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徐州城下,一場大戰

郗濤很清楚自己能夠衝出來有多麽不易,所以,回頭看了一眼之後,他就不再猶豫,而是狠狠地把馬鞭抽打在戰馬身上,奮力向徐州城奔去,此刻的郗濤,腦海裏大概隻有一個念頭:他奶奶的!讓我抓到剛才那個謊報軍情的小子,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此刻的戰場,仍然在激烈地廝殺著,夕陽正在不斷落下,天空不斷變暗,但是,好像今天抬眼落山的速度非常慢,或許,戰場的廝殺過於精彩,就連這顆照耀了大地無數年的大金烏,都賴著不願意下班,想要多看幾眼。

和郗濤突圍前的情況不同,此刻的戰場,正在朝著有利於晉軍的一麵發展。

一是因為郗鈞帶的人馬,相當於是已經回到城中,得到了短暫休整的,無論士氣還是力氣,都要強於一直在持續作戰的魏軍;

二是無論郗濤還是郗鈞,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在戰鬥,一個在救父,一個在救子,這種不要命拚殺的勁,是魏軍所遠遠不能比的。

或許,還有一點,畢竟戰場離徐州城很近,拖的時間越久,越有利於晉軍的調動支援,而魏軍,則是遠離後方,各路大軍還沒有徹底集結完畢,所以,魏軍的後顧之憂,要比晉軍多很多。

郗鈞帶著自己剛拉來的生力軍,在魏軍陣中左右衝殺,簡直如入無人之境,而此刻的魏軍,眼看著被郗濤衝殺了一陣,現在又被一個半白頭發的老頭繼續衝殺,而自己,愣是硬抗了一天,一點東西都沒吃!可想而知,魏軍此刻的內心是有多麽崩潰。

很快,心理上的崩潰就開始表現在了行動上,魏軍的陣型再也不像中午圍剿郗濤的時候那麽嚴整,不斷有地方開始出現鬆動,而反觀晉軍一方,雖然郗鈞老爺子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但是,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將,他已經敏銳察覺到,勝利的天平正在向自己傾斜,所以,郗鈞此刻,倒是不再關注尋找自己的兒子了,而是在努力整合指揮晉軍,要對著戰場上的魏軍來一場平推式的圍剿,徹底把這股魏軍擊敗!

戰場上的郗鈞,在左右護衛下,不斷發號施令,偶爾的,還會揚起長刀,砍翻衝到身旁的魏軍,這一刻,郗鈞老爺子儼然如同軍神一般,端坐在馬上,就好像是一個精於耕作的老人,正在指揮長工們收割田裏成熟的麥子。

山坡上的丘林達,眼看著戰場態勢不斷變化,自己也是不斷變換著表情。

今天的這一天,過得可真是艱難啊,這一天,絕對要用完了丘林達半輩子的麵部表情。

先是看見郗濤這條大魚進入網中的開心,接著是眼看著晉軍不斷倒下,郗濤幾乎已是囊中之物的興奮,再到郗濤突然衝出包圍的憤怒,現在,又眼睜睜地看著郗鈞在沉穩指揮兵馬絞殺魏軍,自己的情緒已經變成了無奈的歎息,因為此刻他手邊已經沒有兵馬可派了,丘林達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拓跋真這老頭,在收到自己派人傳遞的消息後,能夠毫不遲疑的帶領朱雀軍快速趕來,這,是唯一扭轉戰場局麵的機會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飛逝,戰場的情況,晉軍已經是勝券在握了,幸好魏國的戰事不斷,魏軍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再加上魏國人又一貫的吃苦耐戰,否則,戰場早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魏軍還能支撐多久呢?此刻的丘林達,腦海中隻有兩幅景象:一幅,是漫山遍野逃跑的魏軍,而魏軍身後,是不斷緊跟著揮舞刀槍收割生命的晉軍;另一幅,是及時趕來,自己最熟悉的暗紅色旗幟朱雀軍,自己正帶領著朱雀軍,衝進戰場,與郗鈞這個老頭子廝殺在一起。最終哪幅畫麵會成為事實呢?丘林達既著急,又害怕。

