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南淮,你不要走!

此言一出,諸位大臣立刻驚訝地看向他。

佑寧帝直接拍案而起:“莫辰淮,他是你哥哥!”

莫辰淮似是沒聽到齊王的話,自顧自繼續道:“兒臣懇請父皇,嚴懲齊王,以儆效尤!”

說著,他便跪在了莫辰渝的身邊,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模樣。

有了寧王帶頭,之前還一言不發的朝臣,立刻就有幾位站出來表態。

“還請陛下,嚴懲齊王,以儆效尤!”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每一句“臣附議”,都伴隨著一位跪下的大臣,不消片刻,本就不算大的禦書房,頓時跪了一地的人。

所有人,都在逼他處死最疼愛的兒子。

見此一幕,一口氣血從心底直湧而上,幾乎都要奪口而出,梁帝雙手強撐著桌案,穩住身形。

“你們,這是要反嗎?”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認為,‘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莫辰淮恭恭敬敬地應道。

其實他的本意,並不是非要處死莫辰渝不可。

按照他的打算,自己這位二哥的命,他未來會交到十二弟手裏,由他來處置,以此建立新帝的威信。

可就在剛才,佑寧帝枉顧家國禮法,也要護著莫辰渝的一幕,刺激到了男人,讓他心裏十分不痛快。

自己不痛快,他自然也不會,讓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好受,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放肆!”

兩個字脫口而出,然而除此之外,佑寧帝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和臣子們僵持著,誰都不肯先低頭。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莫辰渝,第一次這般明確地感受到,這是一個父親的愛。

雖然莫辰洋在世時,總喜歡在他麵前說,佑寧帝最愛的兒子是他,但莫辰渝其實一點也不相信。

因為除了十二年前的那件事,他自認為從沒感受到過父愛。

在莫辰渝看來,如果梁帝真喜歡他這個兒子,就應該早早地立自己為太子,打消兄弟對皇位的覬覦,而不是放任他和兄弟們鉤心鬥角,去爭那個位置。

到後來,帝王沉迷於煉丹時,還將國家大事,全都交到了莫辰淮手上。

那時齊王就認為,如果梁帝真的疼愛自己,又怎麽會做出這種決定?

但是今天,在看到父皇為了保住他一命,和諸位大臣抗爭的一幕時,莫辰渝確定一件事,五弟說得沒錯。

他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再一次挺直了脊梁。

“七弟,還有諸位大人,我希望你們能搞清楚一件事。

本王的命,隻有本王自己能左右,還輪不到你們來決定去留!”

話音剛落,不等其它人反應過來,莫辰渝便鉚足了全身力氣,衝著身前不遠處的漢白玉階梯,“砰”地撞上去。

鮮血撒了一地,在白玉上,綻放成一朵淒美的花。

“花”的旁邊,是逐漸冰冷的身體。

大梁二皇子,佑寧帝最疼愛的兒子,就這樣結束了他的一生。

莫辰淮跪在他身側,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沒來得及反應。

緊縮的瞳孔,足以看出,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渝兒!”

上手的梁帝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緊接著,一口黑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蒼老的身體,直愣愣地跌在龍椅上,昏死過去。

“陛下!”

南境,曆城

銀白的鎧甲已經被鮮血染成了黑色,敵人還在源源不斷地攻上來,但是城牆上,此時僅剩下一人。

“林將軍,守城軍如今僅剩你一人,本王子勸你,還是乖乖束手投降為好!”

“哼,我林正道的人生信條中,從來沒有投降二字!”

說著,劍光一閃,又一個蠻夷士兵沒了性命,可他腰側的盔甲,也被敵方的彎刀割破,翻出了血肉。

林正道忍痛後退幾步,依靠牆體勉強支撐著身體。

他其實已經快要不行了,可他不能倒下。

隻要他能多堅持一刻鍾,就能為朝京都送信的傳令兵,多爭取一刻鍾的時間,他絕對不能輕易倒下!

“啊啊啊!”

心底猛提一口氣,林正道握緊劍柄,再一次衝向人群。

佑寧帝不好了!

這是大醫院的幾位大夫經過把脈後,共同得出的結論。

梁帝本就已經不小了,近幾年又愛食用丹藥。

那東西雖然能讓人精神煥發,以為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可它卻是以消耗身體為代價。

在加上適才,又被兒子離世一刺激,這就導致他之前積攢在身體中的副作用,在此刻全都爆發出來。

莫辰淮沉著一張臉,立在佑寧帝的床邊,嚇得身側三位太醫,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良久,他開口道:“還望諸位太醫,盡力而為吧!”

