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偶遇山鬼

初冬的南方,遠沒有那麽的凜冽和寒冷,森林之中,仍然處處濃綠的生機,隻有迎麵出過來的風有了絲絲寒意,仿佛在著急地提醒著人們:冬天來了。

太陽透過樹葉的間隙,筆直地照射下來,打在地麵的青苔和樹葉上,給人一種美輪美奐的感覺,頭上的鳥鳴啾啾地叫個不停,循著聲音四下尋找,能夠看到各種五顏六色的鳥兒,像是約好了一樣,集體起了個大早,共同相聚在這裏,去排練一曲寓意深刻而又直達內心的鄉間民謠。

拓跋寒揉了揉眼睛,然後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像天空扔去,帶著一句喃喃的抱怨:“一大早嘰嘰喳喳的,就不能讓大爺我多睡會嗎?攪擾了我和女神的私會。”

卓星洛拿著水壺正好從旁邊走過,一字不落的聽完了拓跋寒早起的第一句問候,然後麵露嫌棄地搖了搖頭,口中像是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

隻是,卓星洛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輕微的麵部表情,早已經被拓跋寒一絲不落的全部看在了眼裏。

“嘿,星星,喜歡我你就直說嗎,這麽憋在心裏,豈不是很難受。”此刻的拓跋寒,躺在地上,兩隻手交叉著墊在腦後,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把眼睛一眨,向上挑著自己的眉梢,原本並不白皙的臉龐,此刻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倒顯得白淨如玉,再加上他本就寬厚壯實的輪廓,以及精致的五官,倒是著實一副美男子的模樣。

這幅俊俏的容顏,哪怕放在人流如潮的建康城裏,絕對也是屬於能夠一眼就被認出的翹楚,隻是,可惜的是,此刻在他的方圓百裏之內,恐怕就隻有卓星洛這一個並沒有太多情感的異性。

卓星洛本來已經從拓跋寒麵前走過去了,聽到他這麽一說,又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了回來,轉臉望向拓跋寒,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地擠出了一臉尷尬的笑,然後又在兩秒鍾之內恢複到麵無表情的狀態,冷冷的丟下一句:“我謝謝你哈”。

“嘿,光謝我有什麽用啊,我拓跋寒,一向癡情,全平城都知道的,喜歡我你就說,小爺我立馬把你接回王府。”說話間,拓跋寒還抽出了一隻手,用力地向前伸出,一副這事就這麽定了的意思。

拓跋寒這句話說完,首先做出反應的,倒不是卓星洛,而是躺在拓跋寒周圍的這些護衛兵士們,紛紛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距離拓跋寒最近的,一個寬頭大臉,額頭有著一道深深傷疤的漢子首先開口了:“小王爺,您還癡情呢?不是說全平城的姑娘都和你有說不清的關係嗎?”更搞笑的是,這漢子這句話說完,還一臉疑惑的表情盯著拓跋寒看,好像是迫切想要得到拓跋寒的肯定回複一樣。

這漢子的這句話說完,立馬有人跟著附和起來:“是啊,是啊,小王爺,您不是和我們說,全平城五品以上官員,家中女孩的閨房你都去過嗎?”這句話一說完,現場的哄笑聲更大了,就連卓星洛,也把手輕輕的遮在嘴上,顯然,卓星洛也被逗笑了。

“嘿,我說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六茹,你剛說的什麽呢?什麽叫做全平城的姑娘都和我有說不清的關係?本公子都這個年齡了還一直未娶,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就是因為我是一個癡情的人,不想隨隨便便娶個人回家!”拓跋寒因為著急辯解,立馬站起身,把一隻手筆直指向首先說話的那個額頭帶著刀疤的漢子。直到把這句話說完才重新把目光盯回到卓星洛身上,可惜了,如果他早看幾秒鍾,就能夠看到卓星洛第一次為他而笑了,現在,卓星洛的臉上早就恢複了那種波瀾不驚的平靜,甚至是冷淡。

