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籌糧
丁影心裏一驚，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潤哥邊上。
潤哥嘖了一聲，猶豫片刻，壓低聲音說：“丁影那，大家都是老鄉，一個村的朋友，我幹的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再過幾天我和哨卡的十幾位兄弟們就回鄉了，畢竟幹這事兒風險太大了。”
丁影雙手合十，感激的說：“潤哥，我明白的，謝謝你。”
潤哥歎了一口氣，聲音更小了，“作為老鄉，我勸你一句，太平天國沒希望了，你這次出城最好不要再回來了，我看蘇州城快要完了，有錢哪裏不能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吧。”
潤哥雖然喜歡錢，但這句話他說的也是實情，還是有些情誼含在裏麵的，丁影目光堅毅，很認真的說：“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嘛，拋棄天國的事——我不會做的。”
潤哥輕輕搖頭，擺了擺手，“好吧，我等你回來，幹完最後一票。”
丁影雙手施了一禮，“謝了。”
……
安徽，滁州。
臨近蘇州，靠近太湖。
蘇浙之地早已無糧可征，譚紹光一行人來到此地，看能不能碰碰運氣。
一天過去了，譚紹光及隨從三十來人化妝成糧商，四處砸錢，高價收購糧食。
即使這樣依然杯水車薪，勉強收購到了大軍所需三日之糧。
福來客棧。
四方桌前，譚紹光、丁影、小秋三人，正在商量後麵應該如何？
譚紹光皺著眉頭，端起白瓷茶杯，抿了一口綠茶。
小秋右手撐著下額，看著眼前茶杯裏冒著的熱氣發呆。
丁影首先開口道：“我看幹脆我們去搶滁州的官倉，裏麵一定有我們所需的糧草。”
小秋驀然直起身子，拚命擺手，“不可，那裏戒備森嚴，駐紮著一個綠營的清妖，我們去不是送死嗎？”
“這個不行。”譚紹光也表示不可，三十三人對五百，一點勝算都沒有。
“那怎麽辦？”丁影臉色鬱悶。
小秋倏然眼睛一亮，“臨行前，小蘭姐姐告訴我，滁州郊外有一座白馬山，山上有一個楊家堡，據說堡內有二千多族人，他們從不與官府接觸，自成一脈，不如我們在他們那裏去購糧？”
丁影右邊嘴角微微勾起，有點質疑的說：“小秋，你這個消息靠不靠譜啊？”
“總得試一試吧！”小秋努了努嘴。
啪！
譚紹光猛地往桌上一拍，大喝一聲，“豁出去了！幹！”
丁影、小秋嚇得一激靈，對視一眼，然後哈哈笑出聲來。
……
夜色幽長。
譚紹光閑極無聊，打開了係統麵板。
麵板是淡藍色的，泛著幽幽的光。
【姓名：譚紹光】
【狀態：疲倦】
【技能1：隨機技能，今日未抽獎】
【技能2：倉庫技能，已開啟】
【技能3：戰鬥技能，未開啟】
【住務：籌到大軍一月的糧草】
【獎勵：戰鬥技能激活！獎勵10000幣！】
因為上次完成了擊退敵人的任務，倉庫技能已經開啟，用意念打開，裏麵空空如也。
右下角顯示著上次的獎勵一萬金幣。
“這錢有啥用呢？”譚紹光自言自語，忽然想到那些狗血的都市爽文，如果自帶係統還有金幣的話，肯定有商城啥的。
譚紹光定睛一看，還真有商城。
點開，裏麵各種分門別類，戰鬥裝備、藥物、特殊技能等，什麽都可以買，價格有高有低，並且有使用時限，少則上千金幣，多則百萬金幣，實際上物品大多灰蒙蒙一片，顯示都沒有解鎖。
“這個靠不靠譜啊？”譚紹光決定試一試商城裏的東西，他點了一個最便宜的技能，讀心術一小時，隻需要一千金幣。
買入成功！
“拿誰試一試呢？”
譚紹光想到了小秋，於是便離開屋子，走到隔壁間，敲響了小秋的房門。
“誰？”裏麵傳來嬌柔的女聲。
譚紹光頓了頓，“小秋，我，譚紹光。”
聲音有些慌張，“你等會……”
過了一會，門被打開。
小秋穿戴的很整齊，整理了兩下頭發，“慕王，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找你隨便聊聊。”譚紹光微微一笑，“不請我進去坐嗎？”
