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賈長安殺人,郗濤救父

賈長安從楊昀府上出來之後,徹底放開了自己內心最後一點的勝負鬥爭欲,第二天就爽快的派人通知王清風收拾東西,自己即將把正宮的居所位置讓出來給她,好好養胎。

第二天一早,整個太子東宮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兩幫人,一個忙著搬東西進,一個忙著搬東西出。

正在往正宮中搬東西的一名宮女,對著身旁的另一名女子說道:“還是我們側妃厲害,一句話的事,太子妃不還是得把這正宮的居所讓出來。”

華人她並排走著的另一名宮女立馬應和道:“那是,我們主人雖然是側妃,但是,那可是丞相的侄女,威嚴氣勢,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時碰巧兩人身旁有一名太子妃手下的宮女經過,這宮女哪能容得下別人這麽貶損自己的主子,立馬衝上去爭論道:“就你們這種鼠目寸光,也就隻能看到這些,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帶著什麽樣的奴仆,那是我們太子妃大度,讓著你們,扯什麽厲害不厲害的。”

“大膽,你一個奴婢,竟然敢拐著彎地罵太子側妃鼠目寸光,太子妃就教出了你這麽不懂規矩的下人嗎?”看到自己人言語上吃了虧,王清風這邊一個領頭的宮女立馬站了出來指責起了對方。

沒想到剛才責備王清風下人們鼠目寸光的女子,膽子也是很大,絲毫不讓步,立馬言語反擊道:“你才大膽,這是東宮,太子妃才是東宮的女官之主,你既然是東宮的下人,自然要認太子妃這個主人,你怎麽敢如此藐視太子妃的威嚴。”

“我不管什麽太子妃,我是陪著側妃長大的,打從王府開始,我就隻認一個主人,現在還是。”王清風這夥領頭的宮女繼續說道,言語間不知道是在故意表露忠心,還是在刻意地炫耀自己和側妃的關係更近一些。

“既然不認,那我今天就教你認識認識!”突然一陣略顯渾厚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出,在場的所有人,立馬恭敬地分列兩側,賈長安正帶著一眾侍女奴婢護衛們走來。

剛才王清風那夥領頭的宮女,臉色立馬鐵青一塊,或許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爭口舌之快的一句話,竟然碰巧會被太子妃聽到,此刻她要繼續硬撐肯定不敢,但是主動下跪認錯,又顯得過於憋屈,以後怕是沒臉再管理手下的人了,因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就這麽呆立在原地。

對方正在發呆間,賈長安已經帶著眾人走到了麵前。

賈長安滿麵凶光,直盯著剛才說話的宮女,突然大吼一聲:“來人呐。”

趙敞立馬恭敬地走到賈長安麵前答道:“下官在。”

賈長安輕抬右臂,招了招手,身後的侍從立馬搬過來一張凳子,遞上來一杯茶。

賈長安慢慢坐下,接過茶盞,輕呷了一口之後說道:“這張嘴,留著也是個禍害,掌嘴四十。”

“諾。”趙敞立馬會意,手一招,兩個宦官立馬衝出,鉗住這名女子的雙臂,直直地跪在裏賈長安麵前。

“太子妃!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啊!奴婢知道錯了!”這名宮女現在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立馬內心慌了神,哭爹喊娘地求饒起來。

眼見著賈長安對於自己的求饒毫無反應,再加上眼看著趙敞手中拿著木板越走越近,這名宮女的內心更加慌亂:“側妃救我!側妃救我啊!”

“住手!住手!”人群又是一陣**,隻見王清風帶著幾名宮女宦官,正在快步跑來。

王清風環視了一圈之後,言語謹慎地詢問道:“姐姐,不知道我這不懂事的陪嫁丫鬟做了什麽事讓姐姐如此動怒。”

“她罵我的話,需要我再學一遍給你聽嗎?太子側妃!”賈長安故意把語調拉長,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十足的威嚴。

王清風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接著又轉頭看向了賈長安,隻見賈長安正輕搖茶碗,撇開浮在頂部的茶葉之後,繼續呷了一口,賈長安的目光,全程都在茶碗中,絲毫沒有抬眼看過王清風。

