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婚
晚風從蘇州河吹來，發出咻咻的聲音。
秋意闌珊，月亮遮蓋了一層淡墨薄紗。
拱橋之上，偶有小舟泛過。
譚紹光看著河麵，欣賞著蘇州河的夜景。洪小蘭和譚紹光站在一排，一臉崇拜的望著他。
丁影帶著二十幾位親兵，警惕的守在橋邊。
洪小蘭眼波流動，好奇的問：“紹光，你好厲害，你是用什麽辦法，逼納王他們退兵的。”
譚紹光側過腦袋看向洪小蘭，月光流蘇撫過她的臉，不禁心神一**。
洪小蘭瓜子臉，明眸皓齒，披肩兩縷烏發，腰板挺得筆直，腰間兩邊分別挎著火槍和樸刀，嫵媚中還帶著幾分英氣。
好一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紅粉佳人！
譚紹光右手食指點了點臉頰，逗趣道：“當然是秘密，不過你親我一下的話，我可以偷偷的告訴你。”
洪小蘭小臉泛起一抹粉色紅暈，嬌嗔有點小生氣的說：“紹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說算了。”
“你真想知道啊？”
“嗯！”洪小蘭點頭，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我偷偷告訴你，你耳朵湊過來。”
洪小蘭乖巧地將左頰貼向譚紹光，譚紹光突然在洪小蘭小臉上輕啄了一下，“小蘭，你好可愛。”
譚紹光說的是實話，在現代社會中，他何時見過如此英武帥氣的美女。
洪小蘭捂住左邊臉頰，感到耳尖一陣發熱，於是想逃，“你……不說算了，我走了。”
譚紹光嬉皮笑臉的一把扯住了洪小蘭的右手，“小蘭，和你開玩笑呢，我告訴你。”
洪小蘭嗔怪的看了譚紹光一眼，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夫，親了就親了唄，要是換做別人早就人頭落地了。
“行，你說。”
“其實啊，我之前拖了一個時辰，就是讓丁影在他們每人的王府裏安了炸藥，當時我耳語告訴納王郜永寬，我若有事，一旦發出信號，他們的家人可就玉石俱焚了。”譚紹光一臉得意，雖然拿他們的家人威脅有點不講武德，但權力鬥爭是殘酷的，不玩點陰的，隻怕剛才他們已經逼宮成功了。
洪小蘭呶了呶嘴唇，“你好奸詐！”
“錯！是聰明！”譚紹光更正，嗬嗬一笑，“曆史書上學的。”
洪小蘭繼續道：“可是三天以後呢，糧草怎麽解決？”
“我能支配的現銀大概有多少錢？”譚紹光問。
洪小蘭想了想，“嗯——，金子、銀子，還有銀票，加起來大概四百多萬兩吧！”
“我去，這麽有錢！”譚紹光驚訝無比，雖然在曆史書上讀過，占據蘇浙兩地的王們特別有錢，沒想到如此富裕，拿這些錢如果能買到糧草，購置先進武器，組織一支部隊，打到日本島應該都沒問題。
想想就高興！
他眼裏閃過一抹皎潔，“小蘭，我準備偷偷溜出城去買糧，你有路子送我出城不？”
洪小蘭大驚失色，“不可，納王郜永寬他們一旦知道你不在城內，必然叛變投降，到時蘇州可就完了。”
“你先告訴我，你有路子送我出城不？”譚紹光熟知太平天國的曆史，他記得有一段記載，當時蘇州城雖然被層層圍住，但還是有缺口，私下有淮軍的廣西老鄉和太平軍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必然就有缺口。
“有是有……不過……”洪小蘭搖著頭，覺得譚紹光此舉太冒險了。
譚紹光目光流動，小聲說道：“其實我有一計。”
洪小蘭眨了眨眼，“什麽計？”
“和我結婚。”譚紹光淺笑，“就明天。”
洪小蘭瞪大了眼睛。
晚風習習，河麵泛起層層漣漪……
……
翌日。
秋夜如歌，一輪明月帶著星河，高懸夜空。
慕王府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充滿著喜慶祥和的氣氛。
十二桌宴席，賓客盈門，推杯換盞，很是熱鬧。
隻是桌上的菜略顯寒酸了些，連饅頭鹹菜都上了桌，譚紹光將王府裏最後一點存糧全部拿了出來，好在女兒紅管夠，菜品雖差也不管飽，但大家還算其樂融融。
康王汪安鈞仰頭喝下一杯女兒紅，總覺得哪裏不對，對天將汪有為道：“譚紹光這小子，這種情況下還結婚，會不會在耍花樣？”
天將汪有為壓低聲音，“我等會兒盯著他，看他耍什麽花樣。”
“好，這樣最好。”
