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集:撲朔迷離

Δ 在佛山團防總局側房內,清兵綠營管帶馬致忠,正微閉雙眼,曲著身子在躺椅上吸水煙。

Δ 幫辦恭維地過來給他點煙。

幫辦:“馬大人好福氣呀,近來同知曾大人對你信任有加,我看過不了多久,大人一定升遷。”

馬致忠:“還不是托曾大人的福,我也知道,這幾年來,我所管轄的“紀崗”、“石路”、“嶽廟”、等八鋪總算托賴,沒出過什麽大事。”

幫辦:“那是大人治理有方。”

馬致忠:“這真是托賴,雖然光緒廿年石角崩基,佛山大水,廿七年又是大旱,造成一些損失,好在佛山素有“福地“之稱,一些小災小害在所難免,至於兵匪禍患,近年倒也沒有。隻是最近聽到些風聲,說是有些同盟會的人,在悄悄活動,上峰也吩咐過,務必小心在意啊。”

幫辦:‘是的,大人。”

Δ 正談話間,有個綠營兵悄悄地走過來,向馬致忠咬了一會耳朵。

Δ 馬致忠忽然來了精神,將雙眼一瞪,一揮手。

馬致忠:“你們幾個,帶上刀槍,跟我來。”

眾清兵:“是,大人。”

Δ 王寒燼一副夥計打扮,一條搭膊布連頭帶肩披在身上,口中咬著搭膊布的一角,彎著腰,反手扶著背上的紙箱,一步一步地走下跳板,正在落力地搬運獅頭。

Δ 忽然,一隊清兵氣勢洶洶地跑過來,把碼頭團團圍住。

Δ 工人們都有點不知所措,紛紛停下手上的工夫。

Δ 馬致忠背著雙手,施施然地踱到碼頭邊,眯著眼,慢慢地將周圍的人掃了一遍。

Δ 隻見一名捕快走到馬致忠身旁,低頭向馬致忠請示了幾句。

Δ 請示完,馬致忠轉過身來麵向船中各人。

馬致忠:“近日亂黨活動猖狂,現奉上峰之命,凡出外埠之人員、貨物都要嚴加查驗。”

Δ 馬致忠的話音一落,圍在碼頭邊的綠營兵如狼似虎般就撲向船中人員和貨物。

Δ“呯、嘭!”一包貨物掉落倉板。

Δ“隆隆隆隆,一串貨物也被推倒在地。”

Δ 被綠營兵的野蠻行為激怒的工人,正要衝上前和他們搏鬥。

士兵甲:“幹什麽?幹什麽?”

士兵乙:“走開!別擋住老子!”

Δ 一位中年人上前拉開氣呼呼的工人。

中年人:“別發火,讓他們搜吧。”

Δ 工人們十分無奈地站過一邊,看著這班綠營兵搜查。

Δ 馬致忠轉到裝獅頭的箱前,用腳踢了一下裝獅頭的包裝箱。

馬致忠:“誰是這批貨的主人。”

Δ 梁桂趨近前來。

梁桂:“這批貨是我的。”

馬致忠:“裝的什麽東西。”

梁桂:“是宏昌記的獅頭、鑼鼓。”

Δ 馬致忠對身後的幾個綠營兵。

馬致忠:“給我搜。”

Δ 一班綠營兵通通通地就跳進船倉,亂翻裝獅頭的箱子。

梁桂:“請各位老總手下留情,這獅頭不要隨便亂翻,弄壞了我就要虧本了。”

Δ 馬致忠倒不管這些,兩眼隻在夥計中瞧來瞧去。

Δ 忽見王寒燼站在那裏,雖然披著搭膊布,可怎麽看都不像當夥計的模樣。

Δ 於是招手將梁桂叫過來,用下巴對著王寒燼揚了揚。

馬致忠:“這是什麽人?”

梁桂:“這是我家夥計,也是我舞獅搭檔,這次和我一齊上船押貨。”

Δ 馬致忠不再理會梁桂,兩眼向王寒燼上下打量著。

馬致忠:“你是誰?幹什麽的?”

王寒燼:“小人是宏昌記的夥計。”

馬致忠:“夥計?有這樣斯文的夥計?”

梁桂:“他的確是我店鋪的夥計呀。”

馬致忠:“我沒問你,說!既然是他的舞獅搭檔,真的懂舞獅子?”

王寒燼:“舞獅子是入這行的規矩,小人還是略懂一二。”

馬致忠:“還懂得一二?說得這麽謙虛?給我搜身。”

士兵:“是,大人。”

Δ 幾個清兵聽得馬致忠如此命令,馬上上前搜王寒燼的身。

Δ 曾閬背著手站在公堂上。

Δ 一個戈什哈恭敬地站在一旁。

戈什哈:“大人,剛才又接到一份線報,你是不是看看?”

曾閬:“前幾天線報說鴻勝館密謀派人出外,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算什麽線報?”

戈什哈:“那麽這一封你看不看?”