“小王爺,智家姑娘這麽漂亮的仙女,你可不能欺騙人家的感情哈!我們可都知道,你不娶,那是因為你怕娶回家了,有人管著了,就沒法勾搭全平城的姑娘了!”這名額頭帶著刀疤,名叫六茹的漢子顯然也不示弱,絲毫不給拓跋寒麵子,也立馬從地上站起來,把脖子用力地向拓跋寒伸去,扯著嗓子用力去揭拓跋寒的老底,一副今天要和拓跋寒死拚到底的架勢。

“嘿,我說你們這些愣子!”拓跋寒衝著六茹心急火燎地喊出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著急地把目光轉回來,盯著卓星洛,那眼神和神情,好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努力找了各種借口想要隱瞞過去,但是都被一一揭穿之後的著急和手足無措。

卓星洛把目光轉向拓跋寒,第一時間的,卓星洛就看到,此時的拓跋寒,臉連著脖子都已經紅彤彤的了。

卓星洛不禁在內心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哎呀,這個中了隻箭都隻是悶哼一聲的貴公子,竟然還會臉紅呢?”

眼見著拓跋寒已經被這群淳樸直爽而又五大三粗的漢子揭老底揭的一絲不掛了,卓星洛立馬識趣地向遠處走去,這個時候,還是給這位貴公子留點麵子的好。

眼看著卓星洛已經走遠了,拓跋寒立馬的衝過去,把六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緊接著,腿下用力,六茹一個不留神,直接就躺倒在了地上:“你這個傻大個!在星星姑娘麵前,就不知道給我留個麵子的嗎?”拓跋寒的這句話聲音很小,顯然是怕被卓星洛聽到,故意把聲音壓低了很多,但是,仍然還是被身邊的其他侍衛們聽到了。

“嘿,將軍,你怕啥哦!這些我們之前在軍營裏的時候不是常聊嗎,怎麽今天就不能聊了!”六茹旁邊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衝著拓跋寒嘟囔了一句。

“就是,更何況,那些更有意思的,我們又沒說,是吧。”拓跋寒身後,另外一個黑壯漢子也緊跟著說了一句,這兩句話說完可不得了,所有人都心領神會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聲,經久不絕而又極其響亮,就連頭上樹林間的鳥兒都自愧不如的飛走了。

拓跋寒被這句話說的,無地自容而又無可奈何。

“你們啊你們,都怪我平時和你們走的太近,看看你們哈,現在沒大沒小的了都!”這句話,像是拓跋寒萬般無奈之下的最後一次掙紮。

簡單的補充了幹糧水源之後,卓星洛和拓跋寒一行人繼續在大山中沿著鹿行的小道不住仔細尋找著。隻見眾人繞過一個陡峭的山峰之後,突然一大片平整的原野暴露在眼前,瞬間讓人眼前一亮。

“哇,南方果然是個山奇水秀的好地方啊!沒想到,在這麽一望無際的大山裏,竟然會有這麽一片籠蓋四野的草原,快看,這裏,簡直和我們家鄉的牧場一樣啊!我真是太愛這裏了,簡直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拓跋寒雙手叉在腰間,邊說話邊把一隻手向前伸出,一副氣吞山河的架勢,隻是,這種豪邁的動作仍然掩蓋不住他的少年活潑。對比著拓跋寒的一頓感慨,他手下的侍衛們早就已經歡欣鼓舞的大叫著衝了下去,對於他們來說,南方的濕熱天氣本就讓人十分難受,遠離家鄉,更是時刻懷有一種思鄉之苦,現在,看到這麽一大片家鄉的草原,一幫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拓跋寒看著自己手下的這些勇士們,此刻歡脫的像個孩子一般,自己也是一臉的欣喜,拓跋寒轉臉看了眼卓星洛,就催著卓星洛跟了上去。

一群人躺在草地上,感受著情操直直的站立在自己四周,整個人被原野覆蓋著,一陣風呼啦啦吹過,青翠的葉子窸窣作響,空氣中滿是青綠色的氣味。

就在眾人都沉醉在草原的歡樂之中時,拓跋寒突然敏銳的從草地上跳了起來,一隻手支撐著草地,另一隻手緊握住腰間的利劍,好像立馬要開始戰鬥一樣,眾人看到拓跋寒這幅表情,知道有情況,也不敢怠慢,紛紛站起,右手緊緊的按著腰刀,像是準備隨時拔刀出鞘迎接廝殺一樣,卓星洛則緊緊的站在拓跋寒身後,不知道是已經習慣了拓跋寒的保護,還是內心已經十分信任拓跋寒。