好不容易逃出去的郗濤,此刻正在催促著戰馬向徐州城狂奔,而郗濤身後,是緊跟不舍,正在賣力追趕過來的暗紅色朱雀軍輕騎兵。

郗濤的戰馬,奔跑了一天,此刻體力已然是在快要耗盡的邊緣,而身後的這群朱雀軍,卻是精力正旺,朱雀軍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縮短,好在徐州城已經近在眼前了,郗濤不禁伸手撫摸著**已經累到不停喘息的戰馬:馬兒馬兒,我今天的生死可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就在郗濤安慰著**戰馬的同時,突然在郗濤耳邊響起了利箭刺破空氣的聲音,就在郗濤想要轉身查看的時候,突然一支利箭直插郗濤左肩,箭的慣性,加上箭身進入身體之後的疼痛感,讓郗濤禁不住向前直接趴在了馬背上。

郗濤還是太樂觀,他忘記了,這種距離的追趕,弓箭是最理想的武器,為什麽朱雀軍一直沒有放箭呢?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剛才距離徐州城還有距離,朱雀軍想要生擒他,而現在,眼看著已經到了徐州城下,生擒無望,那寧願帶個死人回去,也不能讓人跑了啊!所以,朱雀軍才開始拿起弓箭瞄準郗濤。

好在郗濤本身也是響當當的崽虎,這點傷,他並不在意,而且他本身的武藝還是足以應付麵前局勢的,朱雀軍想要射死他,並沒有那麽容易。

終於,曆經艱險,郗濤衝進了徐州城內。進了徐州城的郗濤,直奔府中而去,進了府門,麵對急匆匆迎上來的下人,郗濤大喊著的,不是:快叫郎中,而是:快拿酒肉來。

望眼欲穿的丘林達,終於從遠方的視線中,看到了自己最為熟悉的朱雀軍大旗。拓跋真,不愧是丘林達這麽多年合作下來的老夥計,中午接到丘林達軍令的時候,拓跋真正帶著朱雀軍準備埋鍋造飯,接到軍令後,拓跋真二話不說,直接命令全軍開拔,以最快速度向丘林達靠近,此刻,最先進入丘林達視線的,正是拓跋真親自帶著的一萬名騎兵。丘林達無比興奮地迎了上去:“哈哈,阿真啊,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其餘人馬呢?”

拓跋真扯著自己的嗓子,也是滿臉笑意地回答道:“哎呀,接到部公大人的軍令,哪敢耽擱啊,飯都沒吃,就快馬加鞭地趕過來了!這裏是一萬騎兵,步兵隨後就到。”

“好,那我們話不多說了,郗鈞這隻塚虎,現在被我關在下麵了,晉軍人不多,而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現在上去,擒住郗鈞獻給陛下,那可是無比巨大的戰功啊,絕對可以換個鬥大的金印掛在身上了!”丘林達的眼中再次冒出滿滿的金光。

拓跋真並不囉嗦,連忙拱手說道:“好,那就請部公大人用兵吧!”

丘林達快速打馬,繞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這隻暗紅色軍團走了幾步,然後找了一個稍高的山頭,大聲吼叫著:“勇士們!前麵,困在陣中的,是晉國的冀州刺史郗鈞,這可是晉國一等一的大官啊!誰抓住他,封王封侯,就在今天了!各鎮軍已經替我們消耗完了晉軍的全部力氣,現在,抽出你們的馬刀!緊跟著我!去搶戰功吧!”丘林達話剛說完,立即轉身縱馬向前衝去。

朱雀軍,如同山上迸發的岩漿,又像是被狂風吹動的一團烈火,迅速插入了戰場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朱雀軍的速度這麽快,眼看著天都已經快要黑了,魏軍這麽一支生力軍竟然加入了戰場!晉軍被打得措手不及,朱雀軍不斷擴大著自己這身暗紅色在戰場上的範圍。

“大人,朱雀軍來了,我們的兵馬已經苦戰很久了,而且天色馬上就要黑了,我們抓緊撤吧!”一名渾身是血的軍官衝到郗鈞身邊,表情萬分著急地說道。

郗鈞幾乎隻是沉思了一秒鍾之後,就果斷拒絕了這名軍官的建議:“不行,此刻不能退,此刻退了,將會全軍覆沒,必須正麵迎敵,邊打邊退,看情況,朱雀軍的人數並不多,這應該是他們著急趕來的騎兵,稍後應該還會有步兵,看來,我兒是已經脫險回城了。”郗鈞稍微沉思之後,立馬回頭衝著身邊距離最近的侍衛大叫一聲:“即刻回城,讓少將軍帶兵來援,記住,要把戰車帶來!”