曾閬:“多嘴!拿過來。”

戈什哈:“是,小人知罪。”

△ 戈什哈彎腰將信涵交給曾閬。

△ 曾閬打開看了一會,馬上走到公案前,提筆就寫了一封手喻。

△ 曾閬將手喻交給戈什哈。

曾閬:“你到團防總局,找到馬管帶,就叫他按手喻辦。”

戈什哈:“是,大人。”

Δ 就在這時,岸上忽然有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和守衛的清兵嘈吵起來。

傻標:“走開!不準靠近這裏!”

蓬頭垢麵:“你推我幹什麽?”

傻標:“我就是推你!你想幹什麽?”

蓬頭垢麵:“穿上一件烏龜衫,就狐假虎威,算什麽英雄?”

傻標:“你夠膽再罵?看我不一槍捅死你!”

蓬頭垢麵:“我打你都敢!”

傻標:“哎喲!”

Δ“撲通!”一聲水響,那綠營兵竟被人打下江去。

衛兵:“大人!有人把傻標打下水啦!”

馬致忠:“那來的狂徒!給我抓住他!”

眾清兵:“抓住他!”

Δ 那蓬頭垢麵人轉身就走。

Δ 旁邊的衛兵衝上前去抓人。

Δ 那蓬頭垢麵人等衛兵追近,也不見他回身,隻見雙肩一動。

Δ 那衛兵就象一隻紙鷂似地飛了出去。

衛兵:“啊呀!”

Δ 隻見水花一淺,那衛兵又是‘咚’一聲就掉落江中。

眾清兵:“有人又掉下水了!快救人呀!”

Δ 馬致忠大怒,一提衣衫下擺,大步踏上跳板,就往岸上衝去。

Δ 在那跳板上跑卻是極不容易,才跑了幾步,怎知那跳板忽然滑脫。

Δ 又是‘咚’的一響,馬致忠也跌落江中。

眾清兵:“馬大人掉下江中了,快救人啊!”

Δ 幾個綠營兵急匆匆地撲下江中。

Δ 江麵上騰起一片水花。

Δ 好一會,眾士兵才將馬致忠、傻標和衛兵救起。

Δ 馬致忠氣喘籲籲地坐在岸邊。

Δ 傻標與衛兵喝飽了水,仰麵躺在岸邊的石頭上。

士兵:“大人怎麽辦?”

馬致忠:“給我搜!”

士兵:“大人有令,搜!”

眾清兵:“搜!”

Δ 眾清兵齊聲高叫,倒有一番聲勢。

Δ 忽然岸上傳來一聲威嚴的叫喊。

曾芷瑩:“且慢動手。”

Δ 馬致忠連忙回頭一看,見知府的女兒曾芷瑩與一個外國人,又帶著兩個穿戴整齊的華人,一路走近前來。

士兵:“嗬!馬大人,曾大小姐來了,還有個外國人,可要小心,我們得罪不起的啊。”

馬致忠:“她來幹什麽?”

士兵:“她叫我們不要動手。”

馬致忠:“不管她,我是接了曾大人的命令的。”

士兵:“隻是這外國人,不知什麽來頭,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馬致忠:“外國人又怎麽樣?我怕過誰來?他媽的!”

士兵:“馬大人,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馬致忠:“他媽的,外國人一插手,這事就難辦了。”

士兵:“是呀,這洋人和曾大小姐在一起,看來極有來頭啊。”

馬致忠:“狗屁!她要不是曾大人的千金,我識她是老鼠!”

士兵:“悄聲!她過來了。”

馬致忠:“大小姐,這麽崎嶇的地方,你大老遠的過來,有什麽吩咐嗎?”

曾芷瑩:“你知道這批貨是誰的嗎?”

Δ 馬致忠一聽,就知有些不對路,抬眼一望這幾個人的臉色。

馬致忠:“本人在執行公務,不想知道這批貨的老板是誰。”

曾芷瑩:“馬大人,你還是了解清楚好,別弄巧成拙啊。”

馬致忠:“你到底想說什麽?”

Δ 曾芷瑩望著納斯丁。

曾芷瑩:“這批貨是納斯丁先生專為大英帝國定購的。”

納斯丁:“這裏所有的貨物都是我定購的大宗貨物,我有你們廣州海關的放行批文,你這裏還有什麽手續要辦嗎?”

馬致忠:“我接到通知,要檢查這批貨。”

納斯丁:“那好,你快點檢查,我這船要趁潮汐才能趕得出海,你要是誤了我的船期,我隻好向你要賠償嘍”

馬致忠:“洋先生,我我……”

納斯丁:“既然不敢,還在等什麽?”

馬致忠:“沒什麽,沒什麽。”

納斯丁:“那就快檢查吧。”

士兵甲:“大人,怎麽辦?”

馬致忠:“檢查!”

Δ 士兵們惟有小心亦亦地檢查了一下。

Δ 看到馬致忠的到來,大家都靠邊站著。

Δ 梁桂卻有點驚慌。

王寒燼:“少東家!貨物都放好了,還有什麽吩咐嗎?”

梁桂:“啊!沒有了,沒有了。”

王寒燼:“既然官府要檢查,就讓他們檢查吧。”

梁桂:“對,讓他們查吧。”

士兵甲:“沒發現違禁物品。”

士兵乙:“大人,沒有其他東西。”

曾芷瑩:“如果沒有其他東西,那就放行吧。”

馬致忠:“是是是。”

曾芷瑩:“既然同意了,那就放行嘛。”

Δ 馬致忠不愧是個老江湖。

馬致忠:“洋先生別急,我……還得等”

納斯丁:“等什麽?等誤了我的船期?等給我賠款?!”