果然,幾秒鍾之後,左手邊的叢林中,一隻純黑色動物,以極快的速度,倏忽之間從叢林中衝出,發瘋一樣的從眾人麵前跑過。眾人定了定神,才回味過來,剛才跑過去的,竟然是一頭極其罕見的純黑色毛皮獵豹,而這頭豹子的右前腿處,還直直的插著一支利箭,獵豹跑過之後,就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血腥味,看來,身上的那一箭讓這支純黑色豹子傷的不輕,鮮血仍然不住的直流。

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從左邊的叢林中,又首先衝出來三條獵狗,緊跟著獵狗的一隊人馬,約麽有十幾號人,紛紛手拿弓箭鋼叉,身上穿著野獸的皮毛,有幾個人,肩頭扛著已經死了的梅花鹿,另有幾人,肩頭搭著的,是一些野兔山雞類的野貨,從外貌上看,這些人,就是本地的獵戶了,此刻他們著急追趕的,一定是剛才那支受了傷的獵豹。

這群獵戶著急追那隻黑豹,跑到拓跋寒一行人麵前時,隻是稍停了兩秒鍾看了一眼,就立刻向右手邊黑豹消失的方向追去,就在眾人跑出拓跋寒麵前近百步的時候,拓跋寒突然望著這群人大叫了一聲:“喂”。

這一聲喊叫,讓那幫獵戶們紛紛停住了腳,為首的一人,更是好奇的跑了過來,目光緊緊盯著拓跋寒,帶著一臉挑釁的表情詢問道:“小子,你有什麽事?”說話間,其他的獵戶也都圍了過來,三條獵狗衝著拓跋寒一行人,汪、汪、汪不停的大叫著。

後麵跟上來的獵戶也不是好脾氣,還沒站到拓跋寒麵前就大叫著:“喂、喂,有話快說,那可是世所罕見的黑豹,跑了我們的豹子,你可是要賠的哈!”

拓跋寒看著這群人,並不說話,麵帶著微笑:“大哥,我剛才也看到那隻豹子了,確實很罕見,這樣吧,那隻豹子,多少錢,你開個價。”

“你這人,倒是奇怪,那豹子我們現在還沒有打到,如何給你開價,你如果真想買,在此稍等,我們弟兄幾個,打到之後拿來給你,我們再談價錢。”剛才首先說話的獵戶看來也是實在人,說完這句話就要往外走。

拓跋寒一把拉住這名獵戶的胳膊:“別啊,死的我可不要,我這錢,就是用來買這黑豹一條命的。”

“呦,這倒是稀奇啊,從來都隻聽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我老漢活了這麽大歲數,倒還是第一次見到隻用交錢,不用交貨的買家啊!”這名原本首先開話的獵戶,聽完拓跋寒這句話,臉上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微笑,一邊說話,一邊把目光環視了自己的同伴一圈。

“大哥勿怪,隻是豹子是我們家族的圖騰,加上這隻純黑色的豹子更是罕見,還望眾位能夠割愛,我願出十兩黃金,救這黑豹一命。”拓跋寒一臉恭敬的表情,雖然是仗著自己有錢在拿錢砸,但是那種恭敬的態度,著實能夠給人留下一些好感。

“哎呦,十兩黃金呢”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獵戶們聽完拓跋寒的報價,紛紛議論了起來。

“可說清楚了,是十兩黃金,可不是紋銀啊!”還是剛才最先說話的獵戶,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向拓跋寒詢問著,看來,他就是這群人的首領了。

“沒錯,從我口中說出的話,怎麽可能有錯。”拓跋寒話剛說完,微微轉了下臉,身後的侍從立馬會意,快步走過來,遞上了一個包裹,拓跋寒打開包裹,取出了兩錠金燦燦的金塊。

“那我們可就一言為定了,你們即刻下山,不準再去獵捕那隻黑豹。”拓跋寒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兩錠金塊遞了過去。那為首的獵戶,立馬感激涕零的接過了金塊,眾人圍了上去,把金塊左看右看,確定無誤後,對著拓跋寒一頓千恩萬謝,然後立馬歡呼著下了山。