譚紹光站起身，向眾人四下拱手施禮，“感謝各位天國的兄弟姐妹來捧場，招呼不周，我譚紹光在此謝過了。”
譚紹光端起桌上滿滿一碗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慕王，客氣了！”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恭喜恭喜！”
……
太平天國婚禮有點類似西方的婚禮，廢除了清朝傳統婚禮的六禮，也不需要父母同意，隻要天王洪秀全或者上級的王同意即可，一切從簡從快。
譚紹光、洪小蘭結婚是天王洪秀全早就同意過的。
敬拜完天父上帝，便是送入洞房。
夜深，人靜。
黃金燭台，紅色蠟燭，燭火搖曳。
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
洪小蘭乖巧的坐在床邊，一身喜服，頭上蓋著紅色的蓋頭。
譚紹光朝大門看了一眼，黑影閃動。
天將汪有為和幾位愛看熱鬧太平軍將領，趴在門邊，聽著屋內動靜。
有惡意的，也有善意的，譚紹光決定將戲演到底。
“小蘭……，小蘭……”
譚紹光邁著醉步，溫柔喚著洪小蘭的名字，坐到了她身邊。
洪小蘭一把扯開紅蓋頭，剛要說話，譚紹光右手食指輕輕按住了她的粉唇，輕輕搖頭，用眼神瞥了一眼門外。
洪小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小蘭啊，這是自蘇州被圍以來，我最高興的一天了，我喜歡的人成了我的老婆，你以後可要乖乖的，哈哈哈哈哈……”譚紹光略顯浮誇的大笑著。
洪小蘭眨了眨眼，沒忍住問道：“老婆是啥？”
“老婆就是妻子的意思。”譚紹光繼續笑著，“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嗯。”洪小蘭害羞垂額。
譚紹光雙手扶助洪小蘭的雙肩，將她轉過身子，兩人四目相對。
視線相撞，又羞恥躲開。
譚紹光畢竟是現代人，定了定神，大方的看著洪小蘭。
“小蘭，看著我。”聲音溫婉如絲。
洪小蘭眼神避無可避，抿了抿嘴唇，隻得微眯著眼，雙頰昏出桃紅。
“昨夜的初眠，我夢見了你，我從美夢裏醒來，風兒正悄悄呼吸，星星放射光彩。昨夜我夢見了你，嗬，我起來，今夜，任憑輕盈的腳步，把我帶進你的心裏。”
譚紹光張口就來，對洪小蘭吟誦了一首西方詩人雪萊的情詩，並小小改動了一點，讓它更符合意境。
洪小蘭羞恥的捂起了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眼睛微微睜大，宛如水波流動，她既崇拜且驚訝，雖然自己也知道幾首古人的情詩，可如此動人心弦的西方情詩，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紹光，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這首詩好聽不？”
洪小蘭抿著嘴唇，輕輕點頭。
“那讓我親一個唄。”譚紹光壞笑，臉慢慢在湊近。
洪小蘭不知譚紹光是在演還是真的，用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譚紹光的手背，聲如蚊呐地說：“親了我，可就要負責的……”
“我負責……，我與你結婚是真的。”譚紹光沒覺得手背疼痛，相反的愈發覺得洪小蘭可愛，倏然在她唇邊，輕啄了一下。
洪小蘭懵了，小聲呢喃：“那你不許背叛我，我們天國結婚是不可以離婚的，如果違反會被砍頭的……”
“哈哈，這個條例好！”譚紹光脫口而出，打心眼覺得這條靠譜，洪秀全還是懂男人的。
洪小蘭羞澀更甚，雙手緊緊地抓著裙擺，如果譚紹光是認真的，那後麵會發生什麽呢？
“洞房羅！！”
譚紹光誇張大喊了一句，把床邊被子拆開，將洪小蘭撲倒，兩人糾纏到被窩裏去了。
嘻嘻哈哈的聲音，略顯浮誇的演技。
從外傳來的聲音。
“好了，回去了。”
“是啊，別打擾慕王的好事了。”
“對對。”
“……”
天將汪有為信了，和幾位太平軍同僚一起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門外沒了動靜。
譚紹光一把掀開被子，神情認真的說：“老婆，可以行動了。”
“好！”洪小蘭整理了兩下衣領，雖然聽到“老婆”的稱呼有點小小不適應，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高興就好，“紹光，我去找丁影、小秋他們過來了。”