看到賈長安今天的態度嚴肅,王清風也不敢怠慢,但是今天這種情況,又不能不替下人出頭,王清風隻能強打起精神說道:“瑞芙是我從小長到大的玩伴,還請太子妃看在妹妹的薄麵上,能夠饒了她這一次吧。”

“妹妹,我連這正宮的居所都讓給你了,怎麽會不給你麵子,隻是規矩不能忘,更加不能亂,如果沒有規矩,主人也就不是主人了,你這下人太不懂事,你這懷著身孕呢,不方便,這種懲處下人的事,我替你來。”賈長安繼續麵色平靜地說道。

王清風神色焦慮,還想說些什麽:“可是。”

隻見賈長安立馬大喝一聲,打斷了王清風的話:“還愣著幹什麽。”

趙敞聽到賈長安的這句話,立馬把渾身的力氣全部向雙手上聚,那名宮女此刻已經被摁著跪在地上,頭被拉扯著,臉就這麽**裸直挺挺地仰著。

“啪、啪、啪、啪”。“啊、啊、嗯、啊”。

幾乎是一個清脆響亮的“啪”聲,緊跟著一個沉悶帶著哭腔的擬聲詞。

圍觀的所有人,不禁麵色凝重,這每一下,又何嚐不是打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

場麵逐漸變得血腥殘忍,被掌嘴的女子,才打到三十下的時候,滿嘴的牙齒已經開始不斷脫落,兩邊臉皮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等到終於打完四十下,這女子直接趴在了地上,劇烈疼痛讓她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王清風立馬示意手下人過去扶起這名頭部已經血肉模糊的女子:“快,把瑞芙扶回去上點藥。”王清風吩咐著。

賈長安從凳子上站起身,滿臉無所謂的表情甩出一句:“不用了。”

王清風滿臉疑惑地看向賈長安。

“死人是不需要用藥的。已經這樣了,留著也沒什麽用了,杖斃,扔出府去,通知她家人過來收屍。”賈長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完全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被掌嘴的女子,耳膜早已被打穿聽不到聲音,眼見著有人過來抬起自己,不知道她是不是還以為是要把她抬過去救治,隻是片刻之後她就開始了劇烈的掙紮,因為明明剛剛被打傷的是臉,可現在,突然有人扒掉了她的全部下衣。

慘叫一聲接著一聲,直至再也聽不到一句聲音發出,隻有木頭擊打在肉沫血水上的沉悶響聲。

“在東宮做事,給我記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今日事,是東宮這麽多年來的第一例,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二例,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以身試法,先想想今天的事。”話剛說完,賈長安便緩步轉身離開,留下身後的眾人,個個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建康城,北門

騎馬走出建康城的郗濤,滿麵春風,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在他看來,他比自己的父親要更有大局觀,目光也更為長遠,自己的父親還在想著王循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注意到了給自己的家族,加上司馬琰這顆保險,這顆更加耀眼光芒的新星,如今自己也已經和司馬琰搭上了關係,這足以證明,自己,絕對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公子哥了。

很快,郗濤的思緒被前方迎麵而來的一道滾滾塵煙打斷。塵煙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輕裝儉行的兵士正在駕馬狂奔,隨著兩者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郗濤急忙迎了上去,因為他已經清晰看到了這名軍士背後旗牌上的“郗”字,這正是他們郗家內部傳遞信息的家將。

這名兵士見到郗濤,立馬跳下馬來,跪倒在地,聲音急促地稟報道:“將軍,魏軍一路南下速度極快,馬上就要兵臨徐州城下了,刺史大人特派末將前來尋找將軍,請將軍火速返回,共商守城破敵良策。”

“徐州?魏軍的推進速度怎麽會這麽快?看來這次,鮮卑人真的不是打算撈一票就走的了。”郗濤像是在詢問身旁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句話說完,郗濤並不等其他人的回複,而是立馬大喝一聲,揮舞起馬鞭,催促著馬兒快速向徐州城奔去。

在距離徐州城還有幾十裏的時候,郗濤已經發現事態的嚴重了。

沿途絡繹不絕的難民,正在扶老攜幼地逃離徐州城,不斷地向南方,向晉國的腹地遷徙,這樣的場景,可是隻在老人們講述“衣冠南渡”故事時才聽說過的。

郗濤的內心更加害怕,隻見他不顧馬匹連日奔跑的勞累,繼續用力的把馬鞭揚起,**著馬兒,那馬兒,也像是無比委屈的,不斷嘶吼,但是,仍然在疼痛的刺激下,繼續邁開了蹄子。