馬致忠:“不不不,我……我放行!”

納斯丁:“囉嗦!”

馬致忠:“放行!放行!”

梁桂:“船家,開船嘍。”

Δ 馬致忠連忙低聲叫一個手下過來,輕聲地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梁桂:“開船嘍!”

△ 海船起錨揚帆,慢慢地離開碼頭。

馬致忠:“媽的!”

△ 馬致忠手下的綠營兵撥開人群,急急地往同知署跑。

△ 綠營兵從橋頭跑過。

△ 綠營兵從街市中穿過。

△ 綠營兵正跑得氣喘籲籲,一腳將一擔青菜踢翻了。

△ 綠營兵轉頭就罵了起來。

綠營兵:“他媽的!不長眼,將這爛菜擺到路邊,摔倒了老爺我看你怎麽賠?”

賣菜老漢:“總爺,對不起,對不起。”

△ 綠營兵隻顧著罵人。

△ 曾閬派來的戈什哈卻從他的身邊走過來。

戈什哈:“這不是馬大人的親兵嗎?在這幹嘛?”

綠營兵:“啊喲,大哥,我正要去請示曾大人,這老漢……”

戈什哈:“行了,行了,別再說了,你馬上帶我去找你們的馬大人,我有曾大人的手喻給他。”

綠營兵:“我也要……”

戈什哈:“你有完沒完?要是誤了大人的事,我看你不想活了!快走!”

綠營兵:“是是是,大哥說的是。”

戈什哈:“走吧!”

△ 兩人轉身就碼頭跑去。

△ 大船漸漸駛遠。

梁桂:“王先生,終於順利出來了。”

王寒燼:“梁桂,你先別高興,我估計還會有些麻煩。”

梁桂:“船都已經開了,還有什麽麻煩?”

王寒燼:“我看有些不對頭,清政府己經發現我們的意圖。”

梁桂:“不會吧?怎麽剛才又不攔阻我們?”

王寒燼:“剛才是曾小姐找到洋人幫我們,但那個馬管帶必定請示曾閬,如果曾閬有一點懷疑,必定派人追來。”

梁桂:“那怎麽辦?”

王寒燼:“馬上揚帆,加快前進!”

梁桂:“船家,船家!”

Δ 一個漁家打扮的中年人走近前來。

船家:“客官,有什麽吩咐?”

梁桂:“老大,這船能不能快點?”

船老大:“現在還未駛出汾江河,河道狹窄,快不了,前麵就要進入東平水道,到了水道,就可以揚起帆了。”

梁桂:“那就盡量快吧。”

船老大:“我曉得了。”

Δ 忽然,後麵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

Δ還隱隱約約傳來喊聲。

追兵:“前麵的船不要走!”

追兵:“再走就要開槍啦!”

Δ“呯”一支火槍響了起來。

Δ‘砰砰砰’連續幾聲槍響。

Δ 東平水道就在前麵。

梁桂:“到水道了,老大,快快,快揚帆!”

船老大:“好哩!”

Δ 大船邊駛邊揚帆。

Δ 一隊荷槍實彈的騎兵越追越近。

Δ 前麵正是綠管帶馬致忠。

Δ 船帆升起,大船進入東平水道。風一吹,船帆馬上鼓起。

Δ 又是‘呯’的一聲,但己離開大船很遠。

Δ 大船呼呼地就駛入大江裏。

Δ 馬致忠帶著眾士兵來到江邊。

Δ 馬致忠的隊伍眼看著大船逐漸駛遠,無可奈何。

馬致忠:“他媽的!”

Δ 曾閬神情肅穆地坐在堂上,馬致忠恭敬地坐在下首。

曾閬:“那個亂黨份子就這樣走了?”

馬致忠:“大小姐和那個洋人都要我開船,當時我真是六神無主啊。”

曾閬:“亂七八糟的,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聽話。”

馬致忠:“大人,這亂黨份子重要嗎?”

曾閬:“我也不知道,隻是有人送了份線報來,說是抓到此人,就可打亂同盟會的部署。”

馬致忠:“同盟會?是不是我們常說的亂黨份子?”

曾閬:“對!就是他們,現在他們又自稱為‘革命黨人’。”

馬致忠:“啊!有這樣的叫法?我們以後怎麽辦?”

曾閬:“先緩一緩吧。”

馬致忠:“既然已經露了頭,還不抓他們?”

曾閬:“我也不想現在就抓他,我想還是留著他更好。”

馬致忠:“大人另有打算?”

曾閬:“這是一塊魚餌,我還想釣大魚哩。”

馬致忠:“大人高見,但剛才和大人說到大小姐的事,是不是也要考虙一下?”