“將軍,這群人,不能留,恐怕他們會暴露我們行蹤的!”六茹湊到拓跋寒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他們就是幾個獵戶,愛貪小財,這些錢,夠他們回去躲在家裏偷著樂的了,不用擔心。”拓跋寒說完這句話,毫不在意的向正前方走去。

六茹還想說什麽,卓星洛走上來製止了他:“沒事的,反正我們也不會在這座山裏久呆,殺了這些人,反而會引來官府的注意,就聽將軍的吧。”聽完卓星洛這句話,六茹方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花了十兩黃金,你難道不想去看看你們家的圖騰?”卓星洛帶著一絲譏諷的語氣,追上拓跋寒詢問道。

“有什麽好看的,我總不能把他帶在身邊一直護著吧,我隻能盡力救他一次,至於以後,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畢竟,我最重要的使命,還是保護星星姑娘嗎。”拓跋寒繼續著自己的套路,剛正經了半句話,又立馬繞回了卓星洛這裏。卓星洛也早也習慣了拓跋寒的這種性格,並不搭話,默默的向前走著。

這一日的路程,格外輕鬆,不知道是因為做了件善事,還是因為看到了神似家鄉的大草原,拓跋寒一行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歡歡樂樂的走個不停,很快,當夜幕逐漸籠罩上來的時候,一座碩大的武功山,已經被他們翻了一大半。

夜宿野營的篝火,燃燒著半幹枯的木材劈啪作響。

“榆木人,這要什麽時候能找到啊,不知道父帥他們最近怎麽樣了。”拓跋寒嘴裏咬著一根蒿草,望著天空中稀疏的繁星,一個人喃喃的嘀咕著。

卓星洛拿著一張羊皮地圖,邊看地圖,邊自顧自的答複著拓跋寒:“陛下命朱雀部南征晉國了,上個月才在徐州城下打了一仗,現在,雙方正在僵持著,放心吧,你父親沒事的。”

“郗鈞這老小子,我自然是不擔心的,他哪裏是我父親的對手,哎呀,我們這些人,還是你的消息最多啊。”拓跋寒嘴上用力,把嘴裏的蒿草吐出老遠,把頭轉向卓星洛,一幅笑嘻嘻的樣子。

“沒想到啊,你這個花花公子,竟然會在乎一頭豹子的生命,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拓跋家族的圖騰是豹子的。”卓星洛一幅打趣的表情,說話的時候目光依然不看拓跋寒。

“嘿,逗他們玩呢,哪裏的圖騰是豹子啊,隻是,看那黑豹本就稀缺,體型這麽大也長了很多年了,大山中的生靈,本就生存不易,能救當然要救一下了。”拓跋寒一臉深情的描述著自己的愛心。

“嗯,不錯,你這個花花公子,倒是越來越讓人好奇了。”卓星洛丟下這句話,就徑直的向遠方走去了,留在身後的拓跋寒,看著卓星洛遠去的背影,呆呆的凝望著,過了幾秒鍾,才像是突然醒悟一般,衝著卓星洛的背影大喊著:“嘿,叫誰花花公子呢?我很癡情的!真的!”話音剛落,拓跋寒就迎著卓星洛的背影追了上去,緊趕慢趕的追上卓星洛之後,拓跋寒立馬站到卓星洛麵前,邊倒退行走邊緊盯著卓星洛的大眼睛,嚷嚷道:“真的,我很癡情的,我可不是花花公子啊!”。卓星洛並不搭理他,仍然自顧自的向前走著。

“之前的那些傳聞,都是一些人無事生非瞎傳著逗樂的,隻不過,我也一直沒在意而已,真的。”見卓星洛並不搭理自己,拓跋寒繼續解釋著。

“好好好,你很癡情你很癡情。”卓星洛被他嚷的有些不耐煩了,便跟著附和了一句。

拓跋寒聽到這句話,便立馬的喜笑顏開了:“星星,你這是要去哪啊,不要離開大家太遠了,這個地方,還是很危險的。”拓跋寒繼續盯著卓星洛詢問起來。

“將軍,你這麽殷勤,可真的不像是好人啊,我處理一些自己的私事,行不行呢?”卓星洛的聲音明顯的有些不耐煩了,拓跋寒見她這麽說,心理想著應該是卓星洛要去小解,因此也就不再跟隨。

