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未來的碎片
星期三正是大多數學生們正在上課的時候，市中心的恐龍博物館少了這些主客的學生們，便顯得有些冷清。就連工作人員都要比周末時少了好幾個。
我站在門外，一直等到把手裏的冰鎮酸梅湯吸溜完了才走進去。
剛踏進門就看到穿著身藍白色校服的人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有些輕佻的笑容。
他很親昵地宛如相交多年的老友般搭住我的肩，“真巧，我們又見麵了。對了，你吃了沒呀？沒吃我一會請客。”
我嗬嗬一聲，“不用了，天太熱沒胃口。”
扒開他的爪子往到二樓的自動扶梯走去。
他在身後跟著我，繼續叨叨：“哎，那也不能不吃啊。早飯不吃對身體不好哦——”
直到扶梯到達二樓，跨下扶梯時，他才突然話鋒一轉，從一堆無聊的廢話中岔到另一個話題。
——“說起來，我最近有看到一點未來的碎片哦。”
他輕飄飄地說道。
像是即將刮起狂風的平靜海麵。
“…是嗎，那真不錯呢。”
我輕笑著祝賀了一句，繼續往約定好了的地點走去。
“我看到這個世界死了哦。”
他在我身後說。
“…………”
停下腳步。
少年的聲音在身後繼續響起，“我看見天空被分割為兩半，緋紅的血月與金色的日輪各自占據著一半天空，群星也閃爍著過分明亮詭異的光芒。一座巨大的虛幻之城從天際墜落。還有黑色的王座上端坐著惡魔，無數怪物從祂的王座下湧出，人類毫無反抗力地消失在世界上…”
“你知道怎麽回事嗎？”他問我，“這就是那位J先生以及你們要幹的事嗎？”
我忍不住捂著開始抽搐**的胃部笑出聲。
內髒在腹腔攪動著，幾乎快要從喉嚨中嘔吐出來。
需要努力忍受住疼痛，拚命吞咽著仿佛湧起堵塞在喉管的內髒才能說出話。
“傻孩子，”好一會後，我才在痛苦中直起腰，轉頭憐憫地看著他，“你難道玩戰略遊戲時會把自己的戰略布置和最終目的告訴遊戲裏的npc嗎？”
太可笑了。
天真得我都快要笑死了。
不愧是能成為少年漫主角團成員的人呢。
“再者，”我理了理因笑得太過分而弄亂了的頭發，回過頭繼續走路，“世界死不死又與我何幹？”
“——我隻要自己活下去就夠了。”
真抱歉我是個如此自私的人，世間的普羅大眾離我太遠，人類的未來也與我無關。我隻要掌控住自己能夠掌控的那些存在們的未來就夠了。
其他的，都無所謂。
如果不是過去的我在日記裏告訴我說，J和我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讓我知道J的野心需要支付我的生命來實現。那麽，他要幹什麽，我才不會關心。
我可不是還會想著當救世主的少年啊。
＊
找到房間進去之前，我其實就已經差不多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這很好猜，J估計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我要調查也隻需要找找是誰收留了安宇就可——畢竟當初放走安宇就是為了釣出這位幫助林先生叛逃的人。
那個時候我可不知道這個世界是部少年漫、安宇是其中的主角啊。
你以為我憑什麽要放走他？
憑他長得可愛？
某位偉大的導師曾經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第一要緊的，就是要知道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J當然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他的敵人也當然可以發展為朋友。
對麵的人估計也是這樣想的，對他們而言，我這個對J表現出了並不忠心、還有意要勾搭J敵人態度的人應當可以被發展為朋友。
因此，當我推開201茶水室的大門時，看到的就是那個有著和藹笑容的、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在臉上掛出輕巧的笑意，“很榮幸能夠見到您，市長先生。”
這個有著和藹可親笑容的男人對著我點了點頭，“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伊甸小朋友。”
在他的身側，那個和我有過一麵之緣、曾經狠狠揍了我一拳的少女正一臉戒備地盯著我。
我尷尬一笑，畢竟好歹我也是擁有過一整個人生的人，雖然現在有點心態倒帶重來了，但被別人喊做小朋友還真的能把我尬到腳趾頭摳地。
“那麽，我想我們就不需要繞圈子了。我一開始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和你們做交易而已。”
我拉過椅子坐下，“說出你們想要什麽，和我想要什麽，我們互相交換情報吧。”
女孩首先質疑起了我：“我們憑什麽相信你？你是J的人，你還曾經傷害過小宇。”
“別忘了是我給了林先生機會打電話聯係你們接走安宇。”我反駁她，“而且，我沒必要讓你們相信我。和你們交易並不代表我隻能和你們交易。”
笑嗬嗬的市長先生看著我們爭辯，喝了口茶後勸著還想說什麽的女孩冷靜。
他看著我，問題一針見血：“挽歌確實衝動了點，但我的確想知道，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們？難道你是要背叛J？”
我把身子砸在椅背上，“因為我不想成為別人手裏什麽都不知道的玩偶。說到底，隻有聰明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不是嗎？”
“而且，您不也是【背叛】了自己曾經的朋友嗎？”
哼，J能和曾經為政府服務的林先生與他的妻子搭上關係、實驗最初需要的場所與器材的購置…沒有內部人員的幫助可做不到啊。
男人的眼神銳利起來，他依舊笑著，“說背叛可太不理智了，我當初可不知道J會幹出這些事來啊。”
“確實，”我點頭承認，“恐怕他一開始和您承諾的，應該是生物科技的突破性研究吧、是能夠造福全人類的一項偉大實驗。您也應該是在【那個】誕生以後發現不對決定阻止他吧…說起來，我很好奇，如果您想要阻止他的話，根本不需要用這樣隱晦的手段吧？”
從J的實驗中救下失敗品的孩子們、幫助林廣生逃跑、收留安宇…與其做這些，直接匯報給上級，動用國家機器的力量碾壓豈不是更好？而且現在J也依舊十分逍遙。
這太奇怪了。
“……是啊，我為什麽不這樣呢？”
市長先生輕笑出聲，眉眼纏繞上疲憊，“那是因為，我【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