曾閬:“你說的不錯,這丫頭近來的確不象話,我得好好地管管她才行。”

霍百源:“各位,籌辦了兩年的‘節芳小學校’今天終於有眉目了,現在請‘節芳小學校’創辦人,為大家說兩句。”

Δ 隨著話聲,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娉娉婷婷地站了起來。

Δ 眾值理一齊鼓掌。

Δ 就在這時,鄭湛站起身來,雙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手勢。

鄭湛:“諸位,請稍等,在創辦人講話之前,我有兩句話說。”

Δ 那婦人不由得停了下來,眼望霍百源。

霍百源:“那就請等一會,既然鄭值理有話要說,就讓鄭值理先說吧。”

鄭湛:“大家都說要教育救國,可我認為事情並非那麽簡單,外國列強虎虎眈視,光是教育絕對救不了國。”

霍百源:“鄭先生是否有更好的辦法?請說出來聽聽。”

鄭湛:“我認為要救國,最好的辦法就是大眾強身健體。”

值理甲:“這話也不錯,可怎樣強身健體呢?”

鄭湛:“我們附近不是有間泰一堂武館嗎,我認為各位多些關心這間武館,除了介紹子弟到那裏練武外,大家也可以捐些款給它,這不就為強身健體辦成一件事了嗎?”

值理乙:“鄭先生,是不是介紹子弟到那裏,鄭先生有回扣呀?”

值理甲:“是不是強身健體,大清就有得救了?”

眾值理:“哈哈哈哈。”

Δ 一間雅致的房間,牆壁上掛著一幅‘春蘭圖’,四壁都是書架。

Δ 一張精致的書桌,桌上擺著一本打開了的書。

Δ 曾芷瑩坐在桌前,她仰著頭,又把雙手放在腦袋後麵,直直的眼睛根本就沒看書。

Δ 曾閬慢慢地踱到門口,輕聲地咳嗽一下。

Δ 曾芷瑩知道父親過來,也沒有理睬他。

Δ 曾閬故意又再咳嗽一聲,

曾芷瑩:“有什麽事嗎?”

曾閬:“過兩天我想帶上你娘和你一起到仁壽寺去燒個香,祈個福……”

曾芷瑩:“你們去吧,我不想去。”

曾閬:“整天呆在家裏,要不一有空,又跑到那個什麽鴻勝館去,我告訴你,以後不準再到那鴻勝館去。”

曾芷瑩:“鴻勝館怎麽啦,他們又沒有殘害百姓,又不會割地求和,隻是練武防身,難道這也要禁止。”

曾閬:“你胡說什麽?這鴻勝館所做的事情,你真的了解嗎?他們有些行為跟朝廷的要求不同,他們連大清朝廷也不放在眼裏,你跟他們混在一起,這算什麽?”

曾芷瑩:“我看你做事還是要留點後路好,現在大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淨幫那些富商和泰一堂那幫人欺壓百姓有什麽好處?”

曾閬:“胡說!什麽欺壓百姓?富商也是支持我大清,泰一堂也是我治下的武館,他們有什麽不好?”

曾芷瑩:“你從來就不了解下麵的疾苦,也不知道百姓向富商借高利貸的苦處。”

曾閬:“有人願借,有人願還,商家的事,自有商家的規矩,這不是我當官就能左右得了的事,反而有誰敢亂我大清,那就別怪我反臉無情,你不要淨說些沒有根據的話了。”

曾芷瑩:“誰說些沒根據的話,你知現在大清走到那種地步了嗎?你知處國列強占了大清多少土地了嗎?你知民眾如今還有飽飯吧嗎?”

曾閬:“夠了!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女兒,而我身為廣州分府佛山海防捕務同知,要負責整個佛山的治安,剛才那些話能隨便說的嗎?說這些話那是犯殺頭大罪的!明白嗎?”

曾芷瑩:“你就怕大清殺頭,難道就不怕洋人進來殺中國人的頭?”

曾閬:“你今天怎麽啦?是吃錯藥呢?還是發高燒,怎麽淨說胡話?你別忘了,你留過洋,你有身份、有地位,跟一些亂黨份子混在一起,成什麽話?”

曾芷瑩:“什麽亂黨?他們是一些有血性的中國人,難道你沒看到大清今天已經走到什麽地步嗎?”

曾閬:“胡說!你剛才的言論就是革命黨的言論,危險得很,我不準你再說這樣的話!”

曾芷瑩:“這些話怎麽說不得?讓外國人進來就得,我這樣說就不得?有道理嗎?”

曾閬:“算了!我沒時間跟你說,反正從今天起,你就得留在家裏,別到處亂走。”

曾芷瑩:“你以為我是一隻鳥嗎,不行,留在家裏,我有自己的自由。”

曾閬:“你再這樣胡來,那會連累我的!你明不明白?”

曾芷瑩:“既然如此,那好,我走,省得連累你的仕途。”

曾閬:“你敢!”

曾芷瑩:“我就敢!”

Δ 宏昌記後院,地上放著幾個獅鼓,房角一個兵器架上插著刀槍劍棍等幾支器械。

Δ 丁振邦坐在一張橫頭凳上,正看著妹頭在練習舞大頭佛。

Δ 妹頭舞了一會,將大頭佛脫了下來。

妹頭:“怎麽樣?丁大師傅有什麽意見?”

丁振邦:“不錯!有點功架!”

妹頭:“什麽叫有點功架?你給我表演一下你的很有功架好不好?”