說完,抬步離開了寢殿,守在門口的侍衛,立刻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側。

“韓英,十二弟呢?可找到他了?”

從接管皇宮之後,莫辰淮就派人在找莫辰法,然而紫宸殿都被搜遍了,還是不見人影。

無奈之下,男人直接將尋找的範圍,擴大到了整個皇宮。

“回王爺,屬下正要和您說這件事,十二皇子已經找到了,就在您曾經住過的芷蘭殿中。”

莫辰淮愣了愣,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躲到那兒去。

“他怎麽樣?可有受傷?”

“王爺放心,太醫院已經派人看過了,並無大礙。”

“那便好!”

天色已經大亮,八月的陽光依舊是有些刺眼,莫辰淮隨手掏出畫卷,展開。

“韓英,本王回去一趟,宮裏就交給你了。”

“是。”

衛靈綰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她的南淮,他穿著一身青灰色道袍,神情肅穆,站在人群中間,享受萬人的矚目。

但是,他卻不認識自己了。

夢中的男人無情甩開她的手,冰冷地吐出幾個字:“姑娘,我不認識你,還請自重!”

而後,他便踩著一道劍光遠去。

任衛靈綰在身後怎麽喊,他都沒有回頭!

“南淮,你不要走!”

杏眼突然睜開,少女的眸子裏還存著幾分慌亂。

才踏進門的莫辰淮,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飛奔而來,下一刻就將妻子摟在懷裏。

“綰,可是做噩夢了?”

“南淮?”

感受到懷裏的溫度,少女有片刻的愣神,“你,記得我了?”

男人被她這一問,問得有些懵。

“綰,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什麽時候不記得你?”

一邊說著,他的食指一邊在衛靈綰的額頭上,輕敲了一下。

少女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南淮不記得自己,原來隻是一個夢?“真做噩夢了?”

見她不語,莫辰淮又將妻子往懷裏按了按,珍重道,“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可能是還未從夢裏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聽到男人這麽說,衛靈綰下一刻就委屈上了。

“可是南淮,夢裏你根本不在我身邊,你甚至都不認識我了!”

男人愣了愣,沒接上話,他怎麽也想到,自己竟然是妻子噩夢的根源。

他鬆開手,轉而扶著她的雙肩,十分地鄭重其事。

“綰,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所以我肯定會一直在你身邊。絕對不會不認識你!”

低落的情緒逐漸消退,耳邊是南淮的絕對保證,衛靈綰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好,我相信你!”

小夫妻倆膩歪了一會兒,少女才想起來,應該關心一下宮裏的情況。

莫辰淮也不避著她,簡單說了一下宮內事情發生的經過結果,隻是越說到後麵,他的聲音越低沉。

“二哥和五哥,都沒了。”

“母後和人動了手,受了些輕傷,至於父皇...”

話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他雖然沒有說完,衛靈綰卻也猜出了大半,佑寧帝怕是不好了。

一個晚上,因為一個位子,皇室失去了兩位皇子,未來可能還會再失去一位皇帝,整整三條人命,三個人都是他的親人。

要說莫辰淮不難過,是完全不可能的。

哪怕他曾經再恨這兩人,他們也都是自己的哥哥。

很小的時候,這兩位哥哥也曾真心待過自己,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當年的真心,早就不知道被丟棄到了何處。

不過隨著人死燈滅,當年的那些恨,終究會慢慢消散,再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少女看出他低沉的情緒,主動抱了抱他,而後像哄女兒一般,溫和地順著男人的頭發。

“南淮,你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還有芮芮,我們都還在你身邊呢!”

“我知道!”

莫辰淮回抱了一下她,沉重的心情逐漸緩和下來。

“綰,有你真好!”

聞言,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雙杏眼化成兩道彎彎的月牙,煞是好看。

等情緒徹底平穩下來,男人又一次鬆開了妻子,讓她在**躺好。

“你再會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莫辰淮其實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彼時少女困倦得不行,直接靠在門欄上睡著了。

她的身邊,還靠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原來衛芮醒來沒見到娘親,就一路找了出來,發現娘親睡著後,就一直守在她身邊,直到爹爹回來。

望見妻子眼眶周圍的一圈黑,男人立刻知道,她絕對是一夜未睡,隨即立刻將人抱起送回房間。

少女雖然聽話的躺下了,卻沒有乖乖閉上眼睛,而是拉著他的衣袖,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身邊的丈夫。

“你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回宮啊?”

