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筆交易
哇哦，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什麽意思？”
我問。
對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因為知道的人越多，J離他的目的就越近。”
“恕我失禮，”我直起身，“先不論您是如何得知這個情報的，這個論斷的漏洞也未免太大了——既然如此，J完全可以自己大張旗鼓地公布出去，按你說的，這還對他更有利。”
“嗬嗬，你的質疑並非沒有道理。”市長先生的笑容依舊十分親切，他平淡地喝了一口茶，扔出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但，J也不可以這樣做。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吧？他是個完美主義者，這樣做所抵達的終點會與他的目標擁有差距。當然，無論有沒有差距，對我們而言都是相當糟糕的災難就是了。”
我想了想，花了點時間理清其中關係。
然後不得不承認這很有道理。
“…嗯，他確實是這樣的人。”
如果覺得很難理解的話，其實可以代入玩遊戲這種事。經營養成類遊戲裏，大多數玩家都會選擇自己動手建設出自己想要的莊園/城市/國家吧？開自動模式掛機讓npc自己搞的，那是邪道。建設出來的東西肯定也和你自己想要的相差甚遠。
不過這樣的話，聯係到哲言所看見的未來，J還真是在謀劃不得了的事情呀。
“巨大的虛幻之城從天際墜落”…結合隻有身為主角的安宇才能看見的天空之上的另一個世界，也可以大致推斷培養皿中的【那個東西】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了吧。
ta來自那座虛幻之城嗎？J是怎麽得到那個物質的？J也同樣來自那座虛幻之城？
“黑色王座上的惡魔”又是指什麽？J？還是【那個東西】？
唔…早知道剛剛就該問一下哲言的。
下次可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至於我是如何得到這個情報的，”市長先生沉吟了一下，“我想，你也許聽廣生提到過吧——有某個存在告訴他小宇是阻止J野心的關鍵。”
“…………”
盡管有這個猜測，但聽到的時候還是有點小驚訝。
那個神秘的存在真是無處不在，看上去仿佛在幫我們似的，卻又在各處布下隱秘的、令人窒息的網。
我摸摸桌上一直就在的放在我麵前的茶杯，凝視木質桌麵上的紋路。
“市長先生知道一個源自西方的文化：【克蘇魯】嗎？它有個很有趣的觀點，簡單描述一下，可以想象為這樣：一個人將他的手伸入水中，水中的微生物從未見過如此龐然大物，它們於是崇拜食指，將它視作神明。並把小指看作惡魔，堅信手指們會互相敵對…您說，那個存在是哪根手指？J又是哪根手指呢？”
中年的男人聞言發出笑聲：“有趣的觀點，你是要我們不要太過相信那個存在嗎？”
我聳肩：“我由衷地相信您比我更明智。”
如果可以，我也隻想當個蹭經驗被帶飛的鹹魚。奈何我所處的環境實在太不妙，J讓我經常與之相處的【那個】實在太怪異。每次與ta那空洞死寂的目光對視時我都覺得自己是隻待宰的羔羊——嗯…J還真有可能想這麽幹。
?你是祭品。】
過去的我留下的日記如此說，
?你是注定要被深淵吞噬的祭品。】
“好了，”我終於決定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果然，苦澀味纏繞在舌尖，差點沒讓我破功扭曲麵容——然後放下杯子，“多餘的事就先不提，我們開始交易吧。我先說我想要的：這位小姐的一個小忙，或者林先生和他妻子的所有相關情報。”
站在一旁充當保鏢的女孩挑眉：“你想要我幹什麽？”
“不急，”我擺擺手，“細節什麽的還是等交易結束再論吧，你們想要什麽呢？”
“真是過分謹慎。我們可是一開始就無償給了你兩個重要情報。”對麵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交易應該要公平，不是嗎？”
“喂，這明明是你們為了拉我跳反硬塞給我的！”我反駁，“我可沒有求你們，強買強賣是違反交易法則的。”
男人似乎被我逗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真的很遺憾你走錯了路。所以你的答案呢？現在重新選擇還有機會。”
“少來，”我不被他糊弄，“我可不是還會相信動畫片的愚蠢小鬼，我清楚我做過些什麽，我也知道就算用所謂贖罪，換來的也不過是從槍斃十分鍾變成槍斃一分鍾罷了。”
我撐著桌麵站起身，對著他微笑：“我會活下去。無論用什麽手段，我都會活下去。但這些手段裏不包括【變成一個好人】。”
他注視著我的眼睛：“但你是被脅迫的，你們沒有選擇，你們是受害者…你還有救，孩子。”
那雙眼睛裏真的含有不作假的擔憂與些微的憐憫，以致於我都忍不住從胸腔中擠出笑聲來。
“真高興您願意為我的卑劣辯解，”我又癱回椅子上，“但那沒有意義。無論我是不是自願的，我都犯下了罪。您看，我本可以拒絕、可以自殺，但自私的我選擇了犯罪——為了活下去。”
沒必要去找借口為自己辯解。
那太蒼白、也太可笑了。
犯罪就是犯罪，無論用怎樣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洗淨犯罪者身上的罪惡。
在長久的沉默過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麽，我們開始吧——最近，市裏出現了被困在噩夢裏的人。這也是你們做的吧？我需要知道你們把新的Adam給了誰。目前我還可以壓住消息，但需要盡快解決——你我應該都不想檢驗那個存在給出的情報吧。”
唔…原來由依給出的是與夢境相關能力的Adam啊。
我點頭，“沒問題，我還可以在途中給你們提供點幫助。”
“這樣，就算交易達成了吧？”
對方伸出手。
我微笑著也伸手，“當然。”
一旁的少女見證了交易的達成，終於按捺不住了——“所以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麽？”
“別著急啊。”我保持笑容，“聽說你的能力是【回複】？那麽，你能幫我回複記憶嗎？如果可以，就不需要林先生的情報了。”
過去的我掌握的情報足夠多，隻要能夠恢複，就完全不需要其他的情報了。
當然，過去的我要故意讓自己失憶也許是因為有什麽東西是他不能知道、知道了也必須忘記的，又或許有什麽事是隻有失憶狀態的我才能做到的…總之，一定有必要的理由。
現在的我這麽做說不準還會因此而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哦？
但，無所謂了。
我已經受夠被過去的自己用似是而非的語言捉弄了。
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在玩什麽花招吧，
我在內心無聲道——
過去的我你這個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