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秋寒山
山巔之上,有一襲白衣。
白衣勝雪,他的神情卻又孤傲清冷。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群山環繞,卻又高聳入雲,山脈起伏連綿,仿佛是無邊無際。
望不到盡頭,正如望不到盡頭的漫漫修仙路。
歐陽青雲立駐山巔之上,望著連綿不絕的群山,迎著清冷的秋風,嘴角卻扯出一股冷笑。
地門麽?
這就是所謂的地門?
他這一生呆在冬陵的時光已經夠長,忍受的清冷與寂寞也已經更多,他又何曾退縮?
這裏是秋,隻有蕭索,卻與冰冷相去甚遠。
所以歐陽青雲依舊是從容與不屑。
心裏從容,便有一種和諧。
眼神不屑,自有一番孤傲。
打開折扇,歐陽青雲冷冷的道:“兄台既然到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可以出來了。”
風聲微**,山頂的空氣中有輕輕的波**,一個灰色的人影從空氣中漸漸顯出。
歐陽青雲望著灰色的人影,眼神裏隻有冰冷。
人影隻有一團灰色,既看清灰色人影的長相,也看不出他的身材高底。
人影漂浮在空中,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輕脆悅耳,動聽美妙:“公子到我地門秋寒山,也是為了登天梯?”
登天梯?
歐陽青雲的眼神忽地一亮,依舊冷冷的道:“你又是誰?
裝神弄鬼嚇人麽?”
“咯咯”一陣嬌笑,灰影卻道:“裝神弄鬼?
好笑死了。
三百年來,奴家都是這個樣子,難道像公子一樣,才算不是裝神弄鬼?”
三百年來?
都是這個樣子?
歐陽青雲這才吃了一驚,但他神情之上,依舊是一副清冷孤傲:“你來這裏,就是與本公子說這一番廢話麽?”
灰影卻也不惱,隻是淡淡的道:“秋寒山上,地門山裏,不允許凡夫俗子。
奴家前來,便是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嗆唧”一聲。
歐陽青雲金劍在手,冷冷的道:“有沒有資格,本公子的劍會告訴你。”
不過是一團灰影,不人不鬼,居然如此出言不遜,歐陽青雲很不高興。
灰影似乎沒有想到麵前的少年如此孤傲,心下著實好奇。
她在這裏已經修行近三百年,自以為談笑中說出自己的年紀會把這少年嚇住,哪料歐陽青雲持劍在手,絲毫不懼。
這是不是對她這樣一位有著悠長歲月的大能來說,是一種打臉?
灰影又是一陣“咯咯咯“嬌笑。
她道:“奴家本念你一表人才,修行不易,又兼是小庸的徒弟,想助你一臂之力。
既然你不識好歹,奴家便替你師傅好好管教你一下。”
歐陽青雲聽她說到庸迅遙,心中不由一動,當即道:“你認識我師傅?”
“自然相識。
十年前他到過這裏,便是在這裏悟得了天之劍,沒有天之劍,他又如何滲透涯之光?”
這番話說出來,歐陽青雲才真正的心下震動。
怪不得自己會有一種衝動。
不上山巔絕不罷休!
這份衝動,原來和師傅的天之劍有關。
歐陽青雲輕拂長劍,劍吟青嘯,卻有金暈閃爍,郎聲道:“青雲無知,尚請前輩原諒。
既然前輩有意,青雲願以手中金劍破這地門。”
他這一番孤傲,又把那團灰影逗的直笑:“憑你的金劍?
還是憑你初得的天書?
天書玄妙,但憑你初得的皮毛,也想與奴家叫板?
不自量力!”
灰影的話充滿了蔑視,卻刺激到了歐陽青雲的自尊心。
他一向自傲,除了李彤,他誰都不放在眼裏,縱是自己的師傅庸迅遙,除了敬意,他也有一戰的決心。
又何況這非人非鬼,素不相識的灰影?
更何況她的話如此不屑一顧。
劍已經刺出,這一劍他用了九成力道。
他此刻修為已非當初,又兼天書之力相助,這一劍刺出去,
金光閃耀,宛若雷電,
天地動容,神鬼皆驚。
在這無人相識的秋寒山,歐陽青雲第一次用出了他深藏已久的一劍。
這一劍有天,
這一劍無涯,
天之劍,涯之光,也被他完全用了出來。
空中的灰影聲嬌笑,卻聽她道:“好,很好!
你比起你當年的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有潛力,更值得奴家托付於你。”
劍光滑過,灰影一閃而沒。
歐陽青雲忽地一怔。
人呢?
正自驚疑,忽覺背後大力湧來,不由自主一交坐倒。
輸了!
歐陽青雲卻不服輸,緊咬牙關正欲站起,忽覺識海一陣暈眩。
跟著便是無數畫麵一一呈現。
那是一位儒雅的書生。
他一頭如雪的白發,麵皮白淨,謙恭溫和。
卻聽他道:“地門守護者,億如雪。
願以百年修為,換取一身自由。
望生塔返回,助吾自由之身。
勿忘。”
灰影漸漸消失,歐陽青雲卻是怔怔出神。
分明是一個男人,為什麽會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忽地想起極漠中的李天末,歐陽青雲不勉似有所悟。
難道這地門之中,和玄黃二門一樣,也是兩個億如雪?
為什麽?
為什麽他們眀明是男人,卻還要用女人的形勢出現?
輕輕的扯了扯嘴角,歐陽青雲又向天空中望去。
深秋的天,遼遠而開闊。
天的一角,悄悄撒裂,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把這天撕開了一道口子。
看到了什麽?
為什麽會有刀光劍影?
為什麽會有戰馬奔騰?
歐陽青雲被天空中的景像徹底震撼,但這樣的光景,也僅僅維持了一柱香的時光。
忽聽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作一首詩吧。
隻要你能詩出我意,這秋寒山便為你離開。”
轉過身來,歐陽青雲卻見到一位蓑衣老者,老者頭戴鬥笠,鬥笠遮住了容顏。
歐陽青雲已不想知道這老者是誰,來自何處,隻是淡淡的道:“詩出我意?
是不是杜輝已經做到?”
蓑衣老者居然點了點頭。
歐陽青雲又道:“李彤和朱十八呢?”
“他們也已做到,你的三位朋友此刻都已在望天樓等你。”
他們都已做到了嗎?
歐陽青雲的嘴角又已扯出輕笑,神情之上的孤傲愈發強烈。
我,歐陽公子,絕不會比他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