丁振邦:“大頭佛我是不懂舞的,我隻是從你的腰馬中覺得還未夠勁力,至於怎樣才舞得好,你還是問問你外公吧。”

妹頭:“我就問你。”

丁振邦:“我賴得跟你說。”

妹頭:“好呀!丁大師傅賴得理我啦,那你以後別再來找我。”

丁振邦:“你這不胡搞蠻纏嘛?”

馮敏英:“妹頭,又和振邦抬杠?”

妹頭:“他說我功架不行,但又不表演給我看,欺負人。”

丁振邦:“我……”

Δ 曾閬已經換上常服,正和太太徐氏在聊天。

曾閬:“亞彩!”

亞彩:“哎,老爺,有事嗎?”

曾閬:“你去叫小姐過來。”

亞彩:“小姐今天不在家。”

曾閬:“什麽?她到那裏去了?”

亞彩:“她說今天到官窯金山寺,說是聆聽佛學。”

曾閬:“她研究佛學?”

馬致忠:“她走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徐氏夫人:“什麽,芷瑩學佛法,不是要出家吧?”

Δ 徐氏夫人從內室走出來,一臉的驚愕。

曾閬:“是聆聽佛學,不是出家,你別打岔。”

徐氏:“你也真是的,女兒已經出外幾天,做父親不能不管呀。”

曾閬:“來人呀!”

仆人:“老爺,有事?”

曾閬:“你帶兩個人,到官窯金山寺將大小姐接回來,就說佛山督學有事請她回來商量。”

徐氏:“慢!老爺,我看這事是不是由我來辦,你看好不好?”

曾閬:“你來辦?”

徐氏:“那丫頭長這麽大,做父母的還不了解嗎,她這人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我想還是通過別的途徑,把那丫頭叫回來吧。”

曾閬:“你有辦法?”

徐氏:“你們先回去吧,小姐的事由我來辦。”

仆人:“是,太太。”

曾閬:“好,下去吧。”

馮敏英:“我看是你在欺負振邦,專和振邦過不去才真。”

妹頭:“媽!你怎麽淨幫他不幫我?”

馮敏英:“媽誰也不幫,媽隻是來叫你們吃飯,行不行?”

丁振邦:“這麽快就吃飯啦?”

馮敏英:“太陽都老高了,還早嗎?”

丁振邦:“嘻嘻。”

馮敏英:“亞桂去了南洋,外公心裏記掛著他,我想振邦今晚就在這裏吃頓飯,陪陪老爺子,好不好?”

丁振邦:“我正想和馮師傅喝點小酒,聽他講講故事哩。”

馮敏英:“那好,等下我就到碼頭買條魚,等下好下酒。”

Δ 正埠碼頭上一遍繁忙,人聲嘈雜,在碼頭邊,卻有好幾十人圍在一起,

Δ 蘇燕妮正從碼頭邊走過,旁邊走過兩個苦力。

苦力甲:“唉!做苦力這行,收入又少,無錢無勢,家中要是出了一點事,都得要你的命,苦啊。”

苦力乙:“老關這次慘了,借了悅來錢莊‘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又無錢交泰一堂的坨地費,不死都脫身皮嘍。”

苦力甲:“不借行嗎,三代單傳的孩子病得這樣重,有什麽辦法?”

苦力乙:“要借錢也不要找悅來錢莊嘛。”

苦力甲:“你說的輕巧,佛山的典當行還不是由悅來錢莊控製著,你到那裏借都跑不出他們的手心。”

苦力乙:“聽說鄭湛和官府有往來,和泰一堂的任龍章又是稱兄道弟的,有錢有勢,誰敢得罪他?”

苦力甲: “我看就是賣了,那點錢既不夠瞧給孩子看病,又不夠還悅來錢莊的錢,你說老關怎麽辦?”

苦力乙:“看來老關要跳河了。”

Δ 蘇燕妮聽得路人如此議論,覺得有些好奇,撥開人群進去。

Δ 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低著頭,手牽一個年約六歲的女孩,脖子上掛著一塊紙板,上寫“賣女救兒”的字樣。

Δ 旁邊地上坐著一個懷抱孩子的婦人,這婦人看來是那漢子的妻子了。

Δ 抱在懷中那孩子,大約四歲左右,生得黃瘦單薄,卷著身體,臉色蒼白,正沉沉地睡覺。

Δ 那婦人雙手掩著臉孔,泣不成聲。

Δ 那掛著字樣的女孩,看看母親,又看看圍觀的人群,一臉茫然。

妹頭:“媽!你又讓他們喝酒。”

丁振邦:“喝一點,就喝一點,啊。”

Δ 就在此時,亞彩走了進來。

妹頭:“哎喲,這不是亞彩姐嗎?你怎麽來這裏呢?”

亞彩:“大爺好,大嬸好,妹頭好,丁大哥好。”

妹頭:“有什麽事?曾小姐呢?”

亞彩:“我正要找你們幫忙,是這樣的,昨天小姐和父親吵了兩句,一個人到金山寺聽佛法去了,太太問我小姐平日和誰談得來,我想她跟妹頭是好朋友,所以想請你出頭,幫忙去請小姐回來。”

妹頭:“請我幫忙?太太是這樣說的?”

