喜歡還是不喜歡給個準話,不能讓他一直這麽吊著綰。”
明日大比選出第一名後,後日就要開放秘境,屆時莫辰淮將會作為臨仙門的代表,進入秘境,保障那一百人的安全。
再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所以衛峰的想法,就是趁著這幾天,直接向他要個態度。
“師父,這事兒交給我吧!”
衛臨道,“我與莫前輩都是男子,開口也方便些。”
“如此,也好!”
翌日,大比的最後一天。
衛靈綰照舊坐在父親身邊,目光在擂台和莫辰淮身上來回轉,大多數時間,還是黏在男人身上。
這半個月下來,她已經明顯感覺到,南淮對自己,和對其它人是不同的。
下意識的親昵,不由自主的保護,還有那天說笑時,脫口而出的“我的王妃”,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他就是她的南淮。
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想起那段記憶,可就算這樣,衛綰也已經很滿足了。
她堅信,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男人遲早會記起在大梁的一切。
隨著一道劈天蓋地的劍光,此次大比正式落下帷幕,榜首由臨仙門的莫一歡奪得,青陽宗的衛知行排第二。
之後便是授獎儀式,衛綰綰瞧著沒意思,先一步離開了會場。
明天南淮就要進秘境了,雖然聽說那裏的危險係數並不高,男人進去也隻是以防萬一。
可少女還是不放心,所以她打算多畫幾幅畫。
除此之外,宗門內有不少弟子也要進入秘境,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她也得多畫幾幅出來。
身為此次大比的負責人,莫辰淮並沒有向衛綰綰那般,第一時間就離開。
這正好順了衛臨的意,不用再多跑一趟。
看到他時,男人並不意外,似乎早有預料,甚至搶在衛臨之前開口。
“我知道你來找我,所謂何事。”
“等從秘境回來,對於我和綰綰的關係,我會給你們一個答複。”
聽到這話,衛臨下意識蹙起眉,他不明白,一個答複而已,為什麽非要拖到從秘境回來。
心裏這麽想,口中也就直接問出來了。
對此,莫辰淮的回答是。
“因為,我想確認一件事。”
很快,就到了進入秘境的日子。
有資格進去的弟子,個個都是摩拳擦掌,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此次大比中,青陽宗拿到了十個名額,在動身前一晚,十位弟子,都收到了小師叔的大作。
這讓他們更有信心,能從裏麵帶出來好東西。
隻是不知為何,在人群裏找了幾圈,他們都沒有瞧見小師叔。
衛綰綰今日並沒有來,準確的說,她沒有到青陽宗所在的秘境入口來。
早在得知南淮也要進入秘境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進去陪他。
所以在這兒之前,她就偷偷打聽到,臨仙門的秘境一共有兩個入口,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為了能溜進去,她特意選了南邊的入口,直接避開了家裏人和莫辰淮。
隨手捏了個法訣,遮住本來的相貌,少女有意無意地,走到人群的最外圍,停下腳步。
然而她卻沒有發覺,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粉色身影。
辰時一到,兩個秘境入口同時打開,守在入口處的人群,立刻**起來,爭相往前湧入。
秘境入口會存在半個時辰,是以衛綰不欲和他們擠,而是不斷後退,以免被這些瘋狂的家夥傷到。
“啊!”
一道女聲突然在她耳邊響起,緊接著少女便發現,一位個頭和自己差不多的粉衣女子,突然朝她這個方向倒下來,最後直接將她壓到了地上。
此時,衛綰綰隻能在心底慶幸,還好已經離開了人群,身邊的人都不多,不然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人踩死。
穩住身形後,那女子立刻起身將她扶起來,雙手上不斷拍打著她裙擺上的灰塵,嘴裏還在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衛綰綰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就是摔了一跤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她沒再等她回應,便拿著玉牌,雀躍地踏進入口。
這是進入秘境的憑證,是她昨晚,在一個師侄那兒順來的。
北邊入口
各大世家的弟子,正有序的進入秘境,唯有青陽宗的弟子還沒動靜。
“知遙你再想想,你的玉牌,有沒有可能落在哪兒,忘記帶出來?”
“不可能,今早的時候,我明明記得就把它掛在了腰上,臨出門的時候,我還確認了一遍!”
“那你的玉牌怎麽還會不見?”
“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兒幹著急嗎?”
眼看著兩人快要吵起來,莫辰淮突然冷著臉開口。
“不用找了!”
說著,他從袖口掏出一枚嶄新的玉牌,扔到那個叫做知遙的弟子手裏。
“這是備用的,拿著它,進去吧!”雖然秘境的入口隻有兩個,可所有進去的人,落地的位置都不一樣,他們會被隨意傳送到各個角落。
這個時候,就是拚臉的時刻了。
運氣好的,進去就能踩著,她想要的寶藏和秘籍。
至於臉比較黑的非洲人,那就隻有自求多福了,寶藏什麽的不重要,活下來才是第一位。
衛綰綰自認為運氣還算可以,她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森林,這裏是許多大型靈獸的棲息地。
不過不用擔心,來之前她打聽過了,這些靈獸的性子都比較溫和,隻要不主動刺激它,它們也不會隨意攻擊修士。
少女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盤算著該往哪個方向走。
她昨晚有聽知行提到過,此次秘境開放的時間為半個月,所有人進去後,需要在限期內,到達一個長滿異果的地方。
到了那裏,莫辰淮就會帶他們回來。
心中默念著尋果的生長環境,衛綰綰選了個方向,堅定地邁出了步子。
一路走過來,算是比較平靜,雖然沒有走出這片樹林,不過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隻是偶爾會聽到靈獸的低吼聲,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突然,她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似乎是天道對她的補償,衛綰綰的預感一向很靈,她頓時不敢再耽擱,連忙加快腳步。
可隨之而來的,是靈獸們更加瘋狂的嘶吼聲。
少女被嚇得一機靈,微微頓住後,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如果不是林子裏,不利於仙鶴發揮,她現在就能離開這個破地方。
就在她腦子裏,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又是一陣咆哮聲在森林中響起。
它帶著極重的威壓,壓得衛綰差點腿軟。
這隻靈獸的修為,絕對在金丹之上,起碼在元嬰級別。
更關鍵的是,它現在似乎就在自己身後。
隱隱地,少女還能感受到,它呼出的氣息。
不是說秘境中的靈獸都非常溫和,從不主動接近修士嗎?