身旁的屬下立即躬身唱“諾”之後,縱馬向徐州城衝去。

徐州城中的郗濤,剛剛飽餐了一頓酒肉,此刻正端坐著,好讓郎中把自己身上的箭頭取下來。這邊郎中已經用刀把郗濤的層層衣物劃開,正準備劃開血肉,取出箭頭的時候,突然一個滿臉是傷,渾身是血的軍官衝了進來:“少將軍、少將軍!魏國的朱雀軍到了,他們把將軍圍在了陣中,還請少將軍快快整頓兵馬,前去救援啊!”

郗濤一聽,不禁大叫一聲:“什麽?怎麽又被困住了?你可看清楚了?”

“末將出來時,緊跟在將軍身旁,朱雀軍的騎兵已經衝進了戰場,將軍預估到朱雀軍的步兵在後麵,不久也會進入戰場,撤退,又怕會全軍覆沒,因此,特地命末將回來報信,此外,將軍叮囑,一定多帶戰車!”渾身是血的小將跪在地上,情緒有些激動。

“好、好,來人,快扶他下去休息!”郗濤眉頭緊皺著:“郎中,請快些下刀,我要去救將軍!”

“好、好,我這就來。”一旁的郎中也跟著著急起來。

“來人,速速將甲虎衛全部點齊!武威軍北門集合,跟我一起,前去營救大將軍!”郗濤這句話說完,郎中剛好把他體內的箭頭取了出來,隻見郗濤用力咬了咬牙,並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簡單敷了藥膏,重新換了一套衣甲戰馬之後,郗濤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隻留下身後仍然不斷哭泣叮囑的家人們。

徐州城的北門,軍士們已經整裝待發,除了這幾天陸續集合而來的各地駐軍和郗鈞叮囑的戰車以外,還有從城中各處集合趕來的,剩下的全部甲虎衛,兩千多人。

郗濤橫跨在馬上,看著麵前的這群漢子們,大喊道:“這群野蠻人,已經搶了我們太多東西,財產、子女、土地、牲畜!這一次,我們為自己而戰!為了自己的房屋田產不會被人所奪!為了我們的妻兒子女不會受辱!勇士們!不死不休!”

戰場的形式,果然和郗鈞的預料一模一樣,朱雀軍的步兵正在不斷大喊著加入戰場,而丘林達,也以自己豐富的經驗,及時調動已經疲憊不堪的普通士兵們,集中到麵向徐州一側,重新構築嚴密牢固的防禦圈,以應對可能來自徐州城內的支援。

當郗濤已經可以看到戰場形勢的時候,瞬間無比佩服自己父親的決策。

戰車作為瀕臨淘汰的兵種,受重視程度並不高,甚至一直都是郗濤主張裁減的重點,但是此刻,麵對魏軍堅固的防禦,戰車成了最好的突破方式,尤其是麵前,整整一排高大盾牆的阻擋之下。

郗濤指揮著最前方的騎兵向兩側分開,戰車像是從被拉開大幕中,逐漸露出身影的主角。

郗家軍中的戰車,和傳統載人的兵車不同,而是經過改造,專用來衝擊對方軍陣的衝擊型戰車。

每輛戰車,均安裝了一根長近八米,筆直向前伸出車身的巨大粱木,木頭頂部,是斜撐著的一塊長兩米的橫木,名為衝梁,這樣確保戰車的速度,可以轉換為巨大的衝擊力,有效撞開對方的防禦陣地。此外每輛戰車,前方都蒙上了厚重牛皮的車身,以防護阻擋對方弓箭的射擊。

隨著郗濤一聲令下,從郗家軍陣中拉出來的近百輛戰車上,同時響起了打馬衝鋒的聲音:“駕!”