隻是,就在卓星洛向前走出了一二十步的時候,拓跋寒突然快步跑上去,緊緊的拉著卓星洛蹲在麵前的一片樹叢中,經過前麵幾次經驗,卓星洛知道拓跋寒這種反應必然是身邊要有事情發生了,因此,極其配合的一動不動,一聲不吭觀察起來。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兩人麵前的草叢中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窸窣聲。悄悄撥開麵前的樹叢,拓跋寒依稀看到,正前方的草叢中,白天所看到的那隻黑豹,正在貪婪的撕扯著一隻獵物,月光朦朦朧朧,並不能完全看清黑豹在撕扯的是什麽動物,但是獵豹撕扯獵物的聲音,在這個四下無人的夜晚卻格外清晰。

突然,一隻利箭刺破夜空的聲音傳到拓跋寒的耳中,循著聲音望去,拓跋寒發現,這聲音正是衝著獵豹去的,依稀的月光中,拓跋寒仍然可以看到,利箭到達的時候,那黑豹正好撕下一塊肉,原本低垂的頭顱也瞬間高仰在半空中,這撕掉一塊肉的動作,無比巧合的幫助黑豹躲開了剛才致命的一箭,眼見著一支羽箭突然插在了自己麵前,黑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麵前環境的危險,不再顧及還沒有吃完的那塊肉,而是撒開步子快速的向前衝去,隻是,這黑豹剛邁開自己矯健的步伐,還沒有奔出多遠,就突然被一張鋪在地上的大網緊緊纏住,淩空吊起,懸掛在了半空之中,伴隨著這張大網的收起,一群人舉著火把身手敏捷的圍了上來,透過火把的光亮,拓跋寒才發現,這群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那群獵戶,隻是,拓跋寒隱隱的感覺,這群人好像比白天看到的時候少了一些。

拓跋寒悄悄的趴在卓星洛耳邊,輕聲說道:“快去叫人,我在這周旋。”卓星洛立馬心領神會,悄悄的向後倒退著去尋找一行的七名侍衛,這邊留下拓跋寒,繼續蹲在樹叢後,緊緊的盯著那群獵戶。

“大哥,還是你料事如神啊,這畜生果然貪吃,這下把這隻畜生活擒了,兄弟們又可以大賺一筆了。”距離半空中黑豹最近的一名黑臉大漢,一臉興奮的望著站在自己身旁,手拿鋼叉的肌肉壯漢說道。

手拿鋼叉的肌肉壯漢身後,緊緊握著一張硬弓,背著箭袋的瘦高漢子,一臉諂媚得迎合著:“還是大哥聰明,不像李三和他爹,那麽的呆板死腦筋,收了十兩黃金就滿足了,我們多跑這一趟,豈不是反手又可以多賺十兩,哈哈。”

“不要說這些廢話,你們都給我記著,今天做掉李三和他爹這件事,我們人人有份,誰都跑不掉,如果事發告到官府,大家都得連坐,所以,都給我把緊口風了!”這名手拿鋼叉的肌肉壯漢,惡狠狠的放出了這麽一句話。

透過火把燈光的照射,拓跋寒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名壯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顯然,這名被眾人叫做大哥的肌肉壯漢,是首惡,看來,白天接過自己黃金的老爺子和他的兒子李三,就是死在這個人的謀劃中。

“來,邱棒、梵雄,把這黑豹放下來,捆綁好我們回村了!”此時的肌肉壯漢,內心也是滿滿的興奮和得意,大叫著一聲吩咐手下人。

手下的眾人隨著肌肉壯漢的一聲令下,一起高聲大喝起來。隻是一瞬間,他們就忘卻了剛才肌肉壯漢的恐嚇以及關於殺人回憶的恐懼,現在滿腦子裏隻剩下了捕獲這隻黑豹的興奮和滿眼的金錢。