怎麽自己才進來,就遇到了這麽個東西?
衛綰綰竭力保持鎮定,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慌,同時,一隻手已經伸進袖子,碰到了藏在裏麵的畫卷。
許是身後的靈獸過於強大,林子裏的其它獸類,一時間都不敢言語。
整個樹林頓時變得格外安靜,靜得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身後被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它在向自己靠近!
意識到這一點的衛綰,剛冷靜下來的大腦,差點又亂起來。
她一隻手死死地捏成拳頭,指甲蓋幾乎都嵌進了肉裏,心裏則在默默地,預估自己和那個靈獸的距離。
一步,兩步...
就是現在!
就在它和她之間,僅有一步之遙時,衛綰綰立刻拔腿狂奔,袖子裏的畫,已經被她拿在手裏。
到嘴的食物就這麽跑了,凶獸自然不願意,它隻是稍稍愣神片刻,而後便邁著矯健的步伐直奔少女而去。
兩條腿對上四條腿,向來沒什麽勝算,更何況衛綰綰還是少有的,體質極差的那類修士。
追上她對於那隻凶獸來說,都是獸生恥辱。
眼瞧著獵物就在跟前,它緩緩張開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生吞了。
可就在此時,泛白的劍光一閃而過,靈獸那一口駭人的牙齒,瞬間被人從根處被削斷。
幾乎同時,一雙帶著小火苗的輪子,也出現在衛綰腳下。
不過在聽到身後的動靜時,她歇了逃跑的心思。
下一瞬,她便發覺腰上多出了一隻手,身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有他身上散發幽幽的檀香。
男人瞥了地上的靈獸一眼,雖然沒了牙齒,可它的目光依舊凶悍,似乎隨時準備再次進攻。
“找個地方躲好,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話音剛落,那隻已經發了狂的凶獸,瞬間撲了上來,莫辰淮也不懼它,長劍回到手中,配合著臨仙門獨有的劍法。
不過幾息,它便徹底倒在了地上,再無站起來的可能。
時刻觀察戰況的衛綰,立刻從樹幹後跳了出來,笑得一臉討好。
“不愧是天才,南淮你真是太厲害了。”
回應她的,是男人暗含警告的一眼。
收了劍,他重新回到少女身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圈,發現她沒有受傷後,才開始興師問罪。
“玉牌,你偷的?”
“你怎麽能這般憑空汙人清白?”
衛綰氣嘟嘟地鼓著臉,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修仙界的事,那能叫偷嗎?
而且我這是借!
借,懂不懂?”
“所以,你還是偷了玉牌。”
男人不顧她那一番說辭,替她做了最後總結。
早在秘境門口,聽到那個叫知遙的弟子,說玉牌不見的時候,他其實就有所懷疑。
雖然隻認識了沒幾天,可莫辰淮卻莫名覺得,自己已經摸透了,青陽宗這位小公主的心思。
是以當下就有九成把握,玉牌可能被她拿走了。
至於拿走的目的為何,已經擺在了明麵上。
於是在進入秘境後,男人便毫不顧忌地,大範圍鋪開神識,隻為能盡快找到衛綰綰。
不得不說他的運氣很不錯,和少女被傳送到了同一個森林,隻是位置不同。
後來靈獸異常嘶吼,他察覺到不對,便順著聲音尋過來,而後就發現,正處於危險之中的衛綰。
想到這裏,男人的神情頓時冷了七分,如果他晚一些出現,再晚那一點點,後果便不堪設想。
“出去之前,跟在我身後,一步都不許離開!”
男人有些發狠的命令道。
望著他的側臉,衛綰綰默默地,將那對帶火的輪子收進畫裏,笑意盈麵。
“好,一步都不離開!”
本來還想趁機試試,二師姐最新煉出來的‘風火輪’,效果怎麽樣,現在看來是用不到了。
聽到少女果斷應下,莫辰淮下意識將人拉到身邊,攬住肩膀,神識再一次鋪滿整個森林。
因為沒了找人的顧慮,所以之前被他忽略的不對,此時紛紛湧到眼前。
“這裏的靈獸,怎麽都有些奇怪?”
身為天才弟子,男人在三十年前,曾把這裏當做試煉之地來過一次。
在他的印象裏,當時這裏的所有獸類都很溫和,麵對自己的主動挑釁,隻會選擇退讓。
就算被惹毛了,也隻是齜牙咧嘴嚇唬他一番,並不會有實質上的攻擊。
可是這次,它們不僅攻擊了綰,甚至還想要吃了她。
剛剛那隻凶手發狂時,眼中的毫不掩飾的貪婪念頭,他可還是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