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踏上滿布荊棘的道路
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熟人。
是剛乘著電梯到了地下時碰上的,兩個人,從身形上看就是玻璃台階下站著的人。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留著櫻色長發的女孩,穿著女款的黑白色製服,長褲變成了短裙,露出雙修長好看的腿來。
“…啊呀,真巧。”她嘴裏咬著根棒棒糖,有些口齒不清,“居然在這裏碰上隊長。”
棒棒糖應該是草莓味的,她湊近了來後便能聞到股甜膩的糖果香味。
女孩輕巧地跳到了我麵前,拿那雙純淨湖水般透亮的碧藍色眼眸看著我,右眼眼角下的那顆紅色小痣隨她微笑的表情跟著眼角一塊上揚。
“伊甸也在呢,”她輕笑著拿掉了嘴裏的糖,聲音似百靈鳥般悅耳動聽,“早上都沒能和你好好聊聊呢,真可惜…要和我們一起去喝杯下午茶嗎?伊甸失憶了,我可是好擔心的。”
我:…你擔心個屁。
“上次喝下午茶的錢還是我出的呢,”我毫不留情地揭穿這個小惡魔的真麵目,“雷光願意當你的免費提款機,我可不願意。還有,別對我使用Adam。”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Adam是【塞壬】。
“哎~”女孩失望地歎了口氣,聲音依舊十足動聽,隻是少了那麽點驚心動魄的**。她露出很苦惱的表情,“伊甸真是的,一點小錢也往日記裏寫…太不紳士啦!和由依這樣的美少女一起約會似的喝下午茶都不願意出錢,怪不得一直單身。”
我皮笑肉不笑:“…你不也沒交到男朋友嗎?”
勞資單身狗怎麽了?!大家都單身狗誰還瞧不起誰咋地?何況我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啊(並不)!!!
“好了,”冷眼旁觀的高明羽出聲打斷了我們,對上正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想要回懟我的女孩,“你們出去是要去完成J先生的任務吧,不要浪費時間了。任務結束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交流感情。”
“哼~”女孩不滿地嘟起嘴,“隊長老是偏心。表麵上一副討厭伊甸的樣子,卻總是偏袒伊甸,不公平~”
“由依!”高明羽皺起了眉,周圍的溫度猛然下降。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說就是了。”女孩擺了擺手,美甲上的亮片在周圍牆壁流轉著的藍色波光下反射著點點亮光。“我們走就是了,雷光。”
與我們擦肩而過走到電梯裏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對著我做了個鬼臉,櫻色長發上的水晶蝴蝶發飾細長的觸角微微隨動作而晃動。
跟在她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另一個少年停了會,朝我走來。
“這個,還給你。”他遞給我一個終端。
我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個看上去有些陰鬱的高大男孩低下頭對著我的眼睛,耐心地解釋了一下:“你上次借給我的,是你的東西。”
對著他那雙冷灰色的瞳孔,我突然有點說不出來話了:過去的我在日記的最後三頁絮絮叨叨地寫了一大堆,講了由依坑我錢喜歡玩我、高明羽是個外冷內熱的傲嬌可隨便調戲、上司J先生滿口謊言不可信…卻獨獨沒講到這個人。
……不,也許講了。
?這些同事的大概信息就是這樣,你應該可以處理好與他們的相處問題了。唔…我好像忘了什麽…算了,應該不重要!】
——根本就把別人給忘記了啊過去的我這個混蛋!!!
“抱歉…”我艱難地開口,想說對不起啊我日記裏忘了寫你的信息,過去的我大概、可能、也許不是故意的。
“沒事的。”他說,“我的存在感確實不大強。”
我:………你這樣我更愧疚了啊!!