小秋淡淡笑了一下，有點尷尬的說：“就在這裏聊，成嗎？”
譚紹光這時聽到了小秋的內心獨白，“慕王，今天好奇怪呀，不會是看上我了吧？雖然他長得很帥，但我不可以背叛洪姐姐，而且還是丁影更好一些……”
內心戲很足！
譚紹光勉強憋笑，自己有點唐突了，深更半夜要進女子的房間，要與她聊天，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今天的月亮好圓那！”譚紹光沒話找話，一開口覺得自己好傻。
“是嗎？”小秋眨了眨眼。
“慕王，不會真的是看上我了吧？花心蘿卜，有三個妻子還不夠嗎？”譚紹光的讀心技能，聽到了小秋內心想法，瞬間尷尬的臉色一紅。
“小秋，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我說……假設……假設我現在帶著錢跑了，你們會原諒我嗎？”譚紹光重重對“假設”兩字加重語氣，試探的向小秋問了一個問題。
他曾經有過這個想法，畢竟曆史上記載，一個月後蘇州就會城破，淮軍進城以後就會殺降、屠城，到時全都得玩完。
其實正常的邏輯，帶上巨款閃人，找個隱世桃源，做個富家翁，豈不人生美哉。
小秋提高了音量，激動的說：“你想背叛天國？！”
“怎麽可能！我開玩笑呢。”譚紹光慌忙連連擺手，“我說了隻是假設……”
小秋一字一句道：“別人我不知道，依洪姐姐的性格，一定會自殺的。”
譚紹光讀到了小秋的內心，完全發自內心，洪小蘭確實會這樣做的。
“還有，如果你真的這樣做的話，大家都會唾棄你的。”
譚紹光突然覺得有些羞愧，這種想法本就不該有，他雖然不信仰天國的那個神，但拋下女人和自己的戰友，自己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嗎？
“嗬嗬，我開玩笑的。”譚紹光試驗技能是否有效的目的已達到，於是提出告辭：“明兒還要早起，我回房了。”
“哦。”小秋應了一聲，歪了歪腦袋，神色奇怪的關上了房門。
譚紹光噗嗤笑了，豁然開朗，既然來到這裏，既來之則安之吧！好好活下去！活出精彩的人生！
……
噠噠噠噠噠噠！
塵土飛揚，三十多匹快馬，來到楊家堡的堡前。
籲——
丁影錦衣華服，率先下馬，身後化妝成糧商的精英士兵，紛紛下馬。
“慕王，好了。”
譚紹光摟著小秋的腰，閉著的眼睛緩緩張開，神情依然有些緊張。
小秋小臉紅紅，想不明白慕王為什麽突然連馬都不會騎了，她懷疑譚紹光占她便宜，但又沒有證據。
“下馬了。”小秋聲如蚊呐。
“哦。”譚紹光趕緊下了馬，逃似的快步走到丁影身邊，“等下你演糧商老板，我裝作你的保鏢，看我眼色行事。”
丁影哈哈一笑，“放心，你就看好吧！”
朱色的紅漆堡門緊閉，也沒有看到值守的族人。
丁影清了清喉嚨，大聲喊道：“在下糧商丁影，特來拜會楊堡主！”
無人應答。
丁影又同樣的喊了兩句，嘎吱嘎吱，堡門打開了。
一位長須老者，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緩緩而出。他紅衣藍袍，年紀一大把，卻穿的格外光鮮亮麗。
長須老者打量了眾人一番，客氣的說“不知各位客人，找我們堡主所為何事？”
丁影拱手施禮，“在下是來自安徽的糧商丁影，生逢亂世，四海之內皆兄弟，聽聞堡主糧食物資儲備豐富，特來高價收購。”
“我們對外倒也做些生意。”長須老者稍稍一滯，拱手回禮，“遠來是客，請進。”
……
楊家堡，大廳。
廳上掛有一牌匾，上寫四個大字：誅清滅洋。
這四個字讓譚紹光想起了“反清複明”的口號，譚紹光暗襯，誅清滅洋？看樣子該族和清妖洋狗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就是不知是何恩怨。
不過想一想也對，清妖與太平軍互相攻伐多年，清妖每攻下天國一城就屠城，保不齊殺過他們的族人。而洋人販賣鴉片，侵占華夏的土地，燒殺搶掠，欺壓百姓，臭名昭著。
都不是什麽好鳥！誅盡！滅盡！
倒也符合仁人英雄、愛國誌士的性格！
一中年女子站在牌匾之下，不怒自威！