聽南淮剛剛的講述,宮裏現在唯一能主事的,應該是他了。

現下他這一走,宮裏連個能做決定的人都沒有,是以衛靈綰才有這麽一問。

其實她知道答案,隻是心裏,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不急,我把韓英留在宮裏了,有些事他能做主。我過了午時再回去,也不遲。”

聽到這話,衛靈綰心中立刻安定下來,雖然隻能陪自己幾個時辰,不過她也很滿足了。

少女往床內挪了挪,特意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而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你也一夜未眠,所以陪我一起睡吧!”莫辰淮沒拒絕,自覺躺在衛靈綰身側,還順手將人抱在懷裏,隨後才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與此同時,尚在宮內的韓英,接到了南境的飛鴿傳書。

“南境危局!蠻夷連奪兩座城池,曆城守軍全部戰死,林將軍殉國!”

韓侍衛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蠻夷果然行動了,隻是沒想到如此迅速。

“萬一,立刻回去將此事告知主子!”

手中的信件被捏得發皺,韓英沉沉地歎了一聲。

如今朝中,能用的武將並不多,原本還有衛家人在,不過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到北境了。

這樣一來,能領兵去南境抵禦蠻夷的,似乎隻剩下了一個人。

時隔十二年,他終於能重新踏上戰場了嗎?

“暗九,十二殿下在何處?”

心裏裝著事,是以莫辰淮的睡眠特別淺,萬一隻在外頭輕輕叫了聲“主子”,他瞬間就睜開了雙眼。

小心翼翼地挪開嬌妻,又替她掖好被子,男人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走出房門。

“出了何事?”

“邊關急報,南境危局,林將軍犧牲了!”

莫辰淮的臉色瞬間沉下來,眉頭幾乎要擰成麻花。

“什麽時候收到的消息?”

“一炷香之前!

韓侍衛得知此事後,立刻就讓屬下尋您回宮商議。”

“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宮,我一會兒就去。”

“是。”

萬一幹脆利落地退下,莫辰淮站在原地卻半天沒有動作。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屋內,裏麵的具體情形他看不真切,不過想來應該和他離開前無二。

他垂下眼瞼,再抬眸時,已經抬步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屋內,一聲清淺的歎息聲響起。

衛靈綰並沒有睡著,她身上有靈氣,一個晚上不睡並沒有多大的影響,況且之前也小眯了一會兒,倒是南淮肉體凡胎的,他才需要休息。

是以少女才會邀他一起睡,本想著能給男人輸送些靈氣,讓他下午更精神些,卻不想直接被萬一打斷。

想到剛剛隱約聽到的內容,她認命地起身,拿出自己的常用作畫工具。

以她對南淮的了解,南境出了這樣的事,他肯定會親自掛帥上陣。

那裏是他曾經折戟的地方,也是他的半個家。

靈氣匯聚在筆尖,提筆落墨。

有妻子的畫作助陣,莫辰淮和萬一很快就出現在宮內。

韓英並十二皇子莫辰法,正在禦書房等著他,瞧見他的身影,馬上就迎了上去。

“七哥!”

“王爺!”

男人點頭,順手接過皇帝手上遞來的紙條。

“韓英,南境具體什麽情況,可曾知曉?”

“不曾,目前飛鴿傳書收到的消息,隻知道昨夜蠻夷連夜攻城,奪下了兩座城池,曆城的守將,全部戰死!”

南境和京城相距甚遠,就算是飛鴿傳書也要很久。

他們這個時候,才收到昨夜送出的消息,想來南境的情況,隻會比他們知道得更多。

如果蠻夷的領軍更大膽些,此時可能已經在攻第三座城了!

實際情況和莫辰淮預料的差不多,蠻夷大軍拿下曆城後,大肆掠奪城內百姓的財產,而後便揚長而去,朝著大梁的下一座城池進發。

雲城!

多倫騎著馬,走在大軍的最前頭,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好看。

“多倫王子,我們可是贏了,您擺出這副表情算什麽意思?”

“哈克蘭將軍,在進城之前本王子應該有說過,不允許搶奪大梁百姓的財產!”