終於,郗濤在馬匹倒下的前一秒,衝回了徐州城內。

一進城,郗濤就大吼著,詢問守城官兵近日的情況,得到的唯一有用的答複就是:刺史大人已經親自領兵出城迎戰魏軍了。

這句話,讓郗濤更加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年邁,這個時候迎戰魏軍,風險很大。

郗濤二話不說,從守城的兵士處換過馬匹,就立馬衝回到自己的府邸,隻在片刻功夫之後,一身銀盔銀甲,挺著一杆藍纓長槍的將軍郗濤,重新衝了出來,身後跟著,從郗家刺史府魚貫而出的,是八十人的郗家“甲虎衛”,這些人,全部都是郗氏父子,從青州兵和徐州兵中,按照百裏挑一方式精心挑選出來,最為精銳強悍的武士,也是郗家父子,隨時帶在身邊,最為信任的近衛武士,相當於晉國朝堂上的羽林郎和魏國皇帝的內三郎。

郗濤全副武裝,剛跨出城門,就看到陸陸續續正在撤回城裏的兵士,從麵色上看,他們滿麵疲憊,甚至大多都是兩兩相互攙扶著,顯然前方的戰況並不順利。

郗濤手執長槍,把槍尖用力指向正在路過自己身邊的一名兵士,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道:“刺史大人呢?”

這名兵士顯然是被眼前的情況嚇壞了,呆立了幾秒鍾之後才反應過來,用自己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刺史大人,被,被魏軍圍住了。”

聽完這句話,郗濤二話不說,收起長槍,奮力催動坐下的戰馬,快速向前方衝去。身後的甲虎衛們,緊緊跟隨著郗濤,一行人,從高空看猶如是一條銀色的遊龍,正在大地上快速穿行。

約摸一刻鍾的時間,郗濤已經可以看到,正前方黑壓壓的兩撥人正廝殺在一起,從軍裝上不難分辨,這裏麵並沒有魏國的朱雀軍,應該是作為先鋒的魏國各鎮駐軍,與郗家的徐州守軍混戰在了一起。

郗濤目光快速轉動,想要迅速在這些混亂人群中,標記出自己父親的位置,好及時準確前去營救,隻是,左右尋找了幾圈之後,仍然沒有看到自己父親那身熟悉的金甲身影。

“沒辦法,不能等了,甲虎衛,跟緊我,衝!”伴隨著郗濤的一聲令下,八十一人與八十一馬一齊奮力向前衝去!

這八十一人,全部穿著銀色戰甲,雖然人數不多,但是,與戰場上原有的黑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是陰雲滿布的天空中,突然生出的一道閃電,在霎那間刺破了麵前的黑暗。

隻見這八十銀袍銀甲甲虎衛,護衛著郗濤在戰場上左衝右突,所到之處,長槍不斷收割著麵前阻擋者的生命。

論勇武,郗濤絕對是晉國數一數二的漢子,在這樣的場麵下,郗濤一夥人隨意奔走,先是從南到北,接著從東到西,簡直就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園賞花一樣。

隻是,戰場上雖然毫無阻力,但是郗濤的麵色卻並不好看,因為他已經把戰場打掃了一圈,但是仍然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的身影。

很快,郗濤一行人也迅速引起了魏國人的注意,單是從著裝上,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一夥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尤其是領頭的那個,肯定是條大魚。

魏軍不斷調動兵力,把原本並不複雜的戰場,裏裏外外又圍了三層。尤其是調集了重甲長盾的重裝步兵,麵向戰場內部,構築了一圈厚厚防禦騎兵的盾陣,看這形勢,魏國人這次是下了決心,要把郗濤一行人徹底拿下!

