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新的權利結盟

“姐姐,我正懷著身孕呢,我那房子,不朝陽,屋子潮濕對胎兒不利,姐姐能不能體諒下妹妹,我們換著住?”王清風看著賈長安,麵上帶笑,眼中帶刺地說道。

賈長安坐在凳子上,轉頭看著右手邊坐在另一張凳子上的王清風,腦海裏想的全都是,現在就那把刀,對著王清風的肚子,既報了被欺騙的仇,又一勞永逸解決了這個肚子對自己的威脅,不過,也就僅限於想想,太子好不容易傳下的骨血,賈長安明白這種重要性,於是,隻能用滿麵憤怒回複道:“王清風,我曾經,可是把你當親妹妹對待的,你如今,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王清風見到賈長安發怒,非但沒有跟著發火,反而順著賈長安的話繼續嘲諷道:“姐姐說得哪裏的話,我也是一直把您當親姐姐的啊,既然是親姐妹,那豈不是更加應該相互照應,尤其是姐姐對妹妹,不是應該更加照顧嗎?”

王清風的這句回複,倒是著實讓賈長安憤懣,軟刀子割肉,那種痛,漫長而又刺骨。

賈長安隻能繼續憤怒地說道:“你這臉皮,真的是奇厚無比,我真是瞎了眼了。”

王清風則是不慌不忙,繼續麵帶笑容,對著賈長安嘲諷道:“姐姐的眼睛,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了,主要也是為了胎兒考慮,這也是您的孩子嗎不是。”

“瘋子,真的是瘋子。”

賈長安無奈加憤怒地擺了擺手,帶著自己的一眾侍從婢女,快速走開,她實在是不喜歡在言語上和對方戰鬥,尤其是現在這種,拿對方沒辦法的情況。

“側妃簡直是太過分了!自從她進了這東宮,整個宮裏的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天天想著法子刺激我們太子妃,簡直是蛇蠍心腸!”賈長安背後,一名跟隨自己的宮女實在氣不過,在賈長安背後埋怨著。

賈長安及時發聲阻止了手下人的抱怨:“不要再說了,傳出去顯得我太子正宮沒有氣量,她狂由她狂,我倒要看她能狂到及時。”

繼續走了幾步之後,賈長安突然轉身看著跟在身邊的趙敞說:“派人去國丈府上投下拜帖,今日我們去拜訪國丈大人。”

建康城,國丈楊昀府中。

楊昀對於賈長安的突然到訪,顯得極為激動,這一點,從迎接司馬睿和賈長安的排場上,就已經顯示得格外重視。

當賈長安走下馬車的那一刻,目光所及,一種震撼感瞬間迎麵襲來。

楊昀已經做到了迎接皇太子的最高規格,楊昀本人,更是筆直地站立在陽光之下,帶領著楊家一眾人,恭敬地等候太子和太子妃車駕的到來。

賈長安立馬走下馬車,攙扶上太子之後快步走過去,扶起已經跪倒在地的楊昀。

“臣楊昀,攜家中全員七十三口,恭候太子、太子妃,太子太子妃長樂無極!”楊昀一連串標準的客套話,從每個字中,都在向賈長安透露著,自己試圖與賈長安和平共處的決心。

“國丈大人客氣了,請。”賈長安並不做太多客套,直接替太子答話之後,便做出了向府中走的手勢。

楊昀不敢怠慢,立馬恭敬地邁出兩步,一邊為司馬睿和賈長安引路,一邊繼續和賈長安客套地講述著故事閑話。

進入正廳,一幫人分賓主座好,賈長安在司馬睿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之後,司馬睿立馬乖巧地點點頭,賈長安身後的侍女奴婢們立馬會意,陪同著司馬睿向外走去。

楊昀此刻,仍然呆呆地坐在對麵,沒有絲毫屏退下人,和賈長安私聊的意思。

賈長安見楊昀主動悟到的可能性不太大,便直接對著楊昀說道:“請國丈屏退左右,今日我們閑聊些家長裏短。”

楊昀立馬手忙腳亂地揮手示意下人們都退出去:“奧、奧。”

此時賈長安突然注意到,原本站在楊昀身後的一名男子,在楊昀的示意下本來準備和其他人一同走出去,可是剛邁出去一步之後,立馬被楊昀拉住了手臂。

楊昀衝著這名男子搖了搖頭,動作幅度雖然不大,但是仍然被賈長安看在了眼中,而被拉住的那名男子,先是為難地看了看賈長安,接著便不顧楊昀的動作,跟著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賈長安首先說道:“國丈大人是知道的,我如今,父母兄弟,都遠在廣州,我在建康,可以說是孤身一人,如果能夠得到國丈的提攜和關照,長安實在是感激不盡,必當盡心以報。”