就在黑豹被放下落地的一瞬間,拓跋寒噌的站起身,撥開樹叢站了出去。

“哎呀呀,好巧好巧,你們這些刁蠻的山民,我給了你們那麽多錢,你們非但不滿足,竟然還敢殺人越貨!當真是心無半點憐憫和滿足嗎?”拓跋寒把隨身攜帶的利劍抱在懷裏,一邊說話,一邊緩慢的走向眾獵戶。

眾獵戶雖然人多,但是,一來自己作惡心虛,二來也是被拓跋寒的氣勢給嚇住了,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為首的肌肉壯漢最為沉穩,首先大喊著指揮眾人:“大家不要怕,他現在隻是一個人,他身上肯定有更多的錢,我們一起上。”

隻是,獵戶們還是被拓跋寒的氣勢深深壓製著,雖然為首的肌肉壯漢已經發話了,但是仍然沒有人願意首先出手和拓跋寒打鬥。

肌肉壯漢眼見著拓跋寒一個人和自己一群人僵持著,內心害怕再僵持下去會有人首先開跑,於是再次大喊起來:“怕什麽,反正身上已經有兩條人命了,殺了他,平分他身上的金子!”這一次肌肉壯漢話一說完,自己就手舉著鋼叉,帶頭衝了上去,獵戶們見大哥已經衝上去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也紛紛大喊著向拓跋寒衝去,一時之間,鋼叉、短刀、長刀、長矛,各種武器從四麵八方一起圍繞著拓跋寒湧過來。

拓跋寒顯然輕視了在這種情況下一對多的打鬥難度,尤其是,在眾人已經被完全調動了熱血,變成了一群亡命之徒的情況下。拓跋寒此時還隻是把這群獵戶當做農民看待,並不願意真的出手殺人,所以,一直懷抱長劍躲避,並沒有拔劍出鞘,但是,漸漸的他發現情況並不樂觀,這群人已經是完全抱著必殺的決心在和自己搏鬥了。

四麵八方的襲擊紛至杳來,在拓跋寒敏銳躲開遠處射來的一隻箭的時候,突然背後一陣吃力,自己後背就這麽硬生生的挨了一棍,還好背後的這名獵戶手裏拿的是棍,要不然,可就不僅僅是痛一下這麽簡單了。受了這一下之後,拓跋寒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這群獵戶磨嘰了。一陣寒光閃過,拓跋寒拔出長劍,擋開了麵前直直砍過來的一把大刀,而後一個轉身回首揮劍,背後拿長棍的那人應聲倒地,脖頸間的刀口處,鮮血汩汩流出。

見到真的有同伴中刀了,獵戶們先是楞楞的呆在原地,就連拓跋寒自己也被震驚到了,其實他的本意並不想殺人,這一下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緊接著,不知道是誰,腔調中帶著萬分悲壯和憤恨的語氣大叫了一聲,獵戶們再次發瘋一樣的衝了上來,這一次,眾人比剛才還要拚命,剛才隻是想要殺人,而這一次,他們潛意識裏有了一個印象:不拚命,就要被殺,隻有殺了他,我們才能活。

麵對著眾人的襲擊,拓跋寒漸漸的感受到了吃力,此時他才明白了什麽叫做:“雙拳難敵四手”。拓跋寒不禁邊格擋邊在心裏默念著:怪不得父帥一直說不要相信那些萬人敵的神話,離開了隊伍,自己的武藝可以發揮的空間竟然如此有限。

一個稍不留神,左邊一名獵戶的短刀硬生生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刀,鮮血立馬的滲了出來,拓跋寒左臂吃著疼,右手瞅準時機,又是揮手一劍,把右前方拚命揮舞著長槍的瘦高漢子砍翻在地。

獵戶們眼見著自己不多時就倒了兩個同伴,突然的意識到了眼前的這名富家公子並沒有想象中的軟弱和好惹,漸漸的內心就生出來一種想要退縮的懼意。獵戶們對拓跋寒的攻勢也弱了下來。

就在這時,從拓跋寒背後,突然一陣生猛的喊殺聲傳了過來,拓跋寒知道是自己的同伴來了,隨著這七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加入戰鬥,形式在瞬間徹底逆轉,原本激烈的刀槍碰撞和喊殺的聲音,變成了遍地的哀嚎和求饒聲,對戰,已經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一盞茶的時間不到,打鬥就已經徹底結束了,七名軍士推拉著幾個已經投降求饒的人跪在一起,六茹快步走到拓跋寒身邊:“將軍,死了六個,剩下的五個都在這裏了,怎麽辦?”