他雙目通紅,儼然在發怒的邊緣。

多倫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打敗大梁,打敗莫辰淮,洗刷蠻夷以前的恥辱。

但是在他看來,這一切隻是國家和國家之間的爭鬥,不應該將無辜的百姓牽扯進來。

當年莫辰淮率軍攻打蠻夷時,就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們的百姓,於是這次突襲大梁,多倫也想遵守這條原則。

然而因為他口中的哈克蘭,他之前定下的規矩通通被打破。

聽到多倫的話,哈克蘭將軍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完全不將他的怒火放在心上。

“王子殿下,你還是太年輕了。

這裏可是戰場,大家是我們的敵人,我不掠奪他們,又該掠奪誰?

我們自己嗎?”

多倫語塞,無法反駁,隻能閉口不言。

蠻夷大軍還在行進,宮內,莫辰淮也做好了決定。

昨晚進宮的大臣還沒有離開,本想著讓他們用完朝食,再將其一一送回府上,現在也不用了,直接拉回了禦書房。

男人簡單的,將南境的局勢表述了一遍。

正因為躲過一劫而開心的諸位大臣,聽到這一消息,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這,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今年他們大梁,難不成招惹了什麽?

怎麽一難接著一難?

將底下臣子的神情盡收眼底,莫辰淮基本上能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京官多為文人,如今佑寧帝又尚在昏迷之中,朝內也沒有可堪大用的武將,所以他們肯定都想著要求和。

這個想法,顯然和男人的打算相悖。

不等那些臣子們開口,他便直接道:“諸位大人不必憂心,南境危局本王會親自去解決。

這次讓你們來,是為了其它事。”

“王爺,萬萬不可啊!”

莫辰淮的話才說完,一位老臣突然跪了下來,“王爺,如今陛下尚在昏迷之中,京中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人,您若是走了,大梁將危啊!”

他語氣悲切,言之有理,完全是為了大梁著想,這一想法也得到了很多朝臣的認同,他們紛紛下跪,求寧王殿下三思而行。

雖然沒有太子之名,可諸位大臣已經將莫辰淮視為儲君,一旦佑寧帝出了什麽事,他就是下一任大梁皇帝。

而他們又怎麽能,讓大梁的陛下,去往那般危險的戰場?

男人知道這些人一心為大梁,不過有些決定他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會輕易改變。

“本王找諸位大臣來禦書房,就是為了商議這件事!”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帛書。

“父皇禦旨,著令十二子莫辰法繼位,欽此!”

此話一出,不說底下的那幫大臣,就連莫辰淮身邊的韓英以及暗衛,都表示不敢相信。

陛下什麽時候,寫了這樣一封詔書?

而且還交給了王爺?

幾番思量,他們立刻明白過來。

這詔書,怕是王爺自己寫的。

傳國玉璽就在主子手上,一封傳位詔書還不簡單?

那些大臣也不是傻子,不過片刻也都想到了這個答案,然而莫辰法可不是他們心中,理想的皇帝人選。

有幾個人當即就要反對,不過男人依舊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他暗含警告的眼神掃了底下人一圈,緩緩開口道:“本王覺得,父皇的決定甚至英明,諸位大人覺得呢?”“七哥,這個皇位臣弟不能要,明明你才是...”

諸位朝臣才離開,一直不說話的莫辰法,終於出聲了,不過一開口就是拒絕,莫辰淮也不覺得意外。

他拉著弟弟走了上台階。

一級,二級,三級......

每走一級,上麵那個金黃色的寶座,和他們的距離就越近。

最終,兩人在三級階梯處,停下了腳步。

男人看著近在眼前的寶座,淡淡開口:“十二弟,你想做皇帝嗎?”

此言一出,莫辰法的身體立刻一僵。

說不想是不可能的,身為皇子,沒有人不想坐上那個位置。

但莫辰法是皇帝最小的兒子,他上頭還有好幾個哥哥,而且一個比一個優秀。

不管論嫡、論長、論賢,這皇位都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在他心裏,未來的大梁皇帝,將來一定會屬於自己的七哥,而他對這個哥哥也十分服氣。

於是有關於當皇帝的妄想,徹底被他埋在心底。

莫辰法隻想不斷提高自己,日後成為七哥的左膀右臂。

他以為哥哥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這幾年才會安安心心地,接受七哥的教導。

可現在回想起來,莫辰淮教導的那些內容,似乎都和帝王之道有關。

見弟弟沒說話,男人知道他在思考,也沒想打斷他,而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莫辰法終於回過了神。

“所以七哥,真的對皇位,沒有一點想法?”

“你覺得這可能嗎?”

仗著身高優勢,莫辰淮賞了他一個板栗,神情卻不自覺柔和下來,“當年也想過爭一爭這個位置,隻是後來有了你七嫂,便不想了!”

“七嫂?”