亞彩:“沒錯,是這樣說的。”

妹頭:“太太也知道我這個小妹頭?”

馮敏英:“上次你哥救了小姐,大家都知道還有個小妹頭哩。”

妹頭:“媽,既然是找曾小姐的事,我去找她好嗎?”

馮敏英:“你一個姑娘家的,金山寺又不近,我看……”

丁振邦:“我去吧,妹頭還是留在家裏,這裏的事還是挺多的。”

馮敏英:“你看,振邦就是懂事。”

Δ 圍觀的路人,隻是搖頭歎息,唏噓不已,卻誰都沒法幫得上忙。

Δ 蘇燕妮看了一會,從身上掏了一疊錢出來,也不多說,用手拿著錢撥了一撥關叔垣的胳膊。

Δ 其實關叔垣早就見她進來,又看見她拿錢出來,以為她想買這女孩子,還末開聲。

蘇燕妮:“這女孩子不要賣了,我帶你的孩子去找個醫生看看,別擔擱了。”

Δ 關叔垣夫妻一聽,眼睛都睜大了,驚訝地看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也不知怎樣才好。

Δ 人群中擠進手挽菜籃子的馮敏英,正靜靜地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Δ 蘇燕妮看了一看孩子,見這孩子呼吸急促。

蘇燕妮:“不要留在這裏了,還是快些給孩子看病去吧。”

Δ 蘇燕妮說完,抬起頭四處觀望。

馮敏英:“我幫你去叫輛車來。”

蘇燕妮:‘那就太謝謝了。”

馮敏英:“不用客氣,救人要緊。”

Δ 馮敏英說著就擠出人群。

Δ 不一會,兩部人力車過來了。

Δ 坐在地上的關叔垣妻子,仰臉看著這一切。

Δ 忽然,她將孩子放在地下,就跪在地上,向兩人磕了個頭,這才將孩子抱起,把頭埋在孩子身上,放聲地哭出聲來。

Δ 馮敏英也不多說,將關叔垣妻子與有病的孩子扶著坐上一部,自已兩人也坐上另一部。

蘇燕妮向關叔垣父女道:“我們先到‘平恕堂’,你兩人走路過去,等一下再碰頭好了。”

Δ 又向車夫說道。

蘇燕妮:“麻煩兩位大哥,快些走,到柵下‘平恕堂’李先生處。”

車夫:“好哩!”

Δ 兩部人力車拉著幾個人,飛快地向‘平恕堂’走去。

Δ 金山寺大雄寶殿內,曾芷瑩和智明和尚各踞一蒲團。

Δ 兩人盤腳坐在蒲團上。

智明和尚:“選擇逃避,也是無可厚非,隻是你對今後何去何從,還得心中有數。”

曾芷瑩:“我現在左右為難,一邊是佛山分府同知的父親,一邊是革命黨人的好朋友,他們勢同水火,你叫我如何處置?”

智明和尚:“我認為你先要從大局著眼,我不管佛山同知也好,革命黨人也好,你必須認清的是,現在時勢到了什麽時候,你要明白的是,滿清的統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世界列強對我中華古國虎視眈眈,一個有為的青年,你將何去何從,我想你會選擇的。”

Δ 李才幹醫生正在鋪內煮著一窩藥,一見從車上下來這幾個人,再認真一看,認出蘇燕妮。又看了一眼走近的馮敏英,認得是馮敏英。

李才幹:“啊喲,梁大嫂、蘇小姐,你們帶誰來看病呀?”

蘇燕妮:“李先生,先幫我看看這個孩子,等會再給你詳細的說。”

馮敏英:“先給孩子看完病再說吧。”

Δ 李才幹點點頭,拉了把凳子,望著那婦人,示意她坐下。

Δ 關叔垣的妻子把孩子抱前坐下。

Δ 李才幹看了一眼這孩子,又摸了一把孩子的額頭,伸出手,按一按孩子的脈搏,不一會,提筆開了一服藥方,交櫃麵抓藥去。

Δ 關叔垣和女兒這時才匆匆趕到,立在一旁。

Δ 關叔垣雙手搓著衣服的下擺,也不知說什麽好。

Δ 女兒手牽父親的衣服,躲藏在父親的身後,露出半張小臉。

李才幹趁櫃麵抓藥的時間,才有空顧及馮敏英和蘇燕妮。

李才幹(麵向蘇燕妮):“你們倆人……?”

蘇燕妮:“我是剛才才認識這位大嫂,她是……?”

