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該死的小人
奏王苗沛霖似乎酒醒了一些,聲音變得有些陰冷,“給你兵?這都是我營中之事,放心,沒有問題的。”
慕王譚紹光怒了,“小人!你這是度君子之腹,你不給我兵,此時如若發生夜襲,怎麽辦?”
“哈哈哈哈哈,譚紹光,這個才是你的心裏話吧!”奏王苗沛霖突然狂笑起來,眼裏閃著詭詐,“你真當我傻啊!我早已經安排我弟弟苗希年,在隘道埋有五千伏軍,清妖若敢來,定叫他有去無回!”
“你有埋伏?”
“當然。”苗沛霖也不想和譚紹光掰扯了,繼續灌下一杯老酒,“你要沒事,就請回吧!”
“切,看樣子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譚紹光這才驚覺,苗沛霖還是有一些謀略的,不愧有“小周瑜”之稱,他有如此安排,這才符合邏輯。
夜黑風高,好一個漆黑殺人夜。
僧格林沁部,副將康錦文,率領一千蒙古騎兵在小道上疾馳。
他們一路上沒有任何停留,直撲奏王苗沛霖的大帳,目的很明顯,突襲!能直接斬殺對方敵將奏王苗沛霖最好。
如不能成功,也能以敢死的勇氣,震懾對方的信心!
行至隘道口處!
突然!
轟!
一聲炮響,前麵幾個騎兵瞬間人仰馬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隘道兩頭,倏然旌旗招展,出現大量的撚軍,各個手拿洋槍居高臨下。
康錦文率領的一千蒙古騎兵,立時成了撚軍的活靶子。
苗希年站在山頭,傲然而立,“哈哈哈,清妖!我哥奏王苗沛霖早就算到,你們要來夜襲,今夜叫你們有來無回,給我狠狠的打!”
康錦文大驚失色,拉轉馬頭,聲嘶力竭地喊道:“中埋伏了!馬上撤退!馬上撤退!”
騎兵們瞬間亂作一團,紛紛往回逃命。
苗希年大手一揮,指揮道:“騎兵在前,槍兵在後,追擊!”
兵荒馬亂,一個時辰後,戰鬥結束。
苗希年正在向他哥匯報著戰果,“哥,此戰我們大勝,副將康錦文受傷,帶來的兵勇死傷八百餘人,他也險些被我抓了,要不是前來接應清妖的參將駱得勝拚死相救,現在我已經把他抓住了。”
“算了,他們遲早都是甕中之鱉。”奏王苗沛霖麵有喜色,“僧格林沁不過如此,我小周瑜的稱號豈是浪得虛名?”
“希年,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集中攻城!”
“是!”
……
譚紹光住宿營帳處。
丁影將打聽來的戰報,一五一十匯報給了慕王譚紹光。
“這苗沛霖倒也有幾分手段……可是……”
丁影有些不解的看向麵無喜色的譚紹光,“怎麽了?”
譚紹光聽到打了勝仗,應是高興的,不知為什麽始終開心不起來,總覺得那裏不對勁。
“打仗其實打的是將,打的是人心,打的是風格習慣,僧格林沁派人偷襲主動出擊,倒也符合他的悍將性格……隻是……”
丁影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道:“既是為了夜襲挫其銳氣,僧格林沁何故沒有親自而來?”
慕王譚紹光腦中瞬間豁然開朗,驚叫一聲,“不好!僧格林沁還有後著!”
“什麽後著?”
“試想——他如果派兵再次夜襲,此時苗沛霖必然沒有防備,這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麽辦?!”丁影一聽,心裏有點急了。
“走,跟我一起去找苗沛霖,提醒他一定要有防備,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
“奏王!”
“苗沛霖!!”
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那個小崽子,吵我清夢!”
屋裏傳來苗沛霖罵罵咧咧略顯慵懶的聲音,譚紹光眉頭緊蹙,“是我!慕王譚紹光!”
“什麽事?”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我有急事相稟,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譚紹光說完,便要邁步往裏闖,門邊的兩位親兵伸手攔住了他。
左邊親兵道:“不好意思慕王,奏王還沒有請你進去,請稍等!”
