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望天樓
老人是不是詩王億如雪,先不去管他。
詩麽?
而且和江有關,杜輝能想出許多前人的名篇。
他自幼飽讀詩書,縱是當日的李太白,也對他大加誇獎。
作詩自然也不在話下。
杜輝不自覺的放開思緒,自然而然的拉開想像,望著無邊無際的江水,正如望著自己人生的漫漫長途,不由吟道:“
輕風連憶過無涯,修仙何處是為家。
猶記六峰劍初識,殘魂青丘吟華夏。”
初入六峰山,杜輝還記得當日青鬆峰下範宣傳自己劍法,卻不料識得殘魂,古刀青丘認主。
從此修仙路上無家可歸,這一番思緒,便如這漫漫江水,載著杜輝一同過去。
這一首詩說來簡單,其中辛苦艱難卻又是艱難無比。
舟上蓑衣老人輕輕點了點頭,淡淡的道:“這一首詩倒也合你心境。
借江引緒,也不能說不對。
也罷,老朽便載你三十裏。
上來吧。”
杜輝也不客氣,抬腳便上了小舟。
小舟輕**,卻是浮起一片漣漪,有微風輕送,櫓聲初響。
小舟向著江心而去。
杜輝施了一禮,恭敬的道:“敢問老丈,可知我三位朋友去了哪裏?”
李彤三人的行蹤,杜輝一直牽係,但他經曆過蔥河道的遭遇,初時並沒有急著相問,如今上了小舟,通過了第一首詩的考驗,杜輝便試著看能不能問出一點眉目。
蓑衣老人一臉的慈和,慢慢的道:“地門三處,你遇到的是江,他們三人或平原,或山川。
隻要他們通過考驗,都會平安元事。”
老人並沒有說具體地點,杜輝卻已明了他們四人會各有遭遇,正如當日的蔥河道一樣。
當下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卻問道:“敢問老丈可是這地門守護者,詩王億如雪老前輩?”
老人卻搖了搖頭,淡淡的道:“詩王老朽不知道,億如雪卻是有一個。
他在江心等你,老朽隻是一個擺渡的。”
江心等我?
杜輝不由好奇。
他為什麽要在江心等自己?
小舟輕**,大江之上天空蔚藍,有海鷗掠過,隻給人無限平和之感。
卻見大江深遠處,有高高突起,初始以為隻是個小島,待愈發近了,卻是一座六角小樓。
樓在江中,巍巍聳立,給人一種突兀,卻又淩厲之感。
這是一座什麽樣的小樓?
它為什麽會在江中?
老人道:“這就是望天樓。”
望天樓?
杜輝道:“它在江中,為什麽叫它望天樓?”
老人道:“上得樓去,便可見天門一角,故而稱之為望天樓。”
杜輝不由驚奇,問道:“站在樓上,真的可以望見天門的一角?
難道這裏是登上天門的地方?”
老人微微一笑,卻道:“當然不是。
這隻是識得天門,若要登上天門,需要登天梯。”
登天梯?
杜輝自然也聽說過登天梯,以為隻是傳聞,沒料到還真的有,禁不住道:“如何能上登天梯?”
忽聽江中劉三天樓上一個儒雅的聲音道:“隻要你能過了億如雪這一關,登天梯老朽便送與你。”
望天樓上原本空無一人,此刻卻有說話之聲。
舉目望去,杜輝分明看到,樓上此時竟已端坐了一位一身白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麵白無須,神情儒雅,手中正持了一卷書。
億如雪?
杜輝見此人雖然看似年紀不大,卻有一頭白發,發絲如雪,正如當日魔教的玉羅刹。”
過關?
過什麽關呢?
擺渡的老人溫和的道:“公子,三十裏已到。
第二首詩可以開始了。”
杜輝笑了笑,卻道:“是不是我做了這第二首詩,便可以上去望天樓,一睹詩王尊顏?”
老人道:“是的。
億先生會有另外的安排。”
杜輝點了點頭,望著樓上之人,漫聲吟道:“極漠本寂寞,無涯連風雪。風雪望天苦,詩書怎可得?”
這一首五言詩,既說了極漠的李天末,一生寂寞,又說了無涯江上,億如雪長年累月的困苦。
當杜輝一眼瞧見這滿頭白發的中年人,便知他和極漠的李天末一樣,看似風流儒雅,實則心中極苦。
真的苦嗎?
億如雪望著浩浩無涯江,吟誦杜輝所做的五言詩,心底確有觸動。
這無涯江上,他待了多少個歲月?
他已不記得。
手中這一卷詩詞,他又吟誦了多少遍?
他已不記得。
漫漫歲月長河,陪伴自己的,豈非正是這無盡的困苦與寂寞?
輕輕歎了口氣,億如雪道:“秦老,讓他上來吧。”
擺渡老人低頭應了一聲,手掌輕拂,便有一道紫色光暈瀉出。
光暈輕輕托起杜輝,載著他向樓上而去。
杜輝這才一驚。
這擺渡老人好深的修為。
他隻是一揮手,自己便身體浮起,竟無一絲的反抗與防禦之力。
樓上三個石凳,一張石桌。
桌上有茶,茶水清碧,尚有絲絲熱氣。
億如雪白衣如雪,持卷而坐。
他隻是輕輕伸手,淡淡的道:“坐。”
杜輝依言坐下。
億如雪望著眼前的少年,淡淡的道:“你從小便讀詩嗎?”
杜輝點了點頭:“七歲便開始學習。
家父管教的嚴,杜輝從不敢懈怠。”
億如雪“嗯”了一聲,不由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你很不錯。”
杜輝恭了恭手:“前輩過獎。”
億如雪飲了一口茶水,依舊是淡淡的道:“坐在這望天樓上,你又有什麽感覺?”
感覺?
杜輝一笑,仰望天邊,天邊隻有蔚藍,遙望無涯江,卻是漫漫無際。
什麽感覺呢?
杜輝起身施了一禮,靜靜的道:“前輩是在考驗晚輩的悟性嗎?”
億如雪暗自點了點頭。
這少年心智敏捷,一眼便能把自己的目的看穿,真的很不簡單。
便道:“李天末對你很是欣賞,如今看來,的確不假。
你能在轉眼之間看出我的心事,便證明你的悟性不淺。
但你可知,這望天樓上,你若不能詩出我意,這天門一角,縱是給你百年光陰,也未必能悟出天門的線索?”
詩出我意?
杜輝不禁想,你的意難道是天門的意?