此時的徐州城內,郗鈞正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腳站在地上,著急忙慌得吃著飯,隻見他身上穿的,原本明亮耀眼的金漆山文甲,已經被鮮血塗抹得隻剩下了紅色。

郗鈞並沒有脫下鎧甲,隻是把捆綁戰甲的繩子稍微鬆了鬆。

郗家塚虎,果然名不虛傳,年已花甲,但是上了戰場仍然毫不含糊,郗氏一族,能夠守住麵對魏國的第一戰線,的確是有著紮實實力的。

“報!將軍,不好了,少將軍被魏軍圍住了!”一名兵士急匆匆的衝進來,跪在地上,大聲的稟報道。

“什麽?快,調集人馬,速速隨我出城,營救少將軍!”郗鈞把手中的筷子用力摔到了桌子上,那筷子原本還夾了一塊肥厚相見的豬肉,此刻,也隨著筷子被甩出了老遠。

郗鈞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頭盔,擺正戴在頭上之後,用力緊了緊頭盔的綁帶,緊接著,又邊走邊係緊了身上的戰甲。

剛走出門廳,正遇到手下遞過來的大刀,郗鈞甩手接過,用力的握緊了刀柄!

風卷塵沙。伴隨著轟隆隆厚重大門打開的聲音,一群人騎著戰馬快速衝了出去。隻見這群人,並不像剛才那銀盔銀甲的八十一人那麽光鮮亮麗。這群人,身上的衣服大都已經破爛不堪,而且基本每個人身上都沾著鮮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敵人的。伴隨著從天空中直射而下的陽光,這群人顯得格外凶神惡煞,就好像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戰場的另一邊,暗紅色的鳳鳥,也終於收到了消息。

丘林達帶著少數朱雀軍團中的輕騎兵,快速到達了戰場旁的山坡上觀戰,剛剛從下屬的匯報中,他已經猜到了,來的可能是郗鈞的兒子郗濤,所以,他才會這麽心急火燎的,想要親眼看看手下人,能不能把這隻崽虎擒住。

戰場的形式,正在不斷向有利於魏軍的一麵轉變,這本身隻是郗鈞想要打擊一下魏國前鋒的遭遇戰,隻是,因為著急救父,郗濤稀裏糊塗的,用自己做餌,硬是把這樣一場遭遇戰打成了圍殲戰,這一切,都出乎雙方的意料之外。

當突**況出現的時候,往往準備充分,調動靈活的一方更具有優勢。所以,魏國能夠火速調動兵力,硬是把郗濤一眾人圍的水桶一般,現在,眼看著鐵桶中晉國的旗幟不斷倒下,就連代表著最強作戰能力的甲虎衛,也越來越少。丘林達不禁喜形於色。原本隻是想試試水,沒想到,打到了一條大魚。

戰場之中,郗濤仍然在奮勇廝殺,隻是,護衛在他身邊的甲虎衛,正在不斷變少。銀盔銀甲,此時都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銀相間的詭異畫麵,更可怕的是,不斷有甲虎衛倒下,而魏軍顯然對這些剽悍的銀甲騎士有著很深的仇恨,每一個倒下的甲虎衛都沒有獲得再站立起來的機會,隻要他們倒下,就會迅速有一群魏軍衝上來,揮舞著長槍短劍,在片刻之間就把他們剁成了一堆肉泥。

郗濤在戰鬥的間隙,環視一圈,掃了一眼周圍的形勢,目光所能看到的,十人之中,已經隻有兩三個,是還在拚死掙紮反抗的晉軍了,戰場的形式,越來越讓人絕望,唯一讓郗濤尚感覺欣慰的,就是自己身邊的甲虎衛損失並不太大,粗略看了一眼,應該還有五六十人。

“不能停,不能停,馬兒還有力氣,甲虎衛,跟緊我,我們衝出去!”郗濤麵向前方,一手執劍,一手持槍,此刻,他把長槍奮力舉起,舉向前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身邊的甲虎衛並不搭話,他們防護到全身的鎧甲,尤其是麵部純銅打造的麵甲,也不允許他們表達太多的言語,他們隻知道,跟著郗濤,哪怕前方是萬丈懸崖,隻要郗濤跳了下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下去。

伴隨著郗濤再次揚起馬鞭,戰馬像疾風一樣向前衝去,身邊的甲虎衛,也緊緊跟隨著。此時,這五六十人,默契的像是一個整體,好像是一個銀白色的小巨人,正在魏軍中左衝右突。

丘林達的喜悅正在不斷增加,場上的晉軍每倒一個,他的笑容就多一分,而甲虎衛,每倒一個,他的笑容,就更多十分。隻是,戰場形勢突然發生了變化,丘林達很快發現了,從徐州城方向殺奔過來的滾滾濃煙。