楊昀微低著頭,連忙說道:“太子妃這是說的哪裏話,隻要有需要臣的地方,太子妃盡管開口,臣一定盡心竭力,絕對不敢懈怠推脫。”

“想必國丈也聽說了,我最近一直在盡心輔助陛下國事,沒想到王清風借機打入東宮,懷了太子的身孕,如今陛下已經冊封王清風為側妃,現在,王清風更是仗著自己懷有身孕,竟然要求我把光天殿的住所讓出來給她住,實在是欺人太甚!”賈長安埋怨道。

楊昀問道:“那,太子妃有什麽打算嗎?”

賈長安滿臉怒色:“依照我的性情,我真想一箭射死這個猥瑣做作的賤人。”

楊昀連忙安慰著說:“大可不必,太子妃是萬金之軀,而且前途一片光明,犯不著和這種已經日暮西山的人玉石俱焚。”

賈長安著急地說:“可是,萬一王清風懷的是男孩呢?那可是長房長孫,皇太孫,國丈難道不會感覺這個位置對我的威脅太大嗎?”

“對於名不正言不順的女子而言,最大的價值在於生孩子前,生孩子後,他的人生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太子妃又何必擔憂呢?更何況……”楊昀故意停頓了一下。

賈長安看到楊昀吞吞吐吐,連忙說道:“國丈但說無妨。”

楊昀壯了壯膽子說:“更何況,萬一太子妃,我隻是說萬一啊,萬一太子妃您的身子,真的無法懷上身孕呢?”

賈長安沒想到楊昀會把問題說得這麽直白,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隻能微微笑了笑,“所以呢?”

“即使王清風所生是一個男孩,影響其實也不會太大,讓一個人失蹤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且對於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而言,如果她的母親消失了,自然會迫切需要一個合適的養母,這個時候養母的出現,因為占據了救助的道德高地就會顯得非常順理成章。”楊昀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到楊昀這句話,賈長安立馬麵帶笑容著說:“國丈大人,果然沒有把長安當外人,當真是傾囊相授啊。”

聽到賈長安這麽說,楊昀連忙站起身,跪在賈長安麵前,聲音哽咽著說:“太子妃雖然是女子,但是雄才大略絲毫不輸男子,臣的夢想,隻是想長久地做個富家翁,縱觀朝野上下,能夠幫臣實現這個夢想的,隻有太子妃,太子妃就是臣的貴人啊,微臣怎敢不盡心竭力輔助太子妃!臣等太子與太子妃,已經等了很久了。”

賈長安看不到楊昀臉上的表情,不過,不過既然雙方都已經做出了坦誠相待的態度,賈長安也就決定不再遮遮掩掩,幹脆把想問的問題全說出來,賈長安看著楊昀,帶著些遲疑問道:“那依國丈所見,王清風所作所為,背後是否有丞相的授意?”

“這。”好像這個問題超出了楊昀的思考範疇,楊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賈長安滿臉疑惑地盯著楊昀,同時像是一個勤奮的學生在期待答案一樣,緊盯著楊昀。

楊昀緊張地思考了一陣,額頭上甚至開始有汗水滲出,又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這,臣就實在是不知了,不過,丞相大人一直是王家的族長,這麽大的事情,如果說丞相完全不知情,倒是也說不過去。”

賈長安輕歎了一口氣,目光從楊昀身上,轉到了遠處房門外那片空曠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丞相與太子,亦師亦父,隻是,與我,交情卻並不深刻。”

“丞相已經老邁了,依臣愚見,太子妃倒是應該關注另一顆正在熠熠生輝的明星,那才是太子和太子妃最大的威脅。”楊昀繼續說道,

賈長安再次看向楊昀,滿臉疑惑:“國丈指的是?”

楊昀並沒有回答,好像是故意在等待賈長安自己想到答案。

“楚王?”賈長安繼續滿臉疑惑地說。

楊昀反問道:“太子妃難道不認為,楚王殿下,才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威脅嗎?”