少年瞪大了眼睛,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所以七哥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哪來那麽多廢話!”

頭上又挨了一記打,莫辰心疼得抱住了腦袋,卻不敢反抗。

之前的溫柔盡數收回,男人又變回了嚴肅的樣子,神情莊重:“十二弟,我走之後京城就全權交給你了。

若遇到什麽不懂的,你可以去請教許攸許尚書,他你可以相信。”

“另外還有這些人,”

男人接過韓英遞到手邊的折子,看也沒看地放到少年手裏,“這是我在朝中的人,他們你也可以相信!”

“有什麽緊急重要的事,你可以交給他們。”

“七,七哥...”

莫辰淮這可算是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給了他,就像是托付什麽一般,這讓莫辰法很害怕。

“七哥,這些都是你這麽些年的經營,你怎麽能...”

然而男人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而是又叫來了萬一。

“十二弟,我手中有一支暗衛小隊,他是領隊。這次去南境,我會把他們留在京城。”

“主子!”

“七哥!”

兩道聲音接連響起,顯然,他們都不能接受,莫辰淮的這個決定。

“七哥,暗衛您還是帶走吧,邊關時局複雜,他們肯定能幫您。”

聞言,男人隻是搖頭,半晌才開口。

“我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十二弟,此去邊關,本王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少年半分都沒有猶豫,立刻應下:“七哥您說,不管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弟弟我一定辦到。”

“沒這麽嚴重。”

男人被他這副濃鬱的江湖氣息,逗得彎了嘴角。

“其實是你七嫂。此去南境,我無法再保護她,所以她的安全,我交給你了!”

“萬一,還有你。”

“蠻夷還有探子在京城,我始終放心不下。”

莫辰法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七哥留下自己的暗衛小隊,就為了保護七嫂?

體內的靈氣已經耗盡,衛靈綰等畫上的墨汁幹透,才卷起來放進包袱裏。

推門聲,也在這個時候傳入耳中。

她兀自收拾畫筆,沒有抬頭,隻聽腳步聲,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看到還沒係上的包袱,男人立刻明白,妻子可能已經知道了一切。

他走上前,情不自禁地將人摟在懷中。

“怎麽不好好休息?”

“丈夫都要上戰場了,你覺得我能休息好嗎?”

男人沒回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等他回來嗎?

戰場上刀劍無痕,即使他功夫再高,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平安歸來。

“綰,我一定會回來的!”

不管生死,他都一定會回來!

這是他唯一能給出的保證。

衛靈綰似乎聽懂了他的潛台詞,隻能更加用力地抱緊他。

“南淮,我還是那句話,我和芮芮會在家裏等你回來!”

民間,蠻夷襲擊大梁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而且言辭間多在抬高蠻夷軍隊多勇猛,遍地大梁不堪一擊。

背後誰在指使,一目了然。

蠻夷暗探。

不過這也暴露了他們的行蹤,暗二隨即按照線索帶人跟了過去。

與此同時,南林軍已經開到了京城外。

《百鳥朝鳳圖》展開,巨大的翅膀卷起一陣狂風,風停時,那地方已經沒有了任何人影。

“王妃,我們該進城了!”

京城局勢已經得到了控製,如今再回去,已經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

唯一要防的,也就那些還沒抓到的蠻夷暗探。

這些人在京城藏了太久,對這裏的地形也格外熟悉,幾天下來,暗二隻抓到了一個嘍囉,還讓他藥毒沒了。

這讓暗二氣的不行,隨即又加大了追查力度。

“蘇管家,大嫂她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算下來,許如卿和她的家人已經兩年沒見麵了,是以一進城,衛靈綰就讓人直接將馬車拉到了許府。

如今京城事多,莫辰法還沒有登上帝位,不好明目張膽赦免衛家的罪,所以衛家人的行蹤,還是要遮掩一些比較好。

“老奴派人去許府問了,說是許夫人想再留一個月。”

少女淺淺一笑,母女這麽久沒見麵,多留些時日她也能理解。

“好,那勞煩您身邊的福貴,送些東西去許府,可行?”

“王妃的事,怎麽能叫勞煩!”

三天前發現衛靈綰回來,蘇管家當場就哭了出來,在看到和自家王爺,長得頗為相似的衛芮時,甚至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王爺這些年的等待,總算沒有白等。

於是在伺候上也越發細致了,是有求必應。

少女從第一天的不習慣,到現在已經完全能接受。

哄著女兒吃了稀飯,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對了蘇管家,我身邊的清風清水,她們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