拓跋寒轉臉看向剩下的五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獵戶,目光搜尋一圈,發現那個為首的壯漢也跪在裏麵。

拓跋寒走過去,用劍尖指著這名肌肉壯漢,問道:“李三父子,就是你殺的?”這肌肉壯漢此刻跪在地上,早已嚇的大小便失禁,陣陣臭味傳出。

拓跋寒一臉不屑的詢問道:“現在知道害怕了?那李三是你同鄉吧?你殺他的時候沒想過怕?”話剛說完,拓跋寒用來揮動長劍,利刃劃過這肌肉壯漢的脖頸,連帶著半個肩膀都被削落掉在了地上。

解決完這個首惡,拓跋寒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卓星洛。

拓跋寒想要向卓星洛走過去,走了兩步,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鮮血的衣角以及仍然在低落鮮血的長劍,轉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將軍,剩下的這些人怎麽辦?”六茹麵向拓跋寒詢問道。

拓跋寒剛想發話,“將軍,將軍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的家中還有八旬老母和一家妻兒要照顧啊!將軍饒命啊!”這名獵戶麵向拓跋寒頓時淚流如注的哭泣大喊不止。

“算了吧,他們也是受人蠱惑,放他們回去吧。”吩咐完之後,拓跋寒徑直的向前走去。

聽到拓跋寒這麽說,剩餘的獵戶們紛紛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就在獵戶們將要離開的時候,卓星洛突然走了上來,以自己異常平靜的語氣對著六茹說道:“殺,不能留。”

聽到卓星洛這麽說,六茹隻是遲疑了一瞬間,就立馬轉臉對著同伴使了個臉色,眾軍士衝上前來,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剩餘的獵戶也全部沒有了聲息。

這邊剛解決完剩餘的獵戶,那邊拓跋寒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原來,拓跋寒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那隻被困在網裏的獵豹。隻是,令拓跋寒無比驚訝的,此時的網中早已經空無一物,拓跋寒不禁抓住粗重的網繩好奇起來:“不可能啊,這種網,除非是有人把他放出去,這黑豹不可能自己逃出去的。”

就在拓跋寒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從拓跋寒左前方一棵高大的巨木背後,邁出了一隻被黑色毛發包裹的利爪,緊接著,那個熟悉的呲著利齒的黑色豹頭從巨木後走了出來,拓跋寒不禁一陣欣喜,隻是,這欣喜隻有一秒鍾,因為在接下來出現的黑豹身上,赫然出現了一條修長白皙、優美渾圓的**,更關鍵的是,首先進入視野的這隻**,完全沒有一絲衣物的遮蔽,雖然隻是出現了一條腿,但是,這樣的景象,已經足夠讓無數男人傾倒了。

拓跋寒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了,眼睛直直的盯著那隻黑豹,以及黑豹身上正在不斷走出來的女人,隨著黑豹的緩慢走動,黑豹身上的人已經完全走了出來,順著剛才早已經吸引眼球的**向上望去,一襲白色質地鑲著黑底的長裙進入眼簾,這長裙恰到好處的遮蓋住了女子大腿中間往上的部分,視線再向上移,拓跋寒不禁內心一陣翻滾錯愕:這衣著,簡直也太大膽了!原來,這白色黑底的長裙隻遮蓋到女子的半個**,和裙子相接的地方,兩個渾圓的肉色半球直入視野,讓拓跋寒情不自禁的呆立在現場,目光再向上,則是一圈桂樹樹枝編製的圓環,圓環上枝葉之間鑲嵌著薜荔、女蘿、石蘭和杜衡,完美的透著自然與優雅。