Δ 李才幹正想開口,櫃麵已經把藥抓好,送到幾人麵前。

Δ 這時馮敏英與蘇燕妮都爭著掏錢出來給李醫生。

李才幹:“你們兩位也別掏錢了,這服土方,別說不值幾個錢,看到這樣的情景,我也於心不忍。”

馮敏英:“那怎麽行呢,不收診金還要施藥,李醫生太客氣了。”

李才幹:“如果不是這件事,你們兩位也不會到我這裏來,特別是梁嫂子,平時無緣拜認,今天有幸光臨,那是給小店添光呀,你們就不用客氣了。”

Δ 關叔垣的妻子這時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女兒,望著這個差點給賣掉的小姑娘,像是找回失去的孩子一樣,不由得一把將女兒抱住,久久不願鬆開。

Δ 李醫生向關叔垣的妻子看了一眼。

Δ 順眼看去,關叔垣女兒身上的“賣女救兒”的字,還吊在女兒的胸前,馮敏英與蘇燕妮也順著李醫生的眼光看去。

Δ 關叔垣的妻子很不好意思地將那張字條除下來,在手裏團成一團。

Δ 馮敏英從身上掏出不多的一疊錢,送往關叔垣妻子麵前。

馮敏英:“一點意思,你先拿去用,待孩子好了,看看有什麽地方要用人,再幫你先生找份工做,你們先回去煲藥吧。”

Δ 那知李才幹也從抽屜內取出一疊錢,數也不數,招手叫關叔垣過來。

李才幹:“孩子身體弱,病好了以後,還要買些東西補充一下的,一點心意,把它收了。”

Δ 關叔垣夫妻兩人雙眼含淚,啪的一下,兩夫妻一齊跪下,哽咽著,向幾人連連點頭,聲聲多謝。

Δ 慌得馮敏英和蘇燕妮連忙扶起他兩夫妻。

關叔垣又說了不知多少感謝的話,還是馮敏英催促他們煲藥要緊,才抱著孩子回去煲藥,走了。

李才幹:“你們怎麽會一起來?”

蘇燕妮:“這位是?”

李才幹:“你難道不認識梁大嫂?”

蘇燕妮:“梁大嫂?難道是梁……?”

李才幹:“啊!你還不知她就是梁桂的母親?”

馮敏英:“你認識我家亞桂?”

Δ 屋子裏吊著一支氣死風的煤油燈。

Δ 燈下的桌子上杯盤狼藉。

Δ 馮敏英和馮師傅都坐在椅子上,看樣子大家都吃飽飯了。

Δ 妹頭卻勤快地收拾桌子。

馮敏英:“買了魚回來,本想讓振邦吃頓好的,又為曾小姐的事上金山寺去了,這孩子做事真實在。”

妹頭:“曾小姐也是個好人,既然他母親請我們幫忙,這忙還是要幫的。”

Δ 妹頭說完,又端起碗筷走進廚房了。

馮師傅:“振邦這孩子確實不錯,看來我們妹頭喜歡他。”

馮敏英:“這妹頭人少鬼大,剛才還記掛著振邦,說是要留點菜給他。”

馮師傅:“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嘍,能看到他們有個好歸宿,我也心願了。”

馮敏英:“妹頭的事,我是放心了,可梁桂的事恐怕就沒有那麽順心了。”

馮師傅:“什麽事不順心?”

馮敏英:“你還記得那次樂安圩燈會獅子賽的事嗎?”

馮師傅:“當然記得,泰一堂設了個陷阱,將陳盛師傅和梁桂、振邦下到獄裏嘛。”

馮敏英:“他們回來不是還到石灣尋找那個製作陶瓷公仔的潘玉祺嗎?”

馮師傅:“對呀,梁桂喝醉了酒回來的。”

馮敏英:“可你知道是誰叫他們這樣幹的?”

馮師傅:“聽說是一個叫蘇榮山的書畫奇人,因手中有一份叫《七星古譜》的獅藝秘芨,想將它交給梁桂發揚光大的。”

馮師傅:“梁桂和振邦不就為她才去石灣的嘛。”

馮敏英:“可問題在於,這位姑娘現在卻是一位風塵女子。”

馮師傅:“她不是那個書畫奇人的女兒嗎?怎麽又是個風塵女子?”

馮敏英:“聽說那蘇榮山被人陷害,她是被官逼入風塵的。”

馮師傅:“唉!得罪官府,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嘛,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馮敏英:“但聽說梁桂對她有些意思哩。”

馮師傅:“什麽!不是吧?梁桂對她有意思?她可是個風塵女子啊!”

馮敏英:“所以我說呀,我們還蒙在鼓裏。”

馮師傅:“不行,梁桂回來了我得阻止他才行。”

馮敏英:“我就怕阻止不住呀。”

馮師傅:“哎!你怎麽知道的?”

馮敏英:“我今天就和那位蘇姑娘在一起。”

馮師傅:“什麽!你和她在一起?她這人到底怎麽樣?”

馮敏英:“這事也是巧,我今天去正埠碼頭買魚,誰知卻與這位蘇小姐碰上了……

(閃前)

蘇燕妮:“這女孩子不要賣了,我帶你的孩子去找個醫生看看,別擔擱了。”

Δ 關叔垣夫妻一聽,眼睛都睜大了,驚訝地看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也不知怎樣才好。

Δ 人群中擠進手挽菜籃子的馮敏英,正靜靜地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Δ 蘇燕妮看了一看孩子,見這孩子呼吸急促。

蘇燕妮:“不要留在這裏了,還是快些給孩子看病去吧。

蘇燕妮向關叔垣父女道:“我們先到‘平恕堂’,你兩人走路過去,等一下再碰頭好了。”

Δ 又向車夫說道。

蘇燕妮:“麻煩兩位大哥,快些走,到柵下‘平恕堂’李先生處。”

車夫:“好哩!”