賈長安略微思索了一下說:“按照常理來說,確實是,不過,楚王天子性格單純,而且一向對皇位並沒有興趣。”

楊昀跪在地上,突然抬起頭,目光看著賈長安說:“可是,這是皇家,麵前的,是與無數人利益掛鉤的皇位,即使楚王沒有這種心思,也難保其他人不會慫恿,甚至主動替楚王去謀劃,小年宴不是已經發生了嗎?如果我們在談的,是地主家的庫房鑰匙,隻是一份小利,得到了也隻和自己相關,那依照楚王的性情,臣沒有異議。”

賈長安沒有繼續說話,而且輕輕捧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呷了口茶。

“即使楚王殿下目前沒有這種想法,但是,誰能保證陛下百年之後楚王的想法不會變呢?誰能保證,楚王一直帶領的羽林郎們,不會推戴楚王上位呢?去年小年的形勢,太子妃也是知道的,楚王本人也並不想,可是,依然不妨礙他成為太子最大的幹擾,當時如果陛下已經不在了,隻是太子妃麵臨當時的情形,太子妃會怎麽辦呢?”楊昀一連串的發問迎麵襲來。

賈長安聽著楊昀這些話,瞬間感覺自己越聽越怕,以至於聽到最後,自己好像渾身已經冒出了冷汗。

賈長安無奈得問道:“皇家,當真要這麽無情嗎?”

“天家無親情,更無仁慈。”

“那依國丈所見,楚王殿下應該怎樣安排最為合適?”賈長安猶豫了一會問道。

“這就不是臣可以擅自議論的了,隻是,利害關係已經指明,接下來,路怎麽走,恐怕還是需要太子妃您自己選擇了。”楊昀說。

賈長安無奈得搖了搖頭,她其實並不糊塗,她當然知道,楚王才是太子最大的威脅,可是,她確實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這個問題,所以才導致自己就像一隻鴕鳥一樣,故意把頭埋在沙子裏,聽不到看不到,就好像威脅也就不存在一樣。

“感謝國丈大人教我。”賈長安站起身,對著楊昀,遙拜了一下,楊昀立馬站起身躬身還禮。

“還有一事,恐怕要勞煩國丈大人。”賈長安對著楊昀說道。

“太子妃請講。”

“皇後娘娘好像對我,一直有些意見,我這個人,性子直,不像普通女子那麽會哄人,但是心意是絕對一點都不少的,還請國丈大人在皇後麵前,替長安多多美言幾句。”賈長安邊說話邊打開自己從進門時候就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禮盒。

“這是南方所產的秀水玉如意,光澤亮麗,水花清晰深刻,猶如內藏一幅天然的玉石山水畫,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玩意,我也是托父親尋遍南方四州,也就隻找到一小塊符合的玉石,隻打造了這麽一支秀水玉如意,普天之下,絕對獨一無二,還請國丈大人,下次進宮的時候,幫忙贈予皇後,並請幫忙轉達長安的心意。”賈長安邊說話邊恭敬得把玉如意連同那個精致的禮盒一起放到了楊昀身旁的岸幾上。

“哎呦呦,太子妃,您這實在是,太破費了。”楊昀雖然嘴上說著太破費了,身體卻無比實誠,立馬把這支秀水玉如意捧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賈長安看著嘴角已經樂開了花的楊昀,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對羊脂玉淨瓶,也是玉石中的極品,今日人多眼雜的,沒有帶過來,稍後會有專人送到府上。”

楊昀繼續仔細打量著手中的秀水玉如意說:“哎呀呀,太子妃這就太破費了,我那個女兒,就是分不清狀況,太子妃放心,我明日就進宮,好好說道說道她。”

“如此,長安就先不打擾了,日後,還請國丈務必多多替長安美言幾句。”賈長安站起身的時候,口中的奉承話也傳了出來。

楊昀立馬放下手中的秀水玉如意,滿臉帶笑的走到賈長安身邊:“感念太子妃惦記,臣必定為太子、太子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別,別,赴湯蹈火的事情,萬萬用不到國丈出馬。”賈長安輕聲淺笑,楊昀也陪著哈哈大笑起來。

“臣明白、明白,臣不敢怠慢,一定不負太子與太子妃對臣的關照。”楊昀一邊送賈長安向外走,一邊恭敬得說道,態度極為誠懇。

賈長安對著楊昀微笑示意著說:“那就好,今日與國丈相見,實在是受益良多,很多最近困擾長安的事,今天經過國丈的開導,豁然開朗,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內心明朗很多,日後長安必定經常來聆聽國丈大人的教導。”

楊昀情緒稍稍有些激動得說:“太子、太子妃實在就是臣的伯樂啊,臣必定為太子和太子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賈長安看著身旁的這名半白了頭發的老人,內心突然一陣感慨:權力,當真是一個讓人著迷的東西,如果我隻是廣州刺史的女兒,她對我,還會這麽誠懇嗎?

賈長安沒有繼續答話,而是揮了揮手,叫過來門邊站立等候的東宮侍女,侍女立馬會意,快速跑開,又過了一會,一眾男女簇擁著太子走了過來。

賈長安重新牽起太子的手,走出楊昀府門,登上馬車,逐漸消失在了楊昀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