她妝容精致，一襲紅袍，身體站得筆直，雙手背在後麵，目光灼灼的打量著丁影。
長須老者走到女子身邊，緩緩道：“楊堡主，糧商丁影特來拜見。”
楊家堡的堡主居然是一個中年女子！
丁影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雙手一拱施了一禮，朗聲道：“在下糧商丁影，特來拜見楊堡主，我是來求購糧食的，望堡主行動方便。”
楊堡主不置可否，麵無表情的問：“你是從那而未？”
丁影稍稍猶豫，答道：“湖北。”
“是嗎？”楊堡主粉唇微勾，繼問：“你要購多少糧？”
“越多越好。”丁影麵露喜色，亮出了底牌，“我帶有百萬兩銀子，價格不是問題。”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還是太急了。
站在身後的譚紹光將丁影的手臂扯了一下，談生意宜緩不宜急，這麽快亮出底牌，很容易被人懷疑。
楊堡主雙手環胸，冷冷一笑，“我看你們不是來自湖北，隻怕是來自蘇州吧？”
丁影一怔，尬笑著：“聽說蘇州正在打仗，我們怎麽會來自那裏，嗬嗬，不會的，不會的……”
楊堡主麵色染墨，大怒道：“還在這裏騙鬼！你們鞋子磨損程度，哪裏像是趕了遠路的人，聽說李鴻章的淮軍正在圍困蘇州，附近地區餓殍千裏，你們是不是清狗，裝成糧商來我這裏購糧？！！”
“那有……”丁影還想狡辯，譚紹光一看情況不對，挺身站了出來，“楊堡主，對不起！其實我們是蘇州城的太平軍，城中糧草殆盡，特來向楊家堡購糧，我們購得糧食，你們賺到錢，雙贏共利，望楊堡主幫忙。”
聲音中氣十足！話說的很漂亮！
楊堡主眼睛一亮，赫然發現眼前回話的青年男子，劍眉星目，思路敏捷，頗有幾分英武之氣，與丁影比起來，倒更像是領頭的。
“你是？”
譚紹光拱手施禮，朗聲道：“實不相瞞，我是慕王譚紹光！”
楊堡主驚訝之色一閃而過，眼睛亮閃閃，眼前的男人居然是在上海痛打英國洋槍隊，令清妖聞之色變，太平天國鼎鼎大名的青年將領慕王譚紹光。
譚紹光想著牌匾上既然寫著“誅清滅洋”，想著此族必是與清妖洋人有仇，不如直接亮明太平天國的身份，有句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嘛！
楊堡主口氣緩和了很多，雙手回禮，“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慕王，失敬！”
“早就聽聞，楊堡主人美心善，是安徽第一美女，聞名不如見麵，我看他們說的不對，你明明是我們江南第一大美女，能一睹堡主芳榮，實在三生有幸，今晚我肯定睡不著了。”
譚紹光嘴裏開始跑起了火車，說起肉麻的恭維話，根據他多年的社會經驗，女人就吃這一套，特別是這種人至中年還沒有嫁出去的女人，更是外冷內熱悶得很，即使是假話，她們也是願意聽的。
何況眼前的楊堡主確實也有幾分姿色。
“咯咯咯……”楊堡主想憋笑沒忍住，還是笑出聲來，緩了好一會兒緩過來，語氣裏帶著幾分嗔意，指著長須老者，“譚紹光，你馬屁拍的真歪，還聽聞？我是楊堡主的女兒楊不悔，這才是堡主，我父親楊平。”
原來長須老者才是堡主！
這一招試探倒也精妙！
“誒？”譚紹光尷尬了，這馬屁確實歪，這說明情報工作沒做到位，丁影、小秋不靠譜，連堡主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好扯。
楊不悔笑了，退到了楊平身邊，“譚紹光，生意的事你和我父親談吧！你人不錯，雖然拍馬屁的水平不怎麽樣，但我欣賞你打洋鬼子的事，是我華夏的好男兒。”
楊不悔壓低聲音對楊平輕輕說了一句，“父親，他們是英雄，要是糧食價錢差不多就賣給他們好了。”
楊平堡主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恢複如常。
“慕王，說吧，你們要求購多少糧草？”
譚紹光覺得有戲，獅子大開口道：“所有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