霎時間,塵土飛揚而起,一道巨大的煙幕,從郗家軍陣中奔騰著向戰場快速衝了過來。

麵對著晉軍戰車的衝鋒,魏軍的弓箭手首先發揮,漫天的箭雨撲麵而來,但是這種箭雨對於防護嚴密的戰車影響很有限,隻有少量不幸的兵士,被透過間隙射進來的利箭射中而導致戰車失去了方向,除此以外,箭雨所造成的傷害則主要是衝太靠前的晉國騎兵和步兵們。

很快,晉國的戰車,像是一頭頭撅著角的犀牛,直接衝擊到了魏軍的軍陣上,而魏軍,則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成片被頂飛上了天,正在揮刀砍殺的丘林達,也被遠方的巨大響聲震驚到了,他慌忙地抬頭看過去,隻見無數士兵被拋到高處又落下,這一幕,就連丘林達自己都被震撼到了。

丘林達立馬衝著拓跋真大喊道:“阿真,你速帶人,前去阻擋晉軍的救援,郗鈞這裏交給我,我一定要親手拿下這個老東西!”

拓跋真並沒有搭話,而是點了點頭,就帶領人馬向戰場靠近徐州城的一方衝去。

眼前的一幕,著實讓拓跋真震驚,但是,畢竟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拓跋真很快就鎮靜下來,指揮步兵以盾牌翹翻戰車,指揮騎兵,繞過戰車正麵,用弓箭攻擊戰車上的士兵,戰車,其實和騎兵是很相似的,一旦失去了衝擊力,戰車的價值甚至還不如一匹馬。所以,很快,郗濤所帶來的戰車就被拓跋真逐個擊破,但是,郗濤也無所謂了,因為戰車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戰車快速地衝開了魏軍的防禦圈,讓郗濤的騎兵和步兵可以在極少阻力下進入戰場。

天色已經昏暗,從沒有人會想過,一場簡單的遭遇戰,竟然變成了廝殺一天還未能分出勝負的陣地戰,這場拚殺,直攪得天昏地暗,屍積如山,自從郗濤再次加入戰場之後,這次對戰就已經沒有了任何技術可言,拚的純粹是武力和毅力,也從這一刻開始,才開始真正成為勢均力敵雙方間的廝殺。

朱雀軍不愧為魏國八大主力軍團之一,麵對著郗濤所帶來的救援生力軍,朱雀軍絲毫不懼,在拓跋真的帶領下,正麵迎了上去,展開了最直接,也是最硬碰硬的廝殺。而郗濤,顯然無意和拓跋真糾纏,正麵的硬碰硬交給軍士們,郗濤則帶著二千多人的甲虎衛,直接衝向戰場的深處而去,此刻,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他的唯一目的,也是救出自己的父親,其他的,都不重要。

多謝幸運之神的眷顧,郗濤這次很順利就看到了自己父親那渾身顯眼的金甲,甲虎衛們伴隨著郗濤快速衝上前去,將郗鈞團團圍住,緊密護衛起來!

“父親、父親,您沒事吧!”郗濤騎在馬上,衝到郗鈞身邊大喊道。

“我的兒啊!為父為了救你,可是拚了命的啊!”郗鈞這句話,讓郗濤聽了實在是哭笑不得,郗濤很想對著郗鈞深情而又無奈得喊一句:“父親,孩兒為了救你,已經拿命拚了兩次了啊!”不過,郗濤明白,此時的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不會留給他太多的抒情時間,所以,郗濤大喊著:“父親,我們還是邊打邊退,撤回城裏吧,野戰不是我們的長處”

郗鈞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了郗濤的建議:“好,走!”

丘林達帶兵在奮力擠壓晉軍的生存空間,而拓跋真,也在從反方向向郗鈞父子擠壓。“一定不能走了郗家兩虎!”這句話,在魏軍中相互傳唱。

郗濤麵對著身邊的銀甲騎士,大喊了一聲:“甲虎衛,給大軍開路!”

護衛在郗氏父子身旁的甲虎衛們,也在聽到郗濤的命令之後,迅速從圍合在郗家父子四周,變成了不斷向前集結衝鋒。

甲虎衛,不愧是郗家父子這麽多年努力建立起來的精銳,不僅可以舍身救主,本身的戰鬥力更是強悍!