屋內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又再次傳來了苗沛霖聲音,隻是沒有了慵懶感,聲音感覺很清楚明白。
“有什麽事就在屋外說吧!我不方便接待你們。”
丁影呸道:“定是有美妾在旁,說不定還不止一個,想想場麵就不堪入目。”
譚紹光長話短,急語道:“現在三更天,僧格林沁還有可能再次夜襲,望奏王及早防範!”
“夜襲?你可有準確情報?”
“沒有。”譚紹光一頓,“我隻是憑感覺的。”
“簡直是開玩笑!慕王,你我同為太天國二等王,本來也想對你客客氣氣的,但這是我撚軍的地麵,你多次幹預我軍務,意欲何為?”
譚紹光覺得不對勁,感覺苗沛霖是似乎趕他走的意味,定是屋內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哐!
譚紹光一腳將門踹開,徑直闖了進去,丁影緊隨其後跟了進出!
兩位親兵猝不及防,下意識地跟著也闖了進去。
場麵很白!
苗沛霖身邊躺著一個衣不遮體的女人,頭發蓬亂,臉上似有淤青。
借著月光,當看清女人的臉時……
譚紹光、丁影瞬間炸了!!
“小秋?!”譚紹光一臉不可置信。
丁影心中湧起莫大的屈辱感,臉色鐵青,“你……你為什麽在苗沛霖的**?”
小秋滿臉羞愧,扯起被子嚶嚶地哭著,“嗚嗚嗚……,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抓過來的,我本來有反抗的,他打我,還用你倆來威脅我……”
譚紹光大怒:“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貼身丫鬟?!”
丁影暴怒吼道:“畜生!!我日你祖宗,她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苗沛霖麵都尷尬,“那個……,這是個誤會,我喝多了,就叫我手下安排一個雛,那裏曉得安排你那裏去了,這事是我不對,我把這手下亂棍打死!一定給你個交待。”
“去你MD,安排你就上!畜生不如的東西,小秋雖是丫鬟也是我家人,我弄死你!!”
譚紹光從腰間撥出火槍,對準了苗沛霖腦袋,丁影也拔出了火槍,氣的已是渾身顫抖。
兩名苗沛霖的親兵一看,這還得了?也撥出火槍將槍口分別對準譚紹光、丁影兩人。
情況瞬間僵持起來,場麵極為難看。
聽到動靜的府兵,片刻後,也衝到了屋內,十幾位府兵將譚紹光、丁影圍住!
苗沛霖此時酒醒大半,他不想撕破臉麵,於是安撫道:“慕王,這事我不對,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要不這樣,我娶小秋做妾,再賠一筆錢,你看可好?”
放在封建社會,這的確是一個折中的方法,苗沛霖已經給譚紹光麵子了。
“滾你MD!畜生,你怎麽不去死?!”譚紹光強忍著爆粗口的衝動,現在在苗沛霖的地盤,如果真的開槍動手,必是與玉石俱焚,大家都得死,包括楊不悔。
萬一逼急了,苗沛霖狗急跳牆,直接把四人殺了,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
之所有苗沛霖沒有動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慕王譚紹光是天王的特使,忠王李秀成的女婿,他們背後有十幾萬大軍和整個太平天國。
“這事兒就不勞煩你了。”譚紹光強壓怒火、悲憤,將槍別回腰間,對丁影道:“過去,帶小秋帶過來!”
“大哥!”丁影五官都扭曲了,滿眼滿臉的悲憤。
“把我當大哥,就聽我的!”譚紹光對丁影使了一個眼色,那是決絕的眼神。
小秋抽泣地穿上衣服,丁影將飽受折磨的小秋扶了下來。
噔噔噔噔!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了急促地腳步聲。
一士兵衝進府內,慌忙來報,“僧格林沁親率四千騎兵,趁夜偷襲我中軍大帳,我軍潰敗,苗希年死於亂軍之中。”
不得不說,僧格林沁的確是八旗中少有的帥才,深得兵法精髓。
第一次夜襲隻是試探,而第二次夜襲才是真的進攻,一般人哪裏想到,他會複而再攻。
他挫其撚軍銳氣目的已經達到了,斬殺了奏王苗沛霖的弟弟苗希年,且超額完成任務。
奏王苗沛霖瞬間懵逼了,接著開始捶足頓胸,“為什麽會這樣啊……我的弟弟啊……”
慕王譚紹光冷笑幾聲,心裏在喝彩,就差拍手稱快了,“我說過僧格林沁還要再次偷襲吧?”
苗沛霖恨恨看了譚紹光一眼,怒道:“我要報仇!明日我就集結大軍攻城,我定要全城清妖賠命!”
“走了,丁影。”譚紹光一秒鍾也不想再多看一眼這個畜生,邁步走出了屋子。
丁影攙扶著小秋跟著走了出去。
……
僧格林沁已經得勝而歸,回到了蒙城內。
路上隨處可見,搬運屍體的士兵。
丁影、小秋悶不作聲,亦步亦趨的走著,看得出內心極為痛苦。
“丁影、小秋我發誓,我一定會為你倆報仇。”譚紹光安慰著兩人,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除掉這個小人。
丁影、小秋依然默不作聲,安頓好兩人,譚紹光回房,第一時間叫醒了還在呼呼大睡的楊不悔。
“幹嘛?老公……”楊不悔迷迷糊糊的問。
“馬上起來,有件事你必須去辦,馬上回趟蘇州。”
譚紹光伏在楊不悔耳邊,一陣耳語……
楊不悔漸漸瞪大了眼睛,目光流轉……
……
翌日。
天剛剛放亮,奏王苗沛霖便集結大軍,推進到了城下。
奏王苗沛霖與鐵帽子王僧格林沁,城門對峙。
苗沛霖多次與僧格林沁交戰,打死過他的親戚、愛將、族人。
而苗沛霖之弟苗希年、侄子苗長春,皆被僧格林沁所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苗沛霖城下怒喝道:“僧格林沁!今日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屠你全城!”
僧格林沁冷笑一聲,“小人!你盡管來!讓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嘴炮打完,奏王苗沛霖大手一揮,下令道:“攻城!”
在軍中觀戰的慕王譚紹光,雙手環胸,唇角微勾,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轟!轟轟!
撚軍大炮對著城牆開始轟擊!
三輪炮響過後,撚軍步兵拿著攻城器械,雲梯、盾牌啥的,開始強攻城樓。
“大哥,你怎麽看?這個畜生能攻下來嗎?”丁影問。
慕王譚紹光嗬嗬一笑,“今日他肯定攻不下,僧格林沁準備充足,昨夜又挫了他的銳氣,士氣正旺,今日攻城就是送人頭。”
戰況極為慘烈,城下屍橫遍野,屍體填滿了溝壑。
撚軍人多勢眾,攻勢極猛。
不知擂過多少通鼓,從早上攻至中午,中午攻至黃昏。
仍不能打下蒙城!
僧格林沁親自督戰,數次險象還生,斬殺了兩名臨陣怯戰者,才穩住局勢。
久戰無功!
終於,奏王苗沛霖受不了巨大的戰損比了,下令鳴金收兵。
鐺鐺鐺鐺鐺鐺!
撚軍開始撤退,樣子看起來極為狼狽。
譚紹光站在原地,漠然的看著敗退地撚軍,與臉色陰沉苗沛霖對麵相碰,兩人四目相對。
苗沛霖有些尷尬的說:“三日內,我必能拿下蒙城。“
譚紹光微微一笑,眼裏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
次日再攻,又不克!
三日又三日,三日再三日,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撚軍依然沒有攻下蒙城!
又是一日攻城的日常。
部將張士端焦急的說道:“奏王不能再打了,我的糧草殆盡,士兵疲憊,清妖李世忠部已經攻下蚌埠,不如回壽州調整,以圖後期。”
奏王苗沛霖大怒,指著部將張士端你鼻子臭罵,“住口!何故亂我軍心?我們疲憊,他們更疲憊,此時若退,我們不白白損兵折將了!!”
張士端無語搖頭,不敢再說話。
“攻城!!”奏王苗沛霖再一次組織進攻。
日出到日落,又是無果的一天。
奏王苗沛霖愈發憤怒,遷怒張士端等幾個將領,斥責他們沒有賣力攻城,貪身怕死,保持實力。
啪啪啪!
軍營的軍棍聲此起彼伏,每人打了二十軍棍。
“冤枉啊,奏王!”
“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們?!”
“……”
慕王譚紹光冷眼一切看在眼裏,知道苗沛霖敗亡之日,已經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