“雷光!電梯要關了!我要走了哦!!”在電梯裏的人不耐煩了,跺著腳催促,“快點啦!我還想要完事後去逛街呢。伊甸這個笨蛋就不要管他啦。”
“來了。”黑發灰眸的高大男孩又看了我一眼,低聲道,“祝君武運昌隆,還請萬事小心。”
然後匆匆跟上女孩。
等到電梯門合上,女孩子嬌蠻地指責對方太磨蹭的聲音遠去。高明羽看了眼還在拿著終端發愣的我,聲音淡漠聽不出喜樂等情感,“你和雷光的關係一直不錯。”
“………”
是嗎?我怎麽有點信不過過去的我呢。
“說起來,”手機終端的鎖是指紋和密碼的雙重鎖,密碼忘記了也可以用指紋解開。我用自己的指紋成功地解開了終端的屏鎖後,幽幽地看向高明羽,“…你不是說我沒手機嗎?”
高明羽麵色不改:“哦,那是我騙你的。”
他又補充了一句,“現代人怎麽可能沒手機終端,剛好記得你把終端借給雷光了就騙了你一下,沒想到你居然信了…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被騙的一天。
讀懂了他潛台詞的我十分無語:“…過分了啊隊長,我這麽招你恨?”
“…別誤會,你不招我恨——你是招所有人恨。”
“…………”過去的我你到底是怎麽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的啊?!!
*
和高明羽分離後回自己房間時,發現裏麵多了個人。
“…怎麽回事?”我異常冷靜理智地問道,“我房間的鑰匙你們是人手一把嗎?”
高明羽能拿著鑰匙把我反鎖在房間裏就算了,現在又來個隨便拿著鑰匙進我房間的人?
還有沒有人權和隱私啦?!
“房間的鑰匙是你自己給明羽的,”坐在床邊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笑容十分溫和,“你們關係這麽好我也很高興。”
我被他這幅溫柔好父親的樣子尬得腳趾頭直摳地,“你來幹什麽?不是說好讓我休息三天的嗎?”
這麽快就來催我上班了?
雖然我確實是可以上班了,也有了要上班的心思。但——你自己想上班和老板要求你上班那能一樣嗎?
男人拿起手邊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藥瓶,“我來給你送藥。本來是想找人送過來,因為沒事又想著順便看看你,就自己拿過來了。”
我冷笑一聲:“多有意思啊,你送個藥來關心我,順便就把我日記給翻了一遍?我好像沒有一個青春期來關心自己兒子的老媽吧?”
他放在膝上翻閱的厚書赫然就是走時被我塞進床頭櫃裏的日記本。
“…你總是喜歡惹我生氣,伊甸。”他微微歎息了一聲,眉眼間的悲憫更甚,“你知道我總是寵著你的。”
他放下日記本,站起身走到我身邊,輕輕地笑,“有什麽關係呢?伊甸,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你不是已經藏起來了嗎?”
一隻被白手套包裹的手放到了我的頭頂,動作輕柔地拍了拍。
“伊甸,以後不要在房間裏玩火,燒幾張紙倒是沒事,要是不小心燒到了自己就不好了。”
“另外,”他俯下身,湊在我耳邊輕笑,“不要老是說些讓我生氣的話,伊甸。你知道我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好脾氣。”
我:“……你能別湊我耳邊說話嗎?不僅gay裏gay氣還怪惡心人的。你們反派都喜歡貼人耳邊放狠話的嗎?”
“…………”
他放我頭上的手僵了僵,很快挪開。站起身來時嘴角的笑容依舊有點僵硬:“嘴巴這麽厲害,看來你狀態恢複的不錯。”
我心想哪能啊,日記裏對你的吐槽我都沒說出來十分之一。
哦,不過你看過了。那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也應該已經可以工作了吧。”他轉動著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上的寶石,聲音冷了幾分,“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隻適合你完成的任務。”
“我知道你在玩花招,”他的笑聲帶著深深的涼意,“別再抱著被拯救之類的愚蠢妄想了,你和我一樣罪不可赦,早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我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