又過了一會。
童子軍營長丁影、女兵小秋來到了屋裏。
洪小蘭眼裏泛著稀疏的光，粉唇微啟，“紹光，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丁影、小秋會陪你一起完成任務，路上小心。”
“丁影、小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紹光，他是我的夫君，也是天國的希望。”
“放心！夫人！”
“我們會用生命保護慕王的！”
小秋、丁影堅定表態，一個是洪小蘭的心腹丫鬟，一個是譚紹光多年的兄弟手足，有著絕對可靠的忠誠。
譚紹光很欣慰，家裏有個能幹的女人就是靠譜省心。
丁影拱手道：“大哥，事不宜遲，趕快出發吧！”
“好！”
慕王府的後門外。
洪小蘭看著譚紹光遠去的背影，眼神裏有不舍和擔心。
譚紹光突然轉身，小跑二十幾餘步，到洪小蘭麵前，雙手捧著她的臉。
洪小蘭眨了眨眼，那是一雙眼，眼神似有千年、萬年。
兩片羽毛相碰，深深一吻……
……
淩晨三點。
人們都在睡夢之中。
約莫三十來人的隊伍在山中匆匆趕路，這是一條相對隱蔽，道路極其複雜難走，可通到蘇州城外的泥濘起伏山路。
即使這樣淮軍也在這裏布置了哨卡，隻要買通哨卡的人不預警，城內的人便可從這裏繞道通過。
丁影在前，譚紹光居中，小秋斷後，三十多位身經百戰的老廣西太平軍戰士，分散在前、中、後三團，極其專業的一字長蛇戰鬥隊形。
來到哨卡前沿。
丁影雙手在嘴邊呈喇叭狀，發出了布穀鳥的叫聲。
布穀！布穀！……
兩長三短，很有節奏，一共叫了兩次十聲。
汪！
對麵的一位淮軍士兵，發出了一聲狗叫。
“沒問題了。”
丁影首先走出隱蔽的山包，大家緊隨其後。
丁影回頭小聲叮囑：“等下大家都別說話，一切都讓我來。”
眾人點頭。
“潤哥，我又來了。”丁影麵帶笑容，熱情迎了上去。
“丁影，歡迎，又去購糧嗎？”哨長潤哥喜笑顏開，丁影又給他送錢來了，兩人是廣西的老鄉，自小就認識，隻不過兩人境遇不同，一個投了清軍，一個參加了太平天國。
潤哥混了幾年，混了一個哨長，無意中與丁影接觸上了，發現了這個生財之道，天下皆為利往，想著再幹兩票，就和十幾位兄弟們回鄉了，畢竟這是幹著掉腦袋的事，保不齊哪天就東窗事發了。
“嗬嗬，是啊，城內的馬都殺了，還望哥哥再行個方便。”丁影笑嘻嘻的，怕夜長夢多，爽朗地掏出四千兩銀票，往潤哥手上一塞，“一切照舊，我們這裏有三十三個人，我給你四千兩，你和兄弟們喝茶。”
邊上的哨兵也明白他們在幹什麽，全都將頭側向了一邊，有好處的事，畢竟人人都願幹的。
“哈哈，不是說好，一百兩一個人，多了多了。”潤哥口裏這麽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將銀票迅速揣進了兜裏。
“這是應該的，大家都是廣西的老鄉，不是你行個方便，我早就餓死在城裏了。”
“哈哈，好說好說。”
“那我們過去了。”
潤哥大手一揮，看著丁影以及身後的人，一個一個從自己哨卡前經過。
“慢！”潤哥突然扯住了譚紹光的手臂，憑借他多年的經驗，知道眼前的人，應該不是普通的士兵。
譚紹光劍眉星目，走路帶風，英武非常，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將領氣質，他感覺到了。
“你不會是城內的某位王吧？”潤哥狐疑的問。
譚紹光早有準備，直接從兜裏拿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塞到他的手上，眨巴著眼，“我隻是一個小角色，跟著丁營長混口飯吃……”
丁影趕緊回頭賠笑道：“潤哥，這是我的副營長，他也是咱廣西老家的手足兄弟，行個方便。”
潤哥撇了譚紹光一眼，又看了看一萬兩的銀票，實在給的太多了，很是滿意，“既然是老鄉，走吧！”
譚紹光暗叫好險，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暗想：“隻要錢給的到位，像他這樣的人，隻怕天王洪秀全，他也照樣可以放人。”
隊伍又走了幾步。
潤哥突然喊了一聲，“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