又過了沒多久,伴隨著響徹天地的喊殺聲,無數晉國騎兵,帶著步兵,開始衝擊魏軍的鐵桶陣。

丘林達大叫一聲:“不好,還是低估了郗氏父子的勇氣。”

丘林達迅速擺手,對著身邊的武官大喊一聲:“快,傳我將令,朱雀軍迅速向我靠攏!”。

戰場上,晉軍已經開始奮勇衝擊著魏軍由長槍大盾組成的鐵桶陣,而魏軍同樣在以頑強的毅力堅守著,此刻的魏軍同樣明白,陣中困著的,是一個重要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隻要自己多堅持一秒,陣中人的希望就會多少一分。所以,此刻,戰場的重點反而不在內部的廝殺,而在麵向徐州城一側的防禦。

一方奮力想要衝進去;一方拚了命的堅守!每當晉軍撕開了一道口子,魏軍都會以極快的速度補上,這一切,愈發讓戰場外部的郗氏家族不安,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如果在戰爭開始,就葬送了郗家的繼承人,那整個郗氏,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當勢均力敵的兩方進入到僵持狀態時,往往決定勝敗的,隻是一口氣。

終於,郗鈞再也忍受不了了。隻見這位已經半白了頭發的老爺子,催動戰馬,喊開了擋在麵前的所有人,揮舞著手中的長柄大刀,硬生生在魏軍的鐵桶陣中劈開了一個縫隙,眼見著有了機會,郗鈞不像其他人那麽畏畏縮縮,而是毫不猶豫的縱馬衝了進去,要知道,這一步,是極為危險的賭注。

如果郗鈞的屬下反應不過來,則麵前的局勢將瞬間變成郗鈞一人麵對魏軍的千軍萬馬,所以,魏國的勇士們如果在第一時間堵住了缺口,這場戰爭,就已經有了決定性的結果!

好在,就連魏軍,都被這位半白頭發老人的勇敢震撼到了,呆立在現場,遲疑了幾秒;而晉軍則相反,眼看著自己的統帥已經衝了進去,自己再沒有了任何不賣命的理由,所以,刹那間局勢出現了反轉,晉軍的氣勢在一瞬間徹底壓倒了魏軍,麵前的防禦被晉軍迅速衝垮,好像大壩決堤一般,成群的晉軍開始源源不斷的進入戰場。

而與此同時,郗濤正在戰場中不斷奔逐,在尋找著魏軍防禦圈的薄弱處。很快,隨著來自徐州城方麵壓力的加大,相反方向的魏軍正在不斷被抽調以減輕徐州城方向的防禦壓力,郗濤敏銳地發現了這一機會。

郗濤眼看著魏軍的調動,迅速帶領身邊的甲虎衛,向著包圍圈另一側衝去。

站在高處的丘林達,眼看著戰場的形勢發生變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崽虎要跑!快!你們全上,一定要堵住缺口,千萬不能讓郗濤這小子給我逃了!”

隨著丘林達的一聲令下,丘林達所帶來的這些朱雀軍輕騎兵們,迅速從高坡上衝了下去,加入了戰場。

雖然來的匆忙,丘林達帶的人隻有不到二百人,但是,對於已經明確了郗濤行動方向的情況來說,加強防禦,還是能夠起到很大作用的!

很快,這部分數量並不多的朱雀軍輕騎兵,加入了戰場,而此時的郗濤和他的甲虎衛門,雖然路程短,但是由於受到的阻力大,也剛好衝到戰場邊緣,幾乎與朱雀軍同時到達。

一紅一銀,一火一冰,就這樣不期而遇了。

另一邊,已經撕開了口子,衝進來的郗鈞,也在不斷尋找著自己的兒子,隻是,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戰場上原有的晉軍已經基本上被消滅幹淨了,所以,此時的戰場,無異於是魏軍的軍營,每走一步,麵前挑戰的,都是四麵八方的魏軍。

