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老夫也賭你贏
億如雪走不出地門?
杜輝有些不可思議。
堂堂地門守護者,居然走不出地門,說出來誰能相信?
這世上辛酸之人,也許未必隻有普通的老百姓,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也有同樣的苦衷。
杜輝理解。
師傅唐淵的離苦,庸迅遙的寂寞,豈非也是如此?
點了點頭,杜輝道:“晚輩若能活著出來,有這個能力,絕不敢懈怠。
敢問前輩,您是地門的守護者,為什麽會走不出地門?”
億如雪神情有些頹廢,歎了口氣,無奈的道:“因為欲望。”
欲望?
杜輝似有所解,卻還是道:“為什麽是欲望?”
億如雪又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和李神經一樣,當年因為一時的欲望,誤闖這大雪原的望生塔,犯了仙規。
仙界的懲罰,誰又能改變?”
這言語之間透露的,不隻是無奈,更有淡淡的不甘和憤怒。
杜輝“哦”了一聲,卻道:“難道仙界規定,不能進入望生塔麽?”
億如雪點了點頭:“望生塔是通往仙界的惟一途徑,但仙界卻不允許人間界有人闖入。
沒有足夠令仙界動心的資本,望生塔絕不會為凡人開啟。”
杜輝道:“天地玄黃四門的守護者,因為沒有足夠的資本,固而才受到守護這裏的懲罰?”
億如雪苦笑著又點了點頭:“正是。
當初我們二人自以為修為通玄,足可以開啟望生塔,衝破凡間枷鎖,進入仙界。
誰料塔門未進,便被天門的守護者束縛,強迫留在這裏。
這一呆,便是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在人的歲月裏,這已經是足夠長,足夠自豪的了。
億如雪的神情裏卻沒有絲毫的自豪,有的隻是蒼桑與無奈。
他道:“我寧願不要這三百年,也不想呆在這茫茫大江裏,無休無止。”
無休無止的歲月,沒有夢想,沒有希望,充滿的隻是寂寞與無奈與絕望。
誰又能受的了。
杜輝想起了師傅,想起了庸迅遙,但他們畢竟是還有希望。
有希望的已經夠苦,更何況隻有絕望?
杜輝仍有一絲不解:“為什麽前輩要說,晚輩能救你走出地門?”
億如雪扶住攔杆,眺望無涯江,有氣無力的道:“隻要人間界有人進入望生塔,安全走出來,仙界規定,我和李天末便可以自由。
李天末對你十分看好,你又在這望天樓上,開啟了天門一角。
老夫也賭你贏。”
原來是這樣。
杜輝不由苦笑:“但晚輩又有什麽資本能令仙界動心?”
億如雪這才轉過身,盯住杜輝:“青丘古刀,還有你識海中的天書。
古刀和天書能認你為主,足以證明你與望生塔有緣。
更何況青丘古刀與天書,在仙界,也是大有來頭。”
杜輝不由動容。
他沒有想到,古刀與天書,在仙界居然也大有來頭。
這樣的寶物,又何以會與自己有緣。
這個答案,杜輝相信億如雪也未必知道,他也不想現在就明白,他如今更關心的是,安雅在不在望生塔,師傅的願望能不能實現。
杜輝也不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說了自己的疑惑。
億如雪聽罷久久未語。
書卷在手中輕晃不止,神情恍惚,喃喃自語道:“九天玄女?
這人間界怎麽會有九天玄女?”
忽然抬起頭來,億如雪道:“此事若當真如你所說,望生塔極有可能會接受她。
而你師傅唐淵,若真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也隻有望生塔可以送他回去。
俠庸義蕭離人唐,乃當代最負盛名之輩,所言應該是不假。”
杜輝若有所思。
億如雪的態度,又和李天末不同。
李天末根本不相信有什麽九天玄女,認為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億如雪恰好相反。
二人的言語,觀點,誰又更可靠?
杜輝卻有自己的判斷。
這件事,若要判定真偽,隻有自己進入了望生塔,一探究竟,方知真假。
深深施了一禮,杜輝道:“前輩所言,杜輝定當銘記於心。
前輩賜功之恩,來日杜輝還能活著,必當相報。”
該知道的已經知道,該問的也已問過,他心中牽係安雅與師傅,便決定前往江心,尋找登仙梯。
億如雪點了點頭,知他去意已決,便道:“你的三位兄弟尚未到來,你急也沒用。
你授他三人天書,他們也已有了前去望生塔的資本。
你四人若能合在一處,闖天門或許更容易些。”
杜輝點了點頭,道:“守護天門的,到底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能把億如雪與李天末束縛這裏三百年,絕非簡單之輩。
億如雪仰望蒼穹,不由道:“確切的說,他應該是一位地仙。
仙界與人界之間,除了昔日的青丘老祖,也許便隻有他了。”
說到這裏,他又補了一句:“也許,他正是青丘本人,也未可知。”
天門的守護者,難道真是青丘老祖本人。
杜輝自然也聽說過青丘老祖的傳聞。
傳說他是人界修道的鼻祖,是他開創了道家一脈,甚至說天書的創造者也是他。
也隻有他,出入望生塔安然無恙,他本已有了進入仙界的資本,哪怕在仙界,他也可以橫著走,幾乎是仙凡兩界無敵的存在。
但他卻寧肯留在人間,甘心守護望生塔,也不肯化羽飛仙。
這樣的存在守護天門,又有誰能保證可以成功走出天門?
杜輝卻有些向往。
自己從一個小小的永合縣,走到今天,走近這樣一位超級存在,豈非也是上天對自己的一份肯定?
億如雪見這少年神情不但毫無懼色,反而十分期待,不由心頭一陣感歎。
初出茅廬不畏虎,少年何似當年的自己。
悠然一聲,億如雪便走便道:“是福是禍,隻看你的造化。
老夫清靜慣了,先行一步。”
說著身體幻化,人已消失不見。
杜輝也不奇怪。
這樣的人物,活慣了寂寞,養成了無奈,又怎會在這裏與自己多呆?
他心下雖急,但又何嚐不牽係李彤三人?
李彤,歐陽青雲,朱十八,你們此刻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