拓跋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得再向上,一張帶著淺淺微笑,圓潤的恰到好處,五官精致,麵龐豐盈的瓜子臉映入眼簾,而這女子的頭上,沒有一點點世俗女子的裝飾,仍然是一個鑲嵌著薜荔、女蘿、石蘭和杜衡的花環,那花環恰到好處的圍繞在女子烏黑鋥亮的秀發上,這個時候拓跋寒才發現,這女子有著一頭長發,隻是這一束長發束在身後,所以從前方匆忙間沒有看出來而已。

“這女子,簡直太美了,全身散發著的,不僅是國色天香的美,更有一種原始的野性氣息。”拓跋寒在心底裏默念著自己的感受。

聽到這邊有動靜,拓跋寒一行的七名侍衛和卓星洛也急忙趕了過來,隻是,當眾人圍過來的時候,不僅那七名侍衛,就連卓星洛都被眼前女子的美貌驚豔到了,這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美。

那一刻,眾人呆呆的靜立不動,隻有黑豹背著那原始的女子在緩慢的向眾人走動。那一幕,渾然天成,儼然一幅天仙下凡的古畫。

那黑豹,越走越近,近到黑豹抬起頭的時候,鼻息都已經噴到了拓跋寒的臉上。拓跋寒一行的七名侍衛首先反應了過來,大喊著衝了過來,把拓跋寒拉向自己身後,七個人擋在拓跋寒麵前圍起了一道人牆。

那黑豹看到這麽多人突然衝上前來,也突然間一個後跳,和眾人跳開了近五米的距離之和,兩隻前腿趴伏在地上,利齒用力的向外呲出,看那架勢,像是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和眾人搏命一樣。此時,黑豹背上的女子,抬起纖纖玉手,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黑豹的脖子,又把身子趴伏在黑豹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那黑豹,就立馬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今日各位兩次搭救我這豹子,小女子特意出麵答謝。”黑豹上的女子輕啟朱唇,聲音清脆優美,像是古琴發出的優美音符,每個語音都直入人的內心。

“姑娘客氣了,這麽一隻世所罕見的豹子,怎麽忍心眼睜睜看著他被獵人殺死呢,區區小事,姑娘不必掛懷。”此刻的拓跋寒,儼然是一個謙謙君子。

黑豹上的女子,並不和眾人過多搭話,而是從自己脖頸間的花環上,取出了一條女蘿支。這女子環視一圈,對著卓星洛做了一個手勢,讓卓星洛走上前來。黑豹上的女子,把這條女蘿支遞到了卓星洛的手中,輕聲說道:“為表謝意,這個你拿著,日後如果遇到危難,隻需要把你們的眼淚滴到這枝條上麵,我就會出來搭救你的。”這女子說完之後,又輕輕的拍了拍豹子,那豹子輕盈的轉了個身,就在豹子轉過身子之後,卓星洛發現,這黑豹的身上,女子背後,還趴著一隻小花貓,正在毫無顧忌的呼呼大睡。

接下來,黑豹突然用力的奔騰跳躍起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黑豹消失了很久之後,拓跋寒才癡癡的緩過神來。

拓跋寒立馬大呼小叫的跑過來,圍著卓星洛詢問道:“星星、星星,剛才那是誰啊!他好像認識你啊?”卓星洛並不搭理他,眾人也都分散著去收拾自己的東西,隻是,突然間,七名侍衛就此起彼伏的叫了起來:“咦~剛才的那些屍體呢?”

“對啊,我這邊的也沒了”

“就連地上的血跡也沒了?”眾人的驚訝聲不斷傳來,拓跋寒立馬跑了過去,到處巡視,顯然他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了,隻有卓星洛,仍然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目光注視著黑豹上的女子遞給她的那支女蘿。

那女蘿,從鮮豔鮮活,竟然快速的變成了一支幹枯的枝條,好像早已幹枯了好多年。這時,拓跋寒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到卓星洛身邊,帶著著急忙慌的語氣詢問道:“星星,星星,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啊?”卓星洛轉身向最初的宿營地走去,頭也不回的說出兩個字:“山鬼”。

「這一章的劇情比較有趣,也會是整個故事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從這裏開始,後麵的內容就會直達**,比較催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