Δ 兩部人力車拉著幾個人,飛快地向‘平恕堂’走去。

(閃回畢)

馮師傅:“想不到這蘇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

馮敏英:“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Δ 曾芷瑩聽了智明的話後,整個人愣住了。

Δ 過了好久,她才醒悟過來。

曾芷瑩:“得聞高論,我已心明如鏡,大師,受教了,請受小女子一拜。”

Δ 曾芷瑩說完,提走裙子,就要拜下去。

Δ 智明一看,連忙上前,伸出雙手輕輕地將她扶起。

智明和尚:“別別別,我老和尚受不得如此重禮,你快起來。”

Δ 一個小和尚從門口進來。

小和尚:“師父,有位姓丁的施主說要麵見師父。”

智明和尚:“哦!振邦來了?快請。”

Δ 丁振邦興衝衝地走了進來。

Δ 一眼見曾芷瑩也在,不禁喜出望外。

丁振邦:“大師、振邦有禮了。曾小姐也在,振邦有禮。”

曾芷瑩:“你怎麽也來了?”

丁振邦:“聽亞彩說,你已經離開佛山兩天了,你母親急得不行,央人來問妹頭,說是叫你回去。”

曾芷瑩:“嗬!母親竟然會想到通過妹頭來找我?看來不回去都不行了。”

智明和尚:“你先回去吧,有時間再來禮佛吧。”

曾芷瑩:“我現在已經是‘佛在心中’了。”

智明和尚:“施主頓悟了。”

曾閬:“沒事找事,四書五經還沒學得透,又想學佛法,這不是胡來嗎?”

徐氏:“算了,女兒都回來了,還說什麽呢,從來沒見過誰象你兩父女這樣的,總是爭強好勝,誰也不讓誰。”

曾閬:“這次不就讓她了嗎,回來後我就沒說過她半句,都這麽大了,說她半句就離家出走,真不象話。”

徐氏:“說起來,芷瑩已經不小了,總得有個婆家才行啊。”

曾閬:“我當然知道,可是一下子那裏去給她找個婆家。?”

徐氏:“你看看有那位同僚的公子,侄兒,與芷瑩年歲相仿、人品相貌般配的,給她說說。”

曾閬:“現在我認為還不是說婆家的時候。”

徐氏:“你說現在是什麽時候?”

曾閬:“現在最主要的是讓她有個寄托。”

徐氏:“怎樣才能有個寄托?”

曾閬:“我想過了,南海的傅李氏,在衙傍街口的傅家祠邊,開辦了一間‘節芳小學校’免費收容失學兒童就讀,最近正在籌建,我看她在歐洲也學了不少東西,隔天我寫個條子,就讓她到那裏去當個教師算了。”

徐氏:“當教師?”

曾閬:“對,當教師,這個月讓她留在家中複習,好收回那份散心”

徐氏:“她願意麽……?”

曾閬:“這事就這麽定了,明天我就跟她說,你就別再囉裏囉梭了。”

徐氏:“剛才聽下人說,兩月後,在黃岐北村有個生菜會很熱鬧,我想去看看。”

曾閬:“千萬別去,到時上萬的鄉民聚集在一起,難保不會出事,我正想安排馬管帶去加強防範呢。”

徐氏:“有這麽嚴重嗎?”

曾閬:“反正這些地方你就別滲和了,好好待在家裏吧。”

曾閬:“再過兩個月就是‘北村生菜會’了,到時上萬的鄉民聚集在一起,我擔心鄉民們會借此賽會搞些什麽,如果處理不好,難免再有刁民鬧事,確實讓人頭痛。”

馬致忠:“能不能今年不再搞?”

曾閬:“不行,這樣的民間賽會,作為當地父母官,還得出去露露麵,你是否考慮考慮,改變一下以往的競賽方式,以避免產生衝突事件。”

馬致忠:“我看改變以往的競賽方式,並不容易,還是多派些人手去維持秩序才行。”

馬致忠:“是,大人。”

曾閬:“還有,上頭有份線報,說是亂黨首領王寒燼,將攜一批軍火從安南進入佛山,我希望你密切注意。”

馬致忠:“難怪兩月前的那份線報,說是有人在白馬灘出海,準備前往安南偷運武器,可我看來看去,就是不知那個是亂黨分子。”

曾閬:“要是你能看出那個是亂黨分子,還用在這裏混嗎?告訴你,亂黨分子到處都有,如果你想見一個,抓一個,那你一輩子都抓不完,我們關健是抓住那些重要的人物。”

馬致忠:“那王寒燼算不算是重要人物?”

曾閬:“當然算,所以我說呀,在必要的時候,我調動一切可調動的兵力,趁這次機會,一舉繳獲武器和捉拿王寒燼。”

馬致忠:“太妙了,到時我一定要將王寒燼抓到。”

曾閬:“還有一件事,你每次收到的線報,是從那裏得到的?”

馬致忠:“那人的線報傳遞地點變化不定,每次都是先接通知,才能知道線報的所在地點,雖然交往多次,卻從來不清楚提供線報的人是誰。”

曾閬:“看來現在倒是有點撲朔迷離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