郗濤本來打算趁著魏軍力量的調動,迅速找到薄弱點衝出去,沒想到,這一切被丘林達都看在眼中,而得到了朱雀軍強化的這一段,也迅速的由最薄弱,變成了最強硬。

騎兵,最害怕的就是受到阻隔而喪失了衝擊力,而此時的郗濤和他的甲虎衛門,遇到的就是這樣的困境。

數次衝擊,仍然打不開缺口,魏軍的長槍大盾,像是一麵帶刺的圍牆,而這麵圍牆,此刻,已然成為了郗濤難以逾越的牢籠。

郗濤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

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此刻太陽已經西下,廝殺了大半天的他,已經逐漸的快要沒有了力氣!戰場的喊殺聲太大,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冒著千難萬險,再次衝了進來,他隻知道,此刻,放眼望去,自己已經看不到晉軍的影子了,身邊密密麻麻的,全是魏軍在不斷向自己靠攏,而甲虎衛們,也在不斷倒下。

郗濤不禁仰天長歎一聲:“天哪!真的要讓我郗濤命喪於此嗎?”

眼見著魏軍正在不斷靠攏過來,甲虎衛們也開始不斷向郗濤靠攏!騎兵,一旦被壓縮了馳騁的空間,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價值!隻是,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保護住郗濤,是他們唯一的使命!

坐在馬上,渾身染滿鮮血的郗濤,再一次環顧一圈,留在他腦海中的畫麵,隻有一個:銀甲的甲虎衛,正在不斷倒下。

郗濤仰天長歎一聲,突然舉起了左手的寶劍,橫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了,自己作為郗家的嫡子,父親一直以來的驕傲,是絕不能讓敵人俘虜的!此刻,唯有自裁,才是唯一的選擇。

就在郗濤即將閉上眼睛揮動寶劍的時候,身旁的甲虎衛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少將軍!萬萬不能啊!我們以身做車,誓死為將軍衝出缺口,將軍快走!”

郗濤還在猶豫間,隻見這名甲虎衛,大叫一聲:“甲虎衛!雖死猶生!”這一聲喊,像是喚醒了其他甲虎衛的靈魂,不斷的有人在跟著呐喊:“甲虎衛,死!死!死!”緊接著,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剛才還在不斷被壓縮著陣地的甲虎衛們,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不斷向外衝刺砍殺。而這一切,變化的太快,魏軍根本想不到,這一群必死無疑的人,竟然突然開始了進攻!一瞬間的措手不及,讓甲虎衛們迅速開拓了場地出來,緊接著,甲虎衛們開始組成五人一排的隊列,向著朱雀軍防守的鐵桶陣,不斷加速衝了過去!

馬匹和人,硬生生的撞在了魏軍的長槍大盾上,登時變得千瘡百孔,但是魏軍的陣地也遭到了巨大的破壞,馬匹和人的衝擊力,不僅折斷了魏軍的長槍,也把魏軍大盾衝擊的稍稍鬆散了一些!這一幕,顯然也遠遠超出了魏軍的意料,他們沒有想到,看似羸弱的晉人,竟然會以如此熱血的的方式以命相搏!

正在魏軍震驚猶豫間,第二波甲虎衛衝了上來,這一次沒有了長槍的威懾和阻擋,衝擊給魏軍造成的傷害要大得多,魏軍的鐵桶陣迅速被衝出了一絲縫隙!而第三波的甲虎衛,緊緊抱著長槍,再一次衝了上來,這一次的衝擊,尤其致命,沒有了長槍和大盾的阻撓,甲虎衛的長槍,直接把魏軍串成了烤串!隻是,這些忠勇的甲虎衛們,也在衝擊到達的一瞬間,死在了重新圍上來的魏軍刀槍下。

甲虎衛們的拚死相搏,終於為郗濤贏得了一線生機!最後一波衝擊,是所有的甲虎衛,手執長槍利箭,直接把魏軍的防禦挑開了一個缺口,缺口打開的瞬間,殘存的十幾名甲虎衛們齊聲大喊:“少將軍快走!”

郗濤不敢猶豫,迅速縱馬,揮舞著長槍左突右刺,終於衝出了魏軍的包圍圈!當郗濤回頭去看的時候,僅剩的十幾個甲虎衛們,依然在死死抱著魏軍,他們在用自己的生命,為郗濤爭取更多的時間!

「各位讀者朋友,來評論下回複下,讓我看到你們的身影,或者換個說法:你們就不好奇,寫出這麽好看劇情的作者,本人帥不帥?歡迎收藏後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