隻見銀白色的甲虎衛們不斷向前,一路之上,不斷有阻擋的魏軍鎮兵和朱雀軍們被挑落馬下,但是,朱雀軍顯然比那些普通的鎮兵們戰鬥力要更為強悍,在發現這群銀甲騎士的強悍戰鬥力之後,迅速的調集了弓箭手向甲虎衛們密集射擊。甲虎衛們紛紛落馬,但是同伴的死去,絲毫沒能減緩甲虎衛的步伐,他們甚至看都不看旁邊倒下的同伴,目光堅毅,直盯著前方。

丘林達眼看著郗家父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但是此刻卻毫無辦法。今天所遇到的這些晉國兵士,好像比之前自己擄掠的那些,更加勇敢,也更加視死如歸。他們像是瘋了一樣擋在自己麵前,麵目猙獰的大喊著揮舞手中的長槍大刀,這些人,讓丘林達寸步難行,隻能不甘的看著郗家父子不斷遠去。而另一邊的拓跋真,倒是正好擋在了郗家父子撤退的麵前。拓跋真手持一杆鎏金馬槊,直衝郗鈞而來,而郗鈞也毫不示弱的揮舞著大刀與拓跋真戰在了一起。這一幕,讓旁邊的郗濤不禁萬分著急,郗濤挺著自己的長槍不斷挑落手邊的敵人,同時也不斷的大喊著:“父親,快走!不要戀戰啊。”

郗鈞自然想走,天都已經黑了,這遍地黃沙的城外,又到處都是喊殺聲,哪裏有府上舒服,隻是,現在問題是拓跋真根本不給他走的機會啊!拓跋真也是魏國的老將了,雖然武藝可能沒有郗家父子高,但是,拖住郗鈞,還是可以辦得到的。

郗濤眼看著父親被拓跋真纏住不能脫身,內心著急,挑落了手邊的敵人之後,也揮舞著長槍來戰拓跋真,眼看著郗家父子都衝自己來了,拓跋真內心開始有些慌亂,一不留神,出現了一個破綻,而郗濤則緊緊抓住這個破綻,一槍刺到了拓跋真的肩頭,拓跋真大喊一聲跌下馬來。而郗濤這邊無心戀戰,看到拓跋真落馬之後,便掉轉槍頭,用槍柄用力打在了郗鈞的馬上,郗鈞的戰馬吃痛,刹那間嘶鳴一聲,賣力的向前奔去。

郗濤和甲虎衛們,緊緊跟隨,終於衝出了戰場。郗鈞轉身望了眼身後仍在廝殺不止的那片地方,不禁連聲歎息,呼喊著讓手下鳴金收兵,戰場上很快分成了立場鮮明的兩派,晉軍邊打邊退的向徐州城靠攏,而魏軍,由於拓跋真的落馬,也無心再去追趕晉軍,隻能同樣收攏兵馬,緩緩向後退去。

徐州城下的這一戰,整整廝殺了一天,從最開始的遭遇戰,變成雙方不斷增加力量的軍團混戰,可以說,戰場上的每一步,都出乎了雙方的意料之外,但是,這不正是戰場的迷人之處嗎?手到擒來與措手不及隨時發生,讓人在歎為觀止之後,不斷得嘖嘖稱奇。

不過,這一戰,倒是名副其實的魏國與晉國之間的第一場大戰,不僅在於雙方出動的人數眾多,更在於代表著晉軍最高實力的甲虎衛與代表著魏軍最高實力的朱雀軍,在戰場上有了第一次的狹路相逢。也正是這種狹路相逢,讓郗家父子看到了,在真正的大戰之中,晉軍的實力,仍然是要弱於魏軍的。在徐州城下,完全是自己的主戰場,但是晉軍仍然打的如此吃力,不僅甲虎衛戰死數量眾多,兩位最重要的統帥更是差點被魏軍一個個吃掉,這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不過,這場戰爭,也並不能說晉軍一無所獲,起碼晉軍收獲了兩樣東西:第一,郗家兩虎,輪番戰魏軍的赫赫威名;二,經此一戰,想必丘林達和拓跋真也不敢太過小瞧晉軍了,畢竟,今天所打的,是魏軍最擅長的野戰,但是,即使是野戰,今天的魏軍也沒有占到太多便宜。

郗家兩虎,赫赫威名,尤其是郗濤,為了救父親,兩進兩出,全然無懼,迅速演變成了一段故事在晉國傳唱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