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整個上午都在下雨。山羊垂頭喪氣地站在羊圈裏,堅決不吃潮濕的草料。

“它們會將就著吃的。”塞倫說,“餓狠了它們就會吃。”

“也許吧。”海倫說,“不過咱們還是得買些好幹草。”

吉吉在給羊羔喂奶。小家夥們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配合。它們後腿著地,立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羊圈底下的門,一等吉吉拿著奶桶進來,就一擁而上,把吉吉擠到一邊去。看來到了給這些羊羔斷奶的時候,因為它們已經可以跟羊群一起生活了。

喂完羊羔後,吉吉洗了個澡,然後把書本放在廚房的桌子上,開始寫作業。有一篇曆史論文,應該在暑假初期就寫好,結果到現在還沒完成,已經拖了三個多月,老師早就怒火中燒了。在各種家務活的空隙時間裏,他稍微做了一點。瑪麗亞從她的睡衣派對回來後,還特意坐在他跟前,給他幫忙。

中午時分,曲棍球教練打來電話。瑪麗亞在客廳複習劇本,吉吉聽到她拿起分機,然後又放下來。教練說,比賽因為球場積水推遲了。太好了,吉吉長舒一口氣,回到書本前。一分鍾後,電話又響了。

“我不接電話了。”海倫抱著一堆雞蛋衝進來,“我必須把奶酪做好,要不然顧客該生氣了。”

吉吉接了電話,是吉米。

“怎麽樣,吉吉?”

吉吉聽到話筒發出了聲響,有人接起了分機,但他太慌張,沒注意到那人是不是掛了機。

“沒問題。”他說,“曲棍球比賽取消了。”

“太棒了!”吉米說,“那你今晚會來嗎?”

吉吉有點慌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昨天晚上他什麽都沒想出來就睡著了。海倫正站在他身後的洗滌槽旁洗著雞蛋,他不能扯出一堆謊言來。但如果他說不去的話,吉米可能再也不會跟他說話了。他需要時間,但是,一如既往地,他沒有時間。

“我想可以吧。”這是他能想出的最合適的話。聽上去並不確定,但吉米隻會按照自己的思路理解。

“太好了!”吉米說,“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麽嗎?公共汽車要淩晨兩點才回來。”

“哦。”吉吉在心裏盤算著,說不定可以拿這個當借口擺脫困境。但吉米已經有解決方案了。

“如果你不想讓你父母出來接你的話,就住我家吧。”

吉吉的心沉了下去。吉米為了彌補他,做了很多讓步。

“真夠哥們兒,吉米。”吉吉說,“這主意太棒了。”

“那麽,再見!”吉米說,“九點二十分碼頭見。”

吉吉放下電話,一動不動。

“什麽主意很棒?”海倫問。

“沒什麽。”吉吉悶聲說道。他走進客廳,瑪麗亞正躺在火爐旁的躺椅上,用紅筆在劇本上做標記。

“剛才是你在聽我的電話嗎?”

“什麽電話?”

“是你嗎?”

“滾開,吉吉。我很忙。”

吉吉走出去,砰的一聲關上身後的門。瑪麗亞聽到又有什麽關係?隨她去好了。

到了午飯時間,吉吉隻好拋開那篇論文,先吃飯。剛吃完,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始,菲爾和他的女朋友凱羅爾就來幫忙了,他們要收拾穀倉,為晚上的凱利舞會做準備。

吉吉和他們一起收拾,幾分鍾後,海倫和塞倫也過來了。凱羅爾曾在巴利沃恩一家酒吧工作過,因此用批發價買到了所有的軟飲料和薯片。凱利舞會不收費,這是利迪家的原則,但是星期六的舞蹈課要收一點,以彌補飲料和小吃的成本。

雨過天晴,天氣並不冷,但塞倫還是點著了爐子。穀倉有些年頭了,即使在最好的天氣裏,也需要爐火來烘一烘。

“你們見過新來的警察了嗎?”菲爾問。

“沒有。”海倫說。

“我不知道新來了個警察。”吉吉說。

“是個有趣的家夥。”菲爾說。

“你沒見過他嗎?”凱羅爾問海倫,“他長得可帥了。”

“是嗎?”菲爾酸溜溜地說,“我看沒那麽帥吧。”

“他就是很帥。”凱羅爾說,“他應該去演電影。”

“不就是個小提琴手嘛。”菲爾說。

“他是拉小提琴的?”海倫問。

“咱們肯瓦拉就缺這樣的人。”塞倫說,“又一個小提琴手。在這裏你隨便吐口唾沫,都能濺到一個拉小提琴的。”

“啊,話說回來,你應該聽聽他的小提琴。”菲爾說,“昨晚他在格林酒吧,那小提琴拉得,漂亮極了!”

“在格林酒吧?一個警察?”

“他還跳舞呢。”凱羅爾說,她自己是個很棒的舞者,經常來利迪家的凱利舞會跳舞,“你應該見見他,海倫。他跳舞的時候像羽毛一樣輕盈。”

“你們在騙人吧?”塞倫說。

“沒有,我發誓。”菲爾說,“千真萬確。他周四把我們趕出去,周五卻跟我們玩了一整夜。”

海倫笑了:“聽起來是我喜歡的那種警察,最好把他帶過來。”

“我怎麽沒想到呢?”菲爾說,“我應該問問他。我想知道他會不會來。”

“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吉吉問。

“不知道。”菲爾說,“不過我可以問問周圍的人。肯定有人知道。”

菲爾和凱羅爾帶著任務走了。塞倫回到書房,海倫去了奶酪間,吉吉又拿出了他的書,但他無心學習。他必須想一想該怎麽跟吉米說,他不能放吉米鴿子。

他想到了一個主意。多麽簡單的一件事啊,他不明白自己怎麽這麽遲鈍。當然,這樣做會影響手頭的事情,但他可以明天再寫曆史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