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六劍之刺日

劍夜裏隻有孤獨,淒涼和無盡的黑暗,仿佛這是一處被遺忘的角落,被摒棄的世界。

這裏隻有一綹殘魂,而且是一綹幾將散去,苦苦掙紮的殘魂。

他在等,而且已經等了幾百年,隻為了一個有緣人,和一柄無奈的刀。

燈火搖曳,明滅不定,縱是這暗夜裏惟一的光,卻也不能帶給人一絲溫暖的感覺。

杜輝靜靜的聽著殘魂的訴說。

他的聲音蒼老而孤獨,但又執著而倔強;他的聲音淒涼而悲哀,但又死死不放。

隻因為一把無奈的刀。

這又是怎樣的一把刀呢?

為什麽心裏會有一種共呼吸的感覺?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說不清也道不明,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召喚,又仿佛是一種渴望,靜悄悄的很自然,似乎在血液裏流淌,在思想上共鳴。

杜輝忽然就有了這種感覺。

殘魂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裏含著驚奇和不可思議。

難道這少年和刀真的有緣?

這把刀已經沉睡了幾百年,縱是自己也不能喚醒它,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忽然闖進來的少年?

暗夜裏忽然有一束熾熱的刀茫,劃破這無邊的黑暗。

豈止杜輝和殘魂驚詫莫名,縱是劍夜之外的的登陵台上,竟也引發了不可思議的共鳴。

登陵台的中心上空,竟也有一束巨烈的刀茫,縱是光暈萬丈的劍茫竟也被它掩蓋,甚至有消散的症狀。

歐陽青雲,朱十八和李彤頓感壓力大減,固然緩了囗氣,但三人望著空中的那束巨烈的刀茫,驚奇驚歎而且疑惑。

這裏怎麽會有刀茫?

這裏不是劍的世界嗎?

三人正自疑惑,空間忽然巨烈的變換扭曲,正如時空亂流,彈指間登陵台上的三人不翼而飛,消失不見。

遠處峰腰操控劍陣的六人各自感覺仿如身體被雷擊一般,“哇!”的一聲,各自吐了囗血。

六劍峰掌教陶潛第一個反應過來,麵色卻極為蒼白難看。

“劍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那把沉睡了幾百年的刀會忽然醒來?”

梨花峰的付思思縱然知道杜輝被她丟進劍夜,卻也是一臉的驚恐莫名。

發生了什麽?

難道是那小子喚醒了那把刀?

但這又怎麽可能?

青鬆峰上的範宣望著遠處的登陵台,目光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會引發劍陣失控,時空扭曲?

他們都去了哪裏?

無論是範宣和陶潛,何不親徐紅豔很不雅三人一樣的心下震動和難以置信。

劍陣失控是極少發生的事,引發時空扭曲更是從來沒有,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縱是他們幾個也不知道。

劍陣之中的四個少年隻能聽天由命。

登陵台上已經空無一人。

他們去了哪裏?

歐陽青雲慢慢醒轉,身體發膚並沒有覺得異常,他睜開眼,但是強烈的光刺激的他難以適應。

這是什麽地方?

為什麽哪麽燥熱?

抬起頭,天空中一輪大日發射出熾熱的光,晃瞎了人的眼,而且它的溫度極為強烈,仿佛要融化這方世界。

四下裏一片白茫茫,竟看不到任何的生機。

沒有樹沒有動物沒有人沒有任何的活物,有的隻是毒辣辣的光,有的隻是火熱難耐饑渴難耐。

我為什麽會到了這裏?

朱十八和李彤呢?

歐陽青雲平日裏縱然孤傲成性,這一刻也不由感到莫名的擔憂和焦急。

陌生的世界,危險的感覺。

又何況這裏隻有毒熱,隻有毒熱的死寂。

歐陽青雲四下眺望。

他想離開這裏,走出這一片毒熱,哪怕重返登陵台,重新承受六劍的威壓。

火辣毒熱的陽光使他難以忍受,汗水已經浸透了衣服,膠著的感覺使他心中極不舒服。

一定要離開這裏。

一個聲音急切的催他,不但急切而且憤怒。

歐陽青雲舉且四顧,但哪裏是回去的路?四下裏白光密布,溫度極高,無論往哪走,似乎都不正確,都無法走出這一帶毒熱。

歐陽青雲的心情糟糕透頂。

他一向高傲慣了,一向順風順水,沒有人忤逆過他,也很少有事不順他的心,但今日,在這裏,他甚至連怎麽走出去都不知道。

大日炎炎,炙烤著他。

他的心裏似乎正有兩個聲音在激烈的爭吵。

一個聲音說:趕快離開這裏,這裏的光會殺了自己。

一個聲音說:拔出你的劍,把這毒熱的大日一劍抹殺,還自己清涼。

如何決擇,何去何從?

歐陽青雲想邁步,但不知道方向,該往哪裏走?

他伸手拔劍,劍又在哪裏?身上什麽也沒有。

一時間決擇的矛盾,力不從心的感覺,反複交替的擠壓著歐陽青雲,不但使他鬱悶無比,而且讓他心煩意亂。

此時上空的大日似乎正發出不屑的恥笑聲,而且更令歐陽青雲震怒不已的是,大日竟在洐化,一個變成了兩個,兩個變成了四個,最後竟成了六個巨日。

六個巨日仿佛火一樣炙烤著歐陽青雲,而且仿佛發出極強烈的笑聲,仿佛恥笑歐陽青雲的不堪一擊無能弱小。

歐陽青雲被徹底的激怒。

不就是死嗎?

我歐陽又幾時怕過?

他的手向胸囗拔劍,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又好像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但他的拔劍式似乎又正該如此。

他已經渾忘了自己。

這一刻他隻有孤傲,而且孤傲不可侵犯,哪怕是以生命作為代價。

劍來。

這拔出的劍竟是一柄帶血的劍,劍從心上來,意由心邊生,傲氣和不可侵犯活在骨子裏。

劍去。

劍竟含著心的呼喚,帶著意的孤傲,向著九天六日憤怒而去。

大日震顫。

這一方空間也隨之巨烈的震顫。

歐陽青雲的心裏也隨之一闊,仿佛久逢甘霖,又如長悶消散。

劍正如心之鬱結,鬱結不去,何有痛快一說。

那飛去的劍竟也帶著快活瀟灑,竟也帶著酣暢淋漓,盡致盡興的刺向了九天六日。

光暈刺眼,六日發出惶恐的不安聲,又發出